第810章 再遇林亞非
這件事是件大事,申從嶽一改先前在周部長面前的樣子,神情嚴肅,一臉凝重地答應着。
汲長海見周部長看他,連忙保證:“我保證回縣裏不在領導面前透漏這件事。”
他心裏很清楚,用不了多久,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會重新恢復原來的職務,成爲他的上級,而且有着一個光明遠大的未來。
一直坐在主位上給五人敬茶的周勝利站起來,鄭重地給周部長和其他幾人行了個躹躬禮,“謝謝周部長,謝謝各位領導對我的關懷。”
周部長道:“你不用謝我,我不是爲了你,我是爲了對組織負責,對國家負責。你在受到這麼大的不公平對待的時候,這幾個月沒有怨恨組織,一心一意地在農場搞改革、謀發展。就憑你的這份豁達,我也不能讓組織上錯過了你這個人才。”
幾個人說着話,不覺時間到了中午。
金玲與一名縣招待所的服務員,一人端着一盆大包子,一人提着一個提盒進了屋。
提盒共兩層,第一層放着兩個小菜盤,分別是蒜泥和油炸花生米,還有幾隻碗、幾付筷子,下面一層是一個小湯盆,盆裏是木耳雞蛋湯。
金玲分配着碗筷,招待所服務員盛湯。她對屋內各位領導說:“木耳是我們林子樹上的,昨天下午才採摘下來。領導們品嚐,還帶着木頭的香氣。”
盛過湯後,服務員退了出去,金玲留下來,不時地幫着人們盛湯。
周勝利介紹道:“她叫金玲,是農場的第二代,父親在部隊是戰鬥英雄,爲了保護農場財產犧牲了。她現在是農場的祕書、青年書記、女工委主任,還有好幾個頭銜,我都背不過來。”
陳司令聽說她父親在部隊是戰鬥英雄,馬上問她父親原在哪個部隊,是什麼職務,對她的稱呼也由“小金”改成了“丫頭”。
喫午餐用的時間很短。
午餐過後,周勝利賠禮道:“對不起各位領導,我們農場條件太差,沒有領導們午休的場所。”
馬省長說:“外面的風景這麼好,有場所也沒有幾人去午休。你如果不覺得疲勞,陪着我們幾位老頭子見識見識你所說的大魚吧。”
周勝利帶着周部長等來到食堂前面,正碰上食堂的大師傅們剖魚。
消防池的一個角上放着一個大木墩,木墩旁邊停着一輛放着大鐵盆的手推車,大鐵盆裏還沾着血。兩個年輕力壯的廚師擡着一條比正常人身子還要粗,還要長的大鮎魚,放到了木墩上。
一位大師傅模樣的廚師輪起手裏的斧頭,連着敲了魚頭幾斧頭背,把魚頭敲得變了型。
這時的鮎魚尾巴還不停地搖着,但是已經沒有剛被擡到木墩上時那麼有力了。
大師傅又輪起斧子三兩下將魚頭砍了下來,又在頭上砍了幾斧子,才放下斧子,拿起尖刀刷刷幾刀將碩大的魚頭割成數塊,把魚腮割下扔到鐵盆子裏,將魚腦挖下來放到另一個小一些的盆子裏。
鮎魚的腦容量較別青魚和鯉魚小得多,近百斤重的一條魚的魚腦沒有一小碗。
處理完魚頭,大師傅把尖刀的刀尖從魚腹的肚眼中刀刃往上插了進去,往上用力一拉,一大堆魚的內臟和魚油從裏魚腹中淌了出來。
大師傅把魚油留在木墩上,將內臟全部抱進了手推車上的大鐵盆裏。
兩個年輕人,一個推着走了小車,一個扯過水管,大師傅拿過水管沖刷着木墩上的魚。
鮎魚沒有鱗,幾分鐘的時間就搞定了一條。
從食堂裏走出兩個年輕人把洗乾淨的魚身子擡進了屋裏。
大師傅囑咐着:“半斤一塊,別剁碎了。”
屋外的年輕人又從池子裏選定了一條,與推車子的年輕人一同擡到了木墩上。
再看消防池內,還有幾條與木墩上的個頭差不多大小的鮎魚。
陳司令問周勝利,“這麼大的魚是怎麼捉上來的?”
周勝利說是從幾十米深的水下釣上來的。他說:“別看它們現趴着不動很老實,在水下可兇了,我第一次發現它們時被一條大鮎魚追着跑,它是想把我當成食物。”
陳司令哈哈大笑,“馬上就要被你當成食物了。”
周勝利囑咐金玲,讓她告訴廚房裏,魚腦做熟後單獨盛一盆端到小屋裏。
金玲小聲說:“我明白了,小屋裏上一盆魚肉、一盆魚腦。”
他們再到另一邊看鯉魚時,一位廚師告訴他,鯉魚上午就處理完了,全部留在下午處理時間太緊張了。
距筆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幾位老幹部說午飯喫得太多了,周勝利又帶着他們在場部院內轉了一圈。
曾經的馬副省長看着在場部院子裏設攤賣農副產品的職工,對周勝利建議:“來的人總加起來幾百個人,東西再好賣不了多少。建議你們在市裏或者省城設一個銷售點,打出你們國有農場的招牌,一準能有大的銷量。”
周勝利在農場過了幾個月的艱苦日子,知道農場職工的思維很多地方與農民一樣放不開,說:“馬省長的想法太好了,我保證明年去省城開設一個農場的窗口,今年職工還在用懷疑的眼光看着我,對我說的話半信半疑。”
幾人正在往前走着,前面一個高桌的攤位後面立着一個身着翠綠長裙的少女,正在往他們這邊看着。
周勝利看着這個少女有些眼熟,帶着幾位老同志走了過去。
“司機叔叔,你也來我們場了?”
綠裙少女認出了周勝利,主動招呼道。
聽她那獨特的稱呼,周勝利馬上認出了人,她是自己在路上碰到的那個愛哭的姑娘。
“你是林亞非?不是參加高考的嗎?考上了沒有?”
周勝利問道。
“考上了省裏的師範大學,今天是星期天,我昨天請假回來幫我爸賣點雜糧好還你錢,晚上跟我同學爺爺的車回去。”
周勝利說道:“我早就說了,我的錢不是錯,不用還。”
“這幾位爺爺是省裏來的?”
林亞非問道。
周勝利說:“是,他們是省裏的老領導。”
林亞非並不知道他說的省裏的老領導就是退下來的省級領導的意思,按照自己的理解說道:
“原來司機叔叔也是省城的,怪不得我讓我爸打聽你沒有打聽到。”
汲長海剛要說什麼,周勝利攔住了不讓他說,對林亞非說道:“我陪着你這幾位爺爺到那邊轉轉。”
離開了林亞非,周勝利向幾位老同志和申從嶽、汲長海敘述了他與林亞非相遇,並把她送到縣城,給她買文具的過程說了一遍:
“我擔心再不走她會吵着要還錢。她家太困難了,一塊錢的塑料文具摔碎了都沒有錢買,考試期間兩人合住的房間沒有了她就沒有錢住。我當場長的,職工窮得連孩子參加高考的費用都沒有,還有什麼臉要人家還錢?”
陳司令誇獎道:“你是個好領導,如果在部隊帶兵也是個好乾部。部隊當幹部的,就是要平常喫苦在士兵前面,打仗衝鋒在士兵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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