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4章 敲骨吸髓
他的這個動作能起到兩方面的作用:一個是在王田壯點明吳局長與案子有某些聯繫之前,形成屋裏只有兩名公安人員與他一個人的環境,對他的心理上造成壓制;再就是吳局長在打算說實話的時候知道他的辦公室已與外界隔絕,不用擔心被部下知道。
公安人員審訊他們所用的辦法被他們完整地轉移到對付吳局長的身上。
看到辦公室門被關上,吳局長心頭一緊,神色發生了變化。
王田壯說:“請吳局長不要太緊張,我們也是爲了你好,你的有些事情被下面的人聽到了會影響你的前途。”
吳局長寒着臉說:“即使你們是公安人員,說話也要有依據,我做人堂堂正正,爲政清清白白,沒有什麼怕部下聽到的。”
王田壯說:“果真如天局長所說的就好。我們最近破獲了一起倒賣國家計劃物資案件,案犯交待是從貴縣某個嫌犯處以遠高於國家計劃價格購得的,我們昨晚連夜對貴縣的這個犯罪嫌疑人突審,據他交待他的計劃物資全是經吳局長簽字批的,而且也不是白白簽字。”
吳局長臉漲得像個紫茄子,矢口否認,“純粹是誣衊,組織上因爲相信我才把我放到這個位置上。你們告訴我這個人是誰,我與他對質。”
王田壯說:“我們想着維護吳局長的聲譽,不影響你今後在局裏的領導工作才上門與你談的,吳局長不怕對你影響不好,跟我們走,去監獄裏與他對質。”
吳局長依然火氣很大,“我憑什麼跟你們走,憑什麼相信你們?”
王田壯說:“我們並不希望你相信我們,只希望你相信政策,相信法律。說句你不愛聽的實話,你又不是什麼英雄人物,如果案件不牽扯到你吳局長,我們又不是一個地市,我們怎麼知道你這個縣裏的物資局長?”
這句話雖然打擊人,但卻是大實話。吳局長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讓外地市公安機關的人找上門,肯定有案子牽扯到自己。
他的火氣退了一些,問道:“他叫什麼,我給他籤批了什麼緊缺物資?”
王田壯說:“他是誰,你給簽了什麼,我們儘管很想給你提示,但我們有紀律,我們提示了是誘供,嚴重違反了審訊紀律。”
吳局長的聲音又高了起來:“你們不說是誰、我給籤批了什麼物資,讓我怎麼說?”
王田壯臉一沉:“這麼說,吳局長通過籤批計劃內物資,與人利益分配的事做了不少。如果是這樣,咱們換個地方談。”
方士震很配合地做了一個動作:似乎是“不經意”間把手伸向了腰裏,露出了褂子下面的銬子。
吳局長急忙糾正着自己先前說的話:“我的意思是我每天都籤批幾起計劃內物資指標,你們給提示一個大體方向,我好有個數。”
“好吧,我就爲吳局長提示一個大體方向。”
聽了王田壯的話,吳局長剛檢了一口氣,又聽他繼續說道:“你籤批計劃物資中違法犯罪的事。”
說完,他朝方士震使了一個眼色。
方士震一掀上衣掏出了亮錚錚的手銬。
吳局長慌忙說:“王科長這麼一提示,我想起來了,是有一件事不是很合法。”
王田壯心裏一陣狂喜,面上卻不動聲色:“講吧,坦白從寬。”
吳局長說道:“縣城駐地有個村裏辦了個磚場,因爲沒有報上級審批,沒有煤炭指標,縣煤炭公司不賣煤給他們。場長通過關係找到我,我這兩年總共給批了四十多噸計劃內煤炭。他們每噸給我二十塊錢,總共給我八百多塊錢。”
王田壯知道方士震識字不多,不能作記錄。他學着公安局審他時候的樣子在信箋上記錄下吳局長說的話,然後不滿地說:“不要避大小小,避重就輕,我們調查的不是這個問題。”
“容我再想想。”
吳局長又有些慌亂,想了片刻後說:“我想起來了:我小舅子介紹了他一個同學,說是要做傢俱病房、結婚,讓我給批了三方木材,給了我五百塊錢。
過了幾個月,他又單獨找我批了兩方木材,又給我五百塊錢。“
王田壯不滿地說:”你這個人交待問題怎麼像擠牙膏,擠一下出一點,不擠一點也不出。“
這些話都是公安人員在審訊他時說的,被他原封不動地搬了過來。”
吳局長說出了這兩件事後,雙方的關係發生了變化,由平等的調查與被調查變成了審訊與被審訊。王田壯說話語氣強硬,吳局長則低聲下氣:
“我這記性實在是,又想起了一件事。”
……
吳局長真的像王田壯前面所說的那樣,擠牙膏般地說了幾十起給人籤條子拿好處的事,總共有十多萬元。他說完這些問題以後,已經過了下班時間。
這當中,局裏的幹部職工數次來局長屋裏請示工作。每逢有人敲門,王田壯和方士震馬上換了一付面孔,與吳局長之間像是朋友一樣地說笑——當然是王國壯在逗笑,吳局長則皮笑肉不笑。
方士震從提包裏拿出印泥,兩人像公安人員辦案一樣讓吳局長在他人交代材料上按上個人的手印。
此時的吳局長已是叨敗的鵪鶉鬥敗的雞,任由王田壯和方士震二人拿捏。
王田壯掂着手裏的吳局長交待材料說:“吳局長,我們此行只是想把我們辦的案件的證明材料取到手,無意揭露你的問題。雖然你的這些問題交到檢察院,作爲受賄罪也夠判上幾年的,但我們認爲多個朋友多一條路,只要你能積極退出髒款,我們只帶着材料走,不把你交給當地檢察機關。”
“真的?”
吳局長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合稻草。
“當然這要取決於你退髒的態度。”
王田壯說道:“你的退髒態度積極,配合了我們的工作,不們不僅不把你的事透露給檢察機關,以後我們還可以作朋友,我們再出差辦案路過這裏,找吳局長喝上一杯。”
吳局長連忙說:“我也很想結識王科長和方同志兩位朋友。”
兩個人帶走了吳局長從銀行裏取出的十多萬元錢,爲了路上保險,專門打了一輛出租車把他們二送到省城王田壯家裏。
方士震看着堆滿了桌面的現金說:“還是王兄弟的三寸不亂之舌好使。我擔驚受怕,爬牆入室,別了個保險櫃只弄來幾千塊。你憑着一番話,他就心甘情願地拿出了十幾萬,被咱們敲斷了骨頭之後又吸了髓。”
王田壯在這些社會渣子羣體裏是個帥才,他從這一事件中領悟到結夥闖蕩,各揚所長定能更快、也更長久地積累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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