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4章 “號瘋子”
他強調的是中藥種植示範鎮的建設：“剛纔八仙鎮的鎮長髮言時提出允許農戶留少量種植作藥材用。我家裏有人是從事醫療衛生行業的，我也知道罌粟果可以起到止痛的作用。
但是罌粟果的止痛不是治病，而是通過麻痹人的神經讓人感覺不到痛，而且它有着很強的依賴作用，越用量越大。
我們首先要向農民針對罌粟止痛普及醫療知識，讓他們瞭解罌粟果爲什麼能止痛。
既然許多農戶看中了罌粟的經濟價值纔去種植，縣、鎮兩級藥材部門可以引導農民利用山地、崮頂種植中藥材，並逐步擴大面積。
我是學農的，畢業後從事過農業科技推廣工作，知道在醫藥公司的指導下種植中藥材，比種其他經濟作物的收入都高。”
頭一天晚上接到市長在八仙鎮召開禁毒會議，鎮黨委書記和鎮長都做好了挨批的準備。
會上，市長沒有指責他們，而是帶領市縣兩級幫着八仙鎮尋找經濟發展的路子，總算是放下了思想包袱。
周勝利在講話結束前提出：“爲了把這項工作落到實處，我提議成立市、縣兩級領導幹部組成的整治開發八仙鎮社會經濟工作領導小組，由副市長門樂樂同志任組長，山陰縣的縣長任常務副組長，市農業局、文旅局、科技局長任副組長，其他領導小組成員你們自己充實，八仙鎮黨委書記任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
他的講話結束，門樂樂剛宣佈散會，附近的山上又傳來了軍號聲。
八仙鎮的鎮長說：“號瘋子吹號了，該喫中午飯了。”
門樂樂早上就是聽到了軍號聲才知道天亮了，中午又聽到了軍號聲，問道：“你說的號瘋子是幹啥的，是學校的嗎？”
她記得在呂家莊村上小學時，老師的辦公室前面樹上吊着一塊破犁鏵，每到上課、下課時間就有一個老師拿着根鐵棒敲犁鏵。
“不是，是鎮駐地曹家窪村的一個老復退軍人。他參加過解放戰爭和抗M援C，聽說他是個號兵出身，當連長，後來殺俘虜被撤了職，還是當號兵。
抗M援C結束不久他就復員回家了，回來後只向村裏交了黨員關係證明，別的什麼也沒交。
有人說他負過傷，也有說他是功臣，鎮上的武裝部長親自找過他，要他在部隊的證明，說有證明才能給他老複員軍人的待遇。
他說他不缺喫不缺喝，什麼待遇也不要。
他一天到晚沒事就擦他那把軍號，擦得錚亮，一身抗M援C時期的舊軍裝補得都看到不到原來的布料了，他還是洗得乾乾淨淨穿在身上。
他平常哪裏都好，就是一天早、中、晚三遍號天天吹，鄰居嫌他的號聒人，不論颳風下雨還是三九嚴寒，他都跑到村裏老遠吹號。
爲此，人們都喊他號瘋子。”
周勝利聽到鎮長的話，分析道：“他與那把軍號之間一定有一段不解的緣。”
喫過中午簡餐，周勝利與八仙鎮的黨委書記約好三天以後他來參加八仙鎮剷除罌粟的集中行動儀式，趕着回去向王曉臣彙報八仙鎮的事情。
王曉臣多疑，他不想着剛配合工作就把兩人的矛盾公開化。
另外，門樂樂擔任八仙鎮治理開發領導小組組長的事也要在市長辦公會上通報。
不知爲何，在太寧市區的三天裏，他的眼前一直浮動着“號瘋子”的影子。
他沒有見過這個老人，他的影子在周勝利的腦海裏也較虛，真的是個影子。爲了見到這個老人，他較自已與八仙鎮黨委書記約的時間提前一天下午到了八仙鎮。
走的時候他沒有與門樂樂打招呼，到了八仙鎮後也沒有讓楊興波與鎮裏聯繫，與沙江海三個人在“醉八仙”大酒店訂了一個標間、一個單間，去曹家窪村打聽着找號瘋子。
到了村裏打聽後才知道，村幹部嫌號瘋子吹號讓人睡不成賴覺，給他安排了一個護山的活，讓他上山住去了。
指路的村民看着周勝利和楊興波二人說：“就你們兩個，看着像是機關裏的瓦屋瓤子，不經常爬山，他的護山屋你們上不去。”
周勝利看着他指的是村外很近的一個高山，那座山不是很陡，但絕對是八仙峯中最高的一座，山頂依然有崮，只不過那個崮好像不是很高。
告別了指路人，兩人一起直奔山峯而去。
攀登了還不足一半，楊興波就氣喘吁吁。
楊興波身上揹着周勝利的雙肩包，裏面裝着周勝利的相機、兩人準備在山上野餐喫的飯菜和一次性餐具。
周勝利把雙肩包要了過來，讓他空手走。
但走了沒幾步，楊興波又落在了後面，並且喘得更加厲害。
周勝利對他說：“你沒有練過武，與我相比體力不行，回酒店吧。”
楊興波不好扔下領導自已走，咬着牙齒說：“我能堅持。”
周勝利對他說：“你跟在後面天黑以前也到不了山頂，我自己上吧。”
他爲了不讓楊興波跟着，運起功來片刻時間就上去了幾十米。
他一直上到了山頂才發現了號瘋子的護山屋。
這間屋是在緊靠着山崮的一道坡往下挖出來的，整個北面山坡都是屋的後牆。其餘三面牆下面是大方石頭打基，上面全是用碎石頭塞起來的。
碎石壘牆是山裏人特有的技能，石頭不用加工，壘的時候也不用泥水，根據不同形狀塞到一起，壘起來的牆不僅不透雨，連風也不透。
屋頂沒有屋脊，是從北到南由高到低的一個斜面，也與山下的茅草房一樣蓋着山上特有的山洪草，不同的是山洪草的上面又蓋上一層很薄很大的石頭板。石頭板形狀很不規則，兩塊石板之間的空隙也是寬窄不一，但上面還有一塊石板把這些空隙蓋在了下面。
第一層石板上面壓草是爲了保暖。
一年四季山頂上面的溫度都比山下低好幾度，加上一層草上面的冷空氣穿不透。
草上面再加石板是爲了防風。因爲山上風大，上面不用石板壓着一場大風就把房頂上的草刮沒了。
周勝利小時候就經常看到這樣的護山屋，但看着這個好像是原始人住的石屋，心裏感到酸楚。
在山外人看起來奇怪的是，這個地方是在山的最高處，再往上十多米就是山頂了，但屋前不到二十米處竟然有一眼清泉。山裏人常說，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泉子裏的水沿着一條十釐米深的人工渠流到屋前二、三米處一個深達一米多的石坑裏，溢出後又沿一條人工小渠流淌下去。
屋門沒關，從外面就看到了正對着門有一個石板搭起的小飯桌。
周勝利站在屋門口打量着這個小屋：非常低矮狹窄，他進屋後只能往屋的北半部去，在南半部他的頭沒法子擡起來。
石屋內面積僅十餘平方米，卻既是臥室，又是廚房，還是客廳和餐廳，東面靠裏緊挨着牆支着一張單人牀，在牀的南頭牀和牆之間支着一張矮木櫥，木櫥上面摞着一個木櫃，估計裏面放着號瘋子的棉被和所有衣服。
牀的西邊緊靠北牆橫支着一塊長木板，上面放着幾個瓶瓶罐罐。木板的前面正對門處，支着周勝利在門外看到的那個石板飯桌。
門的東邊靠南牆支着一個竈臺，竈臺往東是一口水缸、一隻提水的泥瓦罐。再往裏面一排溜好幾個泥瓦罐，上面都用石板蓋着。屋裏最多的是小板凳，飯桌前一個，牀前兩個，每個泥瓦罐的石板蓋上面還都壓着一個，牀底下有幾個沒有數清。
從價值上來說，這個小屋太寒酸了。這就是爲共和國的建立流過血立過戰功的軍人的生活居住環境和全部家當！
屋內的空間很小，東西也不多，但收拾得整齊潔淨，木櫃、木板和石桌上一塵不染，桌上幾隻碗也都反扣着，有一隻估計裏面有喫剩的飯菜，沒有反扣，但上面扣着一隻碗。
“瘋子家裏來了客人了！”
（這是2024年上架的最後一章，老陳衷心感謝各位書友一年中對老陳不離不棄，陪伴始終。祝各位書友在新的一年裏精神愉快，心情舒暢，兒女進步，老人健康，財源廣進，步步高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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