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客店血案 1
紫衣少女的眉頭皺了皺，有道青影閃了下，站到絡腮鬍子大漢的面前，正是那張姓老者，他佝僂着腰，笑眯眯道：“壯士息怒，有話好說。”說着，右手搭在了絡腮鬍子大漢的肩膀上，好像很友善的樣子。
絡腮鬍子大漢頓覺肩頭猛地沉了下，似有千斤之力壓了下來。他心頭凜然，氣運丹田，大喝聲：“開！”肩頭往上頂起，想要震開青衣老者的手。
青衣老者紋絲不動，依舊笑眯眯地把手往下按，大漢的肩胛骨“咔吧咔吧”直響，似要碎裂。絡腮鬍子大漢面紅耳赤，咬着牙死頂，但身子卻似醉漢樣搖搖晃晃起來，終於“撲通”聲坐到身後的凳子上，又“咔嚓”把凳子坐折，墩到了地上，昏了過去。青衣老者手拈着鬍鬚，呵呵笑着。
絡腮鬍子大漢的兩個同夥，“呼”地聲站了起來，捋胳膊挽袖子，雙手握成拳頭，作勢要打。青衣老者目光凜然，盯着二人，透底的寒氣從他身上發出。這兩個人，打了個激靈，縮了下脖子，把絡腮鬍子大漢拉到旁邊，看他的傷勢去了。
青衣老者微微笑了笑，從懷中摸出個銀錁子，甩了出去，道：“拿去買包茶！打攪了！”然後他躬身走到紫衣少女身邊，道：“小姐，請上樓。”
現場鴉雀無聲，衆人無不目瞪口呆，張大着嘴不說話。謝小石也是嘴巴張的可吞下枚雞蛋，而那個擺棋子的黃臉大漢，依舊低着頭在那兒擺棋，好像什麼都沒發生樣。
紫衣少女嫣然一笑，正要邁步上樓，突然眼前閃出個人，攔住她道：“且慢！凡是都要講個先來後到，這店是我先來的，那房間合該由我先住！不就是錢嗎？我也有！你們看！”
說完，此人從懷中摸出錠十兩的赤金元寶，高舉過頭頂，讓大家看個仔細。金元寶在燭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衆人無不連連點頭，眼巴巴地看着紫衣少女，直嚥唾沫。
這人挺胸疊肚，得意洋洋起來，正是謝小石。
青衣老者面色鐵青，眼中寒光閃了下，搓了搓手指，指頭似乎粗了圈，隱隱有氣流上下流動，伸手拍向謝小石的肩頭，嘴裏樂呵呵道：“老弟，有話慢慢說！”
謝小石眼見他樹枝般乾枯的手拍向自己的肩頭，眼睛閉上，大叫道：“救命啊！要殺人了！”聲似敲鑼，震的大廳“嗡嗡”直響。東方雪打個激靈，忽地醒過來，坐起身，揉了揉眼睛道：“好像謝少俠在叫救命。”她四下看着。
就在青衣老者的手距謝小石的肩頭還有半根指頭遠時，紫衣少女突然道：“住手！張伯！”青衣老者身子頓了下，縮回手，躬身退到了紫衣少女的身後。
紫衣少女眼睛眯成條線，甜甜笑道：“這位大哥哥說的有理耶！好了，這房間我不要了，讓給大哥哥好了。我在這兒擠一晚就算過了。”聲音像是蜜樣，令人骨軟筋麻。
衆人眼睛亮起，轟然叫好，齊刷刷扭頭看向紫衣少女，心裏撲騰騰像是幾隻兔子在跳。幾名大漢坐直身子，目不斜視，擺出正人君子的派頭，只是眼角的餘光不停地掃視着紫衣少女。
謝小石傻眼了，他撓了撓頭笑道：“小妹妹真聽話懂事，將來必大有前途，給你顆糖喫！”他從口袋中掏出粒綠色玻璃紙包的糖果，有丸子大小，遞給了紫衣少女。
紫衣少女竟接過糖果，剝開糖紙，將裏面桔紅色的糖果放入口中，含在嘴裏笑道：“謝謝大哥哥，這糖真好喫！”
謝小石倒退兩步，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嗯嗯啊啊”打着馬虎眼，走到東方雪身邊道：“雪兒姑娘，收拾收拾，我們上樓吧！”東方雪剛點了點頭，從牆角走出個滿臉晦氣的中年人，面黃肌瘦，身如枯柴，此前他一直坐在牆角，抱着雙膝打盹。
他目光炯炯有神，道：“且慢！要說先來後到，我比你還早，這房合該我住！我也有錢！”他掏出錠細絲雪花白銀，在謝小石眼前晃了晃。謝小石愣了下，站在原地不動。
東方雪“呼”站起身，張開嘴，剛要說什麼，謝小石連連搖頭道：“算了，讓他去吧，先來後到吧。”東方雪白了他眼，悶哼聲，又坐在了地上，謝小石也不在意，坐在她身邊，面不改色心不跳，像沒發生什麼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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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昂首挺胸，來到牆角邊背起自己的兩個藍布包裹，昂然走向樓梯。在路過紫衣少女時，特意擺了個大將軍的造型，顧盼神飛，大螃蟹似的搖搖擺擺地上樓了。
紫衣少女低着頭，也沒看他，只是拽出條長凳，就要坐下，青衣老者雙手突然抖了下，手中已多了條毛巾大小的紫貂皮，鋪在了那條凳子上，這才彎腰躬身請紫衣少女坐定，自己則垂手站在她身後，紋風不動。
紫衣少女坐在謝小石對面，依舊笑吟吟地看着他，眼也不眨下。
謝小石寒毛直豎，心裏直打鼓，附耳對東方雪道：“雪兒姑娘，她爲什麼這樣？我心裏不踏實。”東方雪微微笑道：“她絕非善類，你小心好了。”謝小石點了點頭，緊緊握住手中的赤金元寶，不動彈了。
這時大廳又歸於沉默。先前那位馬車伕已安頓好馬車，進入大廳，筆挺挺地站在紫衣少女身後，如泥塑木雕般。衆人不敢直接打量紫衣少女，只時不時用眼角的餘光打量她，連連點頭。
這樣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那個一直埋頭擺棋的黃臉大漢忽然拍了下手，笑道：“哈！我終於破了這道難題！”
衆人好像沒聽見似的，也不看他。謝小石卻伸長脖子道：“那恭喜你啊！”
東方雪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手指掐了下他的腿道：“你多什麼嘴？”謝小石“哎喲”了聲，捂着腿直叫疼，他的腿上已多了兩個紅指印，凹下去大豆大小的塊。
黃臉大漢擡頭看了謝小石眼，道：“朋友，在下盤棋？每個子紋銀二十兩如何？”
謝小石差點沒蹦起來，頭搖得像個撥郎鼓似的道：“不行！不行！你是棋神！我下不過你！”大廳內有人咳嗽了下道：“這年頭神啊愛尚、仙啊可真多啊！不知這些神呀、仙呀能不能下過洛陽棋院的布衣棋士朱五真？”
黃臉大漢哈哈大笑，苦瓜臉歪的像茄子，嘴巴似乎咧到了耳後根道：“這位小兄弟過獎了！在下不敢當！我讓你三個子如何？”謝小石還是連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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