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洛城報信 5
廳內已有些人，擺了十幾盤棋捉對廝殺，另外還有些人，穿紅着綠，在這盤棋邊看看，又走到另盤棋邊，有人手裏拎着紫砂壺，時不時抿上兩口，有的邊看邊搖頭，有的則乾脆坐在棋局旁，凝視無聲。
桌上除擺了棋盤和棋子外，還堆着大小不等的銅錢。棋手們抓耳撓腮，低頭苦思。
有個身着白布短褂的店小二，提着個大茶壺笑眯眯的迎了上來，衝謝小石和東方雪道：“二位客官，您二位是用飯還是下棋？若是下棋，每局最少五十文錢，不過是給對家的。小店不收錢，只提供茶水和飯點。”
東方雪擡頭看着樓上道：“上面是幹什麼的？”
店小二道：“樓上可是大財主下棋的地方，每局棋至少一兩紋銀。”
東方雪微微笑了笑，拉着謝小石上了樓。這裏沒有窗戶，好似陽臺，圍牆有半人多高，陽光從外面灑進，照得整個二樓亮亮堂堂。地上鋪着木地板，打上黃蠟，亮晶晶，木板供人行走的地方，被磨出了幾條彎彎曲曲的白印，猶如蛇形。
廳內擺了幾排八仙桌，臨近陽臺的面，連着排了七八張，桌面油亮乾淨。每張八仙桌上，均擺着個紅漆木棋盤，兩盒棋子，分黑白兩色。棋盤旁還擺着個白瓷茶壺，桌子四面各擺着個椅子。
這裏約有五六對棋手下棋，氣定神閒，均身穿長袍，錦衣繡服，還有幾個人是書生打扮。樓上無人走動看棋，卻見樓內正前方有扇門，上書“觀棋室”幾個大字，垂下白布門簾，不時有人進出。門口擺着張小方桌，旁邊坐着位身着青色長袍的中年人，桌上立着個書本大小的木牌，上書“入內觀棋，每人百文”。
東方雪從袖口內摸出個半兩重的散碎銀子，有拇指大小，遞給中年人道：“兩人。”
中年人接過銀子，放在手心掂了掂，又用牙咬了咬，把銀子放在方桌下的抽屜中，拿出兩張花花碌碌的門票和三串銅錢，遞給東方雪道：“這兩張門票，可用一天，過期作廢。”銅錢每串有百文。
東方雪接過門票和銅錢，和謝小石走進了觀棋室。
這屋子有大半個籃球場大小，正中有四張八仙桌並在起，組成長條形，蓋上白布，桌子兩排各排了排椅子，從頭直排到尾。在牆角兩邊，則各擺着排長條椅子，每個長條椅子可並排坐三四個人。在長條椅子前，擺着茶几，半人多高，上面放着茶壺和瓜子。桌椅黑中透紅，油光發亮。
正面的牆上，掛着個八仙桌大小的棋盤，黃底黑邊，左右兩邊各立着個長條形木牌，寫着對局人的姓名，黑棋的“張某某”，白棋是“朱某某”，棋盤上橫七豎八擺着近百枚棋子。每個棋子大如雀卵，內置磁鐵，往棋盤上按下，就像釘住似的紋絲不動了。
擺棋的是位三十餘歲的中年人，瘦高個，身着藍布長袍，頭扎藍色方巾，左手拎着扇子。
他擺了個棋子，笑眯眯地道：“張老爺和朱公子這局棋，已過中盤，局面就要見分曉。這是現在場中最重的盤棋，價值紋銀五兩！”
屋內有二十來人，其中將近半數穿着同樣款式的青衫，大部分是二十左右的青年，還有少數幾個中老年人。他們圍坐在起，說說笑笑，沒聽擺棋人說話。其餘的半數人，則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都有，身着各色衣服，綾羅綢緞，錦衣玉袍。
他們散坐在各處，有的打盹，有的閉目養神，還有的則在茶几上放着水果、瓜子、蠶豆等東西，慢慢喫着。
謝小石和東方雪坐來到張長條椅子前，並肩坐下。店小二上前給他們每人倒了杯茶。
東方雪左右看看，見旁邊的椅子邊坐着箇中年人，胖乎乎圓滾滾，半禿頭，身着金錢點狀錦袍，褐色底子，正低頭喝茶。她便與他套起了話，從棋院情況到棋手情況，最後問道：“這裏可有少年棋手，十五六歲，棋力不亞於棋院院長朱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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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見有女子主動與自己搭話，神采飛揚，眉飛色舞，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滔滔不絕，唾沫橫飛。他聽東方雪問了這麼句，低頭沉思半晌，搖頭道：“沒有，哪有這樣的人？”
東方雪滿臉失望，暗道：“白同他說了這麼多話。”她扭頭看向謝小石，見他眼睛也不眨地盯着棋盤，聽的很專注，搖了搖頭，拍了下他，暗道：“這棋你也看？”她又四下張望，目光落到了對面的十餘名青衫人身上。
中年人指着衆青衫人道：“他們可不是客人，是棋院的職業棋手，院長朱五真的親傳弟子。經常在這兒擺棋下棋，每局棋一兩紋銀起步。他們各頂各的是高手，隨便出來個人，就可讓我兩個子。”
東方雪微微笑了笑，她點了點頭，起身向青衫人走去。剛邁出步，就聽外面有人高叫：“楚家大小姐來了！”
屋內的人如同炸了鍋似的，沸騰起來，十幾名青衫人帶着溜煙，像被狗追着似的竄了出去，藍衫擺棋人也把棋子往棋盒中一甩，狗顛似的跑了出去。
其它的客人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臉迷惑，但他們也跟着風，跑了出去。謝小石和東方雪像觸電似的抖了下，互相看了看，連忙起身跑出去看。
樓梯口，衆青衫人排成兩排，昂首挺胸，衛士般站立，青松樣挺拔，目不斜視，大氣也不出，像是在迎賓。藍色長袍的人站在最後，彎腰躬背，滿臉堆笑。其餘的客人則袖手旁觀。謝小石和東方雪夾雜在他們當中。
不片刻工夫，樓下傳來陣“咔噠咔噠”清脆響亮的腳步聲，有名綠衣少女緩步走上了樓。她面如白玉，柳葉吊梢眉，圓月似的大眼睛，脣紅齒白，臉上兩個小酒窩。頭上梳着兩個拳頭大小的髮髻，額頭前有抹劉海，綠色長衫襲地，黑絲腰帶，足穿白色厚底羊皮靴，身材高挑，正是那晚在野店出現的紫衣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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