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洛城報信 6
她的目光掃向謝小石，微微頓了下，隨後又轉向別人，衝青衫人微微笑了下，“啪啪”青衫迎客鬆倒下了兩棵。
謝小石看着她，兩眼圓睜，呆住了。當初的紫衣少女，如今換了身綠衫，她的身後跟着位青衣老者，也是那晚的人。謝小石撥拉了下腦袋，笑了笑，擡起手要邁步向前，“嘩啦”下，被身邊的兩名中年人撞開，他們搶上前去，彎腰堆笑，才說了聲：“楚姑娘好。”“轟”地聲，身後的十餘名青衫人衝了上來，把他們推到了樓下。
衆青衫人簇擁着綠衣少女，衆星捧月般進了觀棋室。
門口小桌旁的中年人筆直而立，直視前方，也不索要門票，任他們進去了。其它原先在棋室的人也魚貫而入。在外面正下棋的人，把棋子撂在棋盒內，推開棋盤，也往棋室擠。門口的中年人攔住他們道：“門票！門票！”
衆人紛紛掏錢，眨眼棋室內涌入更多的人。
謝小石見人如潮水般涌來，飛身而起，跨個箭步，在八仙桌旁搶了條椅子坐下。觀棋室眨眼爆滿，連立足的地方都沒有了，可外面還有人往裏擠。
衆人都伸長脖子看着楚姑娘，沒注意謝小石，只有楚姑娘斜眼瞥了下謝小石，嘴角微微向上翹了下。
青衫弟子中，走出個二十三四的青年，國字臉，濃眉大眼，鼻直口闊，面相端正，頭髮油光鋥亮，挽個拳頭大小的髮髻，上面扎着支碧玉簪，身材魁梧。衆青衫弟子都稱呼他爲大師兄。
他滿面春風，伸出右手笑道：“含煙，你好久沒來了。快請坐。”他將八仙桌邊上首的張椅子騰出，用手拭了拭，臉上像開了朵花兒。
楚含煙微微笑了下，並未落座，而是問道：“朱師父呢？”
大師兄答道：“他有事出去了。含煙，你好久沒來，我們不妨擺上盤，看你棋藝進步了沒有。”他虎目含淚，不眨眼地看着楚含煙。
楚含煙轉了下身，如落葉迴旋，衣衫飄起，像喇叭花似的轉了圈，身輕如燕，幾步來到謝小石身邊，拂拭了下他下手邊的椅子，坐下來笑道：“對不起哦大師兄，我現在不想下棋，只想看。”說着，便雙手託着腮幫子，胳膊肘支在桌上，歪着腦袋看着牆上掛的棋盤。
謝小石只覺股涼氣從腳底升起，直衝腦門，心突突直跳，不知她是在看棋盤還是在看自己。
整個屋子像炸了鍋，麻雀般地喳喳亂叫，旋風似的東竄西突。人們四處找椅子，有半數人落坐，還有半數人沒搶到椅子，便跑到外邊，把外面的椅子搬進來，擠成團兒。還有的人則乾脆站着。
他們圍在楚含煙身邊，她座位附近，連立足之地都沒有。只有青衣老者，揹着手，依舊站在楚含煙身後，散發出陣氣勢，迫使離楚含煙最近的人，退了三步。
大師兄咧着嘴，依舊保持着笑容，僵在那兒，足過了半盞茶的工夫，才站起身，兩眼金光閃動，鼻孔裏直往外噴火。
楚含煙眼角瞥了下他，冷哼聲，便轉向謝小石，頓時如和煦春風，臉上露出淡淡笑容。
衆人均伸長脖子看着她，木頭人似的，但見她不看自己，反而轉過去看謝小石，頓時人人眼中噴出火焰，似要把謝小石烤焦。大師兄“刷”地扭了下頭，盯向謝小石，好似狼看見了獵物，泛出綠光，喉嚨裏咕隆隆直響。
楚含煙微微笑了下，把目光轉向棋盤。
立即有兩名青衫青年跳了出來，俊眉朗目，手指着棋盤，上下飛舞着，嘴裏直道：“敗招！敗招！”原先的藍衣中年人挺身而出，上前道：“這局棋本由我來講解。”有名青衫青年用力推了他下，把他推出五六步遠，來個趔趄，差點跌倒。
那青衫青年道：“王師父講解多時，累了，歇息會兒。”說完，揚了揚自己的拳頭。
藍衣中年人“咯噔”下，喉嚨裏像卡了塊骨頭，公雞似的直挺挺站着，面色紫脹，團團黑氣從他嘴中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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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青年也不看他，而是看了看楚含煙，指着棋盤右上角的黑棋道：“這步不對，我認爲應該這樣下！”他擺弄了幾步棋，問對面的青衫青年：“兄臺，你看在下講得對否？”他嘴裏對着那人說話，眼睛卻直往楚含煙這兒看。
對面的青年人公雞似的蹦躂了兩下，兩眼紅通通，像遇見仇人似的扯着嗓子叫道：“不對！我以爲應當這樣！這樣！這樣！”他又把棋盤擺弄了幾下，面對着楚含煙笑道：“朱師弟，我的意見如何？”
喚作“朱師弟”的青年人臉上黑光閃動。
楚含煙眉頭皺了下，不再看他們，而是又轉向了謝小石，滿面含笑，秋波流轉。
謝小石看見兩人論棋，臉紅脖子粗，幾乎要動手，不由拍着腿大叫：“哎呀精彩！”倒沒有注意楚含煙。楚含煙抿嘴笑了下，頓時有近半人差點暈倒。
衆人目光都集中到謝小石這來，如同道道閃電，“噼裏啪啦”砸向謝小石，使他周身火花直冒。謝小石渾然不覺，依舊瞪大眼睛看着棋盤。
大師兄兩眼直勾勾盯着謝小石，面沉似水，走到謝小石身邊，嘴角勉強擠出絲笑，比哭還難看。他拍了拍謝小石的肩膀，道：“這位兄臺，咱兩換個座如何？”
謝小石依然看着棋盤，撇了下嘴道：“這兒就好，換啥座？不換！”
楚含煙抿着嘴笑了下。
大師兄火冒三丈，伸出手，抓着謝小石的肩，用力捏去，“咔咔”直響，似要捏碎他的骨頭。
謝小石氣運丹田，大師兄就好像是抓到了鐵塊上，怎麼捏也不動。另名青衫青年劍眉倒豎，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指着謝小石道：“小子！這棋院是我們的，請你換座是客氣，不然叫你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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