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捉蟲)
嬌豔的紅色重重疊疊,一瓣一瓣地向外開放,在陽光下美得驚人。
然而琴酒卻不屑地在他撞上電線杆前擡手把他拎了回來,他墨綠色的雙眸垂下,語氣裏浸了初春的寒氣。
他問:“你打算看到什麼時候?”
瀧川悠一慢悠悠地散步:“反正你又不要,你管我看到什麼時候。”
少年今天沒穿風衣,銀髮紮成低馬尾,高領的紅色毛衣格外顯眼。
沒點組織成員應有的氣質。
更別說他還捧着束礙眼的東西,快樂地哼着歌。
斯繽尼塔的迪士尼公主病又犯了。
琴酒得出結論,冷冷地看他一眼:“待會去把衣服換掉。”
瀧川悠一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打扮:“換了我穿什麼?”
琴酒收回視線,薄薄的脣瓣張合:“自己想。”
一道熾熱的目光投了過來。
和斯繽尼塔待在一起兩分鐘,氣人程度有增無減。
琴酒被他氣笑了:“覬覦我的車還不夠?”
瀧川悠一反駁:“都說了是誤會。”
太好了,琴酒忘記他遲到的事了。
一想到自己的工資還在,瀧川悠一就忍不住偷笑。
不行,至少得掩飾一下,要是被琴酒發現他偷笑豈不是前功盡棄。
瀧川悠一想到這裏,開始努力在腦海中回憶令人傷心的事。
手錶,手錶,被他用來換了圍巾的手錶——
少年的眼睫垂下,脣角抿起時看上去有些委屈。
琴酒瞥了一眼,不知道他有什麼可委屈的。
斯繽尼塔進步得很快,但缺點也越來越明顯。
難道自己容忍得還不夠多?還是說大清早打擾他去找萊伊了?
琴酒眯起眼,忽然開始重新審視起斯繽尼塔與萊伊的關係。
小孩子喜歡什麼玩具他本不在乎,但如果影響到任務的效率就要另當別論。
“去找伏特加要。”琴酒冷硬的聲音落下,頂樓的門就立刻從外部打開。
多了個開門功能的伏特加一臉迷茫,試探着看向一旁的斯繽尼塔。
瀧川悠一真誠地伸出手:“衣服。”
……衣服?什麼衣服?和斯繽尼塔換衣服嗎?
伏特加恍然大悟。
這次暗殺小野議員的任務裏,波本和斯繽尼塔負責潛入的部分,穿成這樣——
也不是不合適啊。
難道只是因爲大哥單純得看不順眼?
“那個,大哥。”伏特加爲難地開了口,“我的衣服給斯繽尼塔好像太大了。”
最重要的是斯繽尼塔身上那件一看他就套不下,雖說他只需要開車,但總不能裸/奔開車吧。
“……”
伴隨着投過來的熟悉目光,琴酒的臉色冷了下來。
剛調試完槍的基安蒂挑眉:“要不和我換?”
瀧川悠一:“你是裙子。”
基安蒂:“有什麼關係,把你的脖子綁住,沒人看得出來。”
瀧川悠一氣急敗壞:“我是男的。”
基安蒂翹起脣角,抓住機會就開始報仇:“任務面前沒有男女,在意這個只能說明你出勤的經驗還不夠,斯繽尼塔。”
“……”
可惡的激將法。
他纔不上當,沒品味的傢伙們,他的打扮到底招誰惹誰了。
瀧川悠一磨牙,剛要拒絕,波本的聲音卻插了進來。
“我有備用的。”他冷靜地說,友好地朝斯繽尼塔點了下頭,“在車上,我陪你去換。”
瀧川悠一立刻朝基安蒂挑釁地揚起下巴。
“……”基安蒂淡淡地掃了微笑的波本一眼。
扮什麼紅臉呢,礙事。
“多管閒事的傢伙。”她給手裏的槍上了膛,冷哼道。
白色的後備箱打開,波本從一堆槍械中挑出襯衫的時候,瀧川悠一正將衣服扯到一半。
少年背對着他,腰腹被繃帶纏繞,纖細的線條下是流暢的肌肉。
毛衣脫到下頜的時候被頭髮卡了一下,波本嘆了口氣,伸手過去幫忙。
“這又是誰的衣服?”
瀧川悠一接過襯衫,沒把安吾供出來。
“一個同事的。”他誠實地答道。
波本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你自己的呢?”
“上面有酒味,我不喜歡。”瀧川悠一將釦子一顆一顆扣上,嘟囔着說。
波本皺起眉頭:“斯繽尼塔。”
“嗯?”
“你又到處睡覺了嗎?”
瀧川悠一頓住,他的銀髮因靜電而顯得有些凌亂,額發掃過睫毛的時候,癢得揉了揉眼睛。
“這句話好奇怪。”少年堅定道,“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是受害者。”
那就是被騙着喝酒了。
灌悠一喝酒,然後再穿自己的衣服。
呵,居心叵測。
波本冷笑,臉色暗了暗。
他的視線落下,把對方襯衫最上方的扣子也扣上。
瀧川悠一:“卡脖子。”
波本露出反派的微笑:“那你忍耐一下。”
瀧川悠一不理解。
琴酒生氣是他故意氣的,波本生什麼氣?
瀧川悠一:“送你花?”
波本盯着他看了一會。
“我看到你和基安蒂的聊天了。”
“……”什麼啊,基安蒂怎麼還會把聊天內容分享出去的。
瀧川悠一在心裏抱怨,表面上卻一點也不服輸。
“那不送了。”他揚起下巴,“我纔不管你。”
少年說完,瞟了靠牆擺弄着手機的波本一眼。
是公寓裏的監控。
瀧川悠一好奇:“景光怎麼樣了?”
波本把手機關掉:“你不是不和我說話了嗎?”
瀧川悠一:“……”
可惡,他自己看。
少年說着就把另一部手機打開,輸入密碼。
[密碼錯誤
[系統拒絕您的訪問
瀧川悠一擡起眼:“我要把你的車炸掉。”
波本打量了一眼他的裝扮:“你連槍都沒帶。”
瀧川悠一:“那不是因爲會被會場裏的安檢查出來嗎!”
小野議員的性格謹慎,似乎知道會有人來殺他。
口袋裏的手機振動一下。
【你在那裏磨蹭什麼?——gin】
瀧川悠一的手指點過屏幕。
【和波本吵架,勿cue——斯繽尼塔】
幾乎是短信發出去的下一秒,一顆子彈擦着他的耳邊嵌進牆壁。
瀧川悠一擡頭的時候,琴酒正在一棟樓外盯着他看。
【把耳麥打開——gin】
瀧川悠一擡手,調整了個頻道。
琴酒陰沉的聲音立刻透過電子設備傳遞了過來:“滾到會場裏去。”
瀧川悠一:“偷襲。”
“……”
“偷襲偷襲。”
“……”
咦,怎麼沒人說話。
瀧川悠一疑惑,將通訊調到伏特加那裏:“琴酒怎麼不說話了?”
“……”伏特加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開口,“大哥說他要來親手掐死你。”
這句話是誰聽了都會害怕的程度,但瀧川悠一卻眼睛一亮。
他欣喜地拍了拍一旁波本的肩膀,完全沒有剛纔吵架的樣子:“琴酒要來幫我們做任務,太好了,波本!”
“我們可以摸魚了!”
波本:“……”
事實上並摸不了魚。
琴酒沒有改變計劃的打算,他只是換了個更合適的位置,一邊指揮,一邊盯着斯繽尼塔的任務進度。
【槍在右邊第二個房間的花瓶裏,在目標與警察接觸前動手。】
瀧川悠一左右看了看,避開監控的同時毫不費力地撬開了鎖。
門被無聲地打開,又被無聲地關上。露臺花瓶中的泥土被倒出一半的時候,一把黑色的槍立即暴露在陽光下。
瀧川悠一嫌棄地拎着它抖了抖,將花瓶恢復原狀。
走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籌備這次演講的團隊高談闊論,被人簇擁着的小野議員時不時得意地哈哈大笑。
“之前的調查顯示支持率7869,提前恭喜您。”
瀧川悠一平淡的視線掃過四周,在他們走進房間的前一刻,藏身進櫃子裏。
透過櫃門的縫隙,瀧川悠一清晰地看到背對着自己的男人。
好機會。
瀧川悠一舉起槍,可就在按下扳機的前一瞬,小野議員的身體被一旁的保鏢擋住。
“別放鬆警惕。”小野議員的聲音沉下來,“安檢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暫時沒發現可疑人物,邀請的記者都一個一個搜過身。”
“哈。”小野議員不屑地笑了一聲,“雖說如此,也不能小瞧那羣人,等到這次演講結束,我暫時會去國外待一段時間。”
“是。”一旁的男人恭敬地低下頭,“那之前運過來的一批孩子……”
“什麼孩子。”小野議員面色不善地瞪了他一眼,“那是我送給山口議員的禮物,你最好把祕密爛在肚子裏。”
“抱、抱歉。”
“哼。”小野議員不耐煩地看了眼時間,“那羣警察怎麼還沒到,山口那傢伙總不會派了些充滿正義感的蠢貨過來吧。”
利益換利益。
小野犧牲了一些東西,以此換取同爲議員的山口的支持。
當然,等競選一結束,拿走情報的警察就會護送他出國。
避過這陣風頭再回來,組織的手總不至於伸得這麼長。
再不濟,國外也有他的人。日本重要的議員在國外受到威脅,正義的fbi可不會坐視不管。
小野把算盤打得啪啪響,全盤不知自己已經被角落裏陰暗的蛇盯上。
瀧川悠一託着下巴,無聊到打了個哈欠。
話說回來,野澤在他這,那主會場裏的波本豈不是隻需要喝酒聊天就好了?
虧了。
“野澤先生。”耳麥的信號有些被幹擾的跡象,一直杵在一旁的保鏢恭敬地彎下腰,在野澤議員的耳邊耳語道,“警察到了,要讓他們上……”
砰——
一聲槍響,銀色的子彈穿透野澤議員的肩膀的時候,連帶着櫃門的木屑也跟着飛濺。
瀧川悠一沉默,繼續抖了抖手裏的槍,又抖出一點泥土。
提前佈置武器的人一定和他有仇。
不過問題不大。
少年側過臉,避開迎面而來的攻擊,從櫃子裏跳出的時候,順手將破碎的櫃門拍在了身邊一名保鏢的頭上。
在這幾秒的空擋,他毫不留情地射穿了男人的頭顱。溫熱的血濺溼了他的半件襯衫,瀧川悠一煩躁地嘖了一聲,直接把地上的死人抓起當做盾牌。
【有人上來了,斯繽尼塔】
波本的聲音從耳麥裏傳來,這次的電流聲更明顯了些。
“琴酒。”少年壓低聲音,難得正經地說道,“會場裏有干擾器。”
又是一聲槍響。
瀧川悠一這次無視了攻擊,一槍將託着野澤往房間外走的男人擊斃。
【知道了】
琴酒的聲音平淡,好像對此並不在意。
【任務完成就撤退】
瀧川悠一敷衍地“哦”了一聲。
也是,野澤早就知道有人來殺他,裝個干擾器也不奇怪。
但爲什麼他們還能收到信號?難道是組織的裝備更高級點?
“等、等等!”
屋內的十個人只剩下了被打穿肩膀的野澤,面對漆黑的槍口,他的臉上擠出一個因疼痛而笑容。
“你是組織的人吧?和你聯繫的是那位topkiller?把耳麥給我,我、我有話和他說。”
瀧川悠一懶得理他,正準備開槍,卻忽然發現腳下的木板比其他地方高了一截。
原來如此,瀧川悠一挑眉,調轉槍口,一槍打在周圍的木板上。
一枚炸/彈露了出來。
【你在打哪裏?】
遠處,監視着斯繽尼塔一舉一動的琴酒皺眉。
“我的腳下有枚炸/彈。”瀧川悠一輕快地陳述道,“佈置武器的人被收買了。”
“琴酒,你漏了一隻老鼠。”
【……】
“我想,要你說出停下這顆炸/彈的方法,代價就是放你離開,等那羣警察把你救走,對吧?”瀧川悠一撩起眼皮。
謝謝你,野澤君,這簡直就是他立功的好機會。
“很遺憾,你背叛組織的那天起,就該知道自己不可能活着出去。”
斯繽尼塔的話出現在了所有參與這次行動的成員的耳麥中。
伴隨着最後一聲槍響,少年的聲音緩慢卻堅定。
野澤倒下的那一瞬,似乎也無聲地宣告了斯繽尼塔的結局。
“你不誇誇我嗎,琴酒?”
在這間充滿血色的房間裏,斯繽尼塔仍用充滿活力的聲音問他。
少年站在熾熱的陽光中,轉過身來對他笑。他銀髮被風溫柔地拉長,好似一朵廢墟中綻開的玫瑰。
玫瑰就是玫瑰,斯繽尼塔在哪裏都是玫瑰。
他的眼中沒有雜質,身後的退路卻被包圍的警察切斷。
斯繽尼塔牢牢地保護了組織的祕密,又一次用瘋狂的方式證明了自己的忠誠。
【“一束花要多少錢?”】
偏偏是這樣的傢伙,剛剛還在天真地與煩人的花童討價還價。
【“萊伊說不想聞到煙味的話可以直接告訴你,但是我怕你揍我,所以打算直接偷走你的打火機。”】
【“圍巾,送你了。”】
霧氣氤氳的浴室中,一道銀色的身影闖了進來。
小鳥完全不在乎他的子彈,反而越挫越勇地問他
【“琴酒!要不要做我的搭檔!”】
琴酒很久沒有這麼憤怒過,他的心臟像是被人用手攥住,殺意只有把那已經死去的野澤拉起來喂狗才能平息。
“還有五分鐘。”瀧川悠一開始思考他的歪門邪道,“索性我和警察同歸於……”
【閉嘴】
琴酒的聲音森冷,言簡意賅地下達命令。
【基安蒂,把警察拖住】
耳麥裏沉寂了幾秒。
【斯繽尼塔,鬆腳的時候往窗戶跑】
……
劇烈的爆炸將門口的警察逼退十幾米,在火光躥起的同時,一道白色的身影順着破碎的玻璃躍了出來。
他的後背被灼傷,手裏卻還握着那把沒用的槍。
琴酒垂下眼,看了眼懷裏格外安靜的少年。
“斯繽尼塔。”
“……”
“不準哭。”
少年的手指動了動,用微不可聞的虛弱聲音說了句“煩人”。
[琴酒好感度
琴酒扯開脣角,手臂環過他的腰側。
“這不是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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