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夷人布殺局
此戰殺死夷人海寇共一百三十餘人，海寇船艦折損十二艘，己方騎兵死亡四十二人。
簡單收斂屍體之後，軍團再次進軍前線。
或許這一戰，對於足足有五萬人的軍團而言，不過是小小的接觸戰而已。
除了死去四十二人讓軍中有些沉悶之外,唯一的改變，或許就是讓許多人躁動起來。
畢竟海怪這種東西，他們可能連聽都沒有聽過，跟別說見過了。
此外，此戰之後，程墨也算是在軍中揚名了。
在程墨拖着長劍迴轉的時候，即使是李宏，也多看了他幾眼。
只不過程墨還是那副高手模樣，目不斜視，一副凶煞模樣地回到了青秋身旁。
“主子……”看着程墨那滿身的煞氣，青秋也被嚇了一跳。
之前遠遠地看着還覺得程墨威風凜凜，此時近距離看到程墨，她心中難以壓抑地生出恐懼。
別說她，就連身經百戰的宏飛看到滿臉疲態的程墨，也有些膽戰心驚。
程墨殺怪之威猶在，再加上程墨本身的身份，讓宏飛也不敢開口。
程墨倒是不知道自己此時在別人眼中是個殺神。
他之所以這樣，除去身體十分疲憊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在他充滿期待地殺死海怪之後，什麼都沒有發生。
沒有系統提示，沒有經驗值，沒有寶箱，什麼都沒有！、
這對他而言，是難以言喻的打擊。
於是他一副撲克臉的模樣，就很有威懾力了。
連一旁頗有怨氣的宋萬疆也不敢多說什麼,歸還了戰馬，撐着屁股離開了此地。
程墨擦乾馬鞍上的水跡，重新上馬，開始戰後反思。
這裏距離前線還有一定的距離，可敵人都出現在這裏了，那麼前線到底有多慘烈呢？
他們這一行人，真的能夠改變什麼嗎？
進階世界，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想着想着，他匍匐在馬背上，身上的疲憊讓他不知不覺中沉睡過去。
一旁的青秋見狀，立馬輕輕靠近，攙扶住程墨的手臂，預防他掉落馬下。
而跟程墨一樣，開始思考自己前路的人，其實並不在少數、
特別是在這種除了趕路還是趕路的無聊情況下，人都會下意識地想西向東。
就這樣，在沉思當中，軍團又開始了一日復一日的進軍。
經此一役，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一程他們要面對的，絕對沒有一開始想象的那麼簡單。
唯一能讓人感到一絲安心的，就是這支軍團確實戰力不俗。
遭遇戰之後，他們也遇上了不少零星的小部隊，可這些隊伍的戰力甚至都比不上那支海上艦隊，更別說具備海怪的戰力了，他們根本擋不住軍團的一路奮進。
一路上，他們遭遇的敵軍都節節敗退，並在逃竄路上留下了一堆屍體。
那些世家子弟雖然很多怨言，但是看到軍團戰力無雙，心頭再多憤懣，也不好再多說了，尤其之前的血腥一幕還印在他們的腦海當中。
現在的他們，就等着安全回家，再依靠家中權勢，在朝堂上攻訐李宏。
這也是他們最喜歡的老一套了，如果遇到矛盾，並且當場搶不回面子，就麼他們就會暫時嚥下惡氣，以後再擇機報仇。
只要能報仇成功，失去的面子也都能回來。
而這些人當中，最爲氣憤的一個，理應是之前差點沒被海怪扇成肉餅的宋萬疆了。
跟其他人不太一樣，他作爲左柱國嫡子，其實知道的東西比其他人更多。
他知道此行沒有那麼安全，但是他還是選擇了隨軍出征。
他最大的目的，就是爲了斬獲功勳。
要知道，亂世之時，就是一個武將晉升官階的黃金時代。
只要活下來，斬獲的敵寇人頭夠多，那麼官路就能一馬平川。
別看他父親是左柱國，自己又已經有武舉人名號在身，就以爲他能官場亨通。
想要提拔，怎麼也得有功績在身。
強行提拔，只不過是給敵對黨派攻訐彈劾的機會而已。
黨派之爭，自古以來都是存在的。
即使是位極人臣的左柱國，依舊得好好經營。
皇朝都可能一朝傾覆，更別說一個小小的武官了。
正因如此，宋萬疆才甘願冒險，想要通過此行得到足夠的功績。
然而事情卻是如此事與願違，他不僅沒撈到功勳，還差點丟了小命。
此時的他，憋着一口鬱氣，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模樣，甚至時不時看向程墨的視線中都透着敵意。
而有人蓄勢待發，自然也有人無所事事。
張東君就是一個例外。
他平日裏雖然也是披着鎧甲，但他內裏仍舊穿着代表書生身份的青色長衫。
走在路上，他也不像其他人那般埋怨個不停，而是御馬而行，時不時勾頭看着遠處景色，嘆息一聲。
程墨聽說，這一路上，這個書生似乎都在寫什麼塞外詩，大意是讚頌離國將士無畏勇猛之類的。
程墨倒是沒心在意這些。
殺死海怪之後依舊沒有什麼變化，讓他心頭蒙上了一層陰雲。
對於前路，他更加感到了迷茫。
但雖說如此，他一路上仍舊沒有停下每日的修行跟鍛鍊。
在跟海怪的那一戰當中，別人看到了他的驚豔，他卻深知自己的不足。
即使有着數百人的軍陣相助，他也得跟海怪纏鬥許久，而他的體能仍舊算不上多好，過度運動之後，就會有後勁不足的缺陷。
若不是他的天賦能力以及冷兵器專精能力足夠強大，他甚至可能只能淪爲一個看客。
雖然不知前路在哪，但他明白，強大自身，是絕對不會錯的。
起碼當他看得起道路的時候，能夠擁有踏開路上荊棘的能力。
俗話說得好，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與此同時，近海處，成功逃離追殺的夷人巫師終於搭乘着帆船，來到了戰線之前。
畢竟他們在海上可以藉助風力前線，而且這段日子海上風平浪靜，他們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什麼風浪。
再加上他們不用停下來做飯，過夜，全天都可以保持行進，所以比程墨所在的軍團移動得要快上許多。
谷慳/span此時的戰線，極盡慌亂酷烈，漆黑色的烽煙龍捲一般在紅褐色的土地噴涌，直通慘淡的天穹。
壕溝土丘上躺滿屍骸，鮮血腥臭難聞，染紅了大片的土地。
見狀，夷人巫師也有些慼慼然。
雖然他們是優勢方，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離國確實實力恐怖，在一次次戰役中，都展露着令他們既恐懼，又羨慕的實力。
“大人……”
看到夷人巫師發呆的模樣，一旁的海寇頭目有些忍不住開口提醒。
要知道，他選擇加入夷人，可是冒了極大的風險。
本來，他們就跟離國沒什麼仇怨，此時加入夷人，就相當於跟離國成爲死仇，若是夷人敗亡，他就得直面離國的刀戈。
作爲一個小小的海寇頭目，他自然不願意接受這種情況。
在海上的遭遇，讓他看到了離國的戰力，更是讓他感到心頭惶恐，此時看到夷人巫師一動不動，他早就心如火燎了。
“沒事，我只是一時想到了其他的事情而已，我知道正事要緊。”夷人巫師回過神來，在四周掃視一圈，確定了方向，便立馬帶着海寇頭目快步疾行。
很快，他們就穿過了大片的戰土，抵達了夷人駐紮的營地。
到了此時，夷人巫師都不禁舒了一口氣。
這一路上逃亡過來，他也是感覺驚心動魄，平時連睡覺都不太敢睡得太死，生怕那些離人騎兵跨馬過來，大刀砍在自己的頭上。
此時接近族人所在的大本營，他不安的心也安穩了下來。
“告知長老們，我回來了，而且還帶回來了十分重要的軍事情報，我請求面見長老團。”
走到營地前，夷人巫師收斂臉上的喜色，撐起一副巫師該有的骨氣，正正衣衫，對着幾個守在營地外的夷人士兵開口。
由於他穿着代表地位尊崇的巫師服，再加上他一口流利的土語，那些夷人士兵沒有絲毫生疑，連忙恭敬點頭，立馬轉身回去通報。
“無事，既然已經回來了，那麼你就大可安心了，我們部族強盛無雙，即使是離國也無法與我們抗衡。”
巫師看到士兵對自己的恭敬模樣，已然將自己往日的氣勢全部找回。
他微微一笑，回頭對海寇頭目安慰着開口。
看到夷人巫師自信的模樣，海寇頭目也感到了一絲心安。
很快，夷人巫師就被引入最大的一個營帳當中。
而海寇頭目，則是隻能在外面等候。
營帳當中，站滿了穿着巫師衣服的夷人。
作爲巫師，他們同樣是整個部族當中，權勢煊赫的上層。
軍權，也在他們手中。
他們既是巫師，也是軍隊當中的各個軍官，掌控所有士兵的指揮權。
他們當中爲首的一人大約五十餘歲，臉色威嚴，頭髮斑白，身上的衣袍比尋常巫師更顯氣勢。
他就是巫師口中的大長老。
“利亞回來了？”
大長老看着進到營帳中的巫師，慈祥開口。
名叫利亞的巫師不敢張揚，立馬低頭做禮：“大長老。”
“無須多禮，聽士兵通報，你此行帶回了重要消息？”大長老擺擺手，示意利亞起身。
“正是如此！”
利亞也正了正臉色，看了看周圍同樣精神集中的其他同僚，他凝重着開口：“在接引那些海寇的時候，我在路上遇到了離人軍團，連海寇的護國神獸都折損在了那些離人手中！”
話音落下，營帳內一陣躁動。
作爲巫師，他們自然明白利亞所說的話，到底代表着什麼意義。
他們紛紛商討起來，臉色多有激動。
“離人必是有備而來！”
“可惡的離人，居然還有後手！”
“縱然如此，也改變不了戰局！”
大長老看着其他人衆說紛紜，片刻之後才擡手讓衆人收聲。
“那可有看清離人軍團有多少人？”
“報告大長老，我目測他們不會少於三萬人，這實在罕見！他們似乎沒有分散行軍，反而集結了所有兵力，一同出發。我猜離人是害怕分散過後目標太多，容易被我們發現。”利亞躬身回答。
這一次，沒人開口，都把視線放到了大長老的身上。
大長老微微眯眼，絲毫沒有因爲衆人矚目而有什麼失態的模樣。
他思忖片刻，緩緩開口：“無論離人到底有什麼詭計，我們也不在乎了，我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不再存在後退的道路，所以無論離人如何出招，我們都要接下來！”
大長老醇厚的聲音在營帳裏迴盪，每個人都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不敢大聲說話，視線一直都看着大長老的表情和動作。
這是事關他們整個部族命運的大事，容不得絲毫的變故！
大長老掃視一週，將每個人熱切的目光收在眼中。
他緩緩收斂臉上的表情，一絲絲殺氣和威嚴從他蒼老的臉上透出來，像是一把把歷久彌新的刀劍。
“事情已是最爲關鍵的時候，必定要讓他們有來無回！”
聲音如同滾雷，在營帳中迴盪，每個人聽聞此言，心頭都壓抑不住地劇烈跳動起來。
就連剛回來的利亞聽到這話，眼中都透出了瘋狂一般的熱切。
“事情已是最爲關鍵的時候……難不成說！”
利亞猛地瞪大眼睛，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跟胸膛，纔沒有失聲尖叫出來。
“去吧，將神的光輝，灑落到更多的地方！”
大長老目光凜冽，朝着一羣巫師大聲叫喊。
“神的光輝將照亮大地！”
所有的巫師都大喊起來，每個人都心頭激動，彷彿他們正見證着一個偉大時代的開始。
不過在此之前，他們需要將一切攔在路上的敵人通通清除掉！
離人軍團，就是擋在他們前進道路上的第一道坎！
“一定要讓這些離人，死在路上！”
來自巫師的命令快速傳達營地，一個個兵營開始調動起來。
在衆多巫師的全力支持下，他們開始爲此佈局。
這是一個殺局，一個針對那支正在支援路上的援軍的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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