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次碰面
源稚生緩緩開口,他眉宇間有化不開的疲倦,即使是純粹的龍血都無法消弭這種疲憊。
聽到他的聲音,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他們跪坐在周圍,像是江戶時代大名座下的一尊尊武將,在靜候着大名的命令。
一旦大名做出抉擇,他們就要抽出長刀,爲大名賣命。
“你們有什麼建議嗎?”源稚生又問。
宮本家家主,宮本志雄率先開口:“實際上真正的神藏之所時在赤鬼川,那是一條在地底的地下河,只有流出時才與多摩川相連。
它位於雷鳴谷地下300米的深處,長度不亞於多摩川,即使鑽一個直徑15釐米的圓洞抵達那裏都要幾天時間,即使有一年時間,我們也無法完整地探索那條河。
更糟糕的是,赤鬼川中還隱藏着無數的危險,從水樣檢測報告來看,水中有血液成分,還有大量的含氮含磷化合物,那應該是大羣密集生物的排泄物。這說明其中的生物密度極高,一個我們無法想象的生態系統,已經在那裏建立起來了。”
宮本志雄的話言簡意賅,即使是對生物學沒什麼瞭解的其他家主都深覺其中的兇險跟緊迫。
神醒來之時,那個生物圈內的所有營養,都將供給祂作爲出生時的能量來源。
就像是新生兒出世,母親就會開始分泌奶水一樣。
現在,奶水已經在儲備着了,說明嬰兒已經快出世了。
而神,即使是初生狀態,也可以輕易毀滅一座城市。
那是可以比肩尼格霍德的龍王,黑王已死,祂就是天下最爲尊崇高貴的皇帝。
“氣候變化,地殼變化,乃至生物圈中大肆繁殖的生物,都意味着神的孵化已經進入尾聲,留給我們的時間很有限,可我們卻束手無策?”源稚生狠狠皺眉。
作爲大家長,他要肩負起比常人重無數倍的壓力。
整個蛇岐八家,乃至整個東京,整個國家的生命都受到他的影響。
這樣的壓力,幾乎要壓碎他的骨頭。
“完整探索孵化場的可能性極小,但把它們引出來殺掉的方案是有的。”宮本志雄緩緩地說。
源稚生看了一眼其他人焦躁的神情,沉聲道:“說。”
“既然我們知道赤鬼川的出口位置,就可以挖掘一條隧道,在隧道口外展開屠神的計劃。”宮本志雄說,“但這需要最先進的挖掘設備和龐大的資金支持。
恰好,我們需要的頂級挖掘機就在日本,我們也知道赤鬼川的出口位置。
只要我們借到它,就可以挖掘一條隧道,並且展開屠神的計劃。
曾經爲了容納赤鬼川和多摩川的多餘水流,我們在出水口附近修建了第13號儲水井,它是一口巨型儲水井,水質原因導致它經常是深紅色的,所以又稱爲紅井。
隧道打通之後,赤鬼川的巨大水流會在幾個小時之內排入紅井當中,龍族亞種族羣也會被排入紅井,屠神的工作就在隧道以及紅井中開展。”
宮本家主作爲蛇岐八家的科研人員,在這危急萬分的時候,提供了十分有效的計劃。
接着,他又條理清晰地說出了自己將會用什麼武器去應對敵人。
什麼他都考慮到了,唯一欠缺的,是資金。
想要屠神,需要付出的資金足以買下大片東京的土地。
可本家有這個實力。
周圍一臉急躁的各位家主神色舒緩開來。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不是問題。
錢沒了,總還能賺回來。
“如果失敗了怎麼辦?”源稚生眉宇仍舊皺在一起。
他不能接受失敗的情況發生,誰都無法接受失敗的結果。
“我會跳進紅井,用最後的生命作爲失敗的懲罰,在那之前,我會盡我所能。”宮本家主家主。
“家族將會爲你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助力!”
源稚生極其認真地開口。
蛇岐八家是個龐然大物,這一刻,它動起來了。
每一個人都是其中的一個齒輪,這一刻,每一個齒輪都在爲了屠神極度運作着。
人手,人脈,資金,一切可以動用的東西都對宮本家主徹底敞開。
“至於猛鬼衆跟那個奇怪的入侵者,暫時先不用管,只要他們不影響我們屠神的進程,那就都不用管。”
源稚生站起身來,周圍的家主們連忙起身,神色恭敬。
在其身後,黑雲像是平鋪的潮水那樣漫過東京的天空。
源稚生站在即將降臨的暴雨中,便如雄峯峻嶺。
這個以往散漫的年輕人不知何時冷峻起來,某種巨大的決意已經成形,那決意如長刀般凜冽。
這是一場人對抗神的史詩戰爭,在這場戰爭中,沒有人能拒絕戰爭的領袖。
大名的號令已經落下,那麼座下的戰士就只能揮舞刀劍向前!
……
會議結束了,可源稚生臉上仍舊是憂愁的神色。
“是因爲神的事情嗎?”
櫻在他身邊問道。
櫻是他的手下,一個頂級的忍者。
同時,也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女孩。
歷史上,從來沒有凡人可以成功屠殺神靈。
凡王之血,必以劍終。
所有的龍王,只能死在鍊金武器之中。
只有龍王,才能跟另一個龍王廝殺。
但是源稚生還是答應了宮本家主的提議。
櫻猜想源稚生是因爲這件事擔心。
“不是。”源稚生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很疲憊,也很苦澀。
“櫻,你知道嘛?”
櫻站直身子,神色十分認真。
“入侵者在實驗室中,又殺死了二十多死侍……老爹他,又騙了我,他還留存着一部分死侍……”源稚生的神情忽而極度哀傷。
他身上流着皇血,無論多麼強大的對手,他都不會有絲毫膽怯。
真正讓他疲倦的,是他的弟弟,跟他的老爹——橘政宗。
誰能想到,作爲黑道中至高無上的皇帝,他的軟肋卻是所謂的親情。
櫻不說話了,她想安慰眼前這個疲倦的男人,可是她只是一個手下,所以她不能說一切關於他的家事。
“叮鈴鈴——”就在這時,源稚生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剎那間,這個男人身上再次浮現出一股子酷烈。
面對手下,他的虛弱是不會表露出來的。
他接通了電話。
“你好,大家長。”電話裏傳來了他陌生的女聲。
“你是誰?”源稚生看了一眼櫻。
多年來的默契讓櫻立馬行動起來。
她沒有出聲,但卻立馬連接到了輝月姬,開始探查這通電話的來源。
“我們只是一些普通的混血種而已,這次打來,是爲了替大家長排憂解難。”女聲溫柔緩慢,清晰明亮。
源稚生沉默不語。
“放心,我們的助力會讓你感到滿意,作爲我們能力的見證,我們可以先幫你找出今天入侵源氏重工的人。”
“你們想跟蛇岐八家合作?你們想得到什麼?”源稚生神色不變,聲音同樣緩慢清晰。
“我們需要所有的猛鬼衆俘虜。”
“那就先讓我看看你們的能力吧。”源稚生面無表情地關閉了電話。
“輝夜姬查到了電話的來源,她就在樓下。”櫻說道。
“看來他們真的是很有魄力。”源稚生透過玻璃幕牆,俯瞰着整個東京。
“與此同時,輝夜姬發現,城市中多出了一些未知身份的人。”櫻又說。
“看來,誰都無法抵抗神的誘惑。”源稚生笑了笑,回頭看着櫻,輕聲說,“我累了,先睡一覺。”
“晚安。”櫻持着刀劍,木頭一般矗立在一旁。
……
“這樣真的能行嗎?”長恆看着關閉電話的紫鳶,臉上有些疑惑。
“只要我們的籌碼他無法拒絕,無論他是一個怎麼樣高傲的男人,都一樣。”紫鳶回答,“而且藉助他,我們既能獲得蛇岐八家中的地位,還能得到相應的好感度。”
“可是你想把人家的妹妹吸乾。”長恆尷尬地說道。
紫鳶不說話了,天上的暴雨忽然落下來,可邁着豐腴圓潤大腿離開的她,就連發絲都沒有一點溼潤。
“唉,走吧。”長恆落了個沒趣,輕輕拍了拍綠萌的肩膀。
“噢。”綠萌乖巧道。
反正兩人她都招惹不起,只能萌混過關了。
……
臨海的城市總是多雨。
可近些天來的地震和暴雨,卻是源自那即將甦醒的白色皇帝。
每一個龍類,天生就擁有影響元素的能力,但只有這種頂級的龍類,才能在未醒來之時,就影響整個地區的氣候。
程墨安然地坐在之前的小店當中。
將身上的血腥氣洗乾淨之後,他感覺神清氣爽。
這個時候還沒到他約定好的時間,但他一個人倒也不覺得無聊。
透過店鋪的玻璃,他遠遠地看向雨中的東京。
這個時候的天色還亮着微光,天空中層疊的雲霧因此透出一絲絲微弱的白光,質感像是棉花,瓢潑的大雨肆意地灑落在鋼鐵城市上,發出各種聲響,路上是漫卷的櫻花,順着流水慢慢流淌,汽車滾滾而過,濺起大片的水花。
安靜地看着城市繁忙,讓他心中少有地生出一絲安寧。
這是他少有地在試煉世界中靜靜地坐着,什麼都不做,什麼也不想,時不時喝上一口溫熱的拿鐵,就像是找到了生命的意義。
但可惜,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時間很快就被迫中止。
劍二三人在短暫的幾分鐘內陸續到來。
“隊長。”
“老大!”
“老大。”
三人給程墨打招呼。
“老大,這是你要的手機,現在開手機號碼還要身份實名認證,我好不容易纔搞到這東西。”阿光率先開口。
他從口袋掏出四部做工粗糙的手機。
“還有,你讓我我看着的藏骸之井那邊,今天蛇岐八家已經挖到鬼齒龍蝰了。”
“好,幹得不錯。”程墨點點頭,示意幾人都拿上一部手機。
“蛇岐八家也開始運作起來,不過看樣子,他們似乎把重心都放在了藏骸之井那邊,對於猛鬼衆就好像沒看見那樣。”看到阿光開始稟報了,艄公也沒有多說什麼,乾脆利落地將自己得知的消息說了出來。
“路明非跟上杉繪梨衣那邊也沒什麼事情發生,確實是有一些吞噬者盯着他們,但暫時都沒人敢動手,在這些人當中,我覺得最有威脅的,是那三個詭眼的吞噬者。”
劍二看到阿光跟艄公都說完了,才慢吞吞地開口。
“怎麼說?”程墨敲了敲桌面。
“除去其中一個少女不談,其餘兩個我都有印象,他們是詭眼中的小隊長,實力跟我不分上下。”劍二繼續說道。
程墨沒有說自己之前就看到過這三人的蹤影,點了點頭,擡起手來,隨意地丟出了三個藍色寶箱。
見狀,在場三人都有些懵逼。
想來你們也有所耳聞,今天有人入侵了源氏重工,那個人就是我。
程墨沒有隱瞞的意思。
他跟阿光艄公是組隊狀態,他殺了死侍,他們的任務面板肯定能看到變化的任務完成度。
這沒法隱瞞。
但這樣,阿光跟艄公照樣十分震驚。
他們是能看到任務面板。
可任務面板顯示,程墨只殺了二十出頭的死侍。
他們都是老手了,殺怪他們也有經驗,知道這爆率有多坑爹。
正常來說,你要是實力比殺的怪物要強上不少,那麼你殺20個怪物,能出一個寶箱那都算好。
可程墨一出手拿出了三兩個,說明程墨不僅運氣不錯,而且根本就沒藏私!
正常來說,這是程墨自己殺的怪物,這些戰利品就應該是屬於程墨的,就算他們是組隊關係,也沒權利申請分配。
更別說程墨還是他們的隊長了。
“讓你們去負責監視,我得到戰利品,當然應該給你們分配,你們也有付出,自然也應該有應當的收穫。”
程墨神情不變,呵呵笑了兩聲,大氣地說道。
這一番說辭沒有絲毫漏洞,阿光和艄公再想說些什麼,見狀也都難以吐出。
“這……那就謝謝隊長了。”其中最爲驚訝的,莫過於一旁的劍二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程墨分戰利品,居然還會算上自己的一份。
在他看來,自己不過是被程墨利用的助力,難免會遇到壓榨的情況。
其實他都做好心理建設了,卻沒想到,現實比他想象中的要美好這麼多。
“不用,都是應該的。”
程墨笑吟吟地擺擺手,表現得一臉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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