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初生牛犢
進了白服突厥的勢力範圍後，張乙一行改成晝伏夜出，悄然向西。
又走了差不多五天時間左右，終於進入到一處相對隱祕的山谷中，只見有十幾頂氈包散落在一條小河邊，還有幾百只羊、幾十頭牛以及幾十匹馬正在小河邊悠閒的喫着青草，還有牧民的吆喝聲以及兒童的嬉笑聲。
“望遠鏡呢，頭，望遠鏡呢？”王丙問道。
“你急個啥。”張乙輕哼一聲，這才鄭重的從革囊之中取出望遠鏡。
這具單筒望遠鏡是張乙的獎品，在去年秋天的騎射比賽中，張乙一路過關斬將擊敗了整個都播府的幾千名好手，奪得頭名，然後得到了一具望遠鏡和一把角弓，還是安北郡王親自給他頒發的獎品，甚至還摸了他頭。
看到張乙將望遠鏡的銅節拉開，調整焦距，小夥伴都是一臉的羨慕。
張乙將視野對準前方河谷並且調整好焦距，然後很快就清楚的看見，氈包的數量似乎比預期中多了一半，足足有二十餘頂。
已經是傍晚，牛羊和牧民正陸續返回營地。
所以張乙很快就清點出了部落的壯丁數量，足足六十三個！
“六十三個，接近我們的三倍！”張乙說道，“差得有點多。”
趴在張乙身後的小夥伴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呼吸都變得急促。
這其中又以王丙最緊張，說道：“頭，要不然就算了吧，我們回去？”
“那怎麼行，來都來了。”張乙卻斷然搖頭道，“你忘了先生是怎麼教的？”
因爲受到了王臣的影響，馬璘也十分重視教育，專門從河北遷徙來的士族中挑選學問高深的給都播府兵的子弟授課，着重教各種兵書戰策。
“先生教的？”王丙道，“頭你指的是哪一篇啊？”
“孫子兵法中的始計篇，上個月剛考過你就忘了？”張乙道，“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王丙接着背誦道：“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說的就是這句。”張乙說道，“攻其無備，出其不意，兵家之勝也，所以我們只要藉着夜幕掩護悄然靠近，再發動突襲，定能殺他個措手不及，沒等對面胡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我們幹掉了不老少，剩下的胡兒不知道虛實，多半會爭先恐後的潰逃，這樣一來，我們不就輕而易舉取得勝利？”
張乙的自信和大膽明顯感染了一衆小夥伴，一個個都變得興奮起來。
只有王丙還是有些擔心：“頭，真的能行嗎？萬一打不過可怎麼辦呀？”
“王丙，還記得先生教過的史記項羽本紀嗎。”張乙一字一頓背誦道，“項羽乃悉引兵渡河，皆沉船，破釜甑，燒廬舍，持三日糧，以示士卒必死，無一還心。於是至則圍王離，與秦軍遇，九戰，絕其甬道，大破之，殺蘇角，虜王離。”
說此一頓，張乙笑道：“嗬，項羽擄的還是你王家老祖。”
“擄個屁，也就是遇到王離。”王丙臉上露出羞憤之色，“西楚霸王遇到的要是王翦哪怕是王賁，你看破釜沉舟管用不？”
“你咋不說遇到安王？”張乙一翻白眼，又道，“總之，只要我們抱定必死之決心，就沒有打不敗的敵人，懂嗎？”
王丙輕哼一聲，算是迴應。
張乙也沒生氣，接着說道：“大夥抓緊時間喫點兒乾糧，再睡一覺，等明日五更初再動手，王丙守前半夜，我後半夜，到時我會叫醒大家。”
張乙真的像個隊頭，煞有介事的下達作戰命令。
到底是府兵的子弟，從小在父輩的影響下長大。
時間悄然來到了凌晨三點，張乙將小夥伴叫醒，開始互相幫着披甲。
烏錘甲或者棉甲是沒有的，但有父輩送的皮甲，武器主要是擘張弩、角弓以及橫刀，所有人中只有王丙多了杆安西銃。
又吃了一小塊飴糖，一羣初生牛犢就藉着夜幕掩護悄然逼近前方數裏外的突厥營地。
張乙的兵書戰策真沒白念，這小子竟還懂得從下風口接近突厥營地，所以呼呼的風聲和環境噪音給了他們最好的掩護。
直到距離營地不足五十步，才終於驚動了獵犬。
犬吠聲一起，張乙就知道已經沒必要隱匿形跡，當即喝道：“王丙，你帶七人從左翼包抄，李丁，你帶七個人去右路，剩下的跟我去中路！跟我衝啊！”
說完，張乙便催動胯下戰馬向前方的突厥營地發起了衝鋒。
身後的二十多個小夥伴立刻分成三股，分別衝向三個方向。
睡夢之中的突厥牧民被突如其來的夜襲搞懵掉，腦子慢的還在手忙腳亂的披甲，反應快的就知道披甲肯定是來不及了，抓起武器就從氈包中衝了出來。
張乙第一個衝進突厥營地，先放了一把火將一個氈包點頭，接着就撞上了一個從氈包中慌里慌張的衝出來的突厥牧民。
張乙沒多想，就像平時跟阿爺對抗訓練時那樣，壓平手中的橫刀只是輕輕一帶，鋒利的刀刃正好從突厥牧民頸間切過，突厥牧民的頭顱就滾落在地上。
戰馬衝刺的慣性加上橫刀鋒利的刀刃，張乙根本沒有發力，就跟切蘿蔔似的將突厥牧民的腦袋切了下來，這就是騎兵衝起來之後的殺傷力。
更多的氈包被火把給點燃，整個營地一片混亂。
這時候，張乙用的三面合擊的策略開始顯現出應有的威力。
混亂中，突厥牧民根本分辨不清來了多少唐軍，只知道到處是唐軍，其中一個方向的唐軍甚至還有火器，那一聲巨響，還有那耀眼的紅光可不會騙人。
“是安北軍，安北軍殺過來了！快跑！”突厥牧民不知道唐軍虛實，情急之下毫不猶豫的撇下婦孺牲畜，向着西南方向瘋狂逃竄。
張乙甚至帶着幾個小夥伴追了幾十裏。
追擊過程中，張乙又射死十幾個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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