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太血腥了
早就聽葛邏祿人說過安西軍的火器非常犀利，但是耳聞始終是虛，上到突厥王子伊斯哈特，下到衆突厥貴族，都對火器的犀利缺乏概念。
因爲你無法想象沒見過的東西，對突厥人來說，火器超出了認知。
非要打一個比方的話，就跟我們無法想象四維生物是同樣的道理，因爲從未見過四維生物，所以我們連想象都無法想象四維生物長什麼樣，因爲突厥人從未見過火器開火之時的兇殘，所以連想象都無法想象火器會犀利到什麼程度。
但是現在，伊斯哈特和突厥貴族卻終於見着了。
一個千戶，足足一千名身披鐵札甲的突厥勇士，僅只是一個照面，就全部葬送在了安西軍的火器之下，安西軍的火器竟然犀利到如此程度？
伊斯哈特就跟掉進冰窟似的，只感到手足冰涼。
最後甚至連怎麼離開的戰場，伊斯哈特都忘了。
……
看傻掉的不只伊斯哈特一個，還有皇太子李誦。
李適十三歲跟着逃離長安城，見過馬嵬坡兵變，也曾參與過戰爭，更以元帥身份領軍平定了安史之亂，所以他是見識過戰爭的殘酷鐵血的。
但是李誦，只在嬰兒時經歷過逃離長安的事情。
所以這次，是李誦第一次看到戰爭本來的面目。
戰場廝殺，肢體破碎，死亡，這些對李誦來說原本只是一個名詞。
可是現在，這些名詞卻與血淋淋的戰場相結合，真正的具象化了。
只見安西軍的空心方陣前橫七豎八的躺滿了突厥兵和戰馬的屍體，而且這些屍體大多殘缺不全，堅韌的鐵札甲竟然也不能給他們提供保護。
驀然之間，李誦胸口就涌起一股強烈的煩惡感，想吐，太血腥了！
空氣中也確實有血腥味傳來，濃到讓人忍不住想嘔吐，不止李誦，還有不少學員也彎着腰乾嘔了起來，不少學員也是人生中首次經歷戰爭。
王臣並沒有理會李誦還有這些學員的不適，這是必須經歷的階段。
看着猶如風捲殘雲般消失在地平線的突厥騎兵，馬璘不解的問道：“賢侄，你爲什麼不下令乘勝追擊？現在可是痛打落水狗的天賜良機啊。”
“沒必要。”王臣卻擺擺手說，“因爲此次西征的目標並不是滅亡白服突厥，而是征服白服突厥，使其成爲大唐的藩屬國。”
“倒也是。”馬璘深以爲然道，“現在不要說是我的安北都護府，便是你的安西都護府也勻不出多餘的人口控制可薩草原，真要是滅了白服突厥，廣袤無垠的可薩大草原只能白白便宜了其他蠻族，比如說斯拉夫人。”
“就是這個理。”王臣笑了笑，接着喊道，“姚司業？”
兼任武學司業的姚汝能叉手道：“敢問祭酒有何吩咐？”
王臣問道：“你可敢再走一趟雷翥海的白服突厥牙帳？”
“有何不敢。”姚汝能灑然說道，“下官這便動身前往。”
……
直到逃回雷翥海的牙帳，伊斯哈特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因爲安西軍犀利的火器，徹底顛覆了伊斯哈特的認知。
最後還是麾下千戶提醒，伊斯哈特才終於想起來，派人前往呼羅珊求援。
安西軍的兵力雖然不多，也就四五千人，但是安西軍的火器是真的犀利，單憑雷翥海牙賬的兩萬餘騎絕對難以抵擋。
只有南下呼羅珊的主力回來纔有可能打敗安西軍。
當下伊斯哈特一面派出多路快馬前往呼羅珊求援，一面則派出多路騎兵，前出鹹海方向阻攔安西軍，爲雷翥海附近越冬營地的婦孺及牛羊牲畜爭取足夠的轉移時間，要不然，僅有的兩百多萬頭牛羊還有二十多萬婦孺就會被搶個精光。
伊斯哈特可不希望白服突厥重蹈葛邏祿人的覆轍。
然而很快，一個現實難題就擺在了伊斯哈特的面前。
那就是，婦孺和牛羊應該往何處轉移？往北肯定不行，一萬多斯拉夫蠻兵正一路南下一路燒殺擄掠，讓婦孺和牛羊往往北轉移豈不就是羊入虎口？
往南轉移也不行，因爲往南就是河中沙漠，牛羊沒有牧草可喫，會大批餓死凍死。
往西則是雷翥海，且不說沒船隻可以渡海，即便有船也不敢渡，因爲渡過雷翥海就是可薩汗國，跟白服突厥爭奪了幾百年的可薩草原，屬於世仇。
往東就更不用說，安西軍就是從東面過來，所以往東就是自尋死路。
最後實在沒轍了，伊斯哈特只能帶着婦孺牛羊向西逃進蒂布卡拉甘，就是東岸深入裏海兩百多公里的大半島。
然而，二十多萬婦孺和兩百多萬頭牛羊的大規模轉移，是瞞不住的。
白服突厥的婦孺還有牛羊纔剛剛進入蒂布卡拉甘半島，一路燒殺擄掠的斯拉夫人就聞着味過來了，這個時候，伊斯哈特身邊只剩下不足五千騎兵。
五千突厥騎兵以死相拼，終於爲伊斯哈特爭取到半個月的應對時間。
最終，突厥婦孺和牛羊成功的轉移到了一個小半島上，伊斯哈特又在連接半島與陸地的咽喉要道上築起車牆，又在車牆外挖了一道兩丈寬的壕溝，並引入海水，形成了一處三面環海的營地，才勉強擋住東斯拉夫人的蠻族騎兵。
蠻族騎兵缺乏攻城器械，幾次正面強攻皆以失敗告終。
不過，伊斯哈特和守在柵欄後面的幾千突厥殘兵卻一點也不敢大意。
因爲離突厥營地不遠的海邊有一片紅樹林，東斯拉夫人正砍伐紅樹，打造投石機、撞城槌及雲梯等攻城器械，一旦讓東斯拉夫人造好了攻城器械，突厥人用馬車堆砌而成的車牆是擋不住的，頂多三波攻擊就能夠突入半島營地。
然而伊斯哈特已經無計可施，只能虔誠的向狼神祈禱。
伊斯哈特的虔誠祈禱並未感動他們的狼神，也沒有把哈斯羅克的突厥大軍等回來，反而意外的招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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