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上山和道統
盯着如箭一般的目光,李羽玄笑道:“之前韓府正、肖世伯對我照顧頗多,我欣然接受,只當是諸位長輩對自家子侄的擡愛,可是若是爲了我,違反司中的章程,毀了自己的前程,我自然是過意不去的。”
“若是爲了我,向州司妥協,這是叛了百姓,毀了良心;但要事送我出城,那是違了章程,送了前路。這兩條對我而言,都是無法接受的。”
頓了頓,李羽玄繼續道:“雖然家父失在我小時候就失蹤了,可我想,如果我爹遇到這種情況,塔讀選擇也是上這紫山吧?”
“我爹可以,我也行。”
“這紫山,我上便是。”
在說完這句話後,李羽玄感覺自己如同戲臺上的老將軍,插滿了flag。但李羽玄所言也是李羽玄所想,再說,李羽玄也想知道這發生在鬼王身上的事情究竟是什麼,和獬豸血淚是否有聯繫。
燈火在流入房中的微風中搖曳,人的影子也隨着燈光飄搖。
肖副使顧不得審理坐姿利益,一屁股坐下,狠狠的嘆了一口氣道:“你這性子真的和你爹一摸一樣!”
“平常嘻嘻哈哈,沒有半點正形,可一遇見事,那就比誰都正,搞得這世界離開了你這種人就不轉了似的!”
“去,趕快去!最好死在這山上,我還少一個操心的!”
雖然言語中有些不禮,可李羽玄的心中還是浮現了鼓鼓暖流。
韓府正道:“根據州司的消息,紫山附近失蹤的人數已經到達了上百,這鬼王的實力不容小覷。你還是再想想吧,雖然我們違反了章程,可是考慮到你爹的身份,上面的人未必會把我們怎麼樣。”
“柳先生,你說是吧?”
柳先生點了點頭,道:“確實,對於這種事,司中的處罰並不會太嚴格,羽玄你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
李羽玄果斷的搖了搖頭,道:“去。若我不是李家之人,我能享受優待嗎?你們也說過了我們李家原來有上百人,現在因爲鎮壓異衍只剩下我一人,想來不是因爲我們李家之人貪生怕死造成吧?”
“若是我現在跑了,讓你們爲我頂了鍋,等我將來下去的時候,我該如何面對李家先祖?”
“見利忘義不可取,見危忘義更不可取,李家的血脈可以斷絕,但是李家的魂不行。”
肖副使聽完,撇撇嘴,道:“你看,他們李家人都是這個樣子,勸不動的。”
“與其現在勸他跑路不如想着怎麼提高他的實力,讓他再紫山上活下來。”
······
第二天,肥縣縣衙,東廳。
肥縣縣丞韓佛來對對面的肖副使道:“聽說你們拒絕了州司?”
肖副使點了點頭,道:“是的,李羽玄擔心危害我們的前程,非要上紫山,我也攔不住,和傻子似的。”
隨後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哎······”
韓佛來笑了笑,道:“李羽玄就是這樣,我早就看出來了。”
肖副使點了點頭,沒有過多言語。
過了一會,韓佛來喝了一口茶,道:“可是你們這樣一來,便是徹底惡了州司,你們以後的行動怕是要受到他們掣肘。”
“再說,你們靖玄司之前和我們一起做假,救了張安,爲何現在不肯幫一下州司呢?”
肖副使也喝了一口茶,盯着韓佛來道:“韓縣丞是來當州司的說客的嗎?”
韓佛來搖了搖頭,道:“自然不是,我們和州司的關係說不上是親密無間,也說得上是血海深仇了。他們喫癟,我們自然是高興的。”
肖副使挑了挑眉毛,道:“這是什麼道理?”
“什麼道理?”韓佛來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發出‘嘭’的一聲聲響,繼續道:“和州司在一座城看似不錯,確是處處不好啊。”
“雖然平時審批方便,但是政務上被州司牢牢管着,時不時還會搶奪功勞;另一面便是州司的人難管,州司之人作奸犯科,該如何處置?能如何處置?”
“處的久了,怎能不生間隙?怎能不生怨念?俗話說,遠香近臭嘛!”
肖副使嘴角咧開,似在嘲笑,笑完之後,肖副使道:“原是如此,說到底,誰都不喜歡自己的頭上有個阿爺啊!”
兩人對視,哈哈大笑。
笑完之後,肖副使道:“說起張安,我們願意和你們合作有兩個原因。”
“一、我們鷹揚府欠你們人情。”
“二、也是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張安是一個不錯的不良帥,這樣的不良帥在,可以將異衍從冥冥之中減少異衍發生的次數。”
“冥冥之中減少?這是何意?”韓佛來咀嚼着這句話,有些不解。
肖副使笑道:“可曾想過異衍從何而來?”
“不曾。”韓佛來回道。
肖副使敲了敲自己的心臟,道:“我來告訴你,異衍之產生,和情緒有着關係,尤其是悲、怒、恨這樣的情緒。”
“若是一地官吏橫行霸道、指鹿爲馬、魚肉百姓,那麼這種情緒就會增多,相應的,異衍也會增多。”
“但張安此人,說不得是什麼鐵面無私,一心爲民的好吏,可也有幾分良心,這樣的人在,異衍之產生也會減少,所以我們願意保他。”
肖副使頓了頓,繼續道:“可這次獬豸血淚呢?是刑獄出了大錯,這說明州司內部出了問題,若不將造成問題的人剷除,那麼廬州的異衍發生便會增加,這是我們不願意看到的。”
“但我們不能直接干涉州司內部之事,所以只能通過上面的御史這樣的間接手段,保護廬州免於異衍的侵襲。”
“不過,當一個人過於過分的時候,我們也可能直接出手。”
韓佛來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這異衍的發生也着實詭異,竟然和一地吏治有着關係。”
肖副使看了韓佛來一眼,道:“那是自然,否則怎能擔起‘異’這一詞呢?不過從某些方面來說,這也不是什麼異常的事情。”
“哦?”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人在做,天在看。天既然看到了,那自然要有所行動警示天下之人,不然怎能擔起‘天’這個字呢?”
韓佛來尷尬的笑笑,聽懂了肖副使的言外之意,道:“肖副使,我想問一個問題。”
“請問。”
“老夫我,值得你們靖玄司保護嘛?”
肖副使邪魅一笑,道:“你猜?”
“不過還請韓縣丞記住一句話。”
“什麼?”
“悟以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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