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老實男人(1)

作者:諸葛扇
後來,過了十幾年,顧長通和姐姐的二兒子顧小山生病了,需要換腎,原身去做了測試,剛好匹配。

  林母哭着求原身救一救顧小山。

  在林母的眼裏,這是理所當然要救的。

  原身沒有生育能力,這三個孩子就是原身的親兒女,媽媽救兒子,天經地義。

  何況,林母覺得自己老了,原身也老了,都是老了的人了,沒指望,自然是優先孩子。

  原身認命了一輩子,被顧長通和三個熊孩子磨了十幾年的性子,早就沒了火氣。

  救就救吧。

  原身割了一個腎,救活了顧小山。

  又過了幾年,三個孩子都長大成人了,鬧着要留學,要買車買房,要結婚。

  而這個時候,顧長通工作的鞋廠早就倒閉了。

  一家四口和林母都靠原身一個人養着。

  原身的裁縫鋪已經發展成了一個小品牌,一年大概能有四五十萬的純利潤。

  原身一邊忙着事業,一邊還要回家伺候老公孩子,還要顧着顧長通在外的面子,不能讓人知道顧長通喫軟飯。

  原身好累啊。

  她就這樣活到了五十多歲,看着她最討厭的三個熊孩子結婚生子,家庭美滿。

  看着三個熊孩子孝敬顧長通,卻對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看着顧長通臨老入花叢,養小三,嫖1娼。

  可是她卻連抓姦的欲1望都沒有,顧長通於她而言真的無所謂。

  晚年,原身躺在病牀上,三個子女即便是來了,三言兩語疏離的關心後,問的是家產怎麼分,房子怎麼分。

  一次上廁所,原身自己扶着輸液瓶出來,聽見三個子女在不遠處吵了起來,這一吵,原身才知道,原來當初她懷孕,顧柳麗他們三姐弟是故意撞她下樓,害她流產。

  因爲他們害怕啊,害怕原身有了自己的孩子後,會偏心,會不愛他們了,連帶着爸爸也不要他們了。

  原身拖着疲憊的身子回了病房,打電話給律師,寫下了遺囑,將家產全捐了,一分錢都不留給這些白眼狼。

  可是又如何呢?她還是沒有自己的愛情,沒有自己的孩子,她還是浪費了幾十年的光陰,還是要死了。

  這一生,原身覺得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她好像從來沒有爲自己活過。

  她好像沒有自己的人生。

  她不缺喫的,不缺錢,但是她的人生,卻過得這麼亂七八糟,糟心至極。

  她想改變,她想有一個人來幫幫她,幫幫她擺脫這樣讓她痛苦的人生,擺脫顧長通。

  林諾接收完記憶,看了看手裏正在包的餃子,手速極快的將餃子包好,裝進塑料袋裏,然後轉身去了原身出師之後自己開的裁縫鋪。

  現在顧長通帶着三個孩子已經住了進來了。

  而剛剛的餃子就原身給顧長通和三個孩子做的晚飯。

  呵呵。

  所謂的老實男人,帶着兩大一小三個孩子住進丈母孃家,一整天屁事兒不幹,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話,就知道讓自己丈母孃和小姨子伺候。

  也不知道是誰把這種悶葫蘆,沒個性,長得不好看,一無是處的男人稱作老實人的。

  喫個屁的餃子。

  林諾氣死了。

  先別管原身樂不樂意,反正她是不樂意伺候這麼一攤子不識好歹的人。

  原身的裁縫鋪,大概就不到十平米的樣子,是租的菜市場裏的一個店面,店鋪裏面擺滿了各種布料以供客人挑選。

  開店的時候,就把裏面的布料騰一部分到外面擺攤,原身在裏面給客人量三圍身高等等,記錄下客人對衣服的要求,然後約定好做衣服裙子的工期,等到了工期,客人再來一趟試穿衣服,若是哪兒不合適了,或者客人這幾日身材有了變化,就把衣服留下調整調整,等調整好了再給客人。

  林諾到了裁縫鋪,把門打開,先把布料騰出來。

  這會兒是到黃昏了。

  已經是下班時間了,但是不把布料騰出來,裁縫鋪就堆滿了東西,根本無處落腳。

  林諾將桌子搬出來,把摺疊椅子撐開,然後到了隔壁小飯館找了王阿姨。

  這年頭能開起小飯館的,家裏條件算很不錯了,王阿姨也經常找原身做衣服,和原身算得上熟人了。

  林諾將包好的餃子交給王阿姨,請王阿姨幫忙煮一下,到時候分王阿姨一半。

  這餃子是林母,顧長通,顧長通的大女兒,二兒子,三兒子一起喫的,就是分王阿姨一半,剩下的林諾也喫不完。

  王阿姨不好意思的笑笑,“這本來就是煮麪的鍋,煮啥不是煮啊,哪能要你一半的餃子?到時候你留兩個給阿姨嚐嚐味就醒了。”

  “這麼多餃子,我也喫不完,王阿姨你幫我喫喫唄。”

  “好好的餃子哪有喫不完的?”

  這年頭,雖然有一小撮人發家致富了,但大部分人還都窮着,一年到頭能喫頓餃子那都算過好日子了。

  王阿姨是個實誠人,不願意佔別人的便宜,林諾好說歹說,王阿姨才同意到時候留一碗。

  過了會兒,餃子熟了,林諾借了王阿姨一個大盆,將餃子裝好,在菜市場裏逛了一圈,該送的人都送了,只給自己留下了一碗。

  至於顧長通和他那三個熊孩子,一邊玩去。

  這餃子就是全送人了,也不給他們留一個。

  林諾坐在桌子前,吹着自然風,欣賞着天邊晚霞,喫着豬肉大蔥餡的餃子。

  嗯,真香。

  另一邊,顧長通下班了。

  他回到家,照例將身上汗臭的衣服脫下,扔到院子裏的紅白搪瓷盆裏,等着別人給他洗。

  他衝了個涼,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出來找三個孩子。

  顧柳麗帶着兩個弟弟顧大磊,顧小山趴在地上玩螞蟻窩,衣服褲子上全是髒的。

  三個人的書包被隨意的扔在一旁。

  “別玩了,回來洗手喫飯。”

  三個孩子充耳不聞。

  顧長通走過去,踹了顧大磊一腳,“幹什麼?還不起來洗手喫飯。”

  三個孩子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起來。

  這一起來,顧長通才發現三個孩子的衣服又髒了,剛纔三個人趴在地上玩螞蟻,膝蓋上的褲子磨破了。

  顧長通嘆了一口氣,“看看你們的褲子像什麼樣子?待會兒又要麻煩你們小姨了。”

  顧柳麗做了個鬼臉,牽着兩個弟弟跑回了屋子裏。

  顧長通跟在後面。

  洗完手,三個孩子坐在飯桌前等着開飯。

  顧長通去廚房。

  顧柳麗見顧長通走了,趕緊拿出兩個泡泡糖給兩個弟弟。

  這泡泡糖可貴了,一角錢三個。

  不過,剛纔他們家裏沒人的時候,有流動收破爛的小販過來吆喝,他們把家裏放在衣櫃最上面的兩個嶄新的搪瓷臉盆拿去賣了。

  收破爛的小販見是三個孩子,只給了三角錢。

  三個孩子還以爲佔了大便宜了,高興壞了。

  顧柳麗年紀最大,是大姐,錢理所當然的由她收着,她做主全給買了泡泡糖,由她決定分給誰,分多少個。

  三個孩子喫着甜甜的泡泡糖,心裏美滋滋的等着開飯。

  而在廚房的顧長通懵了。

  小姨子呢?

  平常這時候,小姨子不是早早的就收了攤,在廚房裏做飯嗎?

  是不是留了飯出去了?

  顧長通揭開鍋蓋,鍋還是冷的。

  再看旁邊的蜂窩煤竈,熄的。

  顧長通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的搖搖頭。

  所以說這女孩子啊,年齡小就是不靠譜。

  做個飯都能忘記。

  顧長通轉身去找林母。

  林母腰不好,時常疼,今兒個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原身心疼的很,直接讓她去屋裏躺着了。

  顧長通敲了敲門,推門而進,悶聲問道:“媽,小姨子是外出玩去了嗎?飯都忘了做。”

  “諾兒沒在做飯?”

  林母沒多想,“剛纔還和我說包餃子哩,你看看餃子是不是包好了?要是包好了,你直接下鍋裏就行。”

  “沒。”顧長通說:“廚房裏除了剩下的幾根黃瓜,什麼都沒有。”

  “那就奇怪了。”

  林母趕緊從牀上起來,只是她腰不好,一起來咔嚓一聲,那給她疼的喲,嗷嗷直叫。

  顧長通沒轍,只能趕緊扶着林母躺下,“媽,你身體不好,你躺着,別動了,萬一把腰折了,以後更麻煩。”

  顧長通說道:“我待會兒再看看家裏剩了些什麼,隨便弄弄將就一晚上,沒什麼。”

  “唉……苦了你了。”

  林母心疼極了,年紀輕輕的一個大男人,一下家裏沒有了女人,還帶着三個孩子,這可不是苦了他嘛。

  你說說一個大男人,哪裏會洗衣服做飯這些瑣碎活。

  林母心裏忍不住埋怨起了小女兒,這孩子,也不知道去哪兒玩了,連給孩子做飯都給忘了。等回來,一定得好好說道說道她。

  顧長通又回到廚房,看着冷鍋冷竈有點心煩。

  他無奈得嘆了一口氣,拿出掛麪,下了一鍋,然後在碗裏倒入醬油,鹽,再來一大勺豬油,就這麼攪拌攪拌,等面滾熟了,盛上一碗就是一頓。

  顧長通叫三個孩子過來端飯。

  四個人圍着桌子喫素面。

  顧柳麗一口咬下去,吐了,好難喫。

  顧大磊顧小山也喫不下。

  顧大磊吐了吐舌頭,“爸,今天的飯是你做的吧?”

  “對啊,爸,爲什麼小姨今天不做飯?”顧小山也問。

  顧長通自己也知道自己做飯難喫,但是他一大大男人,不喜歡別人對他指指摘摘,他在桌子底下,踹了顧大磊一腳,“別廢話,有的喫就不錯了。”

  顧大磊還想爭辯幾句,顧柳麗也踢了他一腳,偷偷的在桌子下面又給每個人發了一個泡泡糖,這下兩個弟弟纔不說話了。

  等喫完飯,顧長通將四個碗往水池裏一扔,又給林母下了一碗麪端過去,然後坐在沙發上一邊嗑瓜子一邊看電視。

  剛好這個時間段在播編輯部的故事。

  顧長通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的哈哈大笑。

  過了一會兒,電視嘩嘩作響,影像花了起來。

  算了,他出去遛彎了。

  見顧長通走了,顧柳麗,顧大磊,顧小山三個人默契的將作業本往書包裏一塞,打開了電視,熟練的在電視上拍了幾下,電視恢復了。

  這年頭,什麼東西壞了,拍兩下總歸沒錯。

  林諾喫完了餃子,又在滷肉店買了個雞腿,一邊喫着一邊回了林家。

  等到家,剛剛好喫完。

  林諾走進來,手裏拿着雞腿骨頭。

  三個孩子聽見動靜,轉身看過來,眼巴巴的望着林諾手裏的雞腿骨頭。

  顧柳麗不開心的看着林諾:“小姨,你不做飯在外面喫獨食。”

  “我自己的錢,我樂意。”

  “你出去玩,不做飯。”顧大磊手叉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我是你媽啊,給你做飯?”

  林諾白了他一眼,將雞腿骨頭扔進垃圾桶裏,轉身上了樓。

  這二層的小樓房,林母年紀大腿腳不方便在一樓,她和原身姐姐在二樓。

  後來原身姐姐結婚,二樓就空下來了,現在是三個孩子住。

  顧長通住一樓客房。

  林諾回屋後,將門反鎖了。

  這個時候的門,還是那種老式的門鎖加插栓,推過去就行。

  林諾將原身鎖在抽屜裏的錢清點清楚。

  還好,現在那三個熊孩子還沒開始偷錢,這錢還在。

  林諾帶着錢,心滿意足的睡了。

  不管什麼時代,要想過好日子,錢都是必不可少的。

  顧柳麗顧大磊顧小三十分不滿意林諾那高高在上的態度,準備給她一個教訓,暗暗的把牆面上的白牆灰颳了一小碗,摻和在了麪粉裏。

  三個人想好了,第二天林諾肯定會做早飯。

  早飯一般都是包子麪條啥的。

  到時候等爸爸和外婆吃了林諾做的飯,鐵定罵死她。

  然而,第二天早上七點,三個孩子餓着肚子等飯喫。

  顧長通九點上工,還在睡。

  林諾也在睡。

  好像沒人給他們做飯。

  三個孩子很生氣很生氣,拼命的敲林諾的門。

  咚咚咚。

  咚咚咚咚。

  林諾從牀上做起來,起牀氣極大。

  誰要早上七點就起牀啊。

  九點才上班好嗎?

  林諾打開門。

  顧柳麗叉腰,“快起來做飯,我們要遲到了。”

  顧柳麗年齡最大,十歲。

  是三個孩子的主心骨。

  林諾拿出原身的裁縫剪刀,一剪刀對着顧柳麗戳了過去。

  “啊——”

  顧柳麗嚇得臉色蒼白。

  “還想喫飯嗎?”林諾問。

  顧大磊和顧小山見姐姐被人欺負了,對着林諾衝了過來。

  這兩就比較小了。

  林諾抓住八歲的顧大磊,扒開褲子,對着屁股蛋子就是狠狠的兩巴掌,“還橫不橫了?”

  “哇哇哇。”顧大磊嚎啕大哭。

  顧小山縮到了顧柳麗的身後,顧柳麗弱弱的質問,“你、你怎麼能打人?”

  林諾將顧大磊放開,拍了拍手,“我告訴你們三,我不是你們媽,沒義務縱着你們,而且我起牀氣很重,以後誰再敢大清早的過來叫我,呵呵。”

  林諾拿起了原身量衣服的木尺子,在手裏又一下沒一下的晃着:“我會給你們一個非常完整的童年。”

  哇~

  三個孩子害怕的跑了。

  林諾回屋休息,這大清早的生了一肚子氣也睡不着了。

  林諾乾脆起來,將原身房間裏的布料和工具全都收了起來準備帶到裁縫鋪去。

  纔不給那三個熊孩子糟踐原身東西的機會。

  林諾出去買了兩份豆漿油條,來到林母房間,給了她一份。

  林母牀頭放着吃了一半的麪條。

  很明顯,顧長通那種就加醬油和鹽的做飯,林母也喫不下。

  林母將豆漿油條放在一邊,問:“麗麗他們吃了嗎?”

  “不知道。”

  林諾拿着一個白煮蛋,在桌子上敲了敲,然後往嘴裏塞。

  林母急了,“你這孩子怎麼不知道心疼人呢?三個孩子都沒喫,我們吃了有什麼用?”

  林諾沒急着回答,等把雞蛋喫完,又喝了兩個豆漿,奇怪的看了林母一眼,“他們就算沒媽,親爹還在,我一個未婚小姑娘,又不是他們媽,還管的着他們喫啥喝啥?”

  “怎麼說話的。”

  林母生氣了,“那是你姐姐的孩子,也就相當於你的孩子。三個孩子從小沒了娘,家裏又被火燒沒了,多可憐啊,咱們作爲他們的外婆,小姨,不心疼他們,誰還會心疼他們?”

  “這不還有你和他們親爹嗎?”

  林諾笑了笑,“說起來,媽,我這趟過來,是有事兒和你商量。”

  “你不心疼三個孩子,我不跟你商量。”

  “好吧,你說的哦。”

  林諾攤攤手,無奈的說道:“我本來是想跟你商量下,每個月家用的事,你不想聊就算了。”

  林諾轉身就要走。

  林母趕緊喊道:“等等。”

  林母如今身體也不好,以前也就是靠着伺候政府分的兩畝地活着,這會兒人老了,累壞了腰,地也伺候不動了,還是靠着林諾養着,這一談家用,林母可不就急了嗎?

  林諾又轉身回來坐下,不談家用的事,反而問林母:“豆漿油條喫嗎?”

  “不喫。”林母置氣的說:“三個孩子都沒喫的,光我一個老傢伙吃了有什麼用。”

  “嗯。”

  林諾點頭,剛好她的油條喫完了,伸手就拿了一根林母的油條,一邊喫一邊說:“顧長通……”

  “什麼顧長通,你這孩子怎麼越來越沒禮貌了?那是你姐夫。”

  林諾無所謂的說:“他來家裏兩個月了,衣服不洗,地不掃,光喫不幹活,還不給家用,媽,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了。合着這兩家人住一塊兒,就我一人給家用,然後養着兩家人呢?我昨晚上越想越虧,以後不能這麼幹了。”

  林母無語了,心口被林諾氣得疼,“你姐夫家裏剛剛造了大火,生活正是最艱難的時候,你作爲他三個孩子的小姨,怎麼能說出這麼沒良心的話?”

  “他不有工資嗎?”

  林諾理所當然的反問。

  原身就是太善良,太爲別人着想,太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了。

  纔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拿捏。

  原身說她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把自己過成那樣,不知道爲什麼她的生活會如此糟糕。

  既然原身不知道,那林諾就做給她看。

  這年頭,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人啊,還是活得自私精明點好,至少要給人留下一個不好惹的印象,別人纔不敢蹬鼻子上臉。

  林母急了:“他要養三個孩子。一個人的工資養三個孩子,你姐夫壓力大,你就不知道體諒體諒他嗎?”

  “又不是我的孩子。”

  林諾一臉“我就是自私我就是不體諒你能奈我何”的表情,“他養孩子辛苦,就該着我養他啊?天下也沒這個理。總之,如果他不交家用,不幹活,我也不交家用,不幹活,大家一起耍無賴唄。以後我在外面喫,就不回來吃了,讓他看着辦吧。”

  林母氣得大罵,“好好好,你不交家用,你能耐你長大了,翅膀硬了,知道跟家裏橫了!我怎麼養出了你這麼個自私鬼!你爸泉下有知,都得被你氣活了。”

  “那不剛好。”

  林諾起身,把剩下的豆漿油條拿走,“那你和咱爸不就團圓了。”

  林諾嘿嘿一笑,在林母發飆之前跑了。

  豆漿油條這麼好喫的東西都不喫。

  哼。

  林母不喫,她喫。

  她還沒喫飽呢。

  林諾一邊喫着豆漿油條一邊去裁縫鋪。

  三個孩子被林諾嚇壞了,都忘記找顧長通告狀,最後餓着肚子去了學校。

  顧長通八點過起來,照例來到廚房。

  昨晚的碗筷都還在水池子裏,沒人動過的樣子。

  他眉頭狠狠的擰了一下,老婆的妹妹好像不愛乾淨。

  才兩個月勤快人就裝不下去了。

  顧長通搖了搖頭,找喫的。

  哦豁,家裏沒有。

  麪粉只剩了一丟丟,大米還有一點,麪條昨天下光了。

  他乾的是苦力活,喫得多,所以昨天把一把掛麪全下了。

  竈臺上就只剩那幾根黃瓜了。

  顧長通喫不下。

  他可是乾的辛苦活。

  幾根黃瓜頂什麼餓?

  顧長通轉身出去,買了一籠包子,叫了一碗稀飯和一碟泡菜,狼吞虎嚥的喫完了。

  林母餓着肚子等了一會兒,發現林諾是真走了,也出來找喫的。

  蒼蠅圍着水池裏的碗筷轉。

  院子裏的搪瓷盆裏放着發臭的男人衣服。

  客廳地上是顧長通一邊看電視一邊嗑的瓜子皮。

  院子裏被三個孩子搞得亂糟糟的,就連種的那顆無花果樹,果子纔剛長出來就被扒拉光了。

  林母覺得這三個孩子是有點頑皮了,不過孩子嘛,還小,等長大就好了。

  林母認命的開始幹活,洗碗,洗衣服,打掃衛生,累的是腰痠背疼腿抽筋,但人家心裏樂意啊。

  中午三個孩子回來,哦豁,冷鍋冷竈,還是沒喫的。

  顧長通中午在工廠喫飯,根本不會回來。

  林母一邊嘴裏唸叨着林諾太不像話了,一邊拎着菜籃子去買菜。

  原本她還以爲這個小女兒一向心軟,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當真是狼心狗肺。

  林母走了,泡泡糖喫完了。

  三個孩子肚子餓啊,家裏也沒什麼零食。

  顧柳麗眼珠子轉了轉,想起了林諾房間裏的錢。

  三個孩子興沖沖的來到林諾門口,拿出鐵絲通過窗戶縫去勾門鎖,很快門開了。

  顧小山年紀最小,手小,顧大磊將抽屜拉開一條縫,讓他將手伸進去夠。

  顧小山夠了半天,哭唧唧的看着顧柳麗,“大姐,裏面是空的。”

  顧大磊啐了一口唾沫,“賊死她算了。”

  三個孩子肚子咕咕直叫。

  他們早上就沒喫飯了,真的好餓。

  三個孩子垂頭喪氣的從樓上下來,路過林母房間,一眼看見了林母的抽屜。

  這個抽屜好像沒鎖。

  三個孩子打開一看,一疊大團結和一些毛票,還有金戒指。

  一人拿了一張大團結,出去買喫的了。

  林母回來一看。

  院子門沒關,抽屜大大開,錢和金戒指都沒了!

  三個孩子也不見了。

  入室搶劫!

  人販子。

  林母腿肚子直哆嗦,菜籃子直接扔地上了,一邊哭一邊喊:“快,快來人啊。家裏遭賊,把孩子擄走了!”

  林母那邊大亂的時候,林諾正在裁縫鋪與針線布料作鬥爭。

  原身嫺熟於手工藝,身體有肌肉記憶。

  林諾暫時停了接單,摸索着試着做,有原身的肌肉記憶幫助,她學得很快。

  縫紉機是腳踩式,林諾腳下動着,手抓着老式縫紉機上面的轉動軸。

  在她生活的年代電動縫紉機早就流行起來了,衣服,大家也都是買的成品。

  還真從來沒用過這種老式的縫紉機。

  林諾真心覺得,太有意思了。

  林諾飛快封好了一條簡易的半身短裙,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雖然相對於原身的手藝,她製作的裙子還是有點粗糙,但是,她很滿意。

  林諾興沖沖的對996說:“996,你有實體嗎?我給你做條裙子呀。”

  996:“……”

  996:“系統沒有男女之分,而且我也不喜歡裙子。”

  “那可惜了。”

  林諾有點遺憾,996不要算了,等以後回去了,買點布料給餘疏影那丫頭做一條。

  哈哈哈。

  林諾越想越開心。

  就在林諾打算從簡單的半身短裙開始進階到連衣裙的時候,鄰居王嬸家的小胖丁王魯跑了過來。

  王魯今年八歲,剛小學二年級。

  王魯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林諾倒了杯水給他,“彆着急,喝點水,慢慢說。”

  “慢、慢不了。”

  王魯一邊喘氣一邊說:“林姐姐,快回家看看,出大事了,你們家裏遭賊了,錢,金戒指都被偷光了,麗麗那邊也被賊擄走了。”

  林諾嘴角抽了抽,擡頭看了一眼菜市場對面那家蒼蠅館子。

  顧柳麗,顧大磊,顧小山三個人就坐在那喫飯。

  因爲隔得遠,有點模糊,但是還是能清楚的辨認出那三個人是誰。

  林諾抓了一把今天早上剛買的糖塞王魯衣服兜裏,“小魯,姐姐這裏着急趕回去,你幫姐姐個忙,去派出所報個警,這事兒大,我媽估計也着急,沒了主意,沒想起來。”

  王魯點頭,飛毛腿往派出所跑去了。

  林諾請旁邊的鄉親幫忙照看一下鋪子,免得把布料搬進搬出太過麻煩,這才慢悠悠的往家趕。

  林母和鄰居們找了一圈,啥都沒找着。

  這菜市場距離家門口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再說了,大家都覺得既然是個賊,肯定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跑,更別說菜市場那種地方了。

  林母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外孫,外孫女,我三個可憐的孩子啊……我就買個菜的功夫,怎麼人就沒了,這天殺的人販子,賊……”

  林母哭得正傷心。

  大家都是幾十年的老鄰居了,也忍不住跟着落起淚來。

  李嬸子一眼看見了回來的林諾,抹了抹眼淚說道:“諾兒,你回來了啊,快看看你媽,都快急死了。”

  林諾走過去,還沒開口說話,林母一見着她,怨氣上了頭,“你還敢回來?要不是你計較那點飯錢,不給三個孩子做飯,他們至於餓着肚子上學,我又至於中午把三個孩子放家裏出去買菜嗎?你滾,我沒你這個女兒!”

  林母這話一說完,所有人都看向林諾。

  尤其是李嬸子,還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小姑娘長大了,愛計較了,不像以前,有顆糖都念着帶回家給親媽喫。”

  林諾臉木了。

  真是好大一口鍋蓋她腦袋上。

  林諾轉頭瞥見了着急忙慌跑回來的顧長通。

  甩鍋是吧?

  就你們會甩?

  她也能。

  林諾一跺腳,衝着顧長通氣沖沖的走過來,顧長通剛開口問了一個字,林諾卯足了勁,一巴掌甩顧長通臉上,“你一個當爹的,孩子都照顧不好嗎?”

  陡然突變。

  林母都給看愣了,抹眼淚的手都僵硬在了眼睛上。

  啪!

  林諾又一個巴掌甩顧長通另一邊臉上,“孩子早上沒喫飯你不知道嗎?才半大的孩子,你一個親爹連口飯都不喂,居然讓他們餓着肚子上學!有你這麼當爹的嗎?我姐死了,你是不是想餓死三個孩子好再婚?”

  “你……”顧長通在外人眼裏是個老實漢子。

  外人眼裏的老實就是,悶騷,不會說話,嘴皮子不利索,沉默。

  果然,顧長通被林諾一頓教訓,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只能訥訥的張了張嘴。

  林諾也假意去抹眼淚,“要不是你這個親爹不好好照顧孩子,不給孩子把飯菜做好,我媽至於大中午的一個人去菜市場買菜嗎?我媽要不是因爲你必須出門,留三個孩子獨自在家,他們會出事嗎?”

  對啊。

  大傢伙突然回過味來。

  這三孩子是顧長通的親生孩子。

  林諾只是小姨。

  人願意給你孩子做飯,那是人善良,是別人念情分,憑啥你一個親爹啥都不做,在別人家當甩手掌櫃啊?

  呵呵。

  李嬸子又有話說了,“沒想到有些人外表看着挺老實的,骨子裏自私的很。”

  林諾抹眼淚抹了半天,愣是一滴眼淚流不出來,也算了,訕訕的放下手。

  她什麼時候才能學會那些演員一邊說臺詞還能一邊流淚的技能?

  等這次任務結束,回去一點要練練,要不太尷尬了。

  不過李嬸子這句話說到林諾心裏去了。

  林諾一直很懷疑顧長通,原身的一生,基本都奉獻給了林母,顧長通,和三個孩子。

  林母畢竟是原身的親媽,原身願意奉養,那沒什麼。

  後來林母乾的那些事兒,那叫一個糊塗,沒腦子,蠢。

  那顧長通呢?

  住進丈母孃家,沉默的理所當然的享受起林母和原身的付出,自己袖手旁觀。

  三個孩子每次鬧出事,他都護着孩子,然後認錯。

  認完錯,之後呢?

  也沒有糾正,更沒有教訓。

  而且因爲他這個親爹都替孩子認錯了,原身一個外人,一個小姨能說什麼?

  顧長通每次沉默着,沉默着,好處就都讓他站了。

  林諾根本不相信這世界上有所謂的老實人,人都是自私的。

  就像林母,她做的事雖然看着糊塗,但是在她心裏,也不過就是原身苦一點,她算計的是她三個外孫外孫女的未來啊。

  林母算計到最後,她那三個外孫外孫女的未來確實很好,很光明。

  那顧長通這個老實人呢?

  他真的老實木訥到沒算計過原身?

  酒後第二天醒來,和原身躺一張牀上,他真的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顧長通被抽了整整兩巴掌。

  還是林諾連喫奶的勁兒都用上了的兩巴掌。

  活脫脫打得他整張臉都腫了起來。

  林母愣了愣,又開始哭了,“我的外孫啊,我的外孫女……”

  顧長通低下了頭,心裏窩着火,是又擔心孩子又覺得自己冤枉。

  自打住進來,做飯這事兒就是丈母孃和小姨子負責。

  他一個大男人,手粗腳粗,哪裏會這些?

  現在出事了,就知道埋怨他。

  真是胡攪蠻纏。

  但顧長通現在只想找到孩子,不想扯這些事。

  顧長通問:“都找了哪些地方?”

  李嬸子:“這附近都找遍了,一點影子也沒有,那小偷只怕跑遠了。”

  完了。

  顧長通腿開始發軟,看向林諾的目光帶上了恨。

  要不是小姨子不好好做飯,三個孩子至於出事嗎?

  林諾不用看,都知道顧長通在想啥。

  垃圾。

  顧長通和原身姐姐結了婚,在家裏擺擺大男子主義還行,現在出來了,跑別人家蹭喫蹭住,還要擺大男子主義,拿別人家的女兒當伺候他的奴才,他媽的,臉真大。

  林諾翻了個白眼,“看什麼看?我告訴你顧長通,就算我姐死了,她妹妹還在呢?今天這三個孩子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就去法院告你,告你監護權失當,讓你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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