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老實男人(5)

作者:諸葛扇
林諾照例給街坊四鄰的散糖果,大家看着她也是越來越羨慕,諾兒啊,出息了,也越來越漂亮了,這以後不知道什麼樣優秀的男人才配得上她啊。

  至於顧長通?

  呵!

  以前和諾兒住一起的時候,是有那麼幾個不開眼的私下裏揣測說,說不定住着住着就成一家人了。

  畢竟兩個人條件差不多,有正當熱血年紀。

  現在麼。

  癩蛤蟆想喫天鵝肉。

  就諾兒這條件,能看得上顧長通?

  林諾回到房間,將籃子放下,顧柳麗,顧大磊,顧小山跑了過來。

  三個人眼巴巴的望着林諾籃子裏的水果糖,嘴巴里不斷分泌着津液。

  想喫,好想喫。

  顧大磊被林諾打過屁股,不敢啃聲。

  顧柳麗在學校尿了褲子,丟了老大的臉,現在也沒以前那麼橫了。

  顧小山年紀最小,顧慮也最少,他直接開口要:“小姨,我想喫糖。”

  林諾白了他一眼,“你想喫就有啊,我還想要輛小汽車呢,怎麼沒人給我買?”

  顧小山:“小姨,外婆說大人要讓着小孩子。”

  “是嗎?”

  林諾拿起一旁的木尺子,“那外婆有沒有告訴你,小孩子沒禮貌,大人可以打他?”

  顧小山嚇白了臉。

  三個孩子年齡小還是分得出真打和假打的。

  顧長通打他們那是擡手重,落地輕。

  林諾打他們,那就是怎麼狠怎麼來了。

  顧小山害怕的躲着顧大磊身後,顧柳麗張開雙臂保護兩個弟弟。

  林諾直尺在手上又一下沒一下的搖着,笑眯眯的看着顧柳麗,“麗麗啊,小姨呢也是女人,跟你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再過個幾個月該滿十一了吧。”

  “是又怎麼樣?”

  林諾慢悠悠的說着:“咱們這的規矩,男孩纔有田有宅基地,你兩個弟弟有,你沒有,這一點你知道嗎?”

  顧柳麗愣了愣,她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孩子啊,哪裏會考慮這些。

  林諾淡淡的說道:“你別看我,我和你媽不一樣,現在計劃生育,第一胎女兒才能生第二個,生了兩個都是女兒就不能生了。我和你媽都是女兒,等於家裏絕後了,所以纔有田有地,這地就是你們腳下這塊二層小樓房。

  我和你媽沒弟弟,你有兩個弟弟,所以你啊,從出生開始就什麼都沒有,讀書也一樣,九年義務教育讀完,過個幾年,說一門親事,要一筆彩禮錢給你身後這兩個弟弟娶媳婦,你在顧家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怎、怎麼可以這樣?你胡說!”

  林諾一邊將金耳環,金手鐲拆下來,放到櫃子裏鎖起來,一邊說:“我是不是胡說,你出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沒辦法,雖然不公平,但這個就是九零年代的時代特性。

  甚至幾十年後還有地方是這種規定。

  顧柳麗年齡小,還沒意識到自己悲慘的命運從出生開始就註定了不公平。

  而現在林諾直接給她挑明瞭。

  像顧柳麗這種自私自利的人,林諾相信,她比原身會替自己打算。

  果然,離開後,顧柳麗就一個人琢磨上了。

  她蹲坐在屋子外面的梧桐樹下,心不在焉的拿着樹枝戳着螞蟻。

  她受傷爸爸連塊肉都不捨得買給她喫。

  外婆腰疼,爸爸不想幹的活會讓她幹,從來不叫兩個弟弟。

  學習上,大磊和小山考不好,爸爸就會揍他們。

  她要是沒考好,爸爸一點表示都沒有。

  往常她還沾沾自喜自己比兩個弟弟更受寵。

  現在回想一下,這哪裏是受寵啊。

  爸爸或許根本就沒打算讓她讀高中讀大學。

  顧柳麗將樹枝一扔,下巴擱在膝蓋上。

  真的嗎?

  她真的什麼都沒有嗎?

  就在這裏,對門李嬸子家傳來一陣罵人的聲音。

  “現在知道回來了?你偷家裏錢的時候怎麼沒想起還有我這個媽,有你弟弟?”

  李嬸子惡狠狠的抓住李娟的頭髮,把她從門內拉出來,“你死外邊啊,你不是敢偷錢嗎?敢偷錢你咋不敢死外面呢?”

  李娟上次偷了錢,想坐車去深城發大財,結果剛到深城錢就被小偷給摸了,氣得李娟破口大罵,詛咒小偷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沒了錢,李娟沒錢喫飯沒錢找住的地方,也沒錢回李家。

  更何況她根本不想回李家。

  沒穿越前,她有爸爸媽媽哥哥寵着,在家裏什麼都不用做。

  穿越後,在李家,柴要撿,田裏的水她要澆,飯也要她做,衣服也要她洗。

  稍有不對,動輒就是打罵。

  李娟哪裏受得了這個苦,她下定決心,就是死外面讓李家人悔死也不回去。

  可是肚子餓啊。

  李娟四處去找工作。

  但是這個年代工作哪裏是那麼好找的。

  找了半天,連個洗盤子的工作都沒找到。

  當天晚上,警察出來巡邏。

  這個年代的深城治安亂的很,紅黃賭偷搶啥都有。

  她一個小姑娘自然是很害怕的。

  對於李娟來說,害怕就找警察,沒錢喫飯找警察。

  反正對後世來說找警察肯定是沒錯的。

  於是李娟主動去找了警察。

  警察問:“你從哪裏來?”

  李娟:“羊城。”

  警察又問:“有暫住證嗎?‘

  暫住證?

  這是啥玩意兒?

  李娟以爲九零年代勞動力是自由遷徙的,根本不知道九零年代,城裏的工作連本地人自己都滿足不了,根本不可能讓外地人過來搶本地人的工作,更別提讓農村人進城搶城裏人的工作機會了。

  要進城打工得有關係,得有證明,這個證明就是暫住證。

  後世各省市之間勞動力的自由流動,那是因爲經濟發展,城裏缺少大量的勞動力,才放開的。

  08年深城才徹底告別暫住收容制度。

  李娟從小就不愛學習,上課都在玩手機,自然不知道這些,於是啥都沒有的李娟被直接帶走了,帶進了收容所。

  收容所裏的人幾乎全部都是偷渡到深城的人。

  三教九流都有,全都沒有暫住證。

  這樣惡劣的環境,可想而知李娟會遭遇什麼。

  毆打,毒打什麼都有。

  李娟被打懵了,又餓又沒有喫的,被遣返的這幾天,就中間發了兩次饅頭,還全被搶走了。

  李娟是活生生餓着遣返回當地的。

  回了羊城,李娟好不容易吃了兩口東西,又被送回了李家。

  李嬸子見到這個偷家裏錢的“內賊”能有什麼好臉色?

  她簡直恨不得扒了李娟的皮。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沒良心的狗東西?

  這可是給她兒子讀書娶媳婦的錢!

  李嬸子對着李娟拳打腳踢。

  李娟頭髮被扯得生疼,身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眼淚嘩啦啦的往下落。

  實在是太疼了。

  李娟受不了了,她反手抓住李嬸子的頭髮,也狠狠的往後扯。

  這些日子她在收容所裏沒少被人打,要是不懂反抗,早被人打死了。

  李嬸子嘴裏不乾不淨的罵着,李娟嘴裏也半分不讓,“我偷錢怎麼了?你兒子天天跟個大爺似的在家裏屁事兒不幹,全都是我乾的!連他的內褲都是我洗的,我拿點勞務費怎麼了!”

  啊——

  李嬸子扯着李娟頭髮的手用力,“呸,你個死丫頭,讓你乾點活唧唧歪歪的。”

  “媽的!”

  李娟也惡狠狠的往後扯李嬸子頭髮,勢要把李嬸子頭皮都給她扯掉,“田沒我的,地沒我的,什麼都沒我的,你們還想拿着我去賣錢!我不跑,讓你們賣啊!”

  “你一個賤女胚子,還想搶你弟弟的田地,我打死你!”

  啊啊啊。

  李娟和李嬸子打成一團。

  兩個人在地上滾來滾去。

  顧柳麗嚇着了,趕緊捂着嘴躲到一旁。

  天啊,好可怕。

  她從來沒見過李嬸子這麼可怕的一面。

  這就是她的未來嗎?

  沒田沒地,長大被賣換彩禮給弟弟娶媳婦。

  弟弟們什麼都有了,而她一無所有。

  顧柳麗眼淚飆了出來。

  不要。

  她不要這麼可怕的未來。

  顧柳麗回到家,顧大磊和顧小山過來找她玩,“姐姐,你說小姨什麼時候能把衣服做好啊?我們都跟同學說好了要給他們看新衣服。”

  顧大磊和顧小山想得比較簡單。

  小姨脾氣再大也得聽外婆的。

  外婆說了他們會有新衣服就一定會有新衣服。

  顧柳麗此時不想說話,只想回屋子裏待着。

  兩個弟弟當跟屁蟲當習慣了,立刻跟過去,“姐,外婆腰疼病又犯了,爸讓你去把院子裏的衣服洗了。”

  這句話剛好戳中了顧柳麗的敏感點,她大吼:“憑什麼我洗?你們怎麼不去洗?”

  顧大磊和顧小山嚇了一跳,“姐,你怎麼了?”

  顧柳麗狠狠的推了兩人一下,凶神惡煞的模樣彷彿三個人不是姐弟,是仇人,“我是你們的姐姐,又不是你們媽媽,憑什麼幫你們洗衣服,想要乾淨衣服,自己洗!”

  顧柳麗推得狠,顧小山一下沒站住,啪,一屁股摔地上了。

  顧長通剛好路過,一看,心疼的抱住顧小山,對着顧柳麗大吼,“幹什麼呢!你一個當姐姐的怎麼能推弟弟?”

  這時候,不管重不重男輕女,顧長通的反應都屬於正常範疇。

  但是顧柳麗正好是敏感的時候,顧長通這麼大聲的吼她,她頓時委屈上了頭,果然,爸爸最愛的是弟弟,不是她。

  顧柳麗翻來覆去一晚上沒睡着。

  她要爲自己打算了。

  不然就會像李娟一樣被人喫幹抹盡。

  同樣的,一夜睡不着的還有李娟。

  李嬸子不讓李娟進門,李娟就翻牆進去。

  李嬸子不給李娟飯喫,李娟就偷東西喫。

  李嬸子最後只能把每個房間都鎖了,李娟沒辦法,只能在地上睡了一夜。

  好在盛夏的天,晚上也不冷,沒有凍感冒。

  李娟躺在硬邦邦的地上,想起家裏的席夢思軟牀,淚水再一次落了下來。

  早知道當初在家就好好學習了,鬧什麼離家出走。

  現在好了,來了九零年代這麼個可怕的時代,喫不飽穿不暖,什麼都沒有。

  她現在是一丁點建立商業帝國的想法都沒有了。

  李娟渾身痠疼,睡不着,坐起來,透過門縫看到顧長通出來倒洗腳水。

  李娟瞳孔一亮。

  這不還有個未來大老闆嗎?

  林諾都能靠着嫁個好男人躺贏,她爲什麼不行?

  反正現在顧長通還是單身,還沒有發財。

  她也不算搶別人老公啊。

  李娟想起了那輛豪華賓利,想起了顧長通對林諾那頤指氣使的樣子。

  想起了林諾對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施捨模樣。

  哼。

  這也算是林諾欠她的。

  ……

  顧柳麗和李娟都開始爲自己打算了。

  顧柳麗是有什麼好喫的都藏着,再也不跟顧大磊和顧小山分享了,還有三個人以前經常偷些家裏的小東西賣廢品換錢。

  現在,這些錢她都一個人揣着,在牆角挖個坑藏起來,誰也不告訴。

  將來,彩禮錢她也要自己拿着,誰也不給。

  顧大磊和顧小山感覺姐姐變了,兩個人鬱鬱寡歡。

  現在,學校裏沒人和他們玩,家裏姐姐不和他們玩,他們兩個人突然感覺好寂寞好寂寞。

  李娟則是努力和李嬸子修復關係,時不時的就找顧長通說話。

  只不過顧長通是個悶性子,一問一答,每次都是她問顧長通答一兩個字。

  李娟長嘆一口氣,這就是網絡上經常說的老實人了吧。

  那也太老實了,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

  林諾戴着金耳環金鐲子連着秀了好幾天,秀得街坊四鄰酸水都出來了。

  顧長通也看得眼熱。

  小姨子真有錢。

  這天,林諾穿着高跟鞋回來,顧長通雙手遞上一雙繡花布鞋,“小姨子,送你。”

  林諾瞥了一眼,沒收,反而問:“哪兒來的?”

  “特意給你留的。”

  林諾笑了。

  顧長通平日裏操着老實人嘴笨的人設,這會兒說話又挺討巧的了。

  真不知道他是真嘴笨,還是裝的了。

  三兩個人路過的人目光在兩個人身上打量。

  林諾抿脣一笑,“這玩意兒繡花看着都歪了,不會是廠裏不要的瑕疵品分給員工了,你討了一雙吧?”

  嘖嘖。

  就連在門口摘菜的李嬸子都忍不住鄙夷起了顧長通,諾兒這麼金貴一個人,天天新衣服穿着,高跟鞋踩着,拿一雙破鞋追人家,還暗示說是特意給人家買的,真不要臉。

  顧長通臉蹭的一下紅了,“我、我……”

  “你還是自己留着吧。”

  林諾說完,翩然離開。

  前世顧長通就是拿這些花招,裝的是付出很多,讓大傢伙都以爲他對原身也算是真心的,讓風言風語越演越烈。

  結果,都是表面工夫。

  東西是免費的。

  花是野花。

  家裏的活搭把手都不肯。

  反倒是這副深情模樣讓林母感動了,讓大家以爲他是個好男人,讓原身心存愧疚,總覺得對不起他。

  林諾走了,顧長通尷尬的站着。

  李娟立刻出來,拿走顧長通手裏的布鞋,“顧大哥,她不要,我要。”

  顧長通:“一塊五一雙。”

  李娟:“……”尼瑪,廢品,你還要收錢!

  李娟沒錢顧長通又把鞋拿了回來,大不了拿出市場上買了,一塊五不行,一塊總有人要吧?

  這布料好歹都是好的。

  顧長通一邊進門一邊想着。

  李嬸子嗤笑一聲,對李娟說:“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上趕着犯賤的死丫頭。”

  李娟哼了一聲,用一種衆人皆醉唯我獨醒的模樣看着李嬸子,“你懂個屁。”

  “賤。”李嬸子對着李娟啐了口唾沫,心裏琢磨着得趕緊把李娟嫁出去換彩禮錢了,不然真讓李娟跟顧長通這種兜比臉乾淨的搞一塊兒,她的彩禮錢可就真打水漂了。

  林諾的裁縫鋪招了快一月,終於招到了一個叫趙秋蘭的十七歲小姑娘。

  讀了初中,家裏就不讓讀書了,一直在外面打零工,有的活就幹,沒有就不幹。

  沒做過裁縫,但在家自己縫補過衣服。

  這年頭跟着手藝人學手藝叫學徒,少部分學徒有工資,大部分學徒都還要倒貼錢給師父。

  林諾這邊招工,一個月八十,還教手藝,小姑娘打從心底裏滿意。

  林諾笑了笑,將一些打好的板拿出來,說道:“這只是剛開始,剛開始你什麼都不懂,所以工資低一些。每過一個月我會考察一次,如果你合格了,工資翻倍。”

  “謝謝老闆。”

  “好好幹。”

  “嗯。”

  林諾將小姑娘怎麼拿着已經打好的板在布料上劃線,裁剪,小姑娘學得很快,一下午就上手了,然後林諾開始教她怎麼分辨布料,每種不同的布料色彩之間怎麼搭配,小姑娘專門拿了筆和本子記下來,沒客人的時候就背。

  林諾就在一旁做衣服。

  量身定製裁縫鋪總歸是走不遠的。

  要走遠就得批量化生產。

  只是她現在還沒有這個本金。

  晚上回家,林諾又戴上了金手鐲和金耳環。

  她估摸着時間也差不多了。

  她這些日子特別招搖,風言風語又起來了。

  以前風言風語是說她和顧長通,現在的風言風語是說她不檢點,不知道在外面搞些什麼賺了錢,又或者賺了錢不知道孝順家裏人等等。

  恨人有,笑人無,自古如此。

  林諾倒也沒太計較。

  第二天,林諾起牀,洗臉漱口,深呼吸,卯足了勁的大喊了一聲,“啊——”

  然後林諾穿着拖鞋出門,“誰!哪個背時的偷了我的金鐲子,金耳環!”

  林諾一路從林家屋內罵到林家屋外。

  左鄰右舍的都出來了。

  林母被吵得頭疼,走出來說道:“你的東西看得比誰都嚴,誰能偷得了你?”

  “我不管,我一早上醒來,鐲子耳環就不見了,不是被偷了,還能是它自己長腿跑了?”

  林諾大叫。

  林母愣了一下,“真丟了?”

  “那還能有假?”

  “你昨兒個回來的時候不都還戴着呢嗎?”

  林母這話一出,林諾順勢接上,“那肯定是家裏人偷的!”

  “你胡說!”

  林母當即反駁,“家裏誰會惦記你的東西?再說了,你精得跟個猴似的,誰能在你眼皮子地下偷?”

  林母話音剛落,對門李嬸子端着碗麪條幸災樂禍的看熱鬧說道:“家裏前不久不是才遭了賊嗎?”

  林諾就差跟李嬸子比個讚了,立刻往三個孩子的房間衝。

  今兒放假,三個孩子還在睡懶覺。

  林諾過去直接把被子掀開。

  疼孫子的林母心疼的喲,對着林諾就是罵罵咧咧,“點大的孩子,偷也就偷點喫的,誰會偷你的金子?”

  林諾哼了一聲,裝模作樣的四處翻找,伸手去牀底下的時候,順勢把藏在袖子裏的一隻金耳環拿出來,扔過去,然後再撿出來,“好啊,原來是你們偷了我的金鐲子金耳環!”

  林母傻眼了。

  她看向三個孩子,目光中也帶上了懷疑。

  畢竟,這不是三個孩子第一次偷東西了。

  上次偷錢就把她最寶貝的金戒指給弄沒了,到現在都沒找回來。

  林諾走過去,一把抓住顧大磊,逼問道:“說,另外一隻耳環和我的金鐲子被你們藏哪兒去了?”

  顧大磊哪裏知道啊。

  他是被冤枉的。

  他看向顧柳麗,最近顧柳麗揹着他和顧小山偷偷賣家裏的東西,莫不是顧柳麗偷的?

  林諾順着顧大磊懷疑的目光看向顧柳麗,顧柳麗急了,“顧大磊!你不要自己偷東西賴我頭上!”

  顧柳麗覺得這金耳環不是她偷的,出現在他們牀縫裏,那就是顧大磊和顧小山偷的。

  最近顧大磊和顧小山一直懷疑她偷偷藏錢,說不定這兩也起了偷賣東西藏錢的心思呢。

  三個人狗咬狗。

  林諾拉着顧大磊和顧柳麗就往門外走,“走,我要報警,讓你們三個小兔崽子坐牢。”

  坐牢?

  三個孩子頓時嚇到了,哇哇直哭。

  林母也急了,“你瘋了啊你!你一個做小姨的,怎麼能拉自己親姐姐的孩子去局子!”

  “怎麼不行!你知道那金耳環金手鐲多貴啊,我狠下多大的心纔買下來的!”

  耳邊是孩子嚎啕大哭的聲音,林諾也想哭,但是哭不出來,她只能裝作憤怒至極的樣子,“今天他們要是不把剩下的耳環和鐲子還回來,我跟他們拼命!”

  “哇哇哇,外婆,救我。”

  “嗚嗚嗚,我沒偷東西,是姐姐偷的。”

  “顧小山,你也跟着誣陷我!”

  吵死了。

  好大一齣戲。

  只要還在家的,全出來看熱鬧了。

  李娟眼珠子一轉,林諾現在跟孩子們鬥氣,那不正是挑撥林諾和顧長通關係的好機會?

  李娟轉身就往鞋廠方向跑。

  這一次一定要讓顧長通對林諾深惡痛絕。

  林諾那副如狼似虎的樣子着實是嚇人的很。

  林母也嚇着了,她抱着三個孩子,一邊給他們擦眼淚一邊追問,“快說啊,剩下的東西你們藏哪兒去了!”

  顧大磊顧小山一個勁兒的哭。

  顧柳麗也在哭,只是她年齡大,哭得比較沉默。

  顧柳麗只說:“外婆,反正我沒偷。”

  顧小山:“我也沒偷。”

  顧大磊,“不是我偷的。”

  “你們三個孩子,怎麼到現在還不說實話!”

  林母氣死了,擡起手就往屁股那打,“沒看見你們小姨真生氣了嗎?還不把東西拿出來,在這邊跟我嘴硬,是不是真想去坐牢啊?”

  “哇哇哇……”

  “嗚嗚嗚……”

  “嚶嚶嚶……”

  “別以爲哭了就有用,今天東西找不回來誰也別想跑!”

  林諾橫眉冷目的看着三個孩子。

  林母拼命的打三個孩子的屁股。

  哭聲更大了,鬧得人耳朵疼,李嬸子看熱鬧看得更開心了。

  林諾伸手去拉顧柳麗的胳膊,“走,跟我去警察局!”

  “幹什麼幹什麼!”

  林母推開林諾,“你是不是瘋了?自己家的事情鬧到警察局去幹什麼?”

  “媽!”

  林諾一臉受傷的表情,“你有了外孫外孫女,連自己親女兒都不要了?他們三個說謊,偷錢,偷家裏的東西賣,你是一點也不管?”

  “管管管,我什麼時候說不管了,但是不是你這樣管的!”

  林母也擡高了聲量,“孩子還小,要慢慢教,哪有你這樣趕盡殺絕的?”

  “我趕盡殺絕?”

  林諾質問道:“媽,你知道那隻鐲子多貴嗎?都夠做三年牢了。行,要讓我不報警也可以,讓他們把東西交出來,不然就賠錢!”

  聽到賠錢兩個字。

  被李娟拉回來的顧長通頓時止住了腳步。

  那鐲子一看就不輕,現在黃金八十一克,林諾那鐲子怎麼也要二十多克吧。

  這算下來,快兩千了。

  就是把他賣了,他現在也賠不起。

  李娟見顧長通不動了,以爲顧長通是不想和林諾撕破臉,着急的說:“顧大哥,快點啊,你再不去幫忙,林諾可真拉着孩子們去警察局了。”

  你就算心疼林諾,也要更心疼心疼自己的親生孩子吧?

  顧長通沉默着。

  李娟:“顧大哥!”

  顧長通繼續沉默着。

  李娟無語了。

  這個顧長通就這麼喜歡林諾?

  哼。

  李娟將顧長通的手臂一甩,衝着三個孩子大喊,“麗麗,大磊,小山,你們別怕,爸爸阿姨來了。”

  李娟這一喊徹底暴露了顧長通。

  顧長通有些不滿的瞪了她一眼。

  三個孩子見到顧長通就像見到了救星,立刻朝着他跑了過來。

  林諾也走過來,對着顧長通說:“顧長通,你的三個崽子偷我的耳環鐲子,你賠我。”

  “我……”

  顧長通低頭說:“沒錢。”

  “好,沒錢,沒錢就坐牢。”

  林諾又去拉孩子,林母更着急了,衝過來老母雞護仔似的護着三個孩子,“林諾!你眼睛裏除了錢,還有沒有別的?他們是你的侄子,是你親姐姐的孩子!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冷血的女兒!”

  “你爲了你的外孫和外孫女罵我?”

  林諾抓住顧長通,“顧長通,你就說你賠不賠!”

  顧長通沉默着。

  林諾一腳踹過去,“你裝傻也沒用,今天這事兒不是小事,我不是我媽,沒那麼好糊弄!”

  林諾說着,又踹了顧長通一腳,“我看你們沒地方住,好心好意的收留你們,你們在家當大爺,天天偷家裏的東西出去賣,你們以爲我是好欺負的?我告訴你,你們今天必須賠錢,並且滾出去!”

  滾出去?

  “不行。”

  林母大喊,她捨不得她的三個寶貝外孫外孫女。

  林母大叫:“這房子也有我的一半,你沒資格叫他們滾出去!”

  “行啊,媽,這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就我說的!”

  “好,媽,今天你要是站在顧長通那邊,咱們的母女感情就算是沒了。”

  林諾這話說得很,林母心裏也很慌。

  外孫外孫女重要,可是女兒也重要啊。

  但是……

  林母低頭看過去,三個孩子弱小可憐無辜的樣子實在是讓人心疼。

  這麼小的孩子喲就沒了媽。

  這再要是被趕出去了,難道讓他們睡大街去嗎?

  林母扁嘴說道:“你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反正你不準動我的寶貝外孫外孫女。”

  話雖這麼說,林母心裏壓根兒不信林諾會真和她斷絕關係。

  “行。”林諾冷冷的說:“那就讓他們滾出我那一半的房子。”

  林諾看向顧長通,“顧長通,你賠不賠?不賠,咱們現在就去警察局。”

  顧長通沉默的看向林母。

  林母立刻開口道:“不是答應離開你那一半房子了嗎?”

  “他們偷東西,品行不端,滾出我的房子理所當然。”

  林諾說道:“但是偷了東西,東西現在丟了,就要賠。一碼是一碼,一個都別想跑。”

  顧長通繼續沉默着。

  沉默你妹。

  林諾懶得跟他廢話,伸手就拉人去警察局,這年頭懂法的人少,心裏對官府衙門總歸是害怕的。

  顧長通見躲不過去了,開口道:“我現在沒錢。”

  林諾裝作爲難的樣子說道:“沒錢就寫欠條。”

  顧長通惡狠狠的瞪着林諾,這女人怎麼心腸這麼歹毒?

  顧長通不爽的寫了欠條,蓋了手印。

  林諾直接伸出手,“你不是存了三百多塊錢嗎?先還一部分。”

  “你……”

  “快點,不然去警察局。”

  顧長通咬牙切齒的回屋拿了一疊三百塊錢給林諾。

  林諾這才滿意的離開。

  林諾一走,顧長通抓着三個孩子回房間,一個一個的逼問。

  顧大磊說是顧柳麗偷的。

  顧柳麗說是顧大磊和顧小山偷的。

  顧小山哇哇直哭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房間裏傳來噼裏啪啦竹筍炒肉的聲音。

  門反鎖了,林母只能焦急的在門外轉,對裏面喊着:“哎喲,別打了,別打了,好好說話……”

  林諾離開後,心情很好的又去了市裏,找了個金鋪,把金耳環和金鐲子給賣了。

  這一鬧,顧長通一個三十來歲的老光棍,帶着三個偷竊成癮的孩子。

  還負債累累。

  鬼才願意嫁給他。

  以前顧長通還能隔三差五的相到一個條件差不多的女人,現在只怕一個相親的都沒有了。

  林諾感覺自己棒棒噠,既報了仇,又讓別的單身女性看清楚了顧長通的火坑性質,避開了大冤種的宿命。

  哦嚯嚯嚯~讓顧長通單一輩子吧,別禍害別人家好姑娘了。

  林諾拿金子還了錢,又買了一些好喫的老式糕點,這才坐車回來。

  下車之後,林諾立刻去請了熟人師傅,買了磚,到林家蓋牆。

  所有人都以爲林諾那一句滾出她的半個房子是一時氣話。

  就算不是氣話,真要分家,那也是一樓給林母,二樓給林諾。

  沒想到啊。

  萬萬沒想到啊。

  特麼的分家,還能這麼分。

  大家圍在林家門口看熱鬧,紛紛感嘆,這林家小女兒當真是個狠人吶。

  惹不起惹不起。

  以後還是少招惹爲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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