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老實男人(6)

作者:諸葛扇
砌牆師傅站在院子裏,林諾拿出粉筆畫了一條線,“就按照這條線砌。”

  別說看熱鬧的衆人。

  砌牆師傅都愣在原地大半天,遲遲不敢下手,“姑娘,你確定?”

  “確定。”

  砌牆師傅看了看面前的一層樓房,聽過分家,一層一層分的,沒聽說過是從一棟樓正中間劈開的。

  “這這……”

  砌牆師傅還是不敢下手。

  “你只管砌牆,不管發生什麼這一天的工錢我都給你。”

  “行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能不幹?

  砌牆師傅拿出傢伙什開始動工。

  林母在屋子裏聽見聲音,跑了出來,“幹什麼?你們幹什麼?”

  林諾雙手在胸前交叉,冷着一張臉,“幹什麼?砌牆分家啊,讓顧長通滾出我的一半房子。”

  “你、你……”

  林母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手指着林諾,不住的發抖,“你做事這麼絕,脾氣又臭又硬,自私無情,以後哪個婆家會要你?”

  林諾真是煩死這種話了,沒理林母,看向從林母出來後一直沒動靜的砌牆師傅,“師傅,繼續砌,這一半的地權在我名下,我砌牆合情合理合法。”

  “不準砌!”

  林母跑過去躺地上擋着。

  那邊顧長通也打完三個孩子出來了。

  顧長通站在一旁沉默着,他眉頭狠狠的皺着,看得出來對林諾的行爲也十分的不滿意。

  畢竟,這好端端的一棟樓從中間砌道牆給劈開,那堵牆就得砌在他現在住的房間裏。

  把他的臥室從中間分一半給林諾。

  那到時候他睡哪裏?

  睡廚房還是院子?

  林母躺在林諾用粉筆畫的中線上,一副你不停手我就不起來的無賴模樣。

  砌牆師傅砌也不是,不砌也不是。

  林諾拿出顧長通寫的欠條,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三個孩子偷東西,說白了,這等於是個認罪狀。

  林諾冷漠的看着林母,“如果這牆今明兩天砌不好,我就直接去警察局報警抓人。”

  “你——”

  林母烏青的嘴脣顫抖着,“你好毒的心。”

  林諾看向一旁沉默的站着的顧長通,“別以爲不說話就能躲開,媽腰疼你不知道嗎?你一個大男人躲在媽背後,讓她給你衝鋒陷陣,顧長通,你算什麼男人。”

  既然這個時代,大家都覺得大男人粗手粗腳在家像個大爺一樣的享受是正常的。

  那就麻煩這些喜歡享受的大男人在享受之餘把大男人的責任和擔當也扛起來。

  別享受的時候當大爺,付出的時候當孬種。

  林諾的話提醒了所有人。

  是啊,怎麼每次發生事情的時候都是林母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在前面衝,在前面鬧,顧長通一個大男人,就算再木訥再老實,連護着家裏人都不會嗎?

  太慫了吧。

  嘖嘖。

  王嬸子環顧一圈,在心裏暗暗下定了決心,以後不管這林母說什麼,都不能再給顧長通介紹相親對象了。

  把人家好好的姑娘往顧長通這個孬種火坑裏推,就不說良心過不過得去,介紹這樣的男人敗壞的是她自己的名聲啊。

  顧長通臉黝黑的臉微微發燙,一陣紅一陣白。

  他雖然沒文化,腦子轉的慢,迄今爲止所做的一切都是全憑本能,也並不是很清楚目前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況,但是並不妨礙大家投來的目光讓他覺得難受。

  顧長通害怕了。

  無意識的害怕。

  他頂着火辣辣的視線,在衆目睽睽之下走過去將林母拉起來,“媽,地上髒,快起來。”

  林母聽到這話,臉上流露出傷心和失望的表情。

  一個女婿外人都知道心疼她這個老人。

  自家閨女心腸比誰都硬。

  顧長通扶着林母走了。

  林諾讓砌牆師傅繼續砌牆。

  圍觀之人無不咂舌,這林家小妮子以後只怕是個悍婦,誰能降得住喲。

  砌牆師傅砌了一天半就把牆給砌好了。

  林諾買了個西瓜,分了一半給砌牆師傅,砌牆師傅連連感謝。

  林諾又請師傅順便把顧長通那劃拉過來的半個房間和客廳打通,砌竈弄了個廚房。

  這下,她終於不用在外面喫飯了。

  晚上就煮個火鍋,饞死顧長通一家。

  林諾美滋滋的買了菜和肉回來,還邀請趙秋蘭晚上過來一塊喫。

  趙秋蘭是個靦腆的性子,在家裏也不受寵,但是個挺聰明的小姑娘。

  林諾前一天教她的,第一天就學會了。

  晚上,林諾在院子裏架起蜂窩煤,點燃,放上大鐵鍋。

  這大鐵鍋也是她從隔壁林家廚房裏拿回來的。

  蜂窩煤也是。

  既然分家,那林家屋子裏頭有一半的東西都是她的。

  她拿什麼都是應該的。

  林諾將辣子,油,各種調料炒香,倒入開水。

  趙秋蘭站在門口看着怪異的房子,有點不敢下手敲門。

  這門怎麼從中間劈開了,一邊一半?

  猶豫再三,趙秋蘭還是鼓起勇氣敲了門。

  林諾開門,趙秋蘭將自家種的菜遞上,“林姐姐,希望你不要嫌棄。”

  林諾笑,“剛好,我這肉備多了,就菜買少了。”

  聞言,趙秋蘭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這才落了地。

  趙秋蘭幫着林諾搬凳子,拿碗筷,兩個小姑娘坐在漫天星空下。

  紅油火鍋翻滾着火辣辣的氣泡。

  牛肉,五花肉,毛肚,鵝腸……

  趙秋蘭在家喫飯,都是弟弟吃了,爸媽喫,然後才輪到她。

  這會兒在林諾這裏也是拘謹得很,哪裏敢放開了喫。

  何況肉這玩意兒又那麼貴。

  “快快快。”林諾將一大筷子牛肉夾她碗裏,“趕緊喫,這再煮下去都老了。”

  “不不不。”

  “不什麼?”林諾佯裝生氣,“這麼熱的天,這肉今天不喫,明天就壞了。”

  “哪能壞,可以放在涼水裏冰着。”趙秋蘭低頭。

  “都洗過切了,放不了。”

  林諾又夾了一塊毛肚放她碗裏,“別想太多,老闆就是給員工謀福利的,一個不給員工謀福利的老闆不是好老闆,是資本家。”

  趙秋蘭小小的咬了一口肉,鹹辣適度,好喫,特別好喫。

  比前面十幾年喫過的所有東西加起來都好喫。

  火鍋熱騰騰的冒着水蒸氣。

  那香辣誘人的味道隨着夜晚的風飄向了隔壁。

  顧長通和三個孩子剛剛喫完飯。

  喫的啥?

  又是麪條。

  除了麪條和青菜,偶爾加一個雞蛋,還能是啥?

  顧柳麗,顧大磊,顧小山三個人感覺自己都餓瘦了。

  三個人嗅着隔壁的香味,口水一個勁兒往下流。

  想喫,想喫肉。

  三個人剛捱了揍,也不敢再在顧長通面前鬧,只能站在一樓,伸長了脖子往林諾那半邊院子裏看。

  林母也不好受。

  她雖然吃不了辣,可是這也太香了。

  她饞肉了。

  以前顧長通沒來的時候,諾兒貼心又孝順,經常往家裏拿肉,自己不喫,先緊着她喫。

  怎麼好好的閨女,現在變成這樣了?

  林母想不通。

  一個人怎麼就能這麼斤斤計較?

  那是諾兒親姐姐的兒子女兒啊。

  那麼小的孩子,沒了媽,多可憐啊。

  這顧長通以後是肯定會再婚的,到時候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

  他們作爲三個孩子的親人,現在多疼三個孩子一點,難道不是應該的?

  林母只要一想到這樣的未來,就忍不住掉眼淚。

  太可憐了。

  喫完火鍋,林諾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太撐了。”

  趙秋蘭點頭,這是她這輩子喫過最好最滿足最飽的一頓飯了。

  林諾喫飽喝足懶得動彈,趙秋蘭主動幫忙收拾了碗筷,洗乾淨放好,又把桌子擦得乾乾淨淨,最後還拿起了掃帚。

  林諾有點不好意思了。

  請人家到家裏做客,怎麼還讓別人打掃起衛生了?

  林諾趕緊搶過掃帚和趙秋蘭一起把院子收拾了,這才送趙秋蘭出門。

  回來時,頭頂星空如夢似幻。

  林諾擡頭看着。

  如今算是夏日的尾巴了吧。

  秋老虎快來了。

  要提早準備賣秋冬的衣服了。

  林諾往回走,顧長通陰惻惻的站在門口的位置上。

  顧長通走過來,“小姨子,我代三個孩子向你道歉。他們已經知錯了。”

  林諾掃了一眼,沒理他。

  喫飯社交算私人活動。

  顧長通,那算上班。

  現在下班了,不搭理。

  林諾回去,把門一關,洗澡睡覺了。

  她雖然睡覺了,但是那火鍋的香味卻留在了每個人的夢裏。

  顧長通的屋子被林諾用磚分成了兩半,一半在林諾這邊,一邊留在了林母這邊。

  本來臥室就不大,還給分成了兩半。

  那牀就放不下去了。

  牀孤零零的躺在院子裏。

  夏天蚊子又多。

  顧長通很難受,特別難受。

  這怎麼睡覺?

  院子裏連個插座都沒有,風扇也沒法用啊。

  顧長通思來想去,腦子笨也想不到什麼辦法,只能把涼蓆鋪上將就着睡。

  夜晚,燥熱的風吹着,蚊子嗡嗡嗡的在耳邊作響。

  鼻尖是還沒有散去的火鍋香辣味。

  睡不着,怎麼都睡不着。

  突然,一聲驚雷。

  雨水連個緩衝都沒有,豆大的雨滴一秒落地。

  噼裏啪啦。

  啪啦霹靂。

  顧長通趕緊光着膀子爬起來,扛着牀就往客廳裏跑。

  一米一的牀,溼漉漉的側着放在客廳裏。

  顧長通臉上,頭上,身上全是雨水,狼狽至極。

  他惱怒的一拳頭砸牆上,這都什麼事兒啊。

  第一天,林諾早上蒸香蔥肉餡的大包子。

  昨晚的火鍋還在每個人夢裏沒散去,香噴噴的大肉餡包子又來了。

  饞啊。

  口水直流。

  飯桌上,林母,三個孩子一言不發。

  顧長通因爲淋了雨,腦仁疼,有點感冒,一個勁兒的打噴嚏。

  早上上工,顧長通整個人暈乎乎的,頭也昏昏沉沉,眼皮子一個勁兒的往下掉,突然,一聲慘叫。

  那機器針落下,顧長通動作慢了,直接扎穿了手指頭。

  血水瞬間往外冒。

  工作事故!

  工頭趕緊送顧長通去診所包紮,讓他下午暫時在家休息。

  中午,林諾瞧見顧長通手指包成了個糉子,幸災樂禍的下了碗牛肉麪端到院子裏喫,晚上做糖醋魚。

  第一天,林諾照例,早上香菇大肉餡的餃子,中午土豆燒雞,晚上紅油大蝦。

  第三天,林諾早上大餅卷肉,中午藕燉排骨。

  不一樣的彩色,同樣的誘人。

  林母明顯感覺日子難熬了起來,腰疼也越來越嚴重了。

  而顧柳麗,顧大磊,顧小山趴在一樓陽臺上,巴巴的流着口水,對林諾充滿了嫉恨。

  下午,顧大磊和顧小山想着卷滿肉和滷汁的大餅坐在教室內,老師講的內容一點都聽不進去。

  下課後,顧大磊趴在桌子上,肚子空落落的,難受。

  想喫大包子,想喫牛肉,想喫魚,想喫餃子,想喫排骨。

  以前還能小偷小摸一點外婆和小姨的錢買點喫的,解解饞。

  現在好了。

  錢都在爸爸那兒。

  就是打死他們也不敢偷爸爸的錢啊。

  王小剛一個紙團砸顧大磊腦門上,“顧大磊,你不是說馬上就要穿新衣服給我們看嗎?你的新衣服呢?”

  顧大磊低頭看着自己灰濛濛舊兮兮的衣服,覺得很丟臉的低下了頭。

  王小剛帶着兩個小弟左善和許路來到顧大磊面前,“喲,還是前幾天穿的破衣服,領口上兩個洞是沒錢補嗎?”

  左善點頭,表示大哥說的對。

  許路也嘲諷的說道:“顧大磊,你要是沒錢,回家繼續偷啊,不會你們家讓你偷精光了吧?”

  “哈哈哈哈。”

  鬨堂大笑。

  顧大磊氣呼呼的站起來,“王小剛,你少扯淡,我,我就偷了那麼一……”

  ……一三四五六七□□十……次?

  顧大磊算了算,自己都心虛到說不出話來了。

  “羞羞羞。”大家一起說。

  王小剛笑到眼淚都飆了出來,“顧大磊,你的新衣服呢?你不是說我們的衣服都是你小姨做的嗎?你很快也會穿上新衣服嗎?你的新衣服怎麼到現在還沒穿上身呢?是不是你偷金耳環金手鐲把人得罪了?”

  顧大磊張大了嘴,“你、你怎麼知道?”

  “大家看到沒?”

  王小剛咧嘴笑,“我就說他又偷東西了吧?”

  “你胡說!這次我沒偷!”

  顧大磊委屈極了。

  就、就算以前都是他偷的。

  但這次他真沒偷。

  明明沒偷,還被小姨拖着去警察去。

  明明沒偷,還被爸爸狠狠打了一頓。

  明明沒偷,還要被大家嘲笑。

  憑什麼?

  顧大磊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受。

  王小剛纔不信他呢,和其他人站在一起對着他指指點點。

  “羞羞羞。”

  “顧大磊是小偷。”

  “小時候偷針,長大偷金。”

  王小剛:“欸?不對,他現在就偷金子了,哈哈哈。”

  “王小剛,我跟你拼了!”

  顧大磊對着王小剛就撲了上去。

  兩個八歲的孩子扭打在了一起,你左鉤拳,我右鉤拳。

  “老師老師。”錢麗麗跑出去大喊,“顧大磊和王小剛打架了。”

  等班主任趕到,兩個孩子臉上都掛了彩。

  班主任將兩個孩子帶到辦公室,嚴厲的問道:“誰先動得手?爲什麼打架?”

  王小剛哼了一聲,一臉正義的說道:“顧大磊偷東西,我是在代表正義消滅他。”

  班主任一直尺打王小剛手臂上,雖然是打,但是沒怎麼用力,“你以爲你是法官,正義使者,還是如來佛祖啊?還代表正義消滅他,你是想殺人還是放火啊?”

  王小剛不服氣的噘嘴哼了一聲。

  班主任一直尺打過去。

  這次是真打了。

  王小剛哎喲一聲。

  班主任說道:“知道哪兒錯了嗎?”

  王小剛:“不該打架。”

  “不該動用私刑。”班主任正色說道:“就算顧大磊偷東西,做了壞事,你可以阻止他偷東西,也可以報警抓他,也可以告訴老師批評教育他,但是不能動用私刑,不能抓着別人的一個錯處就動手打人。他錯,你可以告訴他,也可以不和他玩,但是不能打人,打人是不對的。明白嗎?”

  “我知道了,老師。”

  “回去寫檢討,家長簽字帶過來。”

  “老師~”

  寫檢討簽字,那回家肯定會被教訓的,王小剛不樂意。

  “還不回去!”

  班主任語氣又嚴厲了幾分,王小剛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了辦公室。

  班主任看向顧大磊,“你呢,知道哪兒錯了嗎?”

  顧大磊:“王小剛冤枉我偷東西,我才動手,我沒錯!”

  “那你以前偷過東西嗎?”

  顧大磊不說話了。

  班主任說道:“顧大磊,你上次寫過檢討,檢討書上你怎麼說的,你說你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偷東西讓家人擔心了,現在呢?怎麼又開始偷東西了?”

  顧大磊辯解道:“我那不叫偷,叫拿,拿自家的東西。”

  “誰教你的歪理?”班主任一直尺打過去。

  顧大磊:“我媽。”

  以前過年,顧大磊媽媽帶着三姐弟到外婆小姨爺爺奶奶家拜年,離開的時候都會帶着三姐弟掃蕩,能拿的東西全拿,不讓拿的就偷偷的使勁塞孩子褲兜裏,就算爺爺奶奶外婆小姨不高興,還能跟孩子較真嗎?

  顧長通在一旁沉默的看着。

  畢竟家裏窮,多拿點東西能減輕家裏的負擔,他樂見其成。

  拿着拿着,三姐弟就養成了習慣,打從心眼裏覺得拿自己家的東西沒什麼。

  前世,三姐弟這些小偷小摸的習慣真沒鬧出去,所以學校也不知道,也沒管過,同學就更不知道了,大家還是好朋友。

  這次林諾全給捅出去了,老師知道了,同學知道了,同學家長也知道了。

  班主任聽完顧大磊的回答,實在是無語極了。

  這些家長平常在家到底都教了孩子些什麼?

  班主任問:“大磊,你上次偷東西,家裏的錢被偷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這錢是你外婆的救命錢,你外婆這時候生病了,需要錢,而錢被你禍害了,外婆怎麼辦?”

  顧大磊撇撇嘴,“爸爸有錢。”

  “好,我換個問題問你。”班主任說道:“如果有人偷了你爸爸的錢,而這錢是你爸爸給你交學費的,沒有了錢,你上不了學了,你怎麼辦?”

  “可是我偷的是家裏的錢,從來沒偷過爸爸的錢,也沒偷別人的。”

  班主任無語,這孩子年齡小歸年齡小,歪理怎麼這麼多?

  班主任深覺這孩子的教育出大問題了,光靠學校這點時間,講點道理完全不夠,只能使出了殺手鐗——叫家長。

  第一天,顧長通來到學校。

  班主任問:“顧爸爸,你知道顧大磊經常偷拿家裏的東西出去賣嗎?”

  顧長通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

  班主任說:“顧爸爸,孩子的教育不能只依靠學校這一點點時間,班上的孩子很多,老師們也不可能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一個孩子身上,家庭教育也很重要。你要和顧大磊小朋友講清楚每一個壞習慣後面代表的是什麼。要糾正他錯誤的行爲。一個人如果小時候沒有得到良好的引導,將來很可能走上犯罪的道路。”

  說到犯罪的道路,顧長通不高興了。

  這不是咒他兒子嗎?

  顧長通悶悶的反駁道:“老師,小孩子年齡小,瞎胡鬧不懂事,我已經打過他罵過他了,等他以後長大了自然而然就懂事了。”

  “不是打和罵的問題。”班主任極力解釋,“要讓孩子明白偷東西是不對的,偷家裏的東西也不對。要告訴他們這些不好的行爲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要讓他們從內心深處意識到錯誤,他們纔會改正。不然再怎麼打再怎麼罵也不會讓他們害怕,他們只會覺得下一次要更小心一點,不讓別人發現就好了。”

  顧長通低着頭,沒說話。

  “顧爸爸!我在跟你說話!”

  顧長通聲音低低的,“我聽見了。”

  班主任快毛躁了。

  你在這裏講了半天了,口水都快乾了。

  別人就跟個啞巴一樣的坐在對面,一動不動,應都不應一聲。

  換誰?誰不生氣。

  班主任:“顧爸爸!你必須在今後的生活中重點關注顧大磊和他姐姐,他弟弟的一切行爲,每次在他們犯錯之前糾正他們!並且陳述利弊,每次不能打了幾下之後就算了,必須讓他們深刻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班主任甚至想說,如果這三個孩子實在是犟歪理,就給他們來幾頓狠的,哪怕是打斷腿,也必須把這些歪毛病改了不可。

  不過,顧慮到教師的體面,班主任把這句話吞了回去。

  “嗯。”顧長通悶悶的應了一聲,木訥的外表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有沒有把班主任的話放在心上。

  班主任也累了,交代顧長通監督顧大磊寫好檢討,就讓他走了。

  孩子,是顧長通的親生孩子。

  如果親生父親都不上心,誰還能管得了呢?

  與此同時,光茂服裝廠寧父一臉怒容的看着寧河生,“花大價錢送你出國讀書,不知道有什麼用!”

  寧父將桌子上的一疊材料扔給寧河生讓他看。

  “看看,這就是你嘴裏什麼什麼的鬼版權!”

  寧父怒道:“誰跟你談版權了?啊!你自己看看,滿大街都是照抄咱們廠的衣服,連改都沒改,一模一樣,你還把大把大把的錢往人家口袋裏送!產權,有什麼用!到哪裏去告?誰來管,你告訴我?”

  寧河生有些無奈,也有些失意。

  現在市場亂,國內的監管還遠遠沒有完善,到處都是漏洞。

  寧河生:“他們不講法律,不尊重知識產權,走不長遠。”

  “呸!人家走不長遠,人家出貨量比你老子都大。”

  寧父罵道:“就歐潮麗人一個廠,出貨量就是你老子我的三倍,這叫什麼?這叫他媽的老子花錢買設計養別的廠擠兌老子!”

  “爸,現在市場沒規範,但是他遲早會規範的。”

  “那就等規範了,再跟老子要錢。”

  寧父直接把合同撕了,“告訴那姓林的,以後一毛錢沒有。”

  “爸,咱們已經簽了合同,要用別人的設計就要給錢,不然就是違約。”

  “違約就違約,有本事她去告老子啊,看看政府是站她那邊還是站老子這邊!”

  寧芙抓起桌子上臺歷砸寧河生身上,“給老子滾,老子現在不想看到你。”

  寧河生被檯曆砸了腦袋,見寧父正在氣頭上,只能走了。

  寧河生沿着河邊走,河風吹着腦袋。

  他也很鬱悶啊。

  他這輩子一直自認優秀,從小就乖,讀書又努力,一步步都是從別人的羨慕和稱讚中走過來的。

  沒想到回國第一件事就辦砸了,還被自己老爸狠狠罵了一頓。

  雖然打小就知道老爸是這種暴脾氣,罵完了就好了,但是心裏還是難受。

  他不過就是遵守規則而已,錯了嗎?

  全世界的人都不遵守規則,只有他遵守,所以就是他錯了?

  憑什麼?

  寧河生不服。

  寧河生沿着喝到走了許久,看見旁邊的老式糕餅鋪子有賣寧式玉荷糕,想起邀請林諾去工廠的路上,她分給了自己一個寧式玉荷糕,忍不住也買了一斤。

  寧河生從錢包裏拿出一張被疊得整整齊齊的紙條,上面寫着林諾的地址。

  裁縫鋪,風雅頌。

  風雅頌三個字,再配合林諾的談吐。

  寧河生苦笑了一下,如果是林小姐,應該能理解他的想法吧。

  還有分成的事也要和林小姐解釋清楚,避免誤會。

  寧河生從隨身的皮包裏拿出一個大哥大,打電話回家叫家裏的司機開車送他去林諾的裁縫鋪。

  小小的一個菜市場。

  林諾和趙秋蘭兩個人坐在縫紉機前縫製衣服。

  裁縫鋪擴建了一倍多。

  一邊繼續做裁縫鋪,一邊做成品樣衣售賣。

  林諾見到寧河生,笑了笑,請他坐下,倒了一杯茶給他,“這裏沒有咖啡,只有茶。”

  “謝謝。”

  寧河生笑了笑,將包裝精緻的糕點呈上,“林小姐,這次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沒關係。”

  林諾淡淡一笑,如清風拂過清泉,好像不管再大的事到她那都微不足道了。

  寧河生愣了一下,“我好像還沒說是什麼事。”

  “左右不過是分成無法兌現了。”

  林諾拆開糕點,分了一塊給寧河生,“賣給你的設計,這些日子,我這邊在街上都能看到不少。你們廠的出貨量還沒有大到能能覆蓋到這麼小的地方。應該是讓人原封不動給抄了。既然滿大街都是了,你父親不想給分成也能理解。”

  沒辦法,時代特性。

  這個時代市場太亂了。

  就算你去告,也沒人管,管不了。

  林諾說道:“謝謝你還專門過來和我說一聲。”

  “應該的,是我們沒辦法護住林小姐的設計。”

  “是這個時代的問題,不是你的。”

  寧河生眸光一慟,壓在心口的那塊巨石突然消失了。

  來之前,他有怨,怨父親的不理解。

  也有對自己的懷疑和責備,懷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錯了。

  現在,他知道了。

  不是他的錯,是這個時代的錯。

  “也許有一天。”寧河生感嘆道:“大家都能規規矩矩的做生意。”

  “也許吧。”

  林諾說道:“其實,如果我們的衣服,有別人很難抄的地方,就能拉開差距。”

  寧河生疑惑的看着林諾。

  林諾微微一笑,“面料,我有說過吧,希望你們廠按照我的要求製作面料。”

  面料的成分百分比不同,所造成的質感就不同,達成的服裝效果也不同。

  如果別人想抄到一模一樣,那就必須用同樣的面料。

  但是面料是定製的,他們要製作一樣的面料,就必須用同樣的成分和配比。

  雖說面料的成分就那些,但是你要一個一個的調配,試也是很麻煩的一件事情。

  更別說時尚是一股風,風颳過去就過去了,真要一個一個的試,指不定窮舉法試出來,這股風都停了。

  大家都沒有那個耐心。

  那麼正版和盜版的差距就出來了。

  寧河生欽佩的看着林諾:“林小姐,你一定是個天才。”

  要對不同成分的面料研究透徹纔可能找出最適合自己設計的面料成分配比。

  這是頂級設計師纔有的能力啊。

  林諾心虛的微笑。

  天才的不是她,是原身。

  她只是繼承了原身的學識和記憶。

  還有設計。

  和寧河生就面料和設計的問題深入交談後,寧河生對林諾那簡直是奉之爲神。

  林諾在這個時候學會了顧長通的沉默逃避法。

  晚霞,林諾拎着裝滿菜和肉的竹籃子回家。

  田野風光,竹林搖曳。

  夕陽無限。

  女人長髮披肩,目光如水般清澈。

  那夕陽柔光,將林諾暈染出了一層溫柔的光暈,讓人將她的彪悍遺忘。

  顧長通和工友走在回來的路上,擡頭就看到這樣一幅如畫的景象。

  工友孫進抽了一口煙,“這模樣,這身段,真標誌,可惜就是人太彪悍了,以後肯定是個悍婦,不然我都想追。”

  “拉倒吧。”

  工友楚談也點了一根菸,“人家能看得上你。你也不看看人家經營裁縫鋪賺多少錢,我看林諾那嬌俏的模樣,估摸着眼光高着呢,一般的泥腿子人家根本看不上。”

  “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她呢?”

  孫進裂開大黃牙笑道:“就林諾那凶神惡煞,得理不饒人的樣子,長得再漂亮也沒用,這女人啊,就得賢惠一點,不然誰受得了。”

  楚談白了孫進一眼。

  喫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貨。

  孫進深深吸了最後一口煙,將菸頭彈進田地裏,呵的一聲,吸了口痰順勢吐進了菜地裏,擠眉弄眼的看向顧長通,“長通,聽說小姨子是姐夫的半個屁股。你們倆住這麼久了,你就沒動過心思?別的不說,就林諾那腰扭的,摸兩把總有吧?”

  “滾滾滾。”

  顧長通沉默着沒說話,楚談踹了孫進一腳,“咱長通是個老實人,你別在這禍害他。”

  楚談和孫進打鬧。

  顧長通深深的看着林諾和李嬸子說話的背影,那腰好像比她姐還細呢。

  顧長通喉結滾動,腳步匆匆加快,剛要追上林諾,李娟衝了出來,手裏端着一碗涼水,“顧大哥,工作回來累了吧?這麼熱的天,趕緊喝完涼井水鬆快鬆快。”

  顧長通皺了皺眉頭,十分不滿李娟打斷了他去追林諾。

  李娟越主動,他越不喜歡。

  尤其,李娟的條件太差了,一無所有,長相也一般。

  只是這些話他不能明說。

  雖然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不能明說。

  但是就是有一種保護本能在提醒他不要把這些心裏話往外說。

  於是顧長通只能沉默着接受李娟的好。

  回家後,顧大磊拿着檢討書過來找顧長通簽字。

  顧長通看着檢討書,想起老師說過的話。

  檢討書,就是認錯書。

  要讓孩子認錯。

  孩子知錯認錯,別人才能原諒他。

  顧長通感覺自己想到讓林諾消氣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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