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一門忠烈(2)

作者:諸葛扇
“退下吧。”林諾說道。

  “是,臣妾告退。”

  慎貴妃和麗妃,渝妃退下了。

  柔貴妃卻沒走。

  她嬌俏的看着林諾,“太后。”

  林諾看着柔貴妃愣了片刻纔想起來,這個柔貴妃是原身閨中蘇南和姊妹的女兒,與原身關係極好。

  蘇家也是名門望族。

  其實當初林家慘遭滅門之禍,原身有懷疑是林家勢大威脅皇權,周喆卸磨殺驢。

  但是,原來的周喆是帝皇。

  鐵血帝皇,手腕強硬。

  朝堂內外,哪輪得到後宮干政,又哪來的外戚擅專?

  林家雖然門中出了小將軍,出了禁衛軍統領,出了她這個太后。

  但是,所謂名門望族,哪一個名門望族不是靠着相互扶持建功立業起來的?哪一個名門望族家族裏沒幾個達官顯貴?要是隨便一個名門望族都能威脅到皇權了,那皇帝不做也罷。

  就說原身的這個閨中姊妹,蘇家就不比林家差。

  所以原身也只是想了一下就把這個荒唐的念頭打消了。

  原身未入宮前和蘇南和關係就很好,入宮後兩個人見面少了,直到先帝去世,原身成爲太后,原身深感宮中寂寞,皇帝自小在原身身邊長大,至少面上還是比較重孝道的,所以時常讓蘇南和入宮陪原身說話。

  蘇南和進宮偶爾會帶着柔貴妃,漸漸的,柔貴妃對原身就更像對親人那般親暱。

  林諾淡淡的看着柔貴妃,“別憋着了,想問什麼問吧。”

  柔貴妃起身,來到林諾身邊跪下,“太后娘娘,你今日是說認真的嗎?誰懷上龍嗣誰就會被立爲皇后?”

  柔貴妃習慣和林諾撒嬌了,私下裏說起話來就直接了許多。

  林諾淡淡的笑着,“皇嗣之事,事關重大,哀家當然最希望你能誕下龍嗣。”

  柔貴妃噘嘴,“可是太后娘娘,皇上根本不來我宮裏,臣妾怎麼壞龍嗣嘛~”

  林諾拍了拍柔貴妃抓着座椅的手背,“以後哀家會讓皇帝多去後宮,只要你能懷上龍嗣,什麼手段,哀家都不會過問。”

  “太后娘娘,您會幫我?”

  林諾擡頭看向遠處祥雲紋樣的香爐,“哀家會幫助後宮綿延子嗣。”

  這話聽在柔貴妃耳朵裏就是太后答應幫她了。

  她心裏一喜,連連謝過林諾,歡天喜地的回去準備了。

  等柔貴妃離開,琳琅扶着林諾回寢殿休息,“太后娘娘,這柔貴妃的個性也太驕蠻了一些。”

  琳琅打小跟着原身,伺候原身快二十年了。

  兩人之間感情早就遠超一般的主僕。

  林諾意味深長的說道:“驕蠻也有驕蠻的好處。”

  驕蠻的人做事更激進,更不顧後果。

  不像慎貴妃那種謹慎的人,做事太過溫吞。

  溫吞就代表着慢。

  她一個就剩五年壽命的人,真慢不下來。

  林諾再度嘆氣,真想給周喆下點藥,綁起來,然後招呼後宮的姐妹們去刷boss,刷個幾輪總能留個種。

  到時候有了種,再找個機會弄死周喆和封桀,到時候迎新帝登基,多爽。

  唉。

  林諾心情不好的坐下,琳琅招呼着一羣宮女進來,“太后娘娘,御膳房了送來了午後點心。”

  棗泥酥餅,松子百合酥,蜜汁蜂巢糕,香滑芝麻糕……

  玉色冬瓜燕窩。

  突然心情就好了起來欸。

  太后這份工作,福利待遇真好。

  林諾用勺子舀了一小勺,嗯,好喫。

  這燕窩用了嫩雞湯、火腿湯、新蘑菇三樣湯打底,再輔以冬瓜,以柔配柔,鮮美可口。

  再看那棗泥酥餅,以金絲小棗爲原料,千層酥脆,甜而不膩,入口即化。

  蜜汁蜂巢糕香滑可口,一口下去,齒頰留香,回味無窮。

  果然是御廚的手藝,和超市買的完全不一樣。

  林諾純純的被美食感動了。

  享用完美食,林諾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

  琳琅寵溺的一笑,“奴婢好久沒見娘娘胃口像今日這般好了。”

  林諾羞赧的笑了笑。

  沒辦法,人生在世唯美食與良辰不可辜負矣。

  琳琅讓宮女將餐盤收拾了,扶着林諾,“太后娘娘,奴婢扶您去御花園消消食。”

  林諾思索了一會兒點頭。

  去御花園也好。

  按原身的記憶,此時周喆和封桀經歷了封桀生病周喆徹夜不眠的照顧,封桀被欺負周喆爲他出頭,兩個人已經處於曖昧階段。

  就差戳破那一層窗戶紙了。

  不過有些時候,很薄的窗戶紙卻偏偏堅不可摧。

  兩個人的關係曖昧,但又十分清白。

  信任,又沒有完全信任。

  周喆讓封桀幫他處理奏摺,但是關鍵的奏摺他還是會自己看。

  自認爲直男的周喆打從心眼裏認爲自己愛的是胸大腰細腿長的大美女,更是從來沒想過和封桀發展一段虐戀情深的愛情。

  而這些信息差就是林諾的機會。

  今日御花園應該很熱鬧。

  那就去看個熱鬧吧。

  琳琅扶着林諾帶着身後一串的宮女太監,起駕御花園。

  春天了,萬物生長。

  御花園瀰漫着淡淡的花香。

  林諾到的時候,周喆正在欣賞歌舞。

  身材纖細柔美的舞姬們在桃花中翩翩起舞,宛如一隻又一隻桃花精靈。

  周喆坐在亭子內,手託着下巴,目光在舞姬們身上來回遊走。

  穿越前只是一個普普通通宅男的周喆眼睛裏的精光都快化作實體射出來了。

  他不由得感嘆,當皇帝真好。

  不僅有後宮佳麗三千,還美女如雲。

  看看那胸,多大啊。

  那屁股,多翹啊。

  那腰,那腿。

  周喆想起前世網絡上的流行語,姐姐的腿不是腿,是塞納河畔的春水。

  周喆感覺自己春心萌動。

  至於爲什麼周喆不去找後宮的女人而偏偏鍾情於舞姬,主要還是因爲他前世看了太多小說。

  總覺得後宮的女人,都是各個世家權力的代表。

  身爲皇帝要按照功績家世寵幸,不能輕易得罪。

  一想到自己要跟各青樓姑娘一樣的伺候後宮的女人,周喆瞬間萎了。

  而舞姬不同。

  正是因爲舞姬身份低賤,他就可以無所顧忌。

  長長的舞袖飄落在周喆的臉上。

  光滑的絲綢面料從皮膚上滑過,就像輕輕的羽毛撩撥心絃。

  周喆伸手抓住水袖,輕輕一拉,舞姬幾個旋轉,眼看就要跌進周喆的懷抱。

  封桀陰沉着臉,一把抓住舞姬的肩膀,將她重重的的摔了出去。

  舞姬後背撞在粗壯的桃花樹幹之上,當即脊椎斷裂。

  林諾目光一頓。

  原身只在事後聽了起太監說起過這一起御花園血案。

  當時傳出來的謠言是,舞姬試圖勾引皇上,皇上大怒,封桀遵皇命將舞姬杖斃。

  現在看來麼。

  與其說是勾引,不如說是勾搭,郎情妾意的勾搭。

  封桀那張如墨的臉上寫滿了嫉妒,看着周喆的眼神恨不得立刻把他給吃了。

  周喆嗔了封桀一眼,倒是沒有責怪他肆意傷人,“封桀,她只是一個舞姬,不是刺客,你下手太重了。”

  封桀冷哼一聲,眼底波瀾漸起,揹負在身後的手慢慢握緊了拳頭。

  他突然意識到,他對這個男人。

  這個天潢貴胄的男人,好像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只是簡單的說了封桀一句,周喆就打算讓人將舞姬帶下去,把事情輕輕揭過,在周喆的眼裏,除了他和封桀,別人的命都不是命。

  “福如海,派人給這個,舞姬,找個大夫……”

  “放肆!”

  一直看戲的林諾突然開口。

  她聲音冷厲,透着一股不容質疑的威嚴。

  林諾大步走過來,不待周喆開口,直接坐下,“皇帝,你前不久纔跟哀家保證勤政愛民,你就是這樣跟哀家保證的?”

  堂堂周朝皇帝。

  天之驕子。

  九五至尊。

  手握生殺予奪之大權。

  可以說在這個宅男沒穿越之前的帝皇周喆那是實打實的實權皇帝,遠征千里,一言九鼎,君威難測,百官敬畏。

  別說是滿朝文武大臣,後宮妃嬪,就是林諾這個養育他長大的養母,帝皇周喆想殺還是想廢都是一句話的事。

  所以在前世的時候,原身才會那麼無助。

  因爲原身下意識的把這個宅男周喆當作了帝皇周喆。

  然而,宅男周喆並不是帝皇周喆。

  他並沒有繼承帝皇周喆的所有記憶,他對這個時代的所有認知都來自於那三言兩語記載的歷史,和他深夜看過的所有衍生小說。

  在他的心裏,後宮只會宅鬥,後宮牽扯前朝,牽一髮而動全身。

  太后背靠林家。

  林家三代功勳,又是將軍,又是禁衛軍統領,可見太后權勢之大。

  那說明什麼?

  說明他這個皇帝誰都得罪不起啊。

  所以林諾一發威,周喆就慫。

  “太,太后,朕……今日的奏摺,朕已經看完了。”周喆聲音下意識的帶上了幾分軟弱。

  林諾瞥了他一眼,讓太監把舞姬帶下去找太醫,凌厲的目光看向站在一旁,下巴微微擡起,一連倨傲的封桀。

  “小小封國質子,竟然敢在周國皇宮動手傷人,誰給你的膽子?”

  林諾手一拍桌子。

  尼瑪,原身身嬌肉貴。

  那桌子是石桌,掌心立馬就紅了,疼得林諾表情管理差點失控。

  封桀輕描淡寫的看了林諾一眼。

  他是不能理解周喆一個皇帝怎麼會這麼怕一個小小太后的。

  難道這就是事母至孝?

  封桀躬身說道:“太后娘娘,此舞姬心懷叵測,有意勾引陛下,臣是怕她對陛下不利。”

  林諾將發紅的手掌從桌上拿下來,藏於袖中揉着,彷彿根本沒聽封桀說話似的,吩咐道:“福如海,掌嘴。”

  “母、母后……”

  周喆緊張的護住封桀。

  封桀巋然不動,只是看着林諾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個死人。

  福如海是周喆的貼身太監,也是首領太監。

  他看向周喆,彷彿在等周喆發話。

  畢竟,太后這次實在是擅專太過了。

  皇上的事情哪裏輪得到她一個太后插手。

  可是周喆絲毫沒有察覺到福如海的目光,只是一門心思的護着封桀,“請母后三思。”

  福如海瞪大了眼睛。

  皇上他、他、他竟然是這麼聽太后的話嗎?

  他素來知道皇上孝順,萬萬沒想到,皇上居然對太后至誠至孝至此。

  他不懂,但是大爲震驚。

  “福如海。”林諾眼皮都沒擡一下,“哀家的耐心是有限的。”

  福如海立刻招呼人去抓封桀。

  封桀剛要動手反抗。

  林諾輕飄飄的說道:“封國這次進貢的稅銀,是不是不太夠?不如就翻三倍吧。”

  封桀反抗的手放了下來,任由別人將他壓着跪下。

  他看相周喆,在等周喆爲他說話。

  這些日子以來,這位少年皇帝對他無微不至的關心,讓他那顆因爲被父皇母后拋棄送到周國爲質而冰冷的心逐漸活了過來。

  或許,人都是貪心的。

  周喆這些日子對他太好了,爲他出頭,爲他懲罰所有欺負他的人,親自爲他上藥,親自下廚爲他熬粥。

  一個帝皇紆尊降貴的將他捧在心上,讓他對周喆生出了太多的期待。

  他甚至期待周喆能爲了他對抗全世界。

  “母后,他不是故意的,他是因爲太擔心兒臣了。”

  毫無政治素養的周喆根本不懂封桀的彎彎腸子。

  他根本沒注意林諾說了什麼,只一心希望林諾不要處罰封桀。

  福如海就更震撼了。

  媽呀。

  太后都插手朝政了,皇上還不生氣,還縱容着太后。

  這哪裏是事母至孝。

  這是以天下奉養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皇上怎麼突然變化這麼大?

  突然把封桀一個小小的質子奉爲上賓,突然把太后捧到了至高無上的地位。

  福如海機靈極了,當機立斷讓人帶着木板子過來給封桀掌嘴。

  “母后!”

  周喆急紅了眼,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見林諾不爲所動,三兩小將壓着封桀的太監推開,“母后,你不能動他。”

  “爲何?”

  林諾端莊的坐着,脊背挺直,身上的鳳袍威嚴無比。

  “他,他……他那麼對舞姬是朕吩咐的。”周喆咬牙,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是兒臣覺得那舞姬看着不對勁,所以暗中給封桀下了命令,他、他只是遵旨辦事,您不能打他。”

  “是嗎?”

  見林諾語氣有所緩和,周喆鬆了一口氣。

  封桀看着周喆的目光充滿了感動。

  兩個人那模樣看着跟被惡毒婆婆棒打鴛鴦的小情侶似的。

  而林諾自然就是那個惡毒婆婆。

  怎麼辦?

  更想棒打鴛鴦了欸。

  林諾微微一笑,“既然是皇帝的命令那就算了,不過,一個小小質子即便是有皇帝的命令,下手如此狠辣,將我周國子民打傷,無論如何也無法給周國百姓一個交代。”

  周喆愣了,怎麼還要交代?

  封桀雙手握拳,“敢問太后,如何交代?”

  “我看你是右手打的人。”林諾笑道:“那就廢了右手吧。”

  這怎麼更嚴重了?

  周喆拼命搖頭,一臉“不,你不能這樣,你怎麼能這樣”的瓊瑤劇苦情範兒,就是一點沒想起自己是一個皇帝,完完全全可以下令駁回林諾的懿旨。

  眼看周喆如此傷心,封桀也不捨得繼續看着他爲難。

  只要周喆對他,有這份心意就夠了。

  封桀舉起手,“如太后娘娘所願。”

  砰。

  封桀左手運功將右手摺斷,他臉色蒼白,嘴脣瞬間烏青,卻一聲不吭,只問林諾:“太后娘娘滿意了嗎?”

  周喆心疼的看着封桀斷了的右手,眼睛更紅了,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

  堂堂帝皇活成了個受氣小媳婦,辣眼睛啊。

  林諾把眼睛移開,滿意?

  別問她。

  她無所謂滿意不滿意。

  要原身滿意纔行。

  而要原身滿意,賠上封桀這條命恐怕都不夠。

  林諾揮了揮手,“既然如此,此事暫且算了,你退下吧。”

  “多謝太后娘娘。”

  封桀扶着手退下。

  周喆淚眼汪汪的看着,腳步一動就要追過去。

  林諾叫了一聲“皇帝”,周喆停在了原地。

  林諾將所有人屏退,“皇帝。”

  周喆擦了擦眼淚,害怕的縮了縮脖子,“母后。”

  林諾:“皇帝,封桀一個外邦質子,狼子野心,你如何能與他走這麼近?還百般維護?”

  周喆低着頭,撇了撇嘴。

  人家外邦質子美強慘,本來就不是周國人。

  有狼子野心不是很正常嗎?

  要他說,封桀又強大又有謀慮,還深情專一,還有瘋批屬性,在歷史上就差點成功顛覆周朝,牛逼厲害極了。

  他一個宅男,又沒有史書上週朝皇帝厲害,現在還穿成了封桀的死對頭,那不趕緊刷好感度抱大腿,難道等着被封桀五馬分屍嗎?

  周喆心裏跟明鏡似的,但是這些話他又沒法說。

  古代社會欸,他說了,也沒人信。

  林諾瞧着他臉上的表情一會兒一個一會兒一個,一個一個解讀下來頭疼。

  她扶額說道:“皇帝,哀家瞧你剛纔對封桀的維護勁兒,還以爲你喜歡上他了呢。”

  “怎麼可能!”

  我可是直男!

  周喆在心裏吶喊。

  抱大腿歸抱大腿,不要拿直男的清白開玩笑好嗎?

  這是原則問題。

  “坊間時有龍陽之風,皇帝既然不好這個,哀家就放心了。”

  周喆聞言,靈光一閃,“太后,你莫不是以爲我那個封桀,所以才生氣斷他手吧?”

  林諾沉默了。

  那就是默認啊。

  周喆無語極了。

  林諾嘆了一口氣,“你久不去後宮,哀家也是擔心你。”

  周喆腹誹,他久不去後宮跟封桀又沒什麼關係。

  林諾大抵能猜到周喆的想法,於是順水推舟胡說八道:“後宮前朝息息相關,你久不去後宮,後宮妃嬪寂寞,前朝難免動盪。”

  尼瑪。

  說白了,他還是要去後宮當鴨子。

  林諾:“哀家看今日就很好,桃花開了,你正好摘幾枝桃花送到後宮。”

  換帝皇周喆,林諾這一句就足夠砍頭了。

  皇帝去不去後宮,寵幸不寵幸誰,輪得到你一個太后指手畫腳?

  簡直是放肆!

  但是宅男周喆只會說:“朕知道了。”

  林諾揮揮手讓周喆退下。

  琳琅一邊朝着林諾走過來,腿肚子一邊哆嗦。

  媽呀。

  嚇死她了。

  從太后娘娘到後花園開口說第一個字,她身上的抖就沒停過,生怕皇上一個不高興,廢了太后,幽居冷宮,再下令把太后殿的所有人都處死。

  “太、太、太……”

  琳琅端着茶水盤子的手還在抖,跟帕金森似的。

  “抖什麼?”

  琳琅跪下,哭了。

  不是她想抖,是怕啊。

  咱們皇上啊,那殺人不眨眼的。

  不過,今日皇上怎麼突然這麼好說話了?

  ……

  周喆回到寢宮有一種劫後餘生的錯覺。

  他擦了擦腦門上的汗。

  天啊。

  封建時代也太可怕了。

  當皇帝太慘了,上面有太后壓着,下面有羣臣攻擊。

  後宮還有妃嬪虎視眈眈。

  嗚嗚嗚……

  他就一個普通人,就不能讓他安安靜靜的當個米蟲昏君嗎?

  福如海小心翼翼的偷瞄着少年天子的臉色,心裏納悶極了。

  這皇上的想法他怎麼越來越看不懂了?

  福如海試探的說道:“皇上可是對太后娘娘今日的做法不滿?”

  早該不滿了。

  他一個太監都看不下去了。

  後宮不得干政。

  太后娘娘不僅干政,還對皇上毫無尊重,簡直豈有此理。

  周喆悶悶的嘀咕,“不滿又能如何?”

  難不成他還能廢了太后?

  福如海進言道:“是否要下令將太后幽居冷宮?”

  周喆身子抖了一下,“你瘋了嗎?那可是太后啊。”

  看太后那架勢,再想想林家的將軍,禁衛軍首領,朝中的威望。

  說不定林家早就想謀反了。

  幽禁太后?

  他不要命了啊。

  等着給太后遞刀,廢了他這個皇帝啊?

  再說了,他又不是太后親生的。

  那還不是說廢就廢。

  福如海不知道周喆的想法,實在是理解不了周喆既然對太后不滿,爲什麼又要一忍再忍。

  他壓根兒就沒往林家勢大那裏想去。

  畢竟,林家是出過幾個將軍,那又如何?

  林家出了將軍,那就只是將軍而已,軍權在皇上手裏。

  再說了,大周朝將軍多了去了,他林家又不是很特殊。

  林家二郎是在宮中當值,名頭是禁衛軍統領。

  禁衛軍二十三個統領。

  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太后就更別提了。

  太后又沒實權,只是個太后而已。

  當年跟着先帝的時候也是因爲孝誠惠被封爲皇后,也不是多受寵愛。

  先帝對後宮冷淡,對後宮多有尊重,但是沒有特別寵愛過任何一個人。

  當今皇上,上位就是實權皇帝,開闢疆土,斬殺貪官污吏,動則抄家滅族,懼過誰?

  福如海想不通便不想了,只恭敬的說了一句,“陛下仁慈。”

  除了仁慈他也想不出別的說辭了。

  過了會兒,小太監過來,“皇上,太后頭風犯了,張太醫被太后叫過去了。”

  張太醫是骨科聖手,是太醫院最好的骨科大夫。

  這個封建時代,醫術進步很慢,準確的說奇差無比。

  周喆不想賭,也不敢賭。

  萬一封桀手真的殘廢了。

  以後等封桀做大,開始造反,那不得殺了他啊?

  周喆冷汗直冒。

  不行不行。

  必須把張太醫叫過來給封桀看手。

  周喆腳步匆匆的來到太后宮,在門外焦急的來回踱步。

  林諾則悠哉悠哉的讓張太醫給她看病。

  張太醫把脈後,眉頭就沒展開過,“太后娘娘,您這病陳年痼疾,怕是很難調理。”

  “這麼說,你是治不了哀家的病了?”

  張太醫雙膝跪下,“臣有罪,臣無能。”

  林諾喫着琳琅剝好的瓜子仁,“剛纔哀家派人去叫你,你跟哀家的人說收到皇上的旨意要去給人看手?”

  張太醫低着頭答:“臣一介太醫,一切都是遵照皇上的旨意辦事。”

  林諾淡淡的說道:“哀家的身體哀家心裏有數,抗不過幾年了。只是啊,這黃泉之路,哀家一個人走有點孤單,想找幾個人陪哀家一起走,張太醫,你可願意?”

  張太醫瑟瑟發抖。

  願意個屁啊。

  您是太后,您快死了,那您就自己一個人那啥唄,幹嘛爲難他一個正值壯年,前途遠大的皇朝太醫?

  太后這是越老越瘋魔了啊。

  “張太醫若是不願意,哀家也不好強人所難。”

  林諾和張太醫的距離十分的遠,中間還隔着幕簾,這就導致她的聲音飄蕩在空蕩蕩的宮殿之內,給人一種極度詭異的感覺。

  林諾:“不過這黃泉之路,總要有幾個人陪着哀家走哀家這心裏才痛快。

  變態。

  張太醫心裏罵了一句。

  林諾說道:“我選了幾個人,張太醫感興趣嗎?”

  “臣不敢。”

  林諾對琳琅點了點頭,琳琅恭敬的端着紙來到張太醫面前,將托盤放下,托盤內寫着好幾個人的名字。

  張太醫冷汗直冒。

  尼瑪。

  太后是真的瘋了。

  居然要這麼多人給她陪葬。

  張太醫看着看着,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封桀。

  封國質子?

  太后不會是老來俏,還看上俊俏小質子了吧?

  看不出來哦。

  先帝死都死了,還被戴了一頂綠帽子。

  但是,太后給他看這個名單幹什麼?

  林諾是不知道張太醫這個悶騷男在想什麼,知道了,肯定拖着他一起走黃泉路。

  林諾問:“張太醫,這上面可有你認識的人?”

  張太醫點點頭。

  “哀家想看到他走在哀家前頭,但是別走的太早,你明白嗎?”

  果然有一腿。

  這小質子,看年齡不過二十來歲,太后都四十多,身體挺好啊。

  張太醫額頭貼地說道:“臣明白,請太后放心。”

  不就是下點慢性毒藥嗎?

  沒事,這個簡單。

  他熟。

  再說了,這事兒還能有他選擇的餘地?

  太后連給先帝戴綠帽子都暗示給他了,他要是不把人給宰了,太后只要一直指定他給看病,臨死來一句太醫院不中用,就能直接把他給咔嚓了。

  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他怕死,從來都不和任何人硬碰硬,何況是太后。

  這張太醫明白得也太快了,林諾都有點蒙。

  “真明白,還是假明白?”

  “臣真的明白了,請太后放心。”

  林諾表示懷疑。

  怎麼有種不詳的預感?

  林諾招招手,讓張太醫上前,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張太醫一臉我懂得的表情,拼命點頭。

  果然不愧是太后啊。

  佔有慾太強了。

  知道小年輕精力旺盛,不安分,還讓他下點讓小年輕精力旺盛不起來的藥,讓小年輕別在外面亂搞。

  張太醫暗自下定決心以後絕對不要得罪太后。

  這種女人又瘋又狠又毒,佔有慾強,要是再恨上某個人,那非折磨得你生不如死不可。

  張太醫在太后宮和林諾聊着,自己腦補了一大堆。

  周喆實在是等不下去了,先行一步去看望養傷的封桀。

  周喆心疼的看着封桀受傷的手臂,眼眶紅了一圈,“很疼吧?”

  封桀好笑的看着他。

  明明受傷的是自己,這小帝皇卻弄得彷彿是他傷了一樣。

  封桀伸出手,“你親親它,它就不疼了。”

  “別開玩笑了。”

  周喆嗔了封桀一眼,道歉道:“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你也別怪母后,她是看我最近和你太親近了,誤以爲我和你是……”

  “是什麼?”

  “就是……哎呀,龍陽之癖。”

  說到最後四個字,周喆臉紅了,紅撲撲得像熟透了的紅蘋果。

  封桀愣了一下,嘴角忍不住的上翹。

  “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跟母后解釋過了,我和你就是純潔的兄弟關係,什麼都沒有。我是直男,純純的直男,只喜歡女人。”

  周喆極力的撇清自己和封桀的關係,生怕這位美強慘偏執瘋批因爲名聲敗壞記恨於他,以後對他下毒手。

  可是他越解釋,封桀的臉色就越難看。

  他咬着牙關問:“是嗎?我和你如此清白?”

  “母后已經相信……唔……”

  封桀單手按住周喆的後腦勺,一口咬了上去,細細品嚐,直親得少年帝皇腰肢發軟才放開他,“現在,我們還清白?”

  “你……”

  周喆瞪大了眼睛,似乎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封桀舔了舔脣,真甜,他再度親了過去。

  門吱呀一聲開了。

  張太醫:“……”

  張太醫迅速捂住眼睛,又退了出去。

  媽呀,皇上也在,門口怎麼一個守衛都沒有?

  這封國的小質子是個妖孽啊。

  前誘太后,後勾皇上。

  難怪太后擔心這小俊男不安分,要他下點藥停了那功能呢。

  簡直是禍國妖男。

  作爲一名雖然時常牆頭草,但是忠心耿耿的臣子,張太醫不由的感嘆幸好太后打算帶這妖孽去黃泉,並且他下定決心要幫助太后除掉此等妖孽,以正皇綱。

  周喆慌亂的推開封桀,倉皇出逃。

  張太醫敲門而進,“封世子,臣奉皇上之命給你看病。”

  “嗯。”

  封桀點頭。

  張太醫給封桀檢查之後,開了藥方,封桀檢查之後,確定藥方沒有問題,交給方詢跟着張太醫去拿藥。

  封桀絲毫不避諱的對方詢說:“要緊跟在張太醫身後拿藥。”

  張太醫恭敬的低着頭,心裏琢磨着,這玩意兒這麼謹慎,說不定拿了藥也不肯用,太后交待的任務不好辦啊,得想個辦法纔行。

  周喆跑了好遠好遠。

  福如海帶着人在後面追。

  春天的風輕柔的撫摸着他發燙發熱的臉。

  一顆心噼裏啪啦的跳着。

  周喆嘴裏說着不不不,我是直男,臉上的笑容卻擋都擋不住。

  他回到寢宮,一會兒癡笑,一會兒捶打自己的腦袋,就像中邪了一般。

  福如海感覺太辣眼睛,讓宮內的人全都回避。

  過了一會兒,福如海端着後宮妃嬪的牌子走了進來,“皇上,該翻牌子了。”

  周喆臉上的春光瞬間陰了下來。

  要像鴨子一樣去伺候女人了。

  苦逼。

  周喆一個一個的看過去,問:“哪位妃子和太后關係甚深?”

  福如海再一次震驚了。

  陛下不僅事事以母爲尊,如今連寵信後宮都要考慮太后的想法。

  陛下實在是太孝順了。

  簡直是古往今來天下第一孝!

  福如海內心洶涌,面上卻很平靜,“回皇上,柔貴妃。”

  “那今日就去她那兒吧。”

  周喆將柔貴妃的牌子翻了,沐浴更衣。

  躺在浴池裏,他再一次深思,爲什麼古代那麼多人想當皇帝?

  處處被人壓沒自由就算了,還要去後宮當鴨子。

  有什麼意思呢?

  還有什麼皇權至高無上,說得有多麼多麼吸引人,爲什麼他就感覺不到呢?

  果然,他這種受過現代教育的和封建皇帝就是不一樣。

  他是一個脫離了名利這種低級趣味的男人,是一個出塵脫俗的男人,是一個不被權力誘惑與腐蝕的崇高的男人。

  周喆被自己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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