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薄紗
蘇婉清銳利的眼神，就好似要看破荀瑾瑜的全部僞裝。
兩個人對視着。
冰冷牢房內，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開始浮現。
可實際上，蘇婉清氣質的突然的轉變，帶給荀瑾瑜的只有疑惑。
畢竟她不知道蘇婉清心中所想。
也不知道在這短短時間內，蘇婉清就決定跟她攤牌。
或者說，她其實根本沒有朝着那方面想過。
亦或者，她有所察覺，卻依然在逃避。
就好像曾經…
她一直在逃避吳信時日無多的既定的事實一般。
始終心存僥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荀瑾瑜的眼神依然平淡，依然像是在看傻子一般。
只是案牘下，那拳頭卻儼然在悄然之間握緊。
因爲在與蘇婉清對視期間。
蘇婉清的眼神也在不停變化。
銳利的眼神先是化爲了困惑，似乎是在困惑什麼問題。
這使得她心中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可好像就是這麼一放鬆，就被蘇婉清再次發現了端倪。
她的眼神就徹底化爲了鄙夷。
也不知道在鄙夷什麼。
但就是這種沒由來的鄙夷，卻使得荀瑾瑜心中不知爲何浮現出了一陣驚慌。
因此，在這種莫名驚慌的驅使下。
她故作姿態般的開始了轉移話題——
“好了，玩鬧到此結束。”
荀瑾瑜聲音一如往常，清冷而決絕。
“現在你的局勢雖然危機，但是好好謀劃一番，還是可以重新獲得優勢的。”
說到這，荀瑾瑜頓了頓，面色平淡的繼續補充道：
“而且不要忘了我們的交易。”
“更別說你也不想蘇綰能嘲笑你吧？”
她試圖再次用蘇綰的名字，讓蘇婉清“認真”起來。
可這次，荀瑾瑜卻失望了。
因爲在聽到蘇綰的名字後，蘇婉清不僅沒“認真”起來，反而嘴角還勾起了嘲諷的笑意，眼中的鄙夷之色也愈發的濃郁。
眼見如此，荀瑾瑜眉頭微皺。
她張了張嘴，試圖再次開口。
可未等她說出什麼，蘇婉清便搶先一步。
“有意思嗎？”
“一直自己欺騙自己？”
蘇婉清站起身，俯視着坐在原地的荀瑾瑜，像是在看一個可憐蟲。
“什麼意思。”
微微擡頭，舉目直視着蘇婉清的眼睛。
荀瑾瑜面色不變。
她的語氣平淡，帶着一絲疑惑。
可就是這般姿態，卻使得蘇婉清笑了，笑的愈發嘲諷。
因爲荀瑾瑜是真不懂她說的話，還是假不懂她說的話。
在這一刻，都不重要了。
因爲她已經暴露無遺。
兜兜轉轉，吵吵鬧鬧這麼久。
她蘇婉清又不是傻子。
自然不會不懂荀瑾瑜是什麼樣的人。
畢竟她要是真不懂得話，怎麼可能還會問出這種傻話。
因爲依照她的性格來說，認真的勸諫受到了不重視。
那麼除了生氣或者拂袖而去以外，還會有的別的選擇嗎？
自然不會。
所以…
她這副姿態，除了是惺惺作態以外。
也就只有還在繼續自欺欺人的罷了。
蘇婉清盯着荀瑾瑜，眼神憐憫。
她沒說話，就這麼盯着荀瑾瑜。
就這麼盯着。
直至——
“如果你想激怒我的話，那麼你很成功。”
說着自己被激怒的話，荀瑾瑜臉色卻依舊清冷。
她隨意的拍了拍下襬站起身。
“我們的交易到此爲止。”
說着，荀瑾瑜轉過身，邁步離開。
見此，蘇婉清只是無聲的笑了笑，用着若有所指的語氣輕聲道：
“可以。”
“反正你永遠也別想爬上吳信的牀。”
聞言，荀瑾瑜明顯腳步一頓，但依然沒停下。
“我不是你。”
“不會那麼不要臉。”
荀瑾瑜把手放在牢門的把手上，微微用力。
伴隨着她的動作，牢門發出“哐吱”一般老舊而又難聽的聲響。
荀瑾瑜頓立在哪裏。
“更別說我與明公兩情相悅。”
荀瑾瑜轉過頭，直視着蘇婉清。
“不是你能阻攔的。”
冰冷的視線讓蘇婉清感到好笑。
“所以…不要威脅我，這沒有用。”
話落，荀瑾瑜就要離開。
可蘇婉清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便使得她再次頓在那，一動不動。
“真的嗎？可我要是威脅吳信呢？”
“你不會的。”
“本王如此不講道理，你又怎麼會覺得本王不會呢？”
“……”
死一般的沉默。
“你看，剛剛你才說你與夫君兩情相悅，現在卻一言不發。”
“是爲什麼呢？”
蘇婉清邁步走到荀瑾瑜身側，在她耳邊輕飄飄的說着。
“是因爲…”
蘇婉清收斂笑容，語氣轉冷。
“你心知肚明，你和夫君的感情其實並不純粹。”
“你也清楚，相較於你，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我。”
“你更清楚…你根本不配他堅定不移的選擇。”
“夠了！！！”
蘇婉清的言語，使得荀瑾瑜忍無可忍。
她大聲呵斥着，試圖讓蘇婉清停下。
可蘇婉清並沒有理會，反而還加快了語速。
“你和我之間的交易，你以前所說的一切爲吳信的好，其實都只是爲了你自己。”
“不是…”
荀瑾瑜臉上充滿驚慌，她伸出手捂着耳朵，試圖逃避蘇婉清說的話。
而她的動作，卻被蘇婉清制止了。
“你對他好，只是爲了自己的復仇。”
蘇婉清抓着她的手，面上古井無波。
“不是的…”
荀瑾瑜掙扎着，卻愈發無力。
“你明白以自己的能力，是沒有辦法推翻大周的，所以你才選擇了他。”
“你在利用他。”
“可爲什麼…”
“你現在卻急不可待，甚至不惜與你討厭的本王交易，也要跟吳信更進一步呢？”
蘇婉清笑着，俯視着無力坐倒在地上的荀瑾瑜。
“本王覺得…”
“你只是愧疚。”
蘇婉清頓了頓，像是看透了一切，對着荀瑾瑜發出了最後一擊。
“你躲在角落裏，偷偷的看着不屬於你的戲。”
“在戲裏，你與吳信是那麼的恩愛。”
“與現實中卑劣的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愛着你，你愛着他。”
“他根本不在乎你的卑劣、利用，甚至還堅守着你與他的誓言。”
“他待你一直都單純，所以你想補償他。”
凝視着荀瑾瑜，蘇婉清蹲下身子，扶着她的肩膀直視着她。
荀瑾瑜眼中含着淚，不敢直視。
“可現實中的你又一無所有，那麼你也就只剩下身體了…”
“而這。”
蘇婉清語氣確信。
“也是你跟本王達成交易的真實原因…”
“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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