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不請自來
楚梟領着略有些拘謹的謝文惠以及大搖大擺的謝“大膽”,往宜安王府內去了。
“先去見我母王吧。”楚梟問謝和雍。意思很明白,看她的意願。
謝和雍點頭,“也好,母親,咱家冰鋪的生意也有宜安王府一成,您就只當見合作伙伴了,不用過分緊張。”
謝家只是赤霄國偏遠南部的地方官家,而謝文惠畢竟只是商人,雖然本朝對商人在政策上放寬了許多,但士農工商的規矩依舊還留存在人們心中。
楚梟嘿嘿一笑,“就是啊,我和阿寧是義姐妹,您見母王,只當是見親家就行!”
親家??!!謝文惠暈了一下。果然,能和寧兒這個皮猴玩到一塊的,都是一樣的沒譜兒!
謝和雍伸腳朝她踢過去——
楚梟靈活地閃開,然後質問道,“誒?謝阿寧!你怎麼偷襲?!”
“哼!難不成由着你在這裏編排?”
楚梟雙手叉腰,囂張地衝她笑,“哈哈哈!沒踢着!”
說完,她往裏邊衝進去,謝和雍懶得追過去,“哼!幼稚。”
身後謝文惠見二人打打鬧鬧,心下輕鬆了不少。貴人也是人,是她自己多心,太過於忌憚京城權貴了。其實,只要兩個孩子關係好,想必宜安王也不會過多爲難她。
謝文惠想的不錯,宜安王不僅不會爲難她,還十分和善熱情地叫她“親家”。雖然這樣的情況下,兩個異姓姐妹的父母這個稱呼是有些尷尬,可叫親家也未免不合適吧???
“親家,早聽聞親家的名號,只是緣慳一面.”宜安王十分激動地握緊謝文惠的手。
謝文惠真的是不知道作何反應了,饒是向來長袖善舞的她,也沒有預料到這番場景。
“義母,多日不見,豐腴了些。”謝和雍笑着打趣,把謝文惠“解救”出她的“魔爪”。
宜安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是嗎?都是冰鋪點心太香甜,把本王喫胖了!”
魏氏抿脣笑,“殿下喫便喫罷,胖了還要怪罪人家!”
衆人紛紛笑。
只是笑過後,宜安王拉了謝和雍一下,在她耳邊飛快說了一句。
謝和雍臉色微變,笑意斂了幾分。
隨後,她們進堂屋。
進屋一眼能瞧見,內坐着的幾位“不速之客”,便是今日不請自來的和順王一家,還有——三皇女。
楚梟臉色一變,然後詫異地走過去,隨後看了眼謝和雍的臉色,果真冷了幾分,心道糟糕。
“殿下今日怎得忽然來了?”她小聲問道。
三皇女模樣與謝和雍先前見過的二皇女有兩分相似,但又截然不同,或許是她周身溫潤如玉的氣質使然。
“前些時日聽你說找到了前朝孤本詩集,一直沒得空,今日剛好閒暇,特來一觀。不想這樣不巧,府中有貴客前來。”三皇女微笑着同她解釋。
楚梟這才悄悄鬆了口氣,隨後有些爲難,但糾結了一番,還是邀請對方留下一道。
“如此,本皇女便叨擾了。”
謝文惠和宜安王等人瞧着,心中都明白,她一早是算好了,今日前來要“偶遇”的。
對面的和順王沒有什麼表情,但她最是明白,根本沒有這種巧合!他們都是預料到,謝家人進京面聖後,就會來宜安王府,這才提前上門守株待兔。
謝和雍沒說什麼。不過,楚梟見她這樣的表現,心中還是有些怵的,可她話已經說了,木已成舟,總不能反悔吧。
“想必,這位就是謝夫人了吧?久仰大名。”和順王這時候站起來,打破了這個僵局。
謝和雍蹙眉,掃了眼對面的楚顰。
楚顰被她這冷冷的眼神掃過,微微怔了怔,心中泛起一陣苦澀。謝小姐竟對他這般不滿意
“貴人折殺小人了,小人不過一商戶爾。”謝文惠實在看不透在座的到底是心懷什麼鬼胎,只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應對。
和順王見她這滴水不漏的樣子,心中暗歎果真也是個人物,只怕也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謝文惠用眼神詢問謝和雍此人是誰,謝和雍卻看向別處,假裝沒看到她的眼色。如此,謝文惠也知道了,孩子不待見這幾人。
最後,還是宜安王上前,主動給她介紹,“親家,這是本王的妹妹,和順王。這位是和順王君,這是和順王郡卿。梟兒身邊的,是當朝三皇女。這是本王的王君魏氏。”
衆人一一點頭對謝文惠微笑,算是表示友好。但謝文惠心中警鈴一直在響,這一屋子的人,全都是皇親國戚,就她和寧兒是庶民
介紹明白後,謝文惠就不得不向他們逐個行禮問安,謝和雍也只好跟着敷衍。
不過,她稱呼宜安王和魏氏“義父義母”時,謝文惠側過頭看了她一眼,表示疑問,其餘幾人神色也是一閃。
場面有些僵硬。當着這麼些人,楚梟一貫是扮演她世女的角色,和順王等人還在猶豫如何挑起話題,而謝文惠則是不敢貿然開口說話,免得惹出什麼笑話或者是非,謝和雍純粹就是懶得理人。
最後,還是魏氏先開了頭,“夫人可是出過海?年節時,收到了夫人的節禮,薔薇水,本君很是歡喜。”
謝文惠原準備起身回話,但被宜安王按下,“親家不必多禮,咱們都是自家人!”
“小人不敢。”謝文惠表示惶恐,可對方堅持,她便也只好如此回話,“王君滿意便好,沒什麼好孝敬您的。勐南地處內陸,離海域遙遠,小人不曾出過海,這薔薇水也是偶然從異國商人手中購得。”
魏氏笑着點點頭,“原來如此。那手爐,本君也是喜歡的緊,只是魏老太君畏寒,便送了給他。你們謝氏什麼時候能開到京城就好了,有如此靈巧的心思,本君定多多光顧!”
“王君厚愛,謝氏不敢當。”謝文惠坐着,但還是作揖示謝,隨後帶着幾分自豪,嘴上卻道,“手爐這些都是寧兒這孩子琢磨出來的小玩意,稱不得靈巧。”
和順王總算接上了話,“南部冬日實在難熬,若是能有些禦寒的物什,確實能改善百姓們的生活條件,使百姓免於受極寒之苦。這可是功德一件啊!”
楚梟嘿嘿一笑,“那是!義母就是謙虛,你們謝氏商鋪冬日裏可是出來不少好東西呢!”
“世女謬讚。”謝文惠笑道。
謝和雍這時候接了句,“母親,他們都是誇我的,您就別替我謙虛了。”
隨後,在座的人都被她逗樂了。
要數宜安王和楚梟笑得最歡,阿寧就是這樣,叫人哭笑不得。魏氏也是用茶杯擋着些,他實在是喜歡這孩子的性子,有趣極了。
和順王與裘氏是滿意這個兒媳的,可人家不願意。現在他們面上笑着,卻又有幾分不豫在心底。
三皇女詫異,這位傳聞中的謝小姐,竟是這樣的性子?
她瞧了眼身旁肆意哈哈大笑的楚梟,突然覺得有些看不懂了。楚梟在她的認知裏,並不是表面這樣灑脫之人,反倒有着女子少有的細膩和幾分皇室中人的狼性在,可她竟會與謝和雍這樣的性子契合麼?
想着謝和雍與她預料的大有出入,三皇女不由蹙了蹙眉,又收斂起情緒。
楚梟對這個義妹護得很。平日裏,她對自己向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可涉及謝和雍的事情,她卻三緘其口,多有猶豫她一直很好奇,是什麼樣的人,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自己與楚梟這麼多年交情都比下去。
今日見識了,很.特別。
只是,這樣的人要如何拉攏,三皇女沒了主意。
謝和雍是一定要拉攏的。她心中有預感,如果對方不是友,那將會是勁敵。真要讓楚梟在她們二人中選一個,三皇女第一次沒有了自信她會選自己。
謝家人丁稀薄,但有人做官,有人經商,且都做的十分出色。還有個謝和雍,是個處處讓人意外的智囊,她的人脈以及影響力就能帶來不小的助益
和順王君裘氏剛巧看了三皇女一眼,不巧,正見她面無表情地沉思中,眼中流露出的那抹精光讓人不喜——那是,貪婪。
裘氏又看了眼謝和雍,心裏有幾分不解,她到底有什麼是三皇女能圖謀的呢?
說起來,他前些時日去求母親,希望她能在陛下面前說情,替顰兒求了這門婚事,可母親卻說,謝和雍並非良配。他近距離觀察了,也叫人去查了問了,人是沒得說,又救了顰兒.怎麼會不是良配呢?
“謝夫人,謝氏商行現在主要就是作成衣生意麼?”三皇女問。
宜安王與和順王都不約而同看了她一眼。
謝文惠突然被她問到,愣了一下,隨後想了想說,“回殿下的話,謝氏主要做的確實是成衣生意”
謝和雍直接打斷了,“三皇女殿下對生意感興趣?”
“是”,三皇女見她這樣,笑着和她說,“母皇總說叫我體察民情,我倒是不太懂商事的。”
謝和雍“噢”了一聲,“謝家也就是賣一些雜七雜八的,小本生意。殿下真想了解商事,不如去問問三司的大人們!”不懂就好辦了,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幹啥,不過,就是個敷衍大法,安排!
三皇女微微一僵。
她是在嘲諷自己麼?三司的事情,她怎好去盤問,豈不逾矩?這是連做什麼生意都不能說麼?謝家果真祕密重重。
謝文惠見三皇女神色明顯不對,急忙攔着謝和雍,“不得無禮,怎可在殿下面前如此失言?殿下,犬女年幼無知,讓您見笑了。”
三皇女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無妨,是本皇女外行了。”
宜安王嘴角不住地抽動,旁邊魏氏知道,她這是想笑又憋着。
原本以爲她都這樣讓步了,這事情就到此爲止了。
哪知謝和雍竟還點點頭,“嗐,沒事兒。我對這些也是外行,這很正常,沒什麼丟人的!”
“.”我真是,謝謝你的安慰。
宜安王肩都抖開了,但又不能笑,只能佯裝飲茶,揚揚嘴角。
三皇女抽了口氣,緩緩呼出,並不氣餒地又問道,“聽說謝小姐醫術了得?”
她的人探查到,謝和雍自小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這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也不知從何而來。
“也不行。以前只給我養的兔子瞧過病。”謝和雍整個就是一個糊弄,瞎說。
謝文惠嘴角一抽,補充道,“我記得,你把兔子的毛都剪了,非說它肚子上起了八個紅疙瘩,還是對稱的”
結果不言而喻,那只是兔子的生理特徵罷了。
“噗——”楚梟嘴裏的茶直接噴出來了,隨後就是捧腹大笑,“謝阿寧,你還有這樣丟臉的過往?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皇女捏了捏眉心,繃着一張臉。簡直就是.油鹽不進!她是來和他們話家常的麼?
謝和雍盯着謝文惠,“母親——”
“呃,這,我一不小心,就脫口而出了。”謝文惠眼神躲閃,畢竟是她把女兒的醜事說出來了,她也是有些心虛。
總之,因爲在場的關係很複雜,所以和順王等人也沒有說出他們的目的。
“殿下,時候不早了,傳膳吧?”魏氏問宜安王。
宜安王點頭,“好好,傳膳!親家,咱們今兒把酒言歡,你們且就住在王府!”
“是呢。”楚梟也拍手贊成,“阿寧,父君特爲你備了一處院子,很是雅緻呢!保管住着舒坦。”
魏氏抿脣笑,“寧兒啊,左右你也認了我和你義母,這宜安王府便是你第二個家了,可得常來住啊!親家可住在寧兒的院子,地方足夠。”
“小人多謝宜安王君。”謝文惠起身作揖致謝。待衆人不注意,她才瞪了謝和雍一眼。
死孩子,這麼重要的事情,怕是又忘記說了!她在這京城倒是體面!不過如此也好,自己也不必時時擔憂她惹出是非了。
至於賺錢的事情,她不會動用孩子的人脈和關係的。
她和母親,還有家裏這許多人,他們都有個很默契的規矩,那便是無論做什麼有風險的事情,都不會牽扯到孩子。
這些年,他們在這方面都做得很好。他們都有這個打算,一旦不能全身而退時,即便是死,也得保證孩子是乾乾淨淨的,不會被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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