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相談甚歡
張家。張維、鄭蘭琴夫婦的院子。
陽光灑進屋內,溫暖明亮。
然而鄭氏卻坐在陰影裏,他髮髻散亂,眼神空洞,就這麼盯着博古架上的花瓶發呆。
以往這個時間,他應該在看賬本,或者審查府庫吧?如今.母家沒有了,管家權沒有了,公爹的信賴沒有了,女兒的光明前程也沒了他今後,還有什麼盼頭?
外頭一如既往地安靜,小廝們各自做着分內之事,一陣忙亂的腳步聲傳來。鄭氏往門外瞧,是張維捏着個信封行色匆匆。
“張維!”
他的怒吼聲,在一片寂靜中顯得格外的洪亮,張維被他吼得嚇了一跳。周圍的小廝們一個個都好似耳聾了一般,紛紛低着頭,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手上的活計一刻也沒敢停。
“你是不是又要給張明音那個破落戶寄錢?!”鄭氏趴在窗戶上,表情兇狠,“我不許!不許你給他錢!!!”
“爲什麼?爲什麼他不去找張華音,不去問謝家要錢?我這些年真的是受夠了!那李家分明是個無底洞,根本填不滿!你不要再用家裏的銀子接濟他了!你看看,咱們家的日子都成什麼樣了!”
聽他這樣說,張維頓了頓,往後退了兩步,明顯是不贊同對方的話。
這些日子,鄭氏一直這樣陰晴不定,隨便一件小事,都能耍大半天的脾氣。現在整個張家上下都知道了她院裏不安寧,甚至有些人都不敢經過這裏,選擇繞路而行,唯恐避之不及.他家中驟生變故,情緒不好也正常,他要發火便發火,可明音那邊急等着用錢呢!
張維心一橫,轉身出了院子。
她去先給弟弟寄了錢,等回來他願意怎麼鬧就鬧吧。
被自己的夫人這麼忽視,鄭氏的表情愈發扭曲了,他猛地把花瓶砸到地上,隨後就歇斯底里地發起了火,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氣什麼,只是嘴上東一句西一句咒罵着一切事物。
張則瑜在院牆外看着匆忙離開的母親,又聽着院中父親盛怒,砸東西傳出來叮呤哐啷的動靜,她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站着,許久許久。
啊.這就是她的家,這就是她的家人。
張家這邊雞飛狗跳,宜安王府則是四面楚歌。
謝文惠這可是人精,這會兒早就瞧出來在場的人在盤算什麼了。不僅瞧出來了,她還有自己獨有的一套處理方法。
三皇女是想拉攏謝家,可謝文惠此時並不能完全知道三皇女到底爲人怎麼樣,也不知道母親和女兒都是什麼態度,更不知道跟着她是否划算,但三皇女畢竟是皇女,是將來可能登上那個位置的人選之一,所以,謝文惠便是既不親近討好,卻又不會撇得太乾淨,總之是一種很“曖昧”的態度。
和順王一家子的目的就很微妙。謝文惠推敲了半天,纔看出來苗頭,對方這是想和她家結親呢!
這女婿,模樣和家世是好,她自然是一萬個滿意的,可這事情來的未免蹊蹺,她好奇天上掉下來的這塊餡餅會不會砸死人。所以,她每每都巧妙地打太極,絕不把話說滿。對面孩子到底是男兒家,當着這麼些人,也得顧忌孩子的顏面,所以也不會過分糾纏。
至於宜安王夫婦的心思最是簡單,只是因着兩個孩子的面子,對自己分外友好。二人時不時問上幾句寧兒小時候的事情,話裏話外似乎是在取經如何教養孩子,問她有沒有什麼祕訣。
祕訣
謝文惠想了想自家孩子從小調皮搗蛋的過往,又想了想家中她那小霸王似的陣仗,再想想家裏人的溺愛縱容,她實在是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推脫道,自己忙於經商,孩子都是家中內子在照顧。
宜安王和魏氏畢竟是旁觀者清,瞧着她這功夫,實在是驚歎不已。
不怪說謝氏商行生意如日中天,原來是有這麼位八面玲瓏的東家鎮着,這人竟不像是邊陲小城出來的,像是個京城貴人圈子摸爬滾打出來的,是個人物!想來,謝家那位老夫人怕是個“活神仙”了,將謝家這對母女教的這樣出色。
二人又轉一想,謝夫人長着九曲心腸,爲何謝和雍卻是直來直往?
想必,是與那位謝張氏的性子有關?這也正常,孩子多半受父親影響更多一些,畢竟父親陪伴孩子的時間久些。
殊不知,自以爲合理的二人,在之後見了張華音時,差點都自閉了。
謝和雍喫着桌上的菜,看他們一個個都架着謝文惠問話,聲音清脆響亮地同楚梟說,“今兒我算知道,爲何老祖宗定規矩說食不言、寢不語了,原來說話多了,就沒空喫飯了!母親,不然將你桌上的飯菜直接打包吧,趁熱賞下去,底下人還能喫口新鮮。”
楚梟咳了幾下,有被嗆到。原本這孩子說話就噎人,但那好歹是直說。這好不容易繞彎子了,卻顯得陰陽怪氣的!這是在說他們話多呢!
一時間,衆人都有些下不來臺。
宜安王失笑地接過話茬,“是本王等思慮不周了,謝夫人先用膳吧,咱們膳後再接着聊。”
“這孩子,就愛渾說。哪裏就耽誤用膳了,只是小人與各位實在聊的投契,倒不覺得餓。”謝文惠最是面面俱到,怎麼會叫場面尷尬呢,她很快就替衆人找好了臺階。
謝和雍笑,“母親,這莫不就是傳說中的有情飲水飽?”
宜安王想笑,又覺得不合適。憋笑真的很難。
“你這小猢猻,自個兒喫飽了,就開始說胡話編排你母親了?”謝文惠只是佯怒,不過就不痛不癢地數落了她一句,也就這樣輕輕放過了。
謝和雍攤手手,滿臉無辜。
不過,她這麼一打岔,衆人張口前又要猶豫會不會打擾謝文惠用膳,最後只得不了了之。後面,謝文惠也因此能安生地喫頓飯了。
經此一遭,三皇女和和順王算是見識了這位謝家夫人的厲害。席間聊了許多,對方都能從善如流且滴水不漏,原本二人是覺得與她相談甚歡,可回去細細回想,卻越來越發覺不對勁——她們聊天的原本目的根本就沒達到,盡聊了些有的沒的,偏又怨不到人家身上,真是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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