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对峙
“哥,你看這样行不?”
宋清如生怕不满意,无比把這個蛋糕做的花哨且少女风,上面皇冠都给捏出来了,期期艾艾的补充了一句,“那啥,還有些边角料,能不能给我带走啊。”
太红旗就纳闷了,看着這心灵手巧的,怎么就混成了這個样子,十分大方地挥挥手,“随便你,以后我给你介绍生意。”
這时候沒有做蛋糕的,就是基本的鸡蛋糕什么的,太红旗這一個也不是蛋糕店裡买来的,是人家大使馆回来的人,在外面学的,他托钱托关系让人做的。
很洋气了,一般人肯定不会,尤其是穷人,太红旗就纳闷了,這人怎么会做,“你老实說,你怎么会這個的,谁教你的?”
宋清如白生生的一张脸,撒起這样的慌来一点也不心虚,“這個我小时候就会,我祖上是御膳房的,专门研究西点的。”
“所以现在才這样,被人家說是封建残留。”
說起来颇为落寞的样子,太红旗這人铁石心肠,也沒想到是這样的情况,這祖上应该就是晚清了,那时候宫裡的喜歡洋玩意,跟人家学了不少。
太红旗本来自己拎着来,想想骑着自行车怕坏了,又看着宋清如這可怜巴巴的样子,很是大爷的說了一句,“拎着吧,跟我走。”
宋清如忙点头,這要是跟着人家去了,送货上门,肯定也能扩展一下生意,以后要是能经常做,给原材料就可以了,到时候她省点原材料带回去。
又记挂着那点边角料,忙不迭的跑到后厨那裡打包起来,分了一小半给了那服务员,“這是给你的,你回家也尝尝。”
那服务员看着宋清如归拢了东西,真的是另眼相看了,沒想到這小子還有点手艺,這可是绝活了,沒想到還能给自己分一点。
其实也沒什么,主要就是一些奶油跟蛋糕边,切下来不少蛋糕边,最起码比鸡蛋糕好吃。
“谢谢你了。”
“沒事,我先放着,等着我回来再拿。”
宋清如說完就飞快地跑出去了,自己拎着蛋糕盒子,跟在太红旗后面,只是一看那自行车,宋清如就尴尬了。
不知道要不要上去,觉得要不然自己跟在后面算了,反正到时候也能找得到地方,“要不我自己走過去,你把地址给我,我走--”
“愣着干什么,還不上来。”
宋清如顿时卡住了,她也不想走啊,身体不好,已经是很累了,在急匆匆的走回去更累了。
麻溜的就上去了,基于一個女孩子的自觉,宋清如侧坐在那裡,太红旗脚上蹬着镫子,两只手扶着把手,斜眼一看,娘气,還侧坐,又不是姑娘。
骑着哈哈的就走了,一溜穿過大门,宋清如仔细观察着這富人区,竟然還有警卫员看门,稀罕的不得了,一双眼睛瞪大了,就是很好奇。
“還不下来,傻了啊。”
原来看的有点走神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宋清如对上太红旗那不耐烦的眼神,瞬间跳下来了。
這已经是大院儿裡边了,太红旗去敲门,开门的是妗儿妈妈,一看是太红旗不自觉地就皱了下眉头。
“阿姨,我找妗儿,昨天沒吃上蛋糕,今天给她送過来一個,补過生日了。”
妗儿听到太红旗声音,自己也下楼了,对着太红旗笑笑,“谢谢红旗哥。”
刚想伸手接過来,谁知道妗儿妈妈开口了,“阿姨谢谢你了,你们都把妗儿当亲妹妹一样,不好這是個稀罕玩意,你带回去吧,给老爷子也尝尝,不便宜吧。”
“再說了,小孩子家家的也不過生日,在家裡吃顿饭就好了,昨晚上健夫也带着蛋糕過来了,一起陪着吃饭了。”
宋清如直觉事情不好,看着妗儿脸色,又看着那女的脸色,最后低眉顺眼的,只能看到太红旗紧紧攥着的拳头。
妗儿妈妈說的健夫,是金健夫,金司令的儿子,金司令两個儿子,金健夫是小儿子,跟妗儿一样大。
太红旗只眼睛看着妗儿,看不出什么神色来,“妗儿,你還想不想吃,专门给你做的,看看喜不喜歡。”
妗儿一张莹白的小脸,梅秀丽也在看自己闺女,自己生的也知道,她不說话,想着今天做個了断吧,很多人都喜歡妗儿,因为妗儿无疑是大院裡最漂亮的。
所以当妈的有底气,看不上太红旗就是看不上,不用考虑太多的。
“红旗哥,昨晚的蛋糕還沒有吃完,你带回去吧。”
她低着头說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哭,說完似乎承受不了一样,上楼了,太红旗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看着自己闺女走了,梅秀丽觉得刚好有空间,好好跟太红旗谈一谈,至于宋清如,,在她眼睛裡就跟空气一样。
“红旗啊,你不要觉得阿姨残忍,這都是为了妗儿好,我是她妈总要替她打算的。你喜歡妗儿,可是大院裡的男孩子都喜歡妗儿,你明白阿姨的意思嗎?”
“你只是跟着你爷爷在一起,說句不好听的,现在看不出来,可是十年以后呢,大家的差距就很明显了。”
“健夫是很合适的人选,家裡也很满意,只是现在年纪還小,一切還沒有尘埃落定,你也不要觉得阿姨是個坏人,组织你去干什么,妗儿自己心裡也明白的,她也有自己的選擇,不然谁能逼她不是嗎?”
梅秀丽這意思很明显了,妗儿或许是对着太红旗有好感,但是這称不上喜歡,如果真的是很喜歡太红旗的话,那谁也不能阻拦的,只是现在妗儿估计也是拿不定决心。
宋清如简直是太理解這样的感觉了,一個漂亮姑娘,备胎总是有很多的,而且個個拿出来都很优秀,对着哪一個都很温柔,這就是一种状态。
比朋友亲近,但是還不是恋人,很优秀的一句话,宋清如不由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女孩子多挑挑比较比较沒什么错,男孩子也是這样的。
妗儿当然也清楚太红旗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可是家世是硬伤,只不過是把太红旗钉死了,觉得這辈子就這样了,沒什么前途了。
太红旗站在门外,梅秀丽站在门内,就连客厅都沒进去,足够看出来太红旗是多不受人喜歡了。
“阿姨,其实我也不是非妗儿不可以的,只是我這個年纪,您也是知道的,您什么意思我也清楚了,打扰了。”
太红旗转身就走,宋清如赶紧跟上了,觉得怪可怜的,這就是现实版的tvb啊,其实妗儿家世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家裡也是沒有什么叔伯兄弟,就孤儿寡母的。
宋清如看她走的快,心想伤自尊了吧,這年纪的男生,自尊心最强了,不仅仅一片心意被忽略了,而且還4让人踩了几脚,就差沒被指着鼻子說了。
“哥,其实沒事。”
太红旗心情是真的糟,满身的负能量,扪心自问,真的是有那么喜歡妗儿嗎?喜歡肯定是有,但是不至于脸都不要了,要死要活非她不可的。
“所以,什么叫有事?”
停下来,转過身子,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清如,宋清如私以为自己经历了一世,虽然是英年早逝,但是绝对比太红旗胸襟广阔。
“除了生老病死之外,其余的都是小事,别看我說的肤浅,其实裡面大哲学呢,你比我见识多,肯定也能理解,男女情爱什么的,不過是過眼烟云。”
“人活着,开心最重要了,我今個儿跟兄弟一起吃肉了,明天陪着家裡人出去玩了,哪一個也不比陪着喜歡的人差劲,爱情只是人生中的一部分,大小自己說了算的。”
太红旗這会儿是真的另眼相看了,心中郁气散了一小半,等着看宋清如毛头小子一個,小小年纪跟個和尚一样,又吐了一口恶气。
這到底是哪裡来的活宝啊,可真的是有意思,板着脸,“听你這语气,是很有经验了。”
宋清如点点头,那可不是,谁沒有喜歡的人啊,宋清如也有過,時間太久记不清楚了,只不過是暗恋罢了,想想也是略忧伤。
“我那时候很喜歡他的,当时也很伤心,但是時間长了,现在想想其实沒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了,只记得当初喜歡一個人的感觉很好。”
太红旗忍不住别過脸去,怕自己笑出来,宋清如真的是要脸追忆的样子,但是看着這矮矮的個头,是真的很违和。
還记不清楚了,這记忆力是多不好啊,還是娘胎裡就开始喜歡人家了。
要不說宋清如這人,幸亏是家裡人比较忙,摊上事了,一场接着一场的,不然時間久了,家裡人再傻也知道闹鬼了,朝夕相处那么多年,突然换個人,应该都能分辨出来的。
再加上她心思也不是很细腻,這方面漏洞百出,光這一会儿,太红旗就觉得不对劲了。
明明小小年纪,跟個半大孩子一样,但是不知道怎么就說起话来不像個孩子。
還有看着跟個弱鸡一样,男孩子都不喜歡带着一起玩的那种,百无一用干啥啥不会,但是实际上還是有点生存技能的,還是比较全能的。
“会骑自行车嗎?”
宋清如還沉浸在当初爱情的美好滋味裡,乍听這么现实的话,有点反应不過来。
“会不会?”
太红旗超级不耐烦了,刚觉得机灵一点,其实還是個小傻子。
最后宋清如骑着一個比自己庞大很多的自行车走了,虽然腿都够不着地,這时候自行车都是很大個的,但是宋清如心裡美姿的,自己也算是骑上自行车了。
觉得太红旗果真人不错,默默地夸了夸自己的看人眼光,她觉得這個年纪的少年,尤其是大家都听他的,那這人一定是品德你還可以的。
见她還得大老远的回去西餐厅那边,還借了自行车给他,给太红旗发了一摞子的好人卡,西餐厅那边一进去,那服务员就把边角料给她了。
“小兄弟啊,你咋這么能耐啊,蛋糕都会做啊?”
宋清如很得意了,矜持的点点头,心想我還会做很多,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這人是活的很积极的,给点阳光就能生长的。
“我会做,還有很多都会做的。”
那服务员眼睛一亮,“能不能教教我啊?”
现在餐厅裡面沒有這個蛋糕,服务员觉得自己要是学会了,其实也可以的,但是看着宋清如做很复杂的,就想着拜师。
“你不要担心,我不白学的,我给拜师费的。”
宋清如突然之间就笑了,美的,当然不是看着那拜师费,她是想到了一個好法子,能赚点钱花花。
“哎,咱俩好好谈谈,你有沒有時間啊?哥哥叫什么啊”
一看就来劲,那服务员也很热络了,俩人一拍即合就到了后厨那裡。
那服务员家是本地的,父母都是双职工,因为兄弟姐妹裡面就他长得最好看,最后托关系到了西餐厅,裡面活儿清闲,而且是工资還可以。
這时候好工作坏工作,工资其实差不了多少,基本都一样,就是看福利待遇好不好,你看供销社的那些人,福利待遇绝对好,家裡要什么都不缺,食品厂的也不缺吃,這就是工作便利。
這人叫小顺,琢磨着自己马上就结婚了,也属于脑子比较灵活的人,看着宋清如会做蛋糕就想学一学,到时候多攒点老婆本,喜歡的姑娘家裡比较势利眼。
刚好,宋清如也有自己的打算,“我觉得,這個一时半会也学不会的,你看看那能不能让我也在這裡工作啊,我会很多西点的。”
“到时候我肯定忙不過来的,我就带着你,到时候你跟我学也是一门手艺。”
宋清如提出了一個大胆的假设,觉得這样子简直是两全其美,小顺自己也觉得很好,多学点东西才行,更何况平时也沒有人教,现在有人白教還很好。
结果人家经理听了听,不是很心动,毕竟是做了很多年的,知道要這些东西的人其实不多,西点本来需要的原材料就高,再加上宋清如的手工费,這价格就更高了,不合算的。
想想有钱人就那么些,大家即使有钱也很节省了,需求量不是很大,也就是家裡宠孩子的或者是太红旗這样追女孩子的才需要,卖不出去几個的。
宋清如被泼了一盆冷水,拔凉拔凉的,她找個工作实在是太难了,靠手艺吃饭虽然很好,但是人家并不需要,去工厂更不可能了,挤破头了,沒岗位的。
她最后想了想,“您看看,也不是沒人要,就是人少,這边你们可以价格定得高一点一個,到时候提前跟我說我来做,這样子好不好啊,给我一部分提成就可以了,边角料也给我怎么样?”
最后协商了一下,也就是宋清如吃点亏,人家有订单子了才通知她来做,做一個算一個的提成,西餐厅不吃亏的。
但是宋清如已经很满足了,她這叫空手套白狼,自己什么也沒有,但是生存是关键,她考虑不了太长远,不好好努力,這個月就要饿肚子了。
那自行车也沒敢骑回去,直接送到门卫那裡了,太红旗就說是放门卫那裡就好了,她自己又从后门那裡绕着一大圈到了前门,最后从小角门那裡进门。
拎着一大包东西不是不满足的,回家的时候竟然那老太也在家,倒是稀奇,“姥姥,這次怎么這么早啊?”
“那母老虎今天不是结婚呢,沒人看着了。”
宋清如放下饭盒,顿了顿才明白原来是王三姐结婚,她松了一口气,希望结了婚了好好生孩子,然后精力放在家庭上,别每天在那裡整這個那個的。
本来這街道上多好啊,宋清如就是不出去也知道,每天到了上下班点就能听到院子裡热热闹闹的,大家都打招呼,很好的氛围。
可是自从王三姐作妖,院子裡人人自危,基本上不打招呼了,尤其是对待宋家這样的,根本不敢来往,被孤立了。
宋清如也能理解,就是她自己也不敢跟王三姐对上,沒有好果子吃了,她安慰自己說這是小人,去招惹了不合算。
“甭跟她生气,不能一直蹦哒,我們就先让着她算了,我希望她今晚就能怀孕。”
這话說的孩子去,就连夏冬梅都笑了,哪裡就能一下子结婚就能怀上呢?
“对了,你们看看這是什么,我以后也有活干了,昨天不是去西餐厅捡了人家的剩饭,人家看我可怜,今天看我在那裡,就让我去后厨帮忙了,沒多少钱,但是可以让我带边角料回来。”
那老太脸色都是笑,先不去看,只夸宋清如,“三儿就是好,看看以前就是生病耽误了,现在身体好了,你看看马上就能找到工作了,自己能养活自己了。”
說到后面声音快活的就跟唱大戏一样了,宋清如抿着嘴巴笑,知道家裡人盼着什么,想想也是不容易,多年的心病了。
本来觉得养活了就好,现在身体好了,又想着以后能不能找工作跟個正常人一样,现在看起来是個良好的开端,那老太虽然干了一天的活,但是浑身松散,跟吃了神仙果一样的舒坦。
宋清如打开食盒给家裡人看,“你们看看,這個是奶油,就是昨天我們蛋糕上面的,這個是多出来的,可以抹在馒头上吃,這些是切下来的边角,還有做坏了的蛋糕底。”
挨着扒拉完了,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可以尽管吃,我以后经常给大家带回来的,以后也有很多吃的了,大家都不要饿着自己,婶子也是,不要不吃饭。”
夏冬梅一個劲的答应,只觉得宋清如又能耐,比上面两個兄姐都好使,家裡面孩子最聪明的一個了。
“对了,你们看看,這裡有信,是林子寄来的,我不认识字,你们看看。”
下午送過来的,但是夏冬梅不识字,也不敢让人去看,也找不到人能帮她,就等着人回来了拆开看。
宋清如也是认字的,站在那裡念,正好宋为民回来了,顾不得洗漱了,只坐在那裡听着。
宋清林跟宋清婉一起去的,分配的时候宋清林自己给人家的塞了东西,是宋为民平时珍藏的酒,這样子最后就分到一個村子裡面去了,已经是极为满意了。
但是真的是苦,根本吃不饱饭,知青一個月二十斤粮食,還要去干活,大队裡面不分配粮食给他们,吃的是国家粮。
有沒有别的东西吃,人家村民吃点咸菜野菜,其他的东西還能垫一垫,知青就只有粮食,干吃当然不够吃了。
陕北有多穷呢,宋清林讲了個笑话,去的时候沒有人,村子裡面也少见婆娘孩子,等安顿下来才知道,原来是都出去要饭了。
等着過了年,婆姨就领着孩子去要饭,等着春天播种的时候才回来,這样子能养活了孩子,也能给家裡的壮劳力省一点粮食。
多的宋清林就不說了,只說吃饱了不饿,這裡的人也很好,都不会歧视他们。
知道听到這裡,宋为民才松了口气,脸上少有的笑了,他就怕连累孩子。
“等着過几天我去单位看看,能不能再发一点补助,毕竟干了那么久了。”
宋为民心裡自己打算着,不能一直去打扫厕所,裤头都是在最前面的,他单位那边总不能不管的,现在又有人不停地□□,□□完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打扫厕所,又脏又累。
尊严合什么的都沒有,宋为民算是熬過来了,已经有人去打扫厕所了,那老太年纪大了,也要去火柴厂给人家做苦力了。
虽然辛苦,但是好歹還是轻松地,坐在那裡糊纸盒子,干活就沒人說什么,用她自己的话說,好歹算是個人了。
“爸,你看,情况都在宾变好,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什么事都沒有的,顶多是苦一点累一点,可是我都不怕。”
宋为民今晚挺痛快点,看着宋清如短短的头发,自己伸手摸了摸,這孩子其实长得最好看了,白生生的,就是家裡條件不好,瘦的一把摸得着骨头。
第二天宋为民赶早去单位了,自己带着两盒烟,想着看看同事给领导說說话,即使不能在原单位干了,那可不可以去下属单位呢?
宋为民這個人其实很死板了,而且是谨小慎微過头,不然這么多年了,人家一批的都蹭蹭的熬着上去了,就算是能力不行资历也够了。
就他一個,還是苦哈哈的基层,每天勤勤恳恳的工作,万事不管,不交际也不谄媚上面。
宋清如有时候想想,其实她爸不容易,人到中年,上上下下這么一大家子,還是一個人在外面打拼,就靠着一個人养家,加上以前那见不得人的身份,心裡有事,交朋友都很难了,万一有一天,岂不是连累了别人啊。
有事自己一個人知道,夏冬梅去踢他打扫厕所,這年头大院裡都是沒有厕所的,就是有撑死了也就一個,大家都到外面上厕所,其实很不方便的。
宋为民当天就去了皮革厂,那是税务局下面的附属单位,在裡面当了一個工人,从最开始工龄开始。
家裡面谁也沒說,只是每天去上班,家裡人以为是单位仁义,跟以前一样办公室裡的,就沒想到是去了皮革厂。
皮革厂裡面很累了,一站就是一天,而且是计件的,做的少了要倒扣钱的,那味道很大了,天热的时候,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到处都是毛絮,就算是這样,宋为民也依然很感激,每天早早地去上班,晚上天黑了才下班。
那老太一起去了火柴厂,宋清如怕年纪大了身体不行,跟着去看了一回,帮了一上午忙就被那老太撵回来了,工作還可以,就是给人家当白工的。
也就是上午一顿吃的,其余时候无钱也无粮。
太红旗上次把蛋糕带回去,可算是给大家看了個稀罕,本来很丧的,毕竟遇到這样的事情,搁谁谁难受。
可是打开盒子一看,冬嫂就跟看了西洋景一样“乖乖啊,這是吃的啊,看看人家這上面做的,這么精巧啊,师傅好手艺。”
围着来回看了几遍,冬嫂也舍不得动手,倒是江长源意味深长的看了太红旗一眼,這孙子干啥他不大清楚,但是昨天妗儿生日他還是知道的。
大院儿裡就那么一個漂亮姑娘,孙子肯定是喜歡的,对人家态度就不一样,但是妗儿那個妈啊,是真的够呛,他上了年纪冷眼看着,不知道是要闹腾神么幺蛾子。
“這感情好看啊,给小姑娘吃正好,我們這样的也就是看看,吃了也是白吃。”
太红旗听着,可不是白吃了,本来是追姑娘的,结果人家看不上他,太红旗本来不是很长的脸,可见的拉长了。
“爷爷,你不吃啊,不吃我跟冬嫂吃了。”
太红旗拿着刀子切,心想老爷子快生日了,到时候给做個老寿星的,给他开心开心。
江长源瞪了瞪眼睛,這玩意也是少吃,他退下来以后基本上就是在家裡吃饭,很少出去吃东西,吃了一口,觉得很对口味,以前也吃過,好吃是好吃,但是吃過了想不起来第二回。
是個稀口,就跟吃月饼汤圆一样,当时吃着好吃,但是后来基本上想不起来的,不是家常吃的。
但是這次味道還怪好的,江长源也注重养生的,怕這個东西不好消化,“這還不错,一点都不甜,吃起来省的坏了牙。”
太红旗很是复杂的看了一眼江长源的那一嘴牙,全是假呀,坏不坏的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冬嫂端着那個小姑娘,家裡就這一個女的,太红旗直接切给冬嫂了,给冬嫂美的,“看看现在什么都有了,我們那时候什么都缺,人家這小公主做的是真好啊。”
舍不得吃,看了半個小时,才吃了,太红旗看了看剩下的,打电话喊了孙子来吃。
孙子就跟個狼一样,一听有這好东西,拉着自己弟弟就来了,他们家儿子多,一溜下来四個,孙子是老大,后面三個萝卜头。
真的是一带你也沒剩下啊,吃饱了還嘴欠,“哥们,不是我說,昨天沒成就沒成,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别一個歪脖子树上吊着。”
“你看看你多用心啊,零花钱拿出来给买個稀罕玩意,人家不是一口也沒吃,不過還真的好吃,下次我生日你也给我买一個呗。”
孙子說着說着就歪楼,昨晚上就觉得不对劲了,眼睁睁看着金健夫拎着蛋糕进了梅秀丽家,梅秀丽家门槛可高了,一般人进不去的,也不知道金贵什么。
就看不惯這個,主要是孙子妈当初跟梅秀丽闹着很难看了,孙子连带着梅秀丽都反感的不行,他虽然也喜歡妗儿,但是一想到她妈就觉得算了吧。
所以务必支持太红旗的,這会儿太红旗懒得說话,指了指门口,那意思是让孙子滚蛋,吃饱了就开始嘴欠。
孙子不管不顾的,有些话老早就想說了,“真的,你看那老娘们嘚瑟什么啊?每天看我們跟二等人一样,多亏了是烈士家属,不然第一個拉出去□□,资本家做派,以前就是资本家小姐,看不起我們這样的泥腿子。”
“說你不好,也不看看自己,那嘴脸是真难看,妗儿生日,晚上還特意打电话到金司令家裡,說是小伙伴们一起热闹一下,也不嫌丢人,她看上了人家金司令的儿子,人家金司令不一定看得上她闺女。”
說的多了,主要是孙子一肚子怨气,长到這么大,一個大院裡的,大家关系都很亲近了,但是梅秀丽的家门,他是一次都沒有进去過,逢年過节也不见走动的。
人家给她东西她要,但是沒见過她给人家送過东西,谁家有個东西都分一点常常,就梅秀丽端着。
太红旗不說话,只坐在沙发那裡,几個小的吃完了早就跑出去玩了,谁管這样的糟心事。
“哥,你說我說的对不对吧?”
“对個鬼,吃饱了就回家,在這裡赖着干什么,梅秀丽是梅秀丽,妗儿是妗儿。”
“可不是,我也是拿着妗儿当妹妹的,谁欺负她,我第一個不愿意。”
孙子說着也觉得沒意思,就是怕太红旗想不开,好女孩多得是,不至于下三滥的去贴梅秀丽的冷脸。
太红旗其实沒那么难過,這种事情也不需要别人开解,自己想开了才是真的,“行了,别說了,我自己清楚,你也不要对妗儿有意见。”
孙子切了一声就走了,嘴巴上說着是沒意见,可是心底裡到底還是有意见的,他跟太红旗关系好,肯定是站太红旗的,对于妗儿不是很包容。
這事儿就這么過去了,太红旗那一帮子人谁也沒有再提起来過,都当沒发生了,但是出去玩也不喊着妗儿了,妗儿也很少出门了,梅秀丽已经放出来风声了,要妗儿在家裡好好练习。
学校裡乌烟瘴气的,梅秀丽也不要孩子去学校了,她自己子啊家裡辅导,休息的时候就联系舞蹈,唱歌跳舞什么都要学。
宋清如每天都要去西餐厅打卡,生怕自己错過了生意,现在人家都知道這裡是可以买蛋糕的,但是沒人花钱,過生日吃顿白菜肉馅的饺子已经不错了。
想了想時間也不早了,她就打算回家了,這时候回家想着给宋清林還有宋清婉写信,家裡宋为民发工资了,虽然只有二十块,但是决定拿出十快来给他们邮寄過去。
慢悠悠的走着,少有的悠闲时刻,沒人订蛋糕她也不着急,她這是属于不开张罢了,开张吃三年的人,总不能大家都請吧,這西餐厅定位很高的,总有有钱有闲有情调的人。
她不喜歡走大路,天气干燥一身的灰尘,也沒什么精致,喜歡从小胡同裡面走,走来走去的,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胡同裡面都是干干净净的,名字也是别样的好听,她就喜歡這些地方学。
看着一些陈旧的屋檐,上面還有修饰,虽然被摧毁了一部分,但是底蕴其中可见。
忽然听见猫叫,抬眼一看,不由得一笑,這是一只小土猫,這样的年头竟然长得十分肥胖,就趴在墙头上一动不动的,见了宋清如看過来,竟然是一点也不怕。
蓝幽幽的眼平平淡淡的一眼,踩着瓦片转眼就不见了,跟個侠客一样,宋清如一边走一边笑,觉得這日子真好。
结果一转两转,走到了猫眼儿胡同,一转身就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退回来,不声不响的退回到拐角那個地方,墙挡着刚好看不到。
靠在墙上,小心的抬手抚了抚胸口,真的是吓死了,你猜方才什么情况?
只看到两帮人对峙,边上乱七八糟一溜的自从车,看起来就跟黑帮血拼一样,按理說现在不应该這么乱的,光天化日之下血拼,這被章看到了,直接枪毙的。
混黑的是少数人,宋清如小口的吐气,就跟個金鱼一样,暗戳戳的再去看一眼,瞬间眼睛就瞪大了,对着她的人裡面有一個是太红旗。
她其实想走的,可是就這么一條路回家,這是捷径,她又怂死了,不敢从人家旁边经過,生怕被误伤了,可是退回去也不好,岂不是白走了這么多路?
太红旗舌尖舔了舔牙齿,這是很暴躁了,就沒想到跟金健夫碰上,大院裡面孩子也要看是不是一個派系的。
江长源跟金司令绝对不是一路人,当初提拔江长源上来的就不是金司令,部队裡面就這样,你从底层爬上来,想要往上爬,那就要看关系,看跟谁亲近,谁一路扶着你上来的,那你就是谁的人。
所有太红旗孙子他们一起玩,从来不跟金健夫這一帮着有冲突的,无冤无仇的,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這不是夹着一個妗儿嗎?金健夫不知道从哪裡得到了消息,知道太红旗前几天去找妗儿送蛋糕了,跟個牛皮糖一样。
金健夫长得秀气,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但是一肚子坏水,不是個好东西的,两只手插在口袋裡,一身崭新的绿军装,相貌堂堂的。
嘴巴就不如脸好看了,漫不经心的警告太红旗,“哟,做什么摆脸色啊,我們一個大院儿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邻居,沒必要這么严肃的。”
金健夫为什么会来堵人,其实還是心裡有气,两家人都通气了,妗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俩人就是一对儿的,可是太红旗阴魂不散,可不就是不爽了,金健夫几個人就想着来教训一下。
他爸是司令,什么也不怕的,大院裡面沒几個职位比金司令高的,這就是现实,小辈之间的事情,大人不管的,打不死回来喊老子的算是狗熊。
太红旗不說话,孙子就烦死了,“你什么意思?带着人来堵我們,要打架就直說,唧唧歪歪的跟個娘们一样,你他妈的打架我還真的沒有怕的。”
金健夫脸上瞬间就沒笑了,“沒你什么事,你给我一边去,为了什么大家都清楚,有些人不要脸,不看看自己啥样的,就知道厚着脸皮贴女孩子,妗儿是你能配的上的啊?”
“我配不上,你配得上啊?什么叫配不上啊?”
太红旗也是冷着一张脸,浑身都是刺儿一样,那态度就是要打一架,打死了算老子的架势。
“好啊,给脸不要脸,我今天就是弄死你了,你们家老爷子屁也不敢放一個的。”
金健夫不怕,挥着拳头就上去了,太红旗也不是吃素的,這下子好了,七八個人一下子就混战了,宋清如觉得为了女孩子打架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了,也沒什么危机感了。
自己光明正大的抻着小脑袋看,天色比较昏暗了,谁也注意不到,打算打完了她就回家,這一片儿离家很近了。
太红旗就跟金健夫对上了,平时就不对付,只是大家沒戳破而已,大院儿裡面的运动场,都是划分好区域的,就为了這個都有不少的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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