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鼠與死神（15）
所以，與其讓他一直腦補誤會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使她發愁，還不如遲早點明。
景嘉欣權衡了利弊，還是決定放棄夜行者的逼格。這真的不能喫……吃了就代表她這麼久的努力都白費了。
景嘉欣嘆氣，她拉了拉林明澈的領帶。林明澈坐在椅子上，她就在他的旁邊，她這麼一拉，林明澈下意識湊近她，他們之間近的可以感受到對方的鼻息。
“林明澈，對我發動你的能力。”景嘉欣聲音更加的嘶啞疲憊。
林明澈照做了。
景嘉欣盯着那雙溫暖的綠色眼眸，下一秒突然感覺渾身輕鬆，一切的疲憊和壓抑全都消失不見。
林明澈，真好使。
他似乎很不理解景嘉欣爲什麼要求他這麼做。景嘉欣垂着腦袋。黑色的髮絲落到膝蓋上。
黑色的髮絲……
景嘉欣突然反應過來了。林明澈知道她的雙重身份。誰告訴他的，r嗎？不對，r說過不要暴露身份……
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之前她編過姐妹的故事，林明澈估計是以爲自己戴美瞳染頭髮吧。
畢竟她一開始也是這麼認爲的。再加上之前的那場大火，所以，只要說自己頂替了雙胞胎妹妹的身份就好。
至於理由，讓林明澈自己猜吧。
“警告你。之後離景嘉欣遠一點。”她的音量突然提高。夜行者的鋒利嗓音，像是不詳的烏鴉，讓人感受到鋒利和不安。
果不其然看到林明澈思考了一會，然後露出笑容，點了點頭。
到底是哪裏出了錯……會讓對方知道。她感覺有點頭疼。
不過她已經沒法思考了，因爲她感受到了熟悉的癢意和刺痛感，之前爲了變成夜行者而造成的傷口不斷擴大，然後就如同她所熟悉的那樣，那裏長出了兩個眼睛。
即使被校服厚厚的遮蓋住，但是景嘉欣能感受到。那兩隻眼睛就像是她天生的器官一樣。
“契約強制的升級。不會進入同化但是會讓你身體向我變異。血肉。不然變異程度會不斷增大。”48幸災樂禍的說着。
景嘉欣咬咬牙，她有點驚慌了。
肩膀處也突然出現了傷口，下一秒眼睛滋生。
速度太快了，近乎是同時，她敢收到了鎖骨的癢意。恐懼猛地充斥她的心靈，她必須下定決心了。
景嘉欣深吸一口氣，手下用力讓林明澈被迫低頭，讓張開嘴咬住了林明澈脆弱的皮膚，稍微用力就感受到了血液的溢出。
她嚥下了第一口血液，然後另一隻手掐住掌心，用力到幾乎有血液流出。
她恢復了理智，戀戀不捨的鬆開嘴巴。沒過多久，景嘉欣感受到了眼睛的縮小和鎖骨癢意的終止。
但僅僅是縮小。她現在完好無損的，僅剩的右手已經有了四個眼睛。
這是她所能做的，最大的讓步。
“前輩……就這樣？”林明澈似乎很擔憂的樣子。
“就這樣。”景嘉欣恢復了一臉冷漠。雖然她思考了很多，但是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距離上課還早。
辦公室周圍也沒有人，門緊閉着。林明澈把窗簾拉上了，導致狹小的辦公室一片昏暗。
“我不會喫□人的。也不想那樣做。以後不要做奇怪的事情。”景嘉欣揉了揉眼睛，還是決定和林明澈坦白。
林明澈有一瞬間的驚訝，然後又恢復了平靜。
“可是您看起來依舊很難受。”林明澈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景嘉欣露出了僵硬笑容，沉默了一小會然後說:“我不會在吃了。另外……抱抱我吧。”景嘉欣有點不好意思，向一位男性提出這樣的請求。
林明澈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沒有想象過事情會這樣發展。他伸出手抱起景嘉欣，很輕，很瘦弱。營養不良到可以清楚的摸到肋骨。
景嘉欣把頭埋到對方的頸脖裏。
她能感受到正在悅動的，充滿活力的心臟，溫熱帶一點癢意的呼吸，柔和的溫度和有彈性的肌膚。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她宣告，這是一個生命。這是一個人。活生生的人。
景嘉欣在內心開口:“48，你錯了。契約者也是人。”
她被蘋果酒的氣息包圍，無比的放鬆。緊繃的神經開始軟下來。
那是一個複雜的，不含任何愛的，單純的，溫暖而舒適的擁抱。
他們都不說話。
直到響亮的鈴聲把他們分離。
時間回到昨晚。
林明澈剛剛處理完兔子的□□，摘下手套丟到垃圾桶裏。看一了眼房門禁閉的臥室。
夜行者越發的讓他捉摸不透了。他嘆嘆氣，起身去搜查了一下掛在衣架上的，屬於夜行者的黑色外套。
搜出來了很多東西。
看起來夜行者的警惕性很低。或者只是單純的認爲這些信息被他知道了也無所謂？
林明澈這樣想着，然後拿起了夜行者的身份證。
十九區，景嘉欣。
黑髮藍眼，和夜行者完全相反的女孩。因爲她在公交車上的舉動，林明澈對她有很深的印象。
不是說是妹妹嗎？
林明澈皺眉，他不太相信那個輕飄飄的，充滿絕望和無所謂的少女會是夜行者。
說不定是借用對方的身份？頭髮可以染，眼睛可以戴美瞳，再加上兩人長相一致，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林明澈思考了一會，然後嘆了嘆氣，把身份證放了回去。起身離開了屋子。
第二天，林明澈在a班見到了景嘉欣。對方焦躁不安和剋制的表現讓他無比熟悉。
陷入極度飢餓的契約者們經常這樣。
不過那種情況少之又少，除非一個月什麼也不喫纔會出現，或者是他發動了能力，使暴食極爲虛弱。
他在公交車上對景嘉欣發動了一次能力……但景嘉欣並不是夜行者。
從對方容易受傷和血是紅色的就可以看出來。林明澈在臥底前看到過不少關於夜行者的視頻。很難受傷，藍色的血。
無比的符合契約者。
所以，借用身份的可能性非常的大。林明澈嘆嘆氣，他看着快要到極限的夜行者。
這傢伙是把自己餓了多久？太奇怪了，這個和傳聞中殺人如麻，心狠手辣又惡劣至極的夜行者形象完全不搭。
如果有人和林明澈說，夜行者不喫人□類。
林明澈會認爲他們倆其中指定有一個是喝多了。但是夜行者親口和他說，性質就不一樣了。
夜行者啊……
林明澈看着懷裏瘦小的少女，嘆了嘆氣。
景嘉欣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那十二節課的。她只知道就算林明澈已經離開，她的鼻腔也依舊充滿了蘋果酒的氣息。
“恭喜你，邁出了第一步！太好啦，很美味吧？你看，你看，這根本不難啦，而且據我所知，三月兔更加美味哦。”
48依舊在一步一步的蠱惑她。景嘉欣不爲所動，不過在聽到三月兔的時候，她回家的腳步頓了一下。
“你……你就這麼喜歡讓我吃了三月兔？有意思。”景嘉欣打了個哈欠說着。
“我偏不。”她露出招牌的鬼娃娃笑容，然後拿起手機，用特殊軟件把郵箱改成亂碼，痕跡也全部抹除。
她輸入了蘇盈穎的地址。然後把她記住的審□訊地點，三月兔的全部信息，一股腦的全輸入了進去。
“距離審訊還有三天左右吧？你猜三天，三月兔能在死神手裏活下來嗎？真可憐。不過這樣一算，我可以白得一天假期啊，審訊目標死亡什麼的，真是太好了。”
景嘉欣學着48往日的語氣，準備用魔法來打敗魔法。搞心態嘛，陰陽怪氣嘛。感謝48，現在她已經可以實戰了。
48似乎很生氣，又是熟悉的尖叫聲。景嘉欣忽略了他的無能狂怒。心裏悄悄給三月兔道了個歉。
對不起，她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麼好人。
景嘉欣這樣想着，拖着疲倦的身軀回到家，洗完澡後躺在牀上，很快就陷入了夢鄉。
這時候林明澈的好處就來了，沒有噩夢，沒有驚醒。非常溫暖，非常包容，非常快樂和放鬆。
這是她久違的一場好覺。
不過第二天叫醒她的並不是熟悉的鬧鐘，而是r的短信。
“計劃有變。今天晚上十二點進行審訊——r”
看到這句話的景嘉欣瞬間清醒，再無一絲睏意，她剛剛給死神發了信息，結果審訊提前了？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景嘉欣有點無語，嘴角抽了抽，看着手裏的手機，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麼？現在重開還來得及嗎……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生活就像是□□，既然無法反抗，還不如享受。
接下來很有可能，蘇盈穎會在她審訊的時候破門而入。
“48，如果我對上蘇盈穎，活下去的概率是多少？”景嘉欣問着。
她好歹應該知道一下蘇盈穎的實力。夜行者應該不算是弱的，既然蘇盈穎是葵的王牌，夜行者在她手下能撐多久呢？
“怎麼說呢，就你這樣的，她一刀秒一個。”48幸災樂禍的樣子，依舊是熟悉的欠揍感。
景嘉欣沉默了幾秒，巍顫顫的開口：“她真的是人類？”人類秒殺契約者，怎麼看怎麼離譜。
48笑了幾聲:“百分百純人類。”
景嘉欣放下手機，整個人癱在牀上。發了一會呆，彷彿認命了一般起身在屋子裏找出繃帶興奮劑和剪刀，熟練的把自己裸露的肌膚全包起來，只留下臉部，然後又帶上黑色口罩，把頭髮紮起來，帶上白色帽子，把臉也遮住了。
其實她更想戴面具。更安全也更舒適，但她找了一圈並沒有找到可以用來遮臉的東西。她真的很疑惑夜行者之前是怎麼捂住馬甲的。於是她一般纏繃帶一邊問48。
“因爲見過臉的都被她殺了。”48回答道。
景嘉欣對這個世界的自己的兇殘程度，有了一個更深刻的認識。她怎麼沒發覺自己這麼瘋？
不過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了。先思考一下對策吧。
首先，她不會審□訊。起碼專業的不會。
但是問題不大，到了地方她先裝模作樣審訊一下，中途蘇盈穎肯定會闖進來，先跑？畢竟夜行者不是她的主要目標。
跑不掉。蘇盈穎既然能秒殺她，周圍的雜魚肯定也能殺了，在十九區格外囂張的夜行者肯定重開。
景嘉欣思考着對策。要是中途趁亂摘下口罩兜帽努力讓心情平靜或恐懼換個身份呢？
營造出夜行者跑了的假象，然後說自己跟蹤蘇盈穎？
不行。以蘇盈穎的實力來看，別說跟蹤，靠近都會被發現。現在找個藉口開溜？
景嘉欣想起了r，以及r身上的槍。默默放棄了這個想法。
不去會被r斃掉，去了會被蘇盈穎斃掉，拜託，關心一下她這個可憐打工人好嗎？
更何況被蘇盈穎斃掉然後原地消失，怎麼看怎麼離譜，她根本不知道夜行者對外公開的是什麼能力……
突然，景嘉欣摸到了口袋裏的毒□藥。她的顏色一瞬間亮了起來。
啊，她差點把這個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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