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傀儡和兔子（13）
“我當時也很驚訝。”景嘉欣一邊思考一邊開口。黑色捲髮，義眼假肢，除了她還會有這種巧合嗎？
她輕咬下脣，蘇幕遮突然這樣看着她，是測謊嗎……發動的能力和眼睛有關。
“我覺得那可能是我……但是，我不記得那時發生的事情。我的記憶是從孤兒院開始的。”
“其實，我也是哦，食□人案的受害者。”蘇幕遮突然靠近她，伸出手把她耳邊的碎髮掠過耳後。“但是我完好無損。因爲那個女孩保護了我。”
蘇幕遮歪頭，對着她笑:“所以我發誓，我的能力這輩子都不會對她使用。但你不是她，我知道。我親眼見着她，一夜之間白了發。”
“你說呢她變成了契約者，當着我的面對那個男人進行了慘絕人寰的虐待。她變成契約者了，契—約—者—”
蘇幕遮就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歪着腦袋，惡劣的在笑，“你知道她是誰嗎……我知道哦。羣鼠的夜行者。”
她的指甲很尖銳，用了些力氣就劃破了她的皮膚。紅色的血液流淌在死氣沉沉的皮膚上。
詭異且妖豔。
最後六個字，蘇幕遮是在回答她自己的問題嗎？還是在叫她
景嘉欣覺得自己已經習慣掉馬了。自己總是這樣，漏洞百出。她在內心嘆氣，讓她在掙扎一下吧。
“我的……姐姐”景嘉欣眨巴眨巴眼睛。
“對我撒謊。現在，立刻。”蘇幕遮鬆開了她。
對啊，最簡單的，檢查她是否是夜行者的方法。說一句明顯的謊言，看看測謊是否有反應。她還不能表現出拒絕……
“誒……好的，隨便什麼謊言嗎。”景嘉欣記得之前48所告訴她的，蘇幕遮可以秒殺她。
她悄悄開啓了定位，蘇幕遮是綠點她對自己沒有任何敵意……只是個好消息。
蘇幕遮點了點頭。
“我不想活着了。”她垂眸，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蹦出來了這句話。
蘇幕遮沒反應，於是景嘉欣接着開口:“我今年21歲。”
“我不屬於這個世界。”“我恨透了我自己。”“我其實是契約者。”“我的眼睛完好無損。”“我沒有經歷食□人案。”
景嘉欣說一句，蘇幕遮的笑容就僵硬一分。最後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我聞到了，謊言的苦味。”
……果然啊……等等蘇幕遮你認真的!這怎麼可能！！
“錯怪你啦，真抱歉。沒想到夜行者居然有雙胞胎妹妹，我還懷疑你用什麼手段把間川的同化偷到手了呢。”蘇幕遮低下了頭，又恢復了靦腆的樣子。
“爲什麼要去那？那裏已經荒廢好多年了。”她又換了個話題。
景嘉欣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問爲什麼要去那棟樓，她說:“去見一位重要的人。”
“你喜歡的人”蘇幕遮摸上她還算完好的手。
景嘉欣卻只是搖了搖頭，態度坦蕩:“不是。我不會喜歡任何人的。”
她早就失去了愛的能力了。
蘇幕遮抿了抿脣:“那對方現在……”
“死了。”景嘉欣接過了她的話。景嘉欣和李蔚來都死了。死在夜晚，死在折的一百顆星星裏，死在歌聲裏，死在槍響中，死於她的默不作聲。
“我很抱歉。”蘇幕遮瞪大了眼睛，然後捂住了嘴巴。
“沒什麼。”景嘉欣依舊冷冰冰的。
蘇幕遮去整理她的衣服，景嘉欣觀察到她捏碎了什麼東西，把渣藏在手心裏。
估計又是定位器之類的東西吧。
“好好休息吧。”蘇幕遮又伸手去摸她的腦袋。
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了。他們爲什麼總是喜歡摸她的頭……
她之後又和蘇幕遮聊了一會，後來蘇盈穎進來抱走了對方。
病房又變成了空無一人，在一切歸於寂靜之後，她完好的右胳膊上，四隻眼睛猛地睜開。
有點癢。
“爲什麼”她在問測謊這件事。
“你不是經常說自己倒黴嗎？我不這麼認爲哦。蘇幕遮有一半的機率可以識破你的謊言。”48咯咯的在笑。
……所以之前蘇盈穎敲門事件，她在死神刀尖起舞，差一點就會死
“你那時運氣好真好啊，我都不敢相信呢，要不是米莎在，我真想給你鼓鼓掌。”
“所以，理由呢。爲什麼有概率。”她皺了皺眉。
“……你不是懷疑過嗎，你是人類，還是契約者。我告訴過你，沒有同化的時候你的身體是純人類。
但是契約的存在是不可抹去的。
拿蘇幕遮舉例子吧，負責判斷能力是否生效是暴食的工作。首先，你的身體是純人類，50的概率會被米莎看也不看直接排除。
但是如果米莎較真的話，很容易發現你身上的確有契約存在。又能通過契約判定屬於夜行者。大概就是這樣啦。
所以，你呢，既不是人類，更稱不上契約者。是徹頭徹尾的異類啊。”48最後熟練的諷刺她。
景嘉欣大概明白了。米莎看見自己，然後進行判定，結果一:身體是純人類，直接排除，測謊有效。
結果二:身體雖然是純人類，但是沒有排除，仔細排查幾遍發現有契約存在，通過契約判斷出她是夜行者，測謊無效。
所以她現在算是半個契約者半個人類。
景嘉欣皺了皺眉:“判定是由米莎決定的……也就是說，蘇幕遮對我進行第一次測謊的時候，她就知道我是夜行者了……蘇幕遮剛纔測謊成功，是因爲米莎不想讓我暴露。”
“是這樣沒錯。這纔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啊。”48打了個哈欠，然後把話題又引到了她身上。
“同化這個能力很有意思吧原本就只有人類的白，和契約者的黑，但是同化硬生生製造出了灰色。這下哪邊都沒有你的歸屬了呢。”
“間川。他和我一樣，擁有着同化。”景嘉欣反駁對方，“所以你之前說什麼治癒對我無效是謊言”
“因爲很無聊啦。如果傷口被治好了的話，我哪裏還有經常的命運抉擇看。”
“之前戲劇的發動條件也是假的。”景嘉欣說。
“猜對啦。的確是個受傷的人接觸。”48笑嘻嘻的。
“那我到底有沒有發動過戲劇……”景嘉欣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句話。
“只有一次。被兔子襲擊那次。之後發生的事情是你的戲劇的擴大加上喬羽發動的戲劇。那傢伙可是把你身邊的人全部發動了一次。”48的音量突然增大
“別生氣，別生氣，同化可是非常糟糕的。我可沒說過，被髮動戲劇一定會死亡。只是你這麼認爲了而已。一般來說，一場戲劇只有一個死者。”
安言……
“你最好不要騙我。我也搞不明白你爲什麼之前要騙我。”景嘉欣皺着眉。
“……因爲很有意思啊，你的表現真的很可愛。我忍不住啦。”48咳嗽了幾聲。
景嘉欣接着逼問對方:“最後一個問題。喬羽和兔子老闆策劃的那三條線，你參與了嗎。”
“沒有。我只是知道喬羽發動了戲劇，但沒想到對方策劃了這麼大的一場。”48的聲音聽起來很無辜。
孤獨，寂靜。
景嘉欣沒接着和48說話了。她在想晚上的拍賣會。
之前r給她發過資料。
這種拍賣會是用來拍賣活人或者器官藝術的。受衆都是契約者。
畢竟不是每個契約者都喜歡親自狩獵。r沒給他們邀請函，說是自己想辦法。
……
“對啦，你的任務之前就刷新了，看你一直緊張的和生命賽跑，我也不好意思打擾你死裏逃生。”48突兀的開口了，打斷了景嘉欣的思緒。
“名字是——埋葬兔子。我之前就覺得好怪哦，不過看到任務詳細後就覺得這名字真不錯。你想看嗎——我這次不貪心，新鮮活人的手指。零食不算。”
又來了，48久違的逼她貢獻血肉。
不過任務總是伴隨着新的能力，於是景嘉欣問48:“我隨機到的是什麼”
“眼球——好啦好啦，是完全忘記的事情會再次發生啦。”48回答她。
“沒什麼用處。我記憶力很好，並不會忘記什麼。”景嘉欣嘖了一聲，沒有理會48接下來說了什麼，微微調整了姿勢讓自己更舒服一點。
抱着懷裏的暖水袋，景嘉欣放空意識，很快進入了睡眠。
她夢到了自己和蔚來養過的那隻兔子。
景嘉欣真的很喜歡那隻兔子，即使自己餓着肚子也不會讓兔子受一點委屈。她給兔子取名“橙子。”
橙子很乖，一點也不怕人，從頭摸到尾巴，還會舒服的趴下，伸展全身，發出微小的磨牙聲。
她和蔚來會跑到河邊或田野裏，拔許多許多的草，曬乾給橙子當口糧。
但最後……
……
她還是被迫做了選擇。
蔚來不忍心，所以是景嘉欣埋葬的橙子。多可愛的橙子，多乖巧的橙子，多溫順的橙子。
在她手底下喪失了一切生命力。
她那時候很小很小，但她已經明白了。
有時候，溫順和乖巧不能解決問題，只會讓自己的性命被他人掌控。
她曾經埋葬了橙子，現在任務讓她再去埋葬一隻“兔子”。最壞的結局出現在景嘉欣的腦海中。
“別告訴我，這個任務是要給李蔚來收□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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