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傀儡和兔子（15）
她也不知道怎麼開口，眼神空洞又迷茫，間川很快鬆開了她，然後……哭了起來
和喬羽一樣，很誇張很假的感覺，但是間川真的掉眼淚了，還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塊手帕，一邊哭還一邊點頭。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不是你的錯，錯的是這個世界啊！沒關係，我懂你。”間川握了握拳。
景嘉欣:你懂了什麼
她抿了抿脣:“溺時者……”景嘉欣一邊說着一邊把衣袖往下拉，遮住了胳膊有些嚇人的眼睛。
間川咳嗽了兩聲，眼淚瞬間止住，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啊，像你這種年紀，不知道也很正常。聽說過一個傳聞嗎？”
“半夜任何人叫你都不要答應。”間川靠近景嘉欣，故意說的毛骨悚然。似乎是想要嚇唬她。
“聽起來像是什麼三流鬼故事。”她沒什麼反應。
間川回答她:“是真的。在葵還沒有成立之前，白天人類遭受契約者攻擊，夜晚要警惕溺時者誘惑。溺時者擅長擬態，可以變成任何人的模樣，比契約者脆弱的多。”
景嘉欣歪了歪腦袋:“他們會在半夜喊別人名字”
間川伸出左手，右手握拳敲擊左手掌心，眯起眼睛:“然後，如果你答應了，你的壽命就會被吸走，會瞬間變成老奶奶。”
他故意誇張的比劃着。然後垂下腦袋又拿出手帕來抹眼淚:“超級，超級恐怖！！！”
“那晚上不說話，打手語或者手機打字不就好了嗎？”景嘉欣噗笑了一聲。
“對哦！所以溺時者滅絕了！”間川突然恢復了燦爛的微笑。
溺時者，好遜。
還能等景嘉欣說話，間川踮着腳，手掌舒展擺在腰的兩側，用這個怪異的姿勢跑了出去。
這個世界果然沒人正常人啊。
沒過幾分鐘間川又進來了，面對着景嘉欣，伸出手把身後的門關上，然後突然把另一隻手裏的箱子舉高。
“蔣蔣！！全新的義肢！”他一邊說着然後一邊湊到了景嘉欣面前，打開箱子，又把她空蕩蕩的袖子往上卷。
“但是隻是政府聲稱滅絕了，有的溺時者投靠政府成了實驗體，有的成了情報販子，還有的，成爲了精明的商人。”間川低着腦袋，裝完手臂去裝腿。
“比如溺時者幫助別人，代價是壽命”景嘉欣動了動胳膊。
“好聰明！”間川給她比了個大拇指。笑容耀眼程度近乎要把她另一隻眼睛也搞瞎。
“就像他們出沒的時間相反，溺時者和契約者相互怨恨着。但是總是有一些例外，越是禁止的愛情就越是吸引人。”間川突然停下來誇張的動作。
“溺時者和契約者的孩子會出現這種狀況嗎……”景嘉欣在指她手臂上的眼睛。
“因爲溺時者沒有固定的形態，他們可以是任何事物，生出來的孩子也經常殘疾或者多一些器官。
再加上父母親有一方是契約者，所以身體會殘留契約的痕跡。比如——”
間川幫她把義眼裝上，然後解開了襯衫，露出柔軟腹部上碩大的嘴巴，牙齒和舌頭肉眼可見。
……景嘉欣開始理解爲什麼之前蘇幕遮稱呼間川爲“不可複製的完美”“奇蹟的存在”
他是怪物和怪物誕生下的，未知的，“人類”。
“好羨慕你哦，居然只是多了幾隻眼睛。其實我手臂上還有個嘴巴啦。”間川摸了摸後腦，他腹部的嘴巴伸出了舌頭，舔舐他的另一隻手。
景嘉欣什麼也沒說。她和間川不一樣，她只是藉助同化和契約的強制，恰好和混血的特徵撞上了而已。
擁有契約的氣息，身體卻是純人類，殘疾，多了一些器官。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壞事。”間川靠近她:“雖然契約者和溺時者都不待見我們，但是我們擁有着契約者和溺時者的共同優點。
不需要貢獻血肉就能使用父母親的異能，且不受契約強制，擁有擬態的能力，可以變成任何事物，不需要半夜喊人，自動繼承溺時者父母親的壽命。”
總結，就是縫合怪。不過間川說的，她一個也做不到。
“不過你居然連溺時者都不知道，果然——”間川和她對視。
景嘉欣在內心嘆氣，自己太明顯了，就算間川表現的多麼不正經，但其實也是個成熟老道的醫生，沒那麼好糊弄。
“你的家人很愛你呢！”間川哈哈笑了起來。
還真就這麼好糊弄，理由都給她找好了。
下一秒，間川身上突然冒出白煙，然後變成了，一盆仙人掌。
“抱歉抱歉，我心情激動的時候就會控制不住擬態。”仙人掌左右亂動。
所以爲什麼聲帶都沒了還能說話！太離譜了吧！
仙人掌動着動着，又冒出白煙，變成了魚。
“啊啊啊啊啊，要死要死。”魚尾反覆拍打地面，景嘉欣從他臉上意外的讀出了驚恐的情緒。
接下來近五分鐘，景嘉欣親眼看着間川在她面前七十二變。
最後好不容易纔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哈哈哈，最近不太習慣人的感覺，差點變不回來了。”間川癱坐在地上，頗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簡醫生之前，不是人嗎……”景嘉欣問着。說完就有點後悔，這句話好像有點歧義。
“我當然不是人了！”當事人好像也沒意識到什麼不對勁，“當然我也不是個東西。之前變成貓和野貓打了一架！我佔領了那個公園，成了貓貓王！”
間川昂首挺胸，看起來非常自豪。
擬態是讓你這麼用的嗎……
“所以，下回我們一塊變成貓吧！我罩着你！可以白嫖很多肉。”間川一臉計劃通的表情。
景嘉欣深吸一口氣:“其實，簡醫生，我……”
間川一臉震驚的樣子，再一次打斷了她:“我知道了！不用逞強的，景同學。我懂你，比世界上任何一個都懂你！”
你又懂了！景嘉欣覺得自己已經麻了。
“如果對貓毛過敏我們下次可以一塊變成變色龍！”間川站了起來。
我求你閉嘴。
似乎是聽到了景嘉欣內心的呼喊，手機響了，是間川的。
“好運來我祝你好運來～”
熟悉的歌詞傳入耳中。她看見間川彭的一下變成了一攤不明液體。
景嘉欣下牀，拿起地上掉落的手機，放到了那一攤綠色液體上方。
那綠色液體看起來很像果凍，晃來晃去，十分q彈。
“盈穎！！！我發誓我真的沒有在摸魚！你女兒把我拉去給她朋友治療了，那個可惡的邊境檢察官……”又是原理不明的發聲。
蘇盈穎的聲音傳來:“不，不是我，是那位先生找你。”
那攤液體瞬間停止了搖晃，間川變回了人型。
他抽出皮帶上掛着的槍，迅速上膛，另一隻動作自然的拿景嘉欣手上的手機，打了個哈欠，又朝她噓了一聲，然後揮手出去了。
轉變……好大。她和間川的距離很近，能清楚的感受到對方身上猛地爆發出的危險氣息。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只看到對方的小辮子在空氣中畫出漂亮的弧線，然後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我該出院了。”景嘉欣垂着腦袋，放鬆的神經又重新緊繃。
她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帶上眼鏡，套上了喬羽放在櫃子裏的外套，抱上花束，一個人走到前臺去辦出院手續。
牆壁上時鐘的嘀嗒聲格外清晰。
“……該聊聊我們之間的事情了，48。”景嘉欣出了醫院，走向自己的家。“爲什麼我沒有同化。”
是失效景嘉欣回想起自己之前需要更大的傷口才能同化。
她等了許久纔等來48的回答:“我以爲你會感謝我。”
“你能控制同化”景嘉欣來到了自己樓下的巷子裏，停下了腳步。
她走進巷子裏，踩在廢舊的木箱子上，然後踮着腳，把手裏的那束花放到了高高的牆壁上。
風吹着雛菊，花瓣一顫一顫的。還沾着些水跡，此時正接近日落，雲彩都被染成了粉紅色。
太陽此刻似乎變得很近很近。
她聽到了48的回答，混着周圍白鳥的呢喃聲。
“只不過是順手把同化上限調成零了而已。不對，不是順手……是手滑！！！”
她雙手扒住牆壁，稍微一用力就爬上來牆壁，前面是一條河流，她坐在了花的旁邊。
“本來，我想買一束玫瑰。”她沒有接48的話，“但是……那太俗氣了。”
“喫不到葡萄說葡萄酸。”48哼了一聲。
“它不適合我。”景嘉欣勉強笑了一聲。
48頓了頓:“所以呢，你的花是給誰的”
“給李蔚來的。給安言的。給間川的。給r的。給喬羽的。給我的。”景嘉欣的小腿在晃來晃去，牆壁被敲打出清脆聲響，雪白的襪子沾上了褐色的泥。
“聽起來像是你的好感度排名。”48說着。
景嘉欣眯起眼睛:“所以，我總有一天要殺了喬羽。”
“你思維跳轉的真快。”
“我會殺了他的，一定。那個躲在幕後，自以爲是的膽小鬼。然後在他葬禮上把朝着他開兩槍，不，我要把他打成篩子，然後爬上最高的塔，從最高點把他骨灰丟下去。”
她語氣依舊輕鬆，就像是在說中午喫什麼一樣，稀鬆平常。
“你同化了。”48咯咯笑，“長期讓你處於被動局面……剛纔間川的行爲惹怒你了畢竟剛纔像是他的主場，你——不起眼的配角。”
“閉嘴。”她低下腦袋。
“這段時間你的表現就像是個懦弱平常人啊，我都要被你騙了。瘋子。”48冷笑一身。
“我說過我是個無藥可救的爛人。”她看着自己的胳膊，就像看到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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