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女孩與火焰（16）
小黑手裏拿着一杯飲料，緩慢給她解釋着：“不，是在他們被發現是人類後，有契約者發帖了。靠着匿名來信把他人肉了。”
“然後潑一堆髒水。像是什麼成績不好天天鬼混，校園霸/凌別人，私生活不檢點之類的。”
“還有一堆張宇航的同學鄰居站出來作證。”
“你們回來的時候張宇航收到了母親的死訊，然後就是大量的網暴，精神崩潰要跳呢，結果樓下圍了一堆人。”
“拍視頻的拍視頻，起鬨的起鬨。後來葵到現場了，把他擊斃了防止他自我了斷。”
……
“啊，這可真是……”喬羽似乎興奮了起來，他的臉爬上病態的潮紅，面容有些猙獰，“太完美的兇殺戲劇！！”
“每個人都是兇手，卻依舊可以逍遙法外，還有什麼是比這更精彩的戲劇呢。”
“誰幹的。誰發的貼。”景嘉欣內心有個恐怖的想法。
“b級中階，硬化人，他好像斷了一條胳膊。”小黑喝了口飲料。
爲什麼這種時候她偏偏能猜對。是夜遊的時候挑釁的那個男人。
景嘉欣的手指被自己捏的泛白。
“你們碰到夢魘了？”小黑問喬羽。他點了點頭。
“夢魘是匿名來信的成員。他提供了張宇航的信息。”
“啊嘞嘞……這樣一來，似乎我也變成兇手了誒。”喬羽躺在沙發上。
她在夜遊的每一個動作，都造成了現在的結果。每一個不經意的行爲，都將會引發巨大的後果。
在她和別人聊天開玩笑的時候，一場大型網暴早已拉開了序幕。
“既然你們知道了，那我就走啦。就是通知你們一聲。”小黑把喝完的飲料丟到了垃圾桶裏。
“等一下。”景嘉欣站了起來，“你能幫我查一下除了夢魘之外的人的住址嗎？包括擊殺張宇航的那名……雪末籽。”
在得知了葵的成員正確叫法之後，景嘉欣還是決定改口了，畢竟感覺叫葵的成員或者葵挺敷衍的。
“……抱歉啦。我要當個乖孩子，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得睡覺。而且，工程量這麼大，我也是有正經事要乾的好吧？”小黑推開房門。
“喬羽。給我莉卡的電話。”景嘉欣抿了抿嘴。
“什麼嘛，這種口氣。”喬羽抱怨了一下還是報了電話號碼。
景嘉欣迅速撥打了過去，很快就被接通了。幾乎是在同時，小黑進屋的步伐停住了。
“晚上好親愛的！找我有什麼事？”莉卡聽起來心情不錯。
“誰？”突然傳來不認識的男聲。
“我可愛的乖孩子。”莉卡笑眯眯的。然後是嗯的一聲，接下來傳來流水聲。
草，雖然很想吐槽，但是現在明顯不是應該吐槽的時候。
“我有件事想拜託你。”景嘉欣垂眸。
“你聽起來真可憐……但是啊，求人得有求人的態度吧？這種時候要怎麼說？”
景嘉欣看了看周圍，小黑靠着門框上，朝她挑了挑眉，一副拭目以待的樣子，喬羽則是去了廚房找東西啃了。
“boss，我想要請求您幫助我。”景嘉欣乾脆利落的改了口。
畢竟這種事在貧民窟也沒少幹。
“嗯哼？”
“請您讓小□□我完成一件事。”
莉卡笑了笑，似乎話嘮屬性又被激發了。
“因爲夜遊裏混入的那兩個人類？放輕鬆，我什麼都知道。但這是你的私人恩怨不是嗎……和羣鼠的未來有什麼關係？你真應該用你聰明的小腦瓜想一想，你不救他們，他們將會死在那裏。”
“就像你殺了李素華那樣。彆着急反駁我，你覺得在場的哪個契約者會把吃了個人這種小事說了出去？只有有人吃了契約者纔會被羣起而攻之。”
“他們一定會死的。而你救了他們。在之後的那個男人，嗯……好像是叫做硬化者？總之，你教訓了他，樹立了自己的威嚴，同時遵循了絕對和平的原則。”
“你沒有錯啊？錯的難道不是張宇航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嗎？”
“很抱歉，但是我不認爲這和心理素質有什麼關係……”景嘉欣看到小黑明顯不悅的皺了皺眉。
“你可比他慘多了。他起碼享受了十幾年快樂安穩的日子。羣鼠裏的孩子，哪一個拉出來不比他慘？又有哪一個想過自我了斷。要我說……”
景嘉欣打斷了莉卡：“我。我就是那個無數次想要自我了斷的心理脆弱的傻子！要是我被那麼對待我一定會比他更誇張！！你說這件事和羣鼠的未來無關，那殺了李素華和羣鼠的未來有什麼關係！？”
“江嘉鑫！！”小黑明顯生氣了，衝上來要阻止她。
景嘉欣死死盯着她，背後的鬼手迅速生出，被那雙冰冷可怕的藍色眼眸盯上，似乎是因爲生物本能，小黑愣在了原地。
“我願意爲這件事情，爲我的任性付出任何代價……”
“任何代價……？那就給我打白工吧，隨叫隨到。”莉卡笑了一聲，然後聲音變得甜膩膩的。“穿梭者——”
小黑迅速的回答了莉卡：“我在。”
“按她說的去做。”小黑聽到愣了一下，在回答了好的之後，就坐在了沙發上，再一次打開了她的平板電腦。
“我讚歎你的勇氣……但你要搞清楚自己的定位，我的小甜心。這個世界就是不公平的，我可以沉迷情情愛愛，甚至因此讓別人付出生命，但你不行。”
“因爲你是如此的弱小，你是如此的無力，你和我是完全不一樣的，懂嗎——”
“我很抱歉。但我並不後悔。”景嘉欣似乎沒有示弱的意思。
莉卡笑了起來：“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一會處理完畢自己去領鞭子吧。另外，卸掉假肢給我關一週審訊室。”
她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我明白了。”
“浪費我的時間。你可沒有初次見面的時候可愛。希望下次見到你時可以學着聰明一點。”莉卡打了個哈欠，然後掛掉了電話。
“我記得我起碼警告過你三次。但你每一次都選擇做蠢事。加入沒幾天就被罰，你還真是第一個。”喬羽的一隻手撐着頭，打了個哈欠。
“我的人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景嘉欣瞪他。
“查出來的人我實時發你郵箱。”小黑頭都不擡。
景嘉欣什麼也沒說，換了鞋子出門了。
“你後悔嗎。”是48。
“48。我的行爲真的很傻吧？”景嘉欣沒有正面回答它。
“你知道就好。”
她深吸一口氣。
“我必須這麼做。我是個十足的爛人吧？我壞事做盡，但是……很多人死在我的面前。無論是在這裏還是在之前的世界。”
“我嘗試過無數次去救他們，但沒能救活過幾個。但是他們抱着我。”
“你知道他們說什麼嗎？”
48看着景嘉欣，她笑了，是溫柔的正常笑容。在凌晨的月光下，並不是熟悉的僵硬恐怖。
這是景嘉欣最真誠的笑容吧。
“他們說，嘉欣，你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景嘉欣至今還沒有自我了斷成功的原因就是這個。因爲有人告訴她要活下去。有人需要她。僅此而已。
“那些悲慘的生命壓在我身上，幾乎喘不過氣。我窒息，但我無能爲力。就像是無數次經歷過的那樣——”
所以……我親愛的朋友。無論是她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人。請不要輕賤自己的生命。景嘉欣是真切的希望，每個人能活下去。
她經歷過太多無法拯救的，既定的逝去，景嘉欣的靈魂將被這些長久且沉重的壓着。無力，悲傷，更深沉的絕望。
世界滿是荊棘與黑暗。但是，倘若人間黯淡無光，那麼……那麼她這個地溝裏的老鼠，徹底失敗的爛人膽小鬼，是否可以做唯一的燈火？
“但是張宇航死了。”48似乎有點不解。
“是的。他死了。但無所謂，我會讓每個人都付出代價的。或許這他媽的和那些兇手成了一路人，但是無所謂。全都無所謂了，48。”
“我受夠了。我受夠了一次次無力，我受夠了一次次看着生命從眼前消失，我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無動於衷。如果我保持那狗屁的底線，就要付出這樣的代價的話……”
“我不是隻會哭泣的膽小鬼。”景嘉欣再次生出鬼手，八隻全開，整個背部扎滿了血窟窿。
“沒人知道你爲了這次行動付出了什麼。他們會通緝你，會職責你，你將成爲惡人。甚至那個啥了張宇航的葵會被同情。”48問她。
“你現在熱血上頭，但之後你肯定會後悔的。”
“我不會。”景嘉欣垂眸。“我不在乎我的行爲會造成什麼後果。我只知道他們該死。僅此而已。”
她打開手機，朝着小黑給她發的地址奔去。
“48。開飯了。”
無論對象在三十一區還是十八區，就算是死神來了她也照殺不誤。
因爲她是夜行者。
因爲她是景嘉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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