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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姑母雖貴爲皇后,可那榮貴妃入宮多年,盛寵不衰,若非母族不顯,僅憑他替皇家誕下皇長子,就能晉封爲後。她與你皇后姑母早就勢同水火,皇子之爭如今也現了端倪。還有那榮家,商戶出身,仗着榮貴妃的勢,做下多少惡事……”
“好了娘,這些話您翻來覆去說了多少遍了,景辰和榮家那些人不一樣。”
“可他姓榮,是榮家人!”
林令儀倔強的偏過頭去:“反正我不嫁那傅家公子。”
“你!”
說話間,傅家人已經到了。林令儀被林夫人趕回了房間去。今日傅家下聘,按禮是不該叫林令儀出面的。也不知在巷子口,令儀有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兒。
傅夫人剛進院子,便覺得氣氛有些微妙。
這時林晏從書房過來,傅則叫傅清歡給他見了禮。
傅清歡的身體狀況,林晏是聽說過的,箇中緣由也都十分清楚。那時傅清歡不過五六歲年紀,便如此聰慧。落入惡人之手也能與之周旋,並沿途留下記號,使得傅大人一舉剿滅悍匪。
雖然如今看來委實羸弱了些,心性膽識卻是林晏十分欣賞的。
林家世代從軍,以軍功起家。林晏行事不拘小節,他拍了拍傅清歡的肩膀,豪爽的笑道:“待調養好身體,來本將軍府上,本將要好好練一練你的身體。若不然日後必叫我那驕縱的女兒給欺負死。”
這話一出,傅家人終於鬆了口氣。
送了聘禮,兩家坐在一起商量了婚期。因傅清歡的身體還需一段時間的調養,屆時要住到清隱山去。若想身體完全痊癒,至少還需兩年時間。所以這婚期定在兩年後的秋天。也是林令儀及笄後的第二年。
雙方寫了婚書,換了庚帖,這婚事就算是定下了。
傅清歡臨走時,還回頭朝林令儀住的院子方向看了一眼。他暗暗握緊拳頭,一定要好好調養身體,等到下次再見,他絕不會再像今日這般畏畏縮縮。
他要站在她面前,挺起胸膛對她說:“林家令儀,我來娶你了!”
————
然而他終究沒有等到那一天。
傅辭攥着那玉墜,踩着一地月光回了房。
他以爲她不願嫁,因她心中早有歡喜之人。他不願勉強,甚至想過放手成全。
可是誰也不曾想過,腥風血雨來的如此猛烈。
他在清隱山治病的兩年中,偶有幾次得以下山回京。冬日天寒地凍,他不敢吹冷風,只能裹着厚重的狐裘抱着暖爐窩在房裏。
只有天氣稍暖和些,母親才肯同意他出門。
他出門也不去別的地方,只在望月樓包個二樓臨窗的雅間。從這裏看一看人頭攢動,熱鬧非凡的京都大街。
偶爾會看到一個穿着紅色夾襖的女子打馬經過,雖然只一個照面,雖然她看不見他。傅清歡依舊覺得心中歡喜。
直到有一天,他看見那女子和一個長身玉立的公子並行而過。
她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手舞足蹈的不知與那公子說了什麼有趣兒的事。那公子偏着頭朝她低低的笑着,眼裏是藏不住的愛意。
硯舟有些憤憤不平的說道:“少爺,京中都傳那榮家公子與林小姐走的近。如今看來,傳言果然不虛。林小姐可是少爺您未過門的妻子,此舉未免太不把少爺放在眼裏了。”
傅清歡搖頭苦笑:“她就是這樣的性子。”
話是這麼說,他心裏卻是清楚的。因爲喜歡,是藏不住的。
他倒是不怨。雖然他們自幼便有了婚約,但那時她不過是個不懂事兒的小娃娃,什麼都不知道。而且過去的十幾年,他們從未見過。
而榮景辰,卻陪她度過了年少的歲月。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他從一開始就輸了。
從那之後,傅清歡再沒回過京城。他想着,若婚期臨近,她當真不願嫁他爲妻。他便求父親,退了這婚事罷。
京中的形勢瞬息萬變。就在一年前,皇長子在狩獵之時跌下馬,被猛虎咬傷,失血過多而亡。
榮貴妃哭的肝腸寸斷,誓要爲他皇兒報仇。可刑部將獵場查個底朝天也沒有查到什麼蛛絲馬跡。最後只能以意外結案。
榮貴妃顯然不接受這個結果,楚和帝早有心立皇長子爲儲,奈何大臣屢屢上書阻撓,稱皇后有嫡子,若立儲,也該是皇后之子。如此僵持不下,楚和帝也憋了一口氣。
榮家一身榮辱都系在皇長子身上,叫她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她在宮裏到處攀咬,整個後宮烏煙瘴氣,人心惶惶。
楚和帝對皇長子疼愛有加,乍然失了長子,彷彿一夜間就憔悴了。又彷彿心中憋着一股勁兒要發泄出去,任憑榮貴妃去鬧。
太后氣的一病不起,沒能熬過兩個月,便薨逝了。楚和帝再一次遭受打擊,一蹶不振。
榮貴妃愈發的變本加厲了,將矛頭直指林皇后。
楚和帝娶林家女爲後,不過是想將林家兵權控制在自己手中。林家軍功起家,忠肝義膽,從不趨炎附勢,更不會想將自家女兒嫁入皇宮,趟這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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