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 140 章
不少人都對他有些好奇。
“三殿下來這裏做什麼。”
“不是三殿下,是太子殿下了。”
“對哦,但前年他在宮裏還沒有名諱,只不過一年時間,竟然如此厲害。”
“是啊,這次過來,肯定是冊立儀式的問題吧。”
“誰能想到,當太子的竟然是他。”
“其實那些人說的,我都想認識一下先皇了。不過謝太子能得到那些人的認可,應當也是很厲害吧。”
“肯定的,太子殿下做的事我們可都看在眼裏。”
蘇菀無論去哪,聽到的幾乎都是這樣的話,偏偏還要收斂表情。
不過她就往人多的地方走,讓謝沛跟謝沛的護衛都沒辦法接近,只好看着她滑得很泥鰍一般。
顯然暫時不願意溝通。
要護衛來說。
蘇菀姑娘不想溝通是對的,畢竟好好的事,讓人那麼擔心。
不過護衛心裏也有些古怪。
他在殿下身邊自然看得明白,殿下對蘇菀姑娘不同,但瞧着蘇菀姑娘卻不是如此。
更多的,是對周圍朋友的愛護?
蘇菀對很多人都這樣,她在西膳房的朋友,在南膳房的朋友,還有御用監的太監侍衛們,靈臺門的侍衛們。
其實她對很多人都和善。
若那人再弱一些,可憐一些,她會更加有善意。
等等。
護衛睜大眼睛。
他好像又知道什麼不該知道的事了。
殿下???
是在裝可憐???
不會吧???
而且這種情況看來,是裝可憐翻車。
在護衛眼裏,殿下明明是在逗小孩,逗失敗了。
可仔細想想,竟完全反過來。
怪不得蘇菀姑娘那麼生氣,殿下甚至有一瞬間慌亂。
徹底弄明白兩人相處方式的護衛總覺得自己還是糊塗點好。
蘇菀則覺得,躲就躲了,反正東西已經還過去,跟自己已經沒有關係了,聽着最近的消息,就知道謝沛那邊一切順利。
反而是聖人因爲不好說的原因,又躺在病榻上。
自從天悲殿那邊事發,聖人身體基本沒好全過,一陣一陣的。
大家甚至有點奇怪了,否則姜貴妃跟楚婕妤爲何那樣着急。
可這兩個人如今已經不是急了,而是睡覺都睡不踏實,每每沒噩夢驚醒,都是那日爭後位的事。
不過現在爭後位已經沒什麼作用。
當皇后,就是爲了讓孩子成爲嫡子,成爲太子。
現在已經被搶先,再有先皇遺詔,如今的謝沛穩坐太子之位,除非殺了他,除非他死了,否則再也沒有別的可能。
楚婕妤可能不清楚,但姜貴妃卻十分明白,若真能殺了謝沛,那他早就死上百回了。
聖人的手下都殺不死他,更何況自己手底下的人。
如今想來,若謝沛以後當上皇帝,那他們怎麼辦?
他們對謝沛做過的事,也足以讓他們死上百回,而且哪個皇帝能允許跟自己爭過皇位的皇子留下。
聖人的幾個兄弟,可都因爲各種事情沒了,病死的,自盡的,意外身亡的。
其中病死都算善終。
那謝沛呢?
一想到謝沛冰冷的眼神,姜貴妃就怕,怕大皇子被他弄死,這是絕對有可能的。
在姜貴妃,楚婕妤驚魂不定的時候,謝沛終於看到蘇菀。
從立太子那天晚上,到現在已經六天時間,正是十一月初六,也是謝沛生日,總算找個機會跟蘇菀獨處。
蘇菀也沒想到,自己只是來廚房取熱水,這麼個空檔就被找到,讓她下意識想翻個白眼,這會極力忍住了。
算了,他生日,且聽一聽他說什麼。
謝沛先接過蘇菀手裏的熱水,這才道:“最近很忙?”
“沒有你忙?”蘇菀話出口,就知道這口氣已經散了。
畢竟放到她手裏的是真金白銀,謝沛也算下血本。
謝沛輕笑:“我也不知道會那麼順利。”
立太子是順利,賣慘不太順利。
蘇菀想想當時的場景,乾脆閉嘴,又聽謝沛道:“其實,如果不是你提醒我要善待災民,多修建慈幼院,此事也不會那麼順利。”
按照拿着密信的桑才太監來看,他原本想多觀察兩年。
畢竟謝沛年紀不大,沒必要急着立太子。
但誰讓聖人跟貴妃婕妤們逼得着急,再加上謝沛處理假和尚的事,並非只是安撫災民,連後續事情都做得很好。
甚至全國的寺廟都被他提議改建成慈幼院之類的官府福利部門。
再有後來的番茄宴,倡議做玉米,紅薯喫食。
一件件全都戳中桑才太監的內心。
他能跟在先皇面前,必然忠心又聰慧,所以才能把這些密信保存得那麼好。
以他對先皇的愛戴,恐怕無人能及。
謝沛做的每一件事,幾乎都是他覺得先皇在世一般。
謝沛此時卻道:“因爲你,我才如此行事。”
是人都扛不住這樣的好聽話吧?
蘇菀搖頭:“跟我沒什麼關係。”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會強硬奪權,反正結果一樣就好。”謝沛一瞬間有些冷然,下一刻又笑,“可仔細想想,若有你在,都變得簡單起來。”
謝沛也不是故意要誇,而是真心實意這麼想。
自己手段強硬,蘇菀心思柔和卻果決。
無意中打了多少配合,他都有些想不清楚。
想不清楚就不想,兩人還有許久的日子要過。
“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嚇你了。”謝沛認真道,“這次就原諒我,好不好。”
換做一兩年前,謝沛覺得打死自己都不會說出這樣軟和的話。
可現在講得卻如此熟練,甚至還能繼續:“當時我也是怕的,第一次經歷這種事,若不成,肯定是萬劫不復。”
“縱然心裏有幾分把握,可也是忐忑的。”
“當時想着,這世上也沒幾個真正在乎我的人,所以進宮前,唯獨來了你這。”
“細想下來,天祥國萬萬人,唯有你會爲我擔心。”
少年人的真心話講起來,總是格外動人。
謝沛臉色蒼白,頭微微低下,認真看着蘇菀,此時風雪一來,倒顯得他十分可憐。
他說的話三分真五分假,還有兩分是演的,不過此時的在夜幕下,竟然好像害怕被拋棄一般。
蘇菀一瞬間心軟,想着他演歸演,倒是從未做過傷害自己的事,反倒是像朋友般真摯,這會拉着謝沛先到一旁廊下躲躲風雪:“行吧,真的不能有下次了。”
“嗯,絕對不會有。”謝沛蒼白的臉上這才帶了暖意,“以後就沒事了。”
這句話算是一錘定音,反正謝沛拿着蘇菀給的小蛋糕回去,臉上帶着笑意。
以前他不喜過生辰,可現在發現,生辰似乎有些用處。
自從那日晚上聽到這句話,蘇菀只覺得禮部都平靜很多,估計也習慣最近的忙碌,謝沛又不是個挑剔性格。
禮部的人漸漸發現,在太子手底下做事,只要事情辦好了,也就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也不會需要阿諛奉承,甚至你在公文裏多問幾句,還會被太子殿下批註話多。
一時間大家竟然有點不適應。
不過誰會不喜歡辦事效率極快的工作環境呢。
大家少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事,只要把差事辦妥當了,那就沒事。
不過這樣一來,就有個顯而易見的情況。
那就是許多追求辦事效率的官員,會把公文遞到太子那邊,如果是想婉轉迂迴的,那就去找聖人。
不到十天時間裏,朝中官員已經摸準這個規律。
反正禮部是喜歡這樣辦事速度,越忙的部門越喜歡。
蘇菀在禮部反正感受頗深,畢竟忙到腳不沾地的官員們,對聖人辦事效率早有吐槽。
其實不止禮部,還有正在幫忙搬東西的內務府。
既然當了太子,住所雖然還在重華宮沒動,但裏面肯定要多加修繕,還有分出小內閣出來。
之前也說過,太子跟大臣們接觸,甚至可以組成小朝堂,這可不是結黨營私,而是正兒八經地模擬朝堂。
而且這些小朝堂的臣子,基本都是大朝會臣子們身兼數職,雖說太子這邊的職位很虛,俸祿也只是名氣好聽。
但卻是提前跟太子接觸,以後等太子登基,什麼虛職都會變成實職。
以前天祥國的太子也有過這樣的班子,但爲了顯得父慈子孝,也爲了不讓父皇忌憚,基本都是隨便糊弄一下,表示自己沒有另起爐竈的心思。
但謝沛竟然成了太子,那就早跟當今聖人撕破臉,自然不是虛虛的設個小朝會,而是要真的建起自己的人手。
如此一來,重華宮這邊的房間肯定要重修歸置,以後不管開小會,還是批公文,都按正兒八經章程來。
要說這些事肯定不容易,可在謝沛這,只要按照章程辦事,基本不會有人爲難。
御用監衛鈞還感慨,在宮裏還沒有這種好好做事,不用管人情冷暖的活計,所以重華宮的修繕雖然繁瑣,但大家只是做事,人累心不累,其實還好。
這讓不少老臣子心生感慨,若當今聖人能有這樣一半,他們也不會如此失望。
原本以爲先皇在時,天祥國的繁榮只是曇花一現,沒想到竟然還有轉機,難道在他們有生之年裏,還能看到局勢變化?
還能看到天祥國再次昌盛?
如今十一月二十,還有兩天就要啓程出發去冬祭。
去年冬祭在十一月三十,所以二十七出發。
今年不同,要在二十三出發,二十五纔是冬至當天。
這個冬至每年時間不同,都是司天監推演,也並非毫無根據地推演,根據天文知識推測,哪一天是冬至來臨。
冬至來了之後,以後的時間漸漸從晝短夜長,變成晝長夜短。
白日漸漸多了,黑夜慢慢減少。
也意味着冬天慢慢結束,這在古代冬日裏,是個十足的好消息。
爲了慶祝以後晝長夜短,所以有這樣大型慶典。
今年顯然還有些不同,那就是天祥國要有太子了。
更別說這段時間裏,發現這個太子比想象中還要好,所以動作比之前更快。
而蘇菀只覺得,又要開始折騰了!
今年折騰的像是按了加速鍵一樣!
她今年肯定還要跟着冬日,又是早早起來,又是跟着車隊,先到外宮,再到太廟等等,再出城。
這次跟着去冬祭,也算回到尚食司的隊伍裏。
過了冬祭,她跟李蓉蓉等人也要調回尚食司,禮部原本的廚子陸陸續續回來,除了正兒八經的徒弟還要等到年後,其他人則慢慢回來做事。
蘇菀等人本就是過來幫忙的,這邊不忙了,自然順勢回去。
可是禮部幾個官員卻哀聲連連,還不敢說得太大聲,那句話怎麼說的,反正不要得罪廚子就對了。
禮部等人也沒有強留蘇菀的意思。
留她在禮部廚房,那一直都是廚子,回了尚食司,估計位置都能動一動。
大家都覺得以蘇菀的能力是能升職的,可翻過年她才十四,如何也不符合規定,只能再等等。
臨出發前,蘇菀特意做了些高油高糖的點心,留在路上給大家喫。
這路上天寒地凍,除了必要的粥之外,再做點隨時都能喫的點心也能補充體力。
蘇菀早就穿上厚厚的棉衣,裏面還有一層小皮層。
這是姨娘特意給她做的,外面看着普通,其實內裏還有更保暖的皮夾,這樣既不起眼,人還暖和。
衣服是夠的,鞋也是特製的。
可見天氣之冷,所以這些隨時補充熱量的小食很重要。
蘇菀選擇的是葡式蛋撻,還有黑芝麻杏仁餅。
這兩個都方便攜帶,涼了也算好喫,所以可以多做一些。
蘇菀做點心,李蓉蓉則在做蒸菜。
蒸菜路上喫着也方便,只要提前蒸熟放起來,路上喫的時候隨便一熱就是香噴噴的飯菜。
去年蒸菜就大受歡迎,李蓉蓉今年自然還會做。
只是去年宗教意味更濃,多數人都不注意這種細節。
那時候她們尚食司還被天悲殿的刁難,一晃眼,竟然過去一年時間了。
今年不用管那些雜七雜八的,大家也有時間專心準備路上的喫食。
一時間,這冬祭還真的有了過節的氣氛。
聽說象房裏的大象早早就在京都街道上巡遊,給大家送祝福,身上披着的東西宗教服飾少了些,多了些絹布做的各色花朵,顯得格外喜慶,很招小朋友們喜歡。
蘇菀還在禮部做點心,期間也被喊過去瞧熱鬧,還要腰間摸了些銅板給過去。
大象後面跟着一羣小孩在念順口溜,猛然間真的像過年。
反正比去年好多了。
熱鬧瞧過之後,禮部上下都開始忙碌,蘇菀做的蛋撻也正式動手,這次要做的比較多,也有人在旁邊幫忙。
葡式蛋撻相較其他蛋撻來說,沒那麼甜,減少了糖的用量。
除了要減少糖之外,火候也要注意,外皮能不能起酥更爲重要。
首先取高筋麪粉低筋麪粉加入黃油,加入鹽,白糖,然後加水揉搓,成爲麪糰之後蓋起來,放到冰冷的室外醒面一刻鐘。
一刻鐘之後,這裏還要用到黃油,黃油是固體的,切成小片之後,放到擀好的麪餅上,這麪餅不能太厚,黃油片也不能厚。放上去之後,用擀麪杖把兩者擀到一起,一定要面跟黃油的氣體都排乾淨,擀一次再摺疊起來,繼續擀麪,一直把麪糰裏的空氣積壓乾淨,這樣纔好起酥皮。
反覆多次之後,最後把麪餅摺疊起來還放到室外,這次放置兩刻鐘半個小時。
這半個小時過後,麪餅也就鬆弛下來,用這樣的麪餅來做蛋撻皮,外面酥皮一定很好喫。
然後是裏面的蛋撻液,用白糖,牛奶,雞蛋,還有低筋麪粉攪拌,成爲金黃色的蛋撻液,糖不用放太多,突出奶香味就好。
蛋撻液倒入蛋撻皮裏面,放到烤爐裏面,只要烤一刻鐘十五分鐘,第一批蛋撻也就出來了。
這樣做出來的蛋撻有着濃郁的奶香味,沒那麼甜又符合當地人口感。
剛烤出來的蛋撻熱乎乎的,幾乎所有路過廚房的人都要進來嘗一個,嘗着嘗着,竟然排起隊了?
甚至還有來幫忙的翰林院官員,說什麼都要嚐嚐。
她烤的這一盤下來三十多個,瞬間被搶光了!
說好的拿路上喫呢!
這就搶沒了?
好在這東西做得快,方纔做了很多面餅跟蛋撻液,可是蘇菀發現了,就算烤的再快,也趕不上這邊排隊的人多啊。
翰林院那邊主事的,還有禮部尚書也覺得奇怪。
方纔還有那麼多人做事,怎麼這會都不見了。
凌晨就要出發去冬祭,他們忙得要死,下面官員偷懶去了?
等問了才知道,這會都在廚房門口等着喫蛋撻,還爲了蛋撻險些打起來?
翰林院的人一頭霧水,可禮部尚書卻立刻道:“快,蛋撻若是做好,拿過來給我們嚐嚐。”
其實是給他嚐嚐,不過這會有其他人在,只好這樣說。
禮部尚書發話,門口等蛋撻的衆人一片哀嚎,怎麼可以插隊!
他們還沒喫到呢!
蘇菀已經無奈了,路過喫一個也就算了,怎麼還排隊喫,這下立刻限量,一人只能喫一個,剩下的別想了。
她們要做幾百個,留在冬祭路上再喫。
大家聽到這話,更加喪氣了,也就跟蘇菀比較熟的王儀彬道:“私底下給了多留幾個,就留幾個!”
周圍人:???
我們不是聾子!
不過這裏做的點心確實好喫,奶香濃郁,甜而不膩,外面香酥,內裏鬆軟。
大家從未喫過這樣的點心啊。
這個點心唯一缺點就是太少了!
根本不夠喫!
禮部的人:都怪你們翰林院的,來我們禮部喫什麼!
翰林院的人:不是找我們幫忙的時候了!大家同朝爲官,分什麼彼此!
可蘇菀態度堅決:“明日冬祭,事情還多着呢,再說了,我們禮部尚食司又不會跑,回頭找我們長官說,肯定能給你們撥點的。”
反正意思是,有事找我們長官!
我們沒辦法的啊!
雖然知道這話是推諉,不過想到明日的冬祭,確實是大事。
行吧,也只能這樣了。
衆人聞着香味散開,總感覺今天中午的飯都白吃了。
他們散開之後,禮部尚書他們纔剛嚐到,新鮮出爐的蛋撻香味四溢,顏色也是金黃可愛,咬一口外酥裏嫩,內裏的奶香味十足。
這下翰林院主事終於知道,爲什麼大家差事也不辦,竟然跑去喫東西了。
他們幾人一人吃了三四個還是意猶未盡,若不是不好意思,真想再喫一些啊。
禮部尚書一邊喫一邊嘆氣:“可惜,等等這幾個小宮女就要回尚食司了,也喫不到這麼好的點心。”
就連尚書大人都在可惜,更不用說其他人。
他們還在感慨蛋撻的時候,蘇菀已經開始做杏仁餅了。
杏仁餅做的比較小,一口一個,方便食用,而且杏仁餅無味,喫過之後可以立刻辦差,手上也不會有太多油膩,很適合隨時補充體力用。
蘇菀做的杏仁餅用的杏仁做料,綠豆粉做餅。
綠豆粉清新解膩,跟糖粉混合之後,加入油,加入杏仁粒,攪拌好餅糊之後,就可以放到模具裏壓實,這樣的杏仁餅烤製出來會非常香。
如果按蘇菀的做法,肯定全用綠豆粉比較好,可這年代綠豆粉產量較低,只好加入玉米粉,不過烤出來的杏仁餅另有一番風味,還更蓬鬆了些。
烤杏仁餅的溫度要比烤蛋撻溫度低一些,時間長一些,務必內外都烤的脆碎纔行。
這杏仁餅被蘇菀又吩咐人給各處送了點,好讓他們不要堵廚房門口了,不然她們進出都是問題。
杏仁餅果然同樣大受歡迎,大家一邊處理公務,一邊捏個杏仁小餅喫一口,時間過得竟然極快。
只是蘇菀滅火爐的時候有些可惜。
這麼好的爐子,應該烤包子喫的。
去年起爐子的時候,還烤過饢坑肉,當時就可惜沒有烤包子喫。
等冬祭回來!
回來立刻做!
而且冬日裏最適合喫羊肉,羊肉餡的烤包子,肯定香到流油!
打包好幾百個蛋撻,幾千個杏仁餅,李蓉蓉那邊蒸菜也做得差不多了。
別看她們兩個忙了一下午做了許多,宮裏尚食司做的只多不少,畢竟要顧着好多人的喫食。
也不止大家路上用,等到了大享殿那邊,其實這些點心還有用處。
以前蘇菀不太明白,但現在好歹經歷過一次,早上大家起得早,很多宮人都喜歡東西墊一墊。
其實要放在先皇之前,宮人們待遇也沒那麼好,但先皇體恤,說過宮人們若是餓着做事,那心裏必然有怨氣,既然有怨氣,事情也做不好。
所以有了一日兩餐變三餐,反正不能餓着宮人們。
但唯獨有一點,這麼做的很好的,蘇菀也認同,可國庫不認同。
要說先皇在時候,內外宮加起來不到五千人,那時候這麼做,國庫還能承受得住。
可現在單是外宮都有一萬多人,明年還要擇選宮人,加上內宮四五千人,這麼多人的飯食,這麼多人的福利,早就成爲沉重的枷鎖跟負擔。
在蘇菀看來,就跟慢性病一樣,若不好好治療,遲早會崩。
並不是說,要削減用度,而是要削減各處喫空餉的人。
蘇菀也只是想想而已,這跟她一個小宮女又有什麼關係,還是好好做事吧。
天塌了,有個子高的頂着。
那不還有謝沛嗎。
不過現在的情況也不是現在的皇帝一手造成,先皇的規劃不夠長遠,也是一回事。
就像一個公司一樣,不考慮運營成本,不考慮收入利潤,悶着頭只管發福利,其實也挺可怕,因爲不知道公司什麼時候會垮。
但也不能跟葛朗臺,死摳門,那也留不住人。
中間的平衡之術,很少有人能玩明白。
想想先皇,也許他覺得自己還有很多日子,可以先開拓,然後再慢慢規劃。
可惜時間不等人,病痛也不等人。
若後來者是個有能力的,還能把持這艘大船的航向,可惜是現在這位,這位忙着內鬥已經消耗不少,先內鬥,然後剷除異己,穩固權利。
一來二去,天祥國的“病症”就從一點點小問題,慢慢擴大。
此事無關對錯,不好評價。
畢竟每個人追求不同。
一切準備好之後,皇宮所有人早早睡下,等着第二天凌晨開始一系列祭祀活動。
蘇菀經歷過,所以按照要求做事就好。
只聽說內宮聖人拖着病體也要起來,有人還說聖人身體抱恙,可以讓太子替他祭祀。
按理說完全可以,太子就是未來國君,他來祭祀最好不過。
聖人卻勃然大怒,也是大家可以想象中的。
但還是跟原定時間推遲了兩刻鐘。
也是,冬日的凌晨,還生着病,聖人今年也已經近五十,平日養尊處優,確實不好起來。
好在接下來的流程沒事。
去年謝沛還要自己想辦法進太廟跟社稷壇,今年卻不同,他穿着袞冕,也就是太子祭祀時要穿的禮服,青羅外衣,緋羅紅綾裏衣,上面有着金銀鈒花。
頭上的冠也與平日不同,前後白珠九條,邊緣鑲着琉璃珠。
上面繡的紋飾更是山龍並行,氣勢磅礴。
這是進太廟時候的禮服,等到去了冬祭天壇,還要換上遠遊冠,朱明衣,是太子受冊封時所用。
至於其他皇子,則要在各種祭祀臺外看着。
旁的不講,單從服飾上就能看出太子與旁人的不同。
蘇菀也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心裏倒沒別的想法。
知道謝沛是皇子之後,還發現他是如此有心機的皇子,蘇菀就知道,兩人少年時的友誼牽絆會越來越少。
隨着時間推移,在兩人的記憶當中,必然漸行漸遠。
也許在老年回憶起來,會記得有這麼一個人,也只是少年時被美化的記憶而已。
只希望謝沛能寫個什麼紀念友人的詩,不說贈汪倫那種了,衝着他未來帝王的名頭,說不定也能流傳下來?
那也不枉此生了啊。
等外宮的太廟,社稷壇儀式結束。
蘇菀等人也要跟在後面正式出宮,走御街,去南郊天壇跟山川壇。
今年雪早早就下了,不過之前城防司提前清理道路,所以也還算好走。
眼看着天還沒亮,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清掃的,實在辛苦,好在現在雪停了,也算天公作美。
聽着皇宮基本不開的承天門打開,這次冬祭之路正式開始。
但車隊剛走,就見一個低着頭過來的護衛趁了天還沒亮到尚食司隊伍附近。
他一路拿着牌子,所以暢通無阻,然後到了蘇菀身邊。
“蘇菀姑娘,您做的蛋撻帶了嗎,還有杏仁餅,殿下說別人都吃了,就他沒嘗。所以問您來討要。”
這護衛蘇菀認識,今年在避暑山莊玉華宮的時候,他就是那十二個護衛之一,不過鮮少出現在衆人面前,認識他的人並不多。
蘇菀低聲道:“你們那什麼飯菜沒有?”
他現在是太子!
雖然還沒真的冊立,但一切儀制都是太子的規格,怎麼會沒喫的。
尚食司流水般的喫食,那是假的嗎。
只是她在禮部做的沒送過去而已。
誰料護衛彷彿知道蘇菀要說什麼,接話道:“殿下講了,他沒第一時間喫到蛋撻跟杏仁餅,已經很可憐了。”
可憐???
穿着華麗冠冕,僅在聖人之下的人是誰?
蘇菀簡直要不認識可憐這兩個字了!
別說她不認識,護衛也覺得無奈啊。
可太子殿下這樣講了,他只能轉述。
辦個差事可真難!
眼看周圍有些人要看過來,蘇菀只好用不帶印記的小匣子裝了些蛋撻跟杏仁餅過去。
這小匣子滿皇宮都有,也看不出來是哪送的。
等護衛走了,纔有人問了幾句。
蘇菀只好道:“靈臺門那邊抽調的侍衛,我跟他們關係還算熟悉。”
這次也確實抽調了靈臺門的人,蘇菀也不算說謊。
不過倒是許久沒接觸,但此時讓他們小小的背個鍋,應該也沒人會發現。
被這麼一打岔,蘇菀心裏跟謝沛漸行漸遠的想法又被打散。
細細想來是古怪的,但具體古怪在哪,也說不出來。
蘇菀也沒時間多想,這路上還要去各處送點心呢。
主要是禮部,但翰林們過來蹭喫蹭喝,大家也沒法反對。
一時間好好的冬祭隊伍,看着跟冬遊一樣。
聖人現在也沒精力管,更沒人讓他們知道,以至於禮部的好喫點心都送到了幾個大學士手裏。
大學士們年紀上來,自然也是坐馬車的,原本胃口不佳,可這些點心甜而不膩,倒還能入口。
若不是時間不對,他們還能討論幾句。
等到中午時分,這次又是停在關帝廟,也沒了上次的忌諱,該休息休息,也不急着趕路了。
蘇菀也喝到尚食司提前煲的湯,謝沛那邊又讓護衛偷偷送來他那邊廚子做的三鮮筍炒鵪子,這鵪子提前炸過,又有筍子在,很是爽口下飯。
再勞累的人都能啃上兩個。
蘇菀更是覺得鮮美,不愧是太子那邊的食材,就是好喫。
但喫過之後,又送來一碗蜜浮酥花茶是做什麼,再喫下去,她就真的是冬遊了。
等傍晚時分到了大享殿,蘇菀纔算鬆口氣,就怕這路上再送來什麼東西。
也是路上雜亂,來來回回許多人,所以根本沒人注意。
除了尚食司長官。
其實蘇菀跟長官每隔幾日都會見面,一個是問進來情況,二是看看她的學業。
不過兩者基本都不用操心,前面蘇菀自己心裏有數,學業方面又有書庫老大人提點,基本沒什麼問題。
從這兩件事也能看的出來,長官對蘇菀十分上心。
所以那邊護衛過來,自然也上了心。
尚食司長官見此微微皺眉,倒不是不讓蘇菀跟太子來往。
她跟太子關係越好,以後尚食司自然沾光。
讓她在意的是,以太子冷然的脾性,卻屢屢送東西過來,只給蘇菀一個人送,是想做什麼?
總不能想納蘇菀當妾室?
想到這個,長官腦子突突地跳。
確實有可能,太子已經過十五,蘇菀也即將十四,不說再等兩年,就這個年歲,天祥國許多人戶都已經娶婦嫁人。
長官忍不住閉上眼,以前那姜紅葉還是去內宮當婢女,都如此熱切,當時讓她選在內宮當婢女,還是在外宮當女官,姜紅葉都選了內宮婢女。
若讓蘇菀選給太子當妾,回頭可能是寵妃,還是選在外宮當個苦哈哈的女官,她又會如何選。
長官頭已經開始疼了。
幾個錯眼沒看到,她看中的小宮女接班人,就要被拐走?
尚食司的人在大享殿安置好,蘇菀還在禮部那邊忙。
長官想了想,對尚膳主事詠蘭姑姑道:“你去把蘇菀喊過來,就說尚食司這邊忙碌,讓她回來做事,不要在禮部那邊了。”
“還有,住所跟你安排到一起,平時多看着她。”
可這話總覺得不對勁。
那畢竟是謝沛,憑藉自己一己之力,直接把局勢扭轉過來的人。
長官見尚膳主事答應,又嘆口氣:“算了,人各有命。”
說不定蘇菀當寵妃也挺好的?只是可惜她一身本事。
蘇菀自己都不知道長官已經想那麼遠了。
在她心裏,十四五六歲,跟結婚,跟成親有什麼關係。
她還是個孩子啊!
好吧,也不能這麼說,只是心裏完全沒有這個概念。
她這會想的是,她蛋撻跟杏仁餅已經喫完了!就這路上,全都被禮部的人吃了個乾淨!
杏仁餅的渣渣都沒留。
就這還有人過來要蛋撻呢!
要什麼要!
沒了!
原計劃要喫兩三天的東西,這路上就給吃了個乾淨,她都給驚到了。
若在京都開個蛋撻鋪子,那生意一定會很好吧?蘇菀完全沒有什麼別的想法,這會腦子裏只覺得蛋撻肯定能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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