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齊禎
王婕妤急忙搭着萃喜的手快步向前迎了兩步,待身着明黃色龍袍的男人靠近,她才緩緩俯下身,在旁人面前慣是盛氣凌人的女人此時嬌滴滴的“臣妾給皇上請安。”
王婕妤身後的奴才也跟着跪了一地,阿鳶雖不是第一次見此情景,但還是忍不住被王婕妤這與往日不同的做派給整得在心裏抖了抖,不過她面上是丁點不顯,只穩穩的垂頭跪着。
齊禎親自扶起王婕妤,骨節分明的手當衆輕輕拍了她的手背,大拇指上的龍紋玉翠玉扳指顯得格外透潤。
王婕妤被皇上這親暱的舉動弄得有些羞澀,白皙如玉的臉頰浮上兩朵紅雲,“皇上——”
聲音似呢喃羞澀。
齊禎輕笑兩聲,拉着王婕妤的手走進店內。
直到兩人完全進入內殿,外面跪着請安的奴才們才鬆了一口氣。
“阿鳶,你去泡茶,泡娘娘家裏送來的洞庭碧螺春。”萃歡叫住正準備離開的阿鳶吩咐道。
待阿鳶泡好茶正準備端進去,春桃卻擋在阿鳶面前,“我送進去吧,你去幹別的事情。”
說罷也不管阿鳶的反應如何,接過她手裏的托盤就往內殿走。
阿鳶微微擡頭看向春桃的背影,只一眼,讓阿鳶心一驚,卻見她頭上簪着一朵橘紅海棠花,身着一身粉色的長襲紗裙,外面罩着一件玫紅色的毛邊小襖,腰間急着一條煙粉色的繡花腰帶,勾勒出少女的盈盈腰身。
乍一看還以爲是宮裏的哪一位小主。
她瘋了不成?!
阿鳶神色閃了閃,卻是什麼都沒說。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殿內並無其他動靜,春桃也並未久待,送完茶水就出來了。
阿鳶守在殿門口,突然一個宮女闖入延福宮,定睛一看,是靜修儀身邊的煙兒。
“皇上!小公主高燒不止,娘娘焦急不已,請您移駕靈犀宮看看小公主吧。”煙兒撲通一聲跪下,帶着哭腔大喊道。
事情過於突然,阿鳶幾人完全沒反應過來攔人。
但就算攔了又能怎樣,皇上子嗣不豐,沒有什麼比得上皇嗣。
果然,不消片刻,齊禎大步跨出殿內,揹着手,臉色嚴肅,頭也不回的離開延福宮。
見此情景,阿鳶閉了閉眼,想着今晚延福宮上下肯定都別想睡了。
果不其然,王婕妤臉色陰沉,原本豔麗的一張臉硬生生的被這臉色拉暗了幾分。
“賤人!”她手中的帕子彷彿要被撕碎,“生了個賠錢貨還真當是塊寶貝疙瘩了,也敢從本宮手裏搶人!”
延福宮此時一片寂靜,完全沒有白日的喜悅。
“一羣廢物,也不知道攔着,本宮養你們有何用!”見所有人都埋着頭不說話,王婕妤心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扭頭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春桃更是火氣直冒。
“打扮成這樣給誰看呢?別以爲本宮看不出你那點小心思!”她一手扯下春桃頭頂的海棠花狠狠地扔到地上,猛地往她臉上甩了一巴掌,似是覺得不解氣,又狠狠地踹了她一腳。
春桃此時早已被嚇壞,嘴裏只敢唸叨着娘娘饒命,拼命磕着頭。
江嬤嬤在一旁拉着王婕妤,附在她耳邊說了好一會,半晌才讓她冷靜下來。
雖冷靜下來了,王婕妤臉上怒氣仍未消,她冷冷地開口道:“春桃行爲有失冒犯主上,拉下去杖責十棍,不準找人來治,貶爲三等宮女……往後她的位置由你替上。”
前一句是對春桃說的,後半句則是對一直低頭跪着不敢擡頭的阿鳶說的。
“謝娘娘,奴婢一定謹遵教誨,爲娘娘排憂解難。”阿鳶立馬給俯下身給王婕妤重重地磕頭謝恩。
春桃則是歪跪着,半拉子臉高高腫着,頭髮凌亂,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求情,就被兩個小太監拖下去。
“娘娘!娘娘饒命——唔唔……”
未等她喊上兩句,嘴上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只能發出無助的嗚嗚聲。
延福宮的燈燭亮了一晚,但所盼之人並未回來。
翌日一早,後宮衆人都等着請安時看延福宮的笑話,但屬於王婕妤的位置卻是空空如也。
“你們娘娘病了?”主位上身着猩紅緞面大朵簇錦團花牡丹紋錦長裙的女子略帶訝異的微微前傾,耳畔兩側圓潤的東珠耳環隨着她的動作輕晃着。
“回稟娘娘,我們主子今兒一早起來就覺得頭暈眼花,實在是沒辦法來給娘娘請安,望娘娘見諒。”阿鳶跪在地上,恭謹地回答道。
“既是病了,就好好休息着,你回去告訴你們主子,待身體完全好了再來請安。”坐在上首的皇后笑得一臉溫和,也沒多問,隨後還讓身邊的宮女去庫房取了一支老參,讓阿鳶一併帶回去。
阿鳶這也是第一次來到鳳儀宮拜見皇后,以往這些事都是春桃或萃喜的活,如今輪到自己。
皇后娘娘果然如同傳聞一般溫柔嫺靜。
待阿鳶捧着皇后賜下的人蔘回到延福宮時,王婕妤病了的消息已傳遍六宮。
緊接着乾清宮賞下的藥材珠寶就一溜煙的全進了延福宮,午時又傳出皇上親臨延福宮看望王婕妤的消息。
一衆原本等着嘲諷王婕妤的嬪妃恨得咬咬牙。
不過這些都與阿鳶無關,她此時正坐在廂房裏休息,昨夜當了大半夜的值,今早一早又去鳳儀宮替王婕妤告假,此時她正累得不行。
彩葉端着午膳進來,臉上帶着莫名的紅暈,但此時困得有些迷糊的阿鳶並未注意到。
“阿鳶,你先喫點再睡,不然一會起來了再喫都涼了。”彩葉放下手裏的東西,隨後輕輕推了推阿鳶。
阿鳶無意識的揉揉臉,正好把擋在眼簾上醜陋的劉海揉開了些,露出皎白的額頭,阿鳶捂着嘴秀氣地打了個哈氣,水霧瀰漫上雙眼,讓她原本就含情的眸子更顯風情。
即使是心裏早就清楚阿鳶真實容貌定是不俗的彩葉此時看得有些發呆,與阿鳶相處將近一年,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阿鳶容顏驚人的衝擊。
無他,平日裏阿鳶實在是太小心了,基本都是低着頭做事,不管面對誰都不會直視對方,時刻注意着她那剪得醜陋的劉海在她臉上擋出一片陰影。
彩葉與她同住一屋,因此纔多多少少有些察覺阿鳶的異樣,她不是不好奇,但畢竟這是在宮裏,有時候少些好奇心可能對自己會更有利,於是她才從未深究過阿鳶的真實容貌。
今天這倒是誤打誤撞了。
彩葉因着震驚一時間沒再說什麼話,屋裏靜了下來,阿鳶這纔有些反應過來,她立刻又把頭低下,整理了一下頭髮,“多謝你了,彩葉。”
“沒……沒事,順手的事。”彩葉擺了擺手。
二人都默契的沒有提起剛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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