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平衡
她愣愣地望向被她隨手放在一旁的木盒,月白的小臉隱沒在黑夜的陰影之中,面上並無其他表情,讓人看不出她心裏所想。
過了不知多久阿鳶再次將盒子打開,玉墜子靜靜的躺在裏面,她小心地將其拿出,吊在自己眼前藉着月光仔細端詳着。
一系列動作悄無聲息,這雖然黑了點但也能看清,阿鳶實在是不敢再到窗臺邊了,即使她知道距離剛纔與皇帝見面已經又過了很久,但她對今晚的經歷仍心有餘悸。
阿鳶伸出修剪圓潤的手指,輕輕點了點那小玉葫蘆,只見那小玉葫蘆一下下的顫抖着,如同她此時不平的心境。
今晚的這一切讓她惶恐不安,她到底要如何抉擇……
就在阿鳶沉浸在自己內心的糾結時,牀榻那邊傳來彩葉含糊的聲音:“阿鳶?你在那幹啥呢?”
阿鳶猛地回過神來,連忙放下手裏舉着的玉墜,不動聲色地側過身子擋住桌子上的木盒,也沒敢回頭,只輕聲回覆道:“我渴了,起來喝點水。”
等了好一會沒聽見彩葉的回覆,阿鳶才小心翼翼地略微回頭看了看,發現彩葉又睡了過去,提着的心才放了下來。
經此這麼一大段,阿鳶也沒心情再想了,睏意也逐漸席捲她的腦子。
罷了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可這個墜子……阿鳶糾結了一小會,還是選擇將其戴上。
也是在這時阿鳶才發現自己披着的外衣胸前的扣子竟不知何時開了,露出裏面月白色的裏衣。
意識到問題的阿鳶臉轟的一下熱起來。
天吶,自己剛剛就是這麼一副衣衫不整的面見皇上的?!
反應過來的阿鳶立馬摸了摸自己頭髮,果然也是散着的……
也是,自己本來就只是因着心中氣悶睡不着,纔打算起來一個人靜靜的看會月亮的,只在自己屋內看看不出去,而且夜深了也怕打擾到彩葉,纔沒有收拾的。
誰知道會出現一個最不應該出現的人。
阿鳶捂住自己發燙的臉,內心默默的哀嚎了一會,似泄憤的揉了揉自己的臉蛋,隨後決定自暴自棄。
就這樣吧,當時皇上也沒有什麼反應,想來是沒有生氣。
何況還說了那些,就更不可能會在這時對自己怎樣。
自我安撫好的阿鳶捂着嘴秀氣的打了個哈欠,今天晚上真的耗費她太多的精神,現在困勁上來了只想趕緊休息。
阿鳶起身的時候忘了桌子上還放着的木盒,細腕一不小心碰到了盒子,也就是在這時她才發現原本以爲空了的盒子還有第二層。
她小心地抽出第二層,裏面赫然放着一罐藥膏。
與上次收到的不同,這次是綠色的固體狀,聞起來有一股淡淡的青草味,阿鳶抹了一點在手上,只覺得被抹上藥的地方頓時產生一股涼意。
藥膏的下面還壓了一張紙箋,上面的字鳳舞龍飛,一眼就看出書寫者的雄健灑脫。
看清了上面的內容,阿鳶已經平靜的內心又泛起陣陣波瀾。
紙上的內容很簡單,也並非是什麼情意綿綿的話語,只是幾句用藥的叮囑。
堂堂天子,日理萬機,每日不知要看多少國家大事,卻對這等小事如此細心……
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也只是感動。
阿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硬是將心底的波瀾給壓了下去,收拾好東西就躺回牀上。
與阿鳶想的不同,她原以爲自己還要翻來覆去好一會才能睡着,但沒想到剛躺進被窩沒多久她就沉沉睡去。
……
翌日一早,阿鳶醒來時的樣子卻把剛洗漱完的彩葉嚇一跳。
“你你你的臉怎麼腫、腫了?”彩葉驚得講話都有點結巴。
本身就因爲今日阿鳶比自己晚起感到驚訝,畢竟這一年來每日都是阿鳶全部收拾好她才起牀,而今日她都起了阿鳶都沒醒。
現在阿鳶臉又成了這個樣子,怎能不讓彩葉震驚。
阿鳶自己醒來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眼睛彷彿要睜不開。
想來是昨晚一下子受到的刺激太多,睡得又晚還喝了一大壺水的緣故。
但這些也不能對彩葉說,只挑着一點說道:“沒事,可能是我昨晚起夜喝了水的緣故,等我洗把臉應該會好很多。”
彩葉瞭然的點點頭,“是哦,我好像有點印象,你昨晚起來喝水來着……不是,你都喝完啦?昨天睡前我可是剛灌了滿滿一壺呢,”
阿鳶有些心虛,她知道自己昨晚喝了不少,但沒想到都喝空了,她只記得自己那時只有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水才能平復內心,所以就沒有什麼概念的一直喝。
“……咳,我昨晚很渴,所以、所以纔多喝了些……”
好在彩葉沒有懷疑,點了點頭,隨即又突然湊近阿鳶細看,這可把阿鳶嚇了一跳,以爲自己哪裏露出了不對惹她懷疑。
“怎……怎麼了?”
彩葉眯了眯眼,就在阿鳶手心因着緊張浸出汗時她纔開口道:“唉阿鳶,你臉上的那個印子沒了唉!你用的什麼藥啊?那麼有效!”
她說的是那巴掌印。
“啊?是嗎?我就用的是普通的藥,印子消了可能是這會我臉全腫了看不出來吧……”
阿鳶摸着自己的臉頰,哪敢說出自己用的藥是什麼,生怕被懷疑了,隨便扯了個藉口就糊弄過去了。
好在彩葉神經大條,沒細究。
阿鳶這才舒了口氣,這一大早的就這麼費心費神。
……
如今劉寶林雖懷着孕但卻鬧騰得很,有事沒事就說自己這那不舒服,經常派人去請齊禎,惹得齊禎心煩意亂卻又因着她的肚子不得不憋着氣。
但對別的嬪妃齊禎就沒什麼耐心了,甩了不少冷臉子,一時間宮裏人人自危,倒是歪打正着的安靜了不少,後宮久違的陷入一陣不太合常理的平靜。
阿鳶這兩個月倒過得算是平靜。
劉寶林與王婕妤是對頭,但此時一個懷孕一個有寵,兩人誰也不讓誰,王婕妤的心神自然不會落在阿鳶一個小宮女身上。
齊禎也並沒有逼迫阿鳶,只在二人相見的時候,面對阿鳶齊禎總會不自覺的軟了神色。
細微的變化,除了阿鳶本人與知曉內情的王德,並沒有人發現。
阿鳶心裏舒了一口氣,她感覺現在就處於一個詭異的平衡之中,但這樣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
就這樣吧,就一直這樣吧,直到她年滿出宮。
阿鳶祈禱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