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識破
沈清河怕出來一趟正事沒開始幹先把自己娘子嚇傻了,便將她抱到褥中輕聲喚道:“喬兒?喬兒?”
施喬兒一下子回過神,下意識解釋:“我不是故意亂跑的,你老是不回來,我擔心你。”
沈清河的心瞬間軟了下去,緊緊握住她的手道:“我不怪你,留在那的時辰確實長了,我以後不會留你一個人待那麼久了,今晚可有嚇到?”
施喬兒後知後覺有些委屈,對着他可憐兮兮地點點頭。
沈清河將人摟到懷中,心疼道:“那位邀月是五殿下的近身侍衛,兩人曾在宗人府相依爲命十年,十年遭人冷眼,性子自然孤傲,以後見了他,裝作不理便是了。”
施喬兒靠在他懷中,哼了一聲,憤憤不平道:“他說我怎樣都使得,但我就是見不得他說你一句不是,你又沒欠五皇子的,大老遠來給他們賣命,倒賣出仇來了?”
沈清河心裏甚是熨帖,笑了笑,摸着娘子嫩生生的臉頰道:“所以三娘這一架,是爲我吵的,是嗎?”
施喬兒一揚眉梢:“這是自然!否則我才懶得去和什麼亂七八糟的人起些口舌之爭,我躺帳子裏睡大覺不好嗎!”
“好好好,三娘說得對,這一架漂亮,有你在,這大營中再沒有人敢說爲夫的半句不是了。”沈清河只管誇。
施喬兒一揚下巴,小驕傲的樣子:“那還得是我。”但說完就又一臉恨鐵不成鋼盯着沈清河,“可是你也是!那個什麼什麼月的那麼無禮!你就一點脾氣沒有!半分不同他計較!”
沈清河“唉呀”一聲,想笑還得憋住,揉着懷中人的肩頭安撫一番,柔聲詢問道:“依三娘之見,我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什麼?”
施喬兒不假思索:“剿匪啊!不然至於放着舒服日子不過,跑來受這些洋罪。”
沈清河:“這便是了,既然我們是爲剿匪來的,那麼除了剿匪以外的瑣事,都無須耗費太多精力,既容易累着自己,也不值當。你想,即便我與那人耗費半夜口舌得出個勝負,他迫於壓力對我好生道了歉,結果又能如何?”
施喬兒一想,發現確實是這麼回事,比方她方纔罵那一番的確很痛快,但現在回想起來,好像除了給自己憋出了一肚子氣,也沒什麼用。
畢竟她明明可以罵更痛快些的!
施喬兒心裏想通了,嘴上卻還不服軟,白了沈清河一眼推開他,倒在被褥中背對道:“反正理都是在你那邊的,我說不過你。”
吵了那麼多,邀月有一句話倒是說得在理,就是讀書人的確會說滿嘴漂亮話。
沈清河也脫去外衣躺下,伸手輕輕環住娘子的腰,臉貼在她後頸,吐息灑在她耳根,輕輕笑道:“現在還覺得邀月好看麼?”
哪壺不開提哪壺,想起那張臉,施喬兒火氣頓時又上來了,一副咬牙切齒的語氣:“不好看!醜死了!”
沈清河心裏徹底舒坦了。
次日早,旭日東昇,隊伍再度出發。
昨夜估計是一宿沒消停光顧着和老五幹架,邀月一早起來眼下兩塊烏青,臉比平時更臭了,陰沉着一副表情在前頭開路,好像佛祖擋路他也能給打回西天老家。
施喬兒倒是神清氣爽。
邀月不高興她就很高興。
夜裏再停下,施喬兒剛和沈清河在帳中膩歪片刻,老五那邊便又派人來請。她剛到手的相公又要飛了。
知道圈不住她,沈清河這回放寬要求了,不求她一直在帳中待着,只說絕對不能亂跑,要轉也只能在營裏轉悠,而且身邊必須有人跟着。
如此這般,施喬兒不能和相公繼續貼貼的憋屈心情纔好受一點。
帳外,月高風清。
眼下已經離京五六百里,算是到了南邊的地界,夜間沒了那股子徹骨的寒意,走在外面勉強能舒得開身子,十分愜意。
今晚紮營的地方選了片平地,周遭春草茂盛,清香撲鼻。管馬的士兵將幾匹平日裏算是溫順的馬兒撒開,由着它們去啃食嫩草嚐鮮,算是夜裏加餐了。
施喬兒長這麼大隻坐過馬車,馬一次也沒騎過,所以在比自己還高出不少的大馬跟前,又好奇又激動。
好想騎,但孃親說過姑娘家不可以騎馬。
施喬兒本要失望退回,低頭時瞥了眼自己的衣着,腦子立即就靈光起來了,心想:“姑娘不可以騎,但我現在是男的啊!”
騎個馬怎麼了!男子漢大丈夫騎個馬有錯嗎!
她下定決心似的跺了下腳,跑到一位還算面善的巡邏將士跟前停住,怯生生道:“大哥,你們現在誰有空,能教我騎騎馬麼?”
對方瞧着面前不及把柴火壯的小兄弟,頗有些感到好笑道:“都能隨主人出遠門了,馬不會騎?”
施喬兒搖頭,撥浪鼓似的。
又是幾聲帶着嘲諷的朗笑,笑得施喬兒臉都熱了,正準備打退堂鼓說不學了。對面人便說:“我們都忙着呢,教你騎馬那算擅離職守,要挨棍子的,你不如去找邀月兄弟,他馬術最好,也不必守太多規矩整晚必須待在一個地方。”
施喬兒一聽到那個名字,退堂鼓打更兇了,一句“不必”正要脫口而出,熱心大哥便朝她身後一揚手:“哎!邀月老弟!這兒!這個小兄弟想學騎馬,你若沒事就教教他吧!”
喊完還不忘對施喬兒咧嘴笑:“這不巧了麼,說曹操曹操到,行了,你跟着他慢慢學吧,我們兄弟幾個還要巡邏呢。”
施喬兒欲哭無淚道了聲多謝,心想大哥你不行啊,昨晚我和那廝吵那麼兇你是一點不帶知道的。
隨着身後的腳步聲漸近,施喬兒正準備腳底抹油,肩膀便被一把攥住了。
“不是學騎馬嗎,溜什麼啊。”
聲音聽到施喬兒耳朵裏,弄得她頭皮直髮麻。
平心而論,邀月的聲音其實很好聽,不是粗獷低沉的男人聲音,而是有些偏居中的音色,剛中帶柔,若好好說話,其實很招人喜歡。
偏偏這會帶着股子陰陽怪氣。
施喬兒大着膽子把肩上的爪子一把扯掉,轉過身理直氣壯道:“我……我現在不想學了,天黑了,一不小心容易摔着。”
邀月也不強逼她,就“嘁”了一聲翻了個白眼轉身走,嘴裏拋出一句:“膽小鬼。”
施喬兒一聽就受不了了,衝過去將人胳膊一拽:“我哪裏膽小了!”
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嬌氣包,以前磕到一下都要哭三天的,現在都敢女扮男裝往匪窩裏混了,她絕對不允許自己被說膽小。
邀月垂眸瞥了眼抓在胳膊上的小嫩手,挑了下眉道:“對我倒是不膽小。”
施喬兒立刻收回手,還嫌晦氣似的搓了搓,賭氣道:“不就是騎馬麼,你敢教我就敢學,但是有一點,你不準因爲昨天的事情故意欺負我,不然……不然我就去告狀,讓五皇子把你的俸祿都給扣光。”
邀月噗嗤一聲笑了,這回是真笑了,扶着額別過臉去,故意沒瞧施喬兒。
施喬兒擡眼瞧這奇怪的傢伙,心想笑個屁,馬上就把你飯碗摔了讓你喝西北風。
可沒等她萌生出更加“惡毒”的想法,她就已經被邀月抓住領子一拎,就近扔在了一匹馬背上。
她剛坐穩,腿肚子直打顫,瞧着地面直犯暈,剛要扯嗓子喊“不學了誰愛學誰學!”,邀月就已經飛躍上馬在她身後,兩手抓住繮繩高呼一聲“駕!”,馬兒揚蹄飛奔,飛快跑出轅門,徒留下一連串喊叫。
施喬兒喝了一肚子風,眼睛睜也不敢睜,拉着哭腔便喊:“你別帶我亂跑!我不能出營,不然我相……先生會生氣的!”
邀月在她而後輕嗤一聲:“看不出來還挺聽話,學騎馬就得在寬闊的地方學,那裏面來往都是人,你學個什麼勁?”
施喬兒仍是嚎嚎:“我不管!你把我送回去!”
邀月一皺眉:“行行行,別嚎了,聽得我頭疼,再轉上兩圈就回去。”
回去還得對着朱昭那張臉,想想就煩。
施喬兒慢慢在馬背上被顛習慣了,心不再那麼慌,逐漸將眼皮撕開一條縫兒,試探着打量前路。
不想這一睜眼便將她驚到了。
邀月帶她出大營,一路到了廣袤的平地,馬蹄下的初生嫩草一望無垠,經風吹動來回搖晃,在月光下,宛若海面微動的浪潮。
施喬兒只在畫中看到過海長什麼樣,以前她一直不懂那一大汪子水到底有什麼稀罕之處,竟值得文人墨客留下那麼多讚頌。現在一看,她好像能腦補大海的十分之一模樣了。
何止壯闊二字。
邀月感覺到前面的人沒了動靜,輕嗤一聲道:“怎麼?不嚎了?”
施喬兒兩眼亮起來,仰頭問身後人:“這片草的盡頭是什麼?”
邀月:“山。”
“那山的盡頭呢?”
“還是山。”
施喬兒想了想,繼續仰頭道:“那你可以帶我去山上看看麼?”
邀月:“求求我。”
施喬兒:“求求你了。”
“……”
不該乖的時候怎麼那麼乖。
因山路難走,邀月並沒有真的帶她上山,只是駕馬帶她上了一小座稍高的山坡上,一眼望去,可俯瞰整個平地。
施喬兒下馬以後興奮地到處跑來跑去,她頭回知道原來夜晚只要站得足夠高了,月亮便離自己那樣近,而且周遭一點都不黑,視線可以又長又遠,看到任何想看的地方。
“原來我們的營地也沒有那麼大。”施喬兒眺望着拿手比劃,“只有我的指甲蓋這麼大一點,人也像螞蟻一樣,小小一個。”
邀月沒興趣東看西看,下馬後就找地方躺下了,頭枕肘上,靜靜望着墨色中的那一輪老玉盤,隨口問:“沒出過遠門?”
施喬兒搖頭:“沒有過,我十六歲以前,連家門都沒怎麼出過。”
邀月忍俊不禁,不由嘲笑:“你爹孃把你當姑娘養的吧?怎麼捨得把你送到人家中爲奴爲僕的。”
施喬兒靜靜思考着,慢慢張口說:“因爲我們先生,真的很好。”
邀月不以爲意:“嘁,那麼好還帶你去贛南冒險?年紀小就是好騙,我這輩子最煩的就是讀書人,孃的十句話裏九句半都是鬼話,我當年頭次下山闖蕩江湖,挨的第一次騙就是被書生騙。”
施喬兒一聽,興趣頓時來了,也不到處看了,跑到邀月身旁蹲下道:“什麼當年?什麼闖蕩江湖?你是話本中的俠客嗎?如果是,那你怎麼跑到五皇子身邊給他當護衛了?你快跟我說說,我想知道。”
邀月本不想提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可抵不住這細皮嫩肉的小兔崽子撒嬌,只好清了清嗓子道:“閉嘴!想聽就別哼哼,說話黏黏糊糊,跟個小娘們似的,這輩子怕是投錯胎了。”
施喬兒捱了兇也不惱了,滿腦子都是對八卦的渴望,晃着邀月的胳膊忙不迭道:“我不哼哼了,你快說你快說!”
邀月便耐起性子,繼續盯着天上的那輪明月:“其實也沒什麼有趣的,就是十二年前還是十三年前,哎隔太久我不記得了。反正我頭一次從師門出來,本來下山是要辦點事的,身上帶的銀子也不多,就夠個喫喝和睡覺。結果第一天走街上,就碰到個賣身葬父的年輕男的,那男的看樣子頗有書卷氣,一手字寫得又漂亮,說起身世那叫一個情真意切悽慘萬分。他跟我保證發喪時收了份子錢便將我的錢還我,我信了,就把我全部的錢都給了他。哪知道啊哪知道,當天夜裏我餓到在飯館門口要飯喫,一擡眼就看到他和他那個早該入土的死鬼老爹在裏面大喫大喝。”
施喬兒聽完捧腹大笑,邊笑邊指着邀月數落:“你好憨啊!這種招數都信!還賣身葬父呢!三歲小孩都知道十個裏面九個假,再說他都窮到要賣身了,哪裏會有親戚出來給他份子錢?你真是太憨了!”
邀月急了,一擡頭:“笑什麼笑!我那時候纔多大,又是頭回闖蕩,自然見什麼便信什麼。”
施喬兒還是忍不住想笑,但努力憋住道:“好我不笑你了。後來呢?你有沒有把那對騙子父子揍一頓!”
邀月嘆了口氣,頭重新枕了回去,道:“揍是揍了,可那又有什麼用,我的錢都被他們一頓飯喫光了,我就是把他們揍死揍爛,他們也沒法把錢還給我。所以從那以後,我看見書生模樣的傢伙牙根子就發癢。”
施喬兒點頭:“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你的觀點我很不認同。”
邀月轉臉看着她,一副見鬼的表情。
施喬兒:“天底下人多了,書生也多了,你不能因爲一個書生是壞的,就認爲所有書生都是壞的。反正我家先生就很好,無論其他人怎麼樣,他就是很好,又有學識又聰明又善良又善解人意體力還……咳咳,反正他就是好,以後你無論當我的面還是不當我的面,都不準再對我家先生不敬!”
邀月“嘿”了一聲,一下子坐起來:“我真就不明白了,那沈清河到底是給你灌什麼迷魂湯了?見過護主的沒見過護成這樣的,他是救過你的命怎麼?”
施喬兒將那句差點脫口而出的“因爲他是我相公”強行嚥下,抿了抿脣,頗有些心虛道:“你別問了,總之我永遠站在先生那邊,夜深了,你趕快送我回去吧,先生找不到我又該着急了。”
邀月臉一別:“不送。”
施喬兒頓時惱了:“嘿你這人怎麼這樣!不就駁你兩句話嗎,男子漢大丈夫,一點氣量沒有。”
邀月:“就沒氣量,不送。”
施喬兒急了:“你再這樣,你再這樣我打你了!”
邀月量她這小細胳膊小細腿也就嘴上逞英雄,把頭一遞:“打,不打我看不起你。”
然後施喬兒舉手照臉就是“啪”一聲。
場面一時定格。
邀月:“……”
施喬兒眨巴着眼:“是你讓我打我纔打的嗷。”
“你拿這麼兇的眼神看我幹嘛啊,我又沒做錯什麼,我聽你的話我還聽出過錯來了?君子動口不動手哦,咱們有話好好說不能說就吵一架,你不要趁着沒人對我……啊!打人了!孃親救我!”
兩人你咬我一口我捶你一下,施喬兒拼上全部力氣和邀月不費出灰之力基本可以論個平手。
不相上下之間,邀月覺得施喬兒是個男的,就朝着胸口推了一把。施喬兒覺得邀月是個男的,就也朝着胸口推了一把。
然後,各自懵住。
兩人感受到手下的觸感,都覺得匪夷所思,似乎懷疑自己的判斷出錯了,就又試探性的按了按,確定不是幻覺,瞬間收手退後,盯着對方的眼神活似見鬼。
二人短暫愣了一下子,指着對方異口同聲道:“你是個女的!”
接着又是異口同聲:“不準告訴別人!”
……
施喬兒到營中時,正是沈清河剛從王帳出來沒找到人。
眼見他要急成熱鍋上的螞蟻,擡頭一看,他的小娘子就自己慢悠悠回來了。
沈清河一顆心放回肚子裏,上前將人擁住低聲道:“三娘,你到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施喬兒此刻還懵着,怔了一下傻傻開口道:“我和邀月騎馬玩去了啊,剛回來。”
沈清河眉頭皺緊:“邀月?是他將你帶出去的?此人未免太過沒有分寸感了!不行,我要去找他說明一下,讓他以後絕不能再隨意帶你亂跑。”
施喬兒忙拉住他:“小事!這都是小事!咱們最要緊的不是剿匪嗎,其餘這些都不重要!”
“剿什麼匪!”沈清河語氣難得急上一次,“不剿了,回去,再這樣下去匪沒剿上娘子先遭人拐跑了。”
施喬兒見攔他不住,一着急扯他領子使他低頭,貼着耳朵說了一句話。
沈清河聽完甚是訝異:“女子?”
施喬兒連忙比上噤聲的手勢:“別說!這是我和她之間的祕密!我們倆都約定好了,除了對方再不能讓第三個人知曉!”
沈清河連連點頭,心情大好,見山是山見水是水,趁沒人注意親了施喬兒一口,拉着手將人拐回帳中休息去了。
與此同時,王帳中。
朱昭聽完一口茶噴了出來,不可思議道:“女,女的?”
邀月連忙捂住他嘴,呵斥道:“小點聲!我和她都約定好了,這事天知地知我知她知,絕對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懂我意思嗎?”
朱昭點頭如搗蒜。
……
足行了約莫又有半月的路,總算踏入了贛南境內。
抵達時是個清晨,施喬兒在馬車裏被顛了一夜,睡得並不算好,人沒什麼精神,但等鑽出車窗看到外面的景色,兩眼立即發亮,忍不住感慨:“好美啊。”
東南之地羣山連綿,山稠林密,目光所及滿眼青綠,而今又逢早上,山間薄霧縈繞,輕紗般籠罩住羣山,使得山色有濃又淡,各不相同。
和剛出京城時見到的山不一樣,那裏的山是一座座,這邊的山是一簇簇,山間樹木多到連路都看不見,沒有人煙的樣子,只能聽到蟲鳴獸叫,像畫中神仙住的地方。
同樣的山,同樣的風景,落到前頭朱昭的眼中,便要將他愁出滿頭大疙瘩。
“先生你看,當真是千里山區,溝壑縱橫,鐵桶一般。”朱昭的語氣活似死了親爹,痛心中帶着無奈。
“十萬多的匪衆,便是藏身在這樣一座座的山巒之中,他們熟知地形,善於與官府作戰,靠着神鬼不覺的戰術穿梭在山間,不知損害了多少鎮壓精兵。我們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大涼男兒,到了這裏,竟如同掉進貓窩的老鼠,只有任人擺佈的份,如何不令人痛心疾首?”
沈清河神情從容,目光緩緩掃過一圈山巒,道:“我們前面到哪停下?”
朱昭本還沉浸在痛心之中無法自拔,聞聲愣了一下方道:“南康縣。此縣乃贛州主城,內裏四通八達,耳目衆多,先生若嫌太過打草驚蛇,亦可——”
“不必。”沈清河收回目光,口吻果決,“就到南康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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