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欺負

作者:塞外客
隨着加急的文書一封封送往朝廷,朱傳嗣的書信在日漸減少。

  施喬兒雖不知前線情況,但從自家老爹越來越沉默的表現中,可以看出戰況不容樂觀。

  但她實在想不明白,如果雁行哥哥沒死,那他爲什麼要來假死這套?如果他當真死了,那,二姐腹中的孩子又是誰的?回想當日爹爹恍然大悟後落淚的樣子,孩子父親分明沒有第二個人,可也未曾和她細說點明過。

  施喬兒感覺自己的眼前就跟蒙上一塊雲彩似的,對待周圍,開始怎麼都看不真切了。

  不真切歸不真切,她沒有將這件事告訴第三個人,總覺得非同小可,越少人知道越好。就連沈清河,她都是猶豫過後沒有選擇張口。

  夜晚時分,夫妻二人上榻,沈清河摟着娘子,手掌包住她小巧的肩頭,細細摩挲道:“三娘近來怎麼了?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可是管家太累了?”

  施喬兒舒舒服服靠在他懷中,懶洋洋地輕聲細氣說:“還好吧,畢竟最讓我頭疼的賬本子都由你幫我對完了,剩下的也都沒什麼了,可能還是有點對當今的戰況太緊張了,我不信蠻人能殺進來,但我爹最近的臉色你也看到了,他肯定是得知到了些消息,而且不是好消息。我每日對着他,想活潑也活潑不起來。”

  沈清河沒再出聲,沉吟片刻道:“後日裏是清明,我們去看完母親以後,在外面多逗留些時候吧,春日裏韶光正好,山花爛漫,到處走走,也能讓你心情好些。”

  施喬兒心中一暖,畢竟被在乎的感覺她這輩子都不會膩,便仰面親了沈清河一口,甜甜答應:“好。”

  轉眼到了後日,春光明媚。

  夫妻倆一大早乘馬車出城,約在日上三竿時到了城南山嶺。

  施喬兒把帶來的一大包紙錢一張張往火中燃,蹲在墓前小聲絮叨:“母親在那邊好好的啊,缺什麼就給我們託夢,自從您走以後,我們倆還沒有夢到過您一次呢,清河很想您,我也很想您。烏衣巷的家近來也重修得差不多了,樣子和以前一樣,偶爾回去看一眼,到了後院,就好像您一直都在一樣。猴兒長高了不少,已經像個大孩子了,劉媽還和以前差不多,只有頭髮又白了幾根,清河一直很好,我會好好和他過日子,和他白頭偕老,永遠不讓他孤單,您放心。”

  沈清河從後望着她,看她蹲在那裏小小一團,嘴裏沒個停的時候,神情專注認真,彷彿在與母親面對面說話。

  他一顆心柔軟到無以復加,上前扶起她說:“腿麻不麻?”

  施喬兒咧嘴笑着:“有一點。”

  沈清河望向一旁隨行帶來的小木凳:“去歇着,剩下的我來燒。”

  施喬兒點點頭,感覺也該留他和母親說說話了,便回到小木凳上坐着,眺望四處的風景。

  沈清河說得沒錯,出來走走,的確能讓她心情好上不少,別的不說,光看着四處開闊的風景,吹着山間略帶清涼的春風,施喬兒就感覺心中悶了好久的那口氣一下子順了。

  供祭完以後,兩個人又親自動手給墳添了些土,待忙完一切,已是到了下午時分。

  沈清河先是領着施喬兒在山間逛了逛,帶她聞了些過往沒見過的山花,摘了幾顆野果嚐鮮取樂。下山以後也並未着急回家,又到了山下的山村繼續遊玩,嚐了些農家飯菜,少飲了些小飯館中自釀的清甜米酒,當作清明酒來喫,圖個新鮮好玩。

  施喬兒喝過不少花酒果酒,米酒還是頭一回,意外的清香可口,要不是有沈清河攔着她不讓她多喝,今天弄不好得不醉不歸。

  開飯館的夫婦倆認出沈清河是教兒子唸書的那位沈先生,說什麼都不收飯錢,見沈夫人甚是喜歡他們家自釀米酒,臨走了又裝了一大罐給他們帶上。

  沈清河沒怎麼推脫,暗中將銀錢放在了櫃檯上,拎着酒罈子領着娘子,出了飯館,慢慢走在出村的小路上。

  傍晚天色漸暗,天際霞光燦爛,彩雲間紅通通亮眼一片。

  施喬兒因飲了酒的緣故,兩頰也紅通通的,頗爲不好意思地捂臉道:“哎呀,在外喫個飯,錢一分沒花,還白得一罈子酒,怪羞人的。”

  沈清河望着她笑:“那咱們再還回去?”

  施喬兒抱住他胳膊,傻乎乎咧嘴樂:“不要,羞人就羞人吧,橫豎是沾我相公的光,誰讓他人那麼好,一出去大家都願意和他結交。”

  沈清河心裏暖暖熨帖着,路上不便摟她親她,便捏了捏掌中小手,略微紓解一下歡喜。

  沒過多久忽然變了天,沈清河感覺有場大雨要來,便沒再繼續逗留,拉着施喬兒上了馬車準備打道回府。

  但到底晚了一步,馬車剛到城裏便逢天降大雨,雨點子又密又急,砸在掌心跟被石頭錘了一般。

  沈清河干脆也不爲難底下人冒雨趕馬,反正已經回到城中,客棧是遍地都是,便提議不如在外借宿一夜,等雨停差人往國公府報個平安便是。

  施喬兒是沒什麼意見的,她因喝了那幾口甜米酒,眼下雖說不上醉,卻着實有些犯困,只想快快上榻歇着纔好。

  客棧小二眼尖,見門外停了馬車,手腳利索地上前把傘遞了過去。

  傘面大半傾在施喬兒那邊,待到客棧,沈清河半個身子險些溼透。

  施喬兒這下睏意沒了,到了二樓房中便去扒沈清河衣裳,蹙着眉頭嗔怒過去:“怕我受了風寒,就不怕你自己受風寒了?我等會便要他們燒上熱水熬上薑湯,你將你身上的寒氣泡泡,把薑湯趁熱喝下,一口不許留。”

  沈清河本想說娘子過於興師動衆了,話剛要出口,便被施喬兒一記眼刀殺了回去,立馬半個“不”字不敢說,只管笑着點頭。

  少頃,熱水擡來,沈清河褪衣沐浴,順帶將施喬兒遞來的薑湯一飲而盡。

  一碗喝完,滿口辛辣,身上熱氣直出,白皙如玉的臉頰都生出些緋意。

  施喬兒知曉薑湯難入口,這一口沒剩屬實是爲難他,接過碗放回桌上說:“我知道難喝,但你不保重着點自己怎麼行?我可是要跟你過一輩子的,你可不能到老了成個病歪歪的小老頭,我還指望你揹我到外面看山看水呢。”

  沈清河忍俊不禁,看向施喬兒時眼中氤氳着溼潤的霧氣:“還是三娘想得久遠,不過你放心,即便到了七老八十,我都是能背得動你的。”

  施喬兒放完了碗,噙着笑意,轉身朝他走去,從後面環住他,雙臂搭在他肩上,脣瓣貼着他耳朵道:“我信你的呢,等真到了七老八十的時候再說吧,你若背不動,我就當着兒孫的面笑話你,說你年輕的時候謊話連篇,慣會欺負我這個老實老太太。”

  沈清河轉臉對着她,目光落在那張瑩潤的櫻桃小口上,聲音有些微微啞澀:“我何時謊話連篇?何時欺負你了?”

  施喬兒垂眸略作思忖,輕笑道:“謊話連篇這個再說,至於欺負我,你……你今日不還攔着我不讓我喝酒喝盡興來着,你看,你這不是欺負我是什麼?”

  沈清河雖有笑到,但也不想去同她計較她這黑白顛倒的小玩笑,只是頓了頓,重新認真看着她說:“那不叫欺負。”

  施喬兒揚了眉梢,眨巴了下眼說:“怎麼樣算欺負?”

  沈清河一傾身,在她脣上小啄一下,道:“這樣算欺負。”

  施喬兒抿了抿脣,雙手捧起沈清河的臉,雙眸亮晶晶的帶着笑意:“那我可得欺負回去。”

  片刻,二人雙眸俱是溼潤迷濛。施喬兒頭昏腦漲之際,站直身子正想喘兩口新鮮氣,便感覺腰被往裏一擒,待反應過來,便是水花四濺,全身溼透。

  “混蛋。”她罵他,“都沒個換洗衣裳,你讓我明日光着身子出去?”

  沈清河的指尖拈起她腰間鴛鴦絛,指腹摩挲一二,拉開。

  “我早起給你買身新的。”他的鼻尖在她頸窩中蹭着,“多買幾身,你選着穿。”

  施喬兒消了氣,卻仍軟軟乎乎罵他:“混蛋,就知道欺負我,就知道……嘶……”

  窗外雨勢漸兇,一如兩年前二人坦誠相待的那夜。

  從大年夜得知雁行去世開始,施喬兒這幾個月來一直興致泛泛,沈清河知她心情,一直沒有強求過,只靜靜陪她從那段悲痛中走出。

  這回久旱逢甘霖,怕是要把那幾個月忍的一次全討回來。

  施喬兒不記得是什麼時候消停的,總之耳朵都能聽到雞鳴了纔在她的催促中堪堪收尾。眯了眼睛沒過多久,半夢半醒的,又被摁着弄了一回,害得她做夢都沒別的了,橫豎到哪都逃不了他沈清河的手掌心。

  這一睡再醒,到了大晌午。

  施喬兒從美夢中悠悠醒來,一轉頭便看到了整潔疊放在枕畔的一身新衣,從裏到外都有了,樣式清雅大方,上身一試,連貼身小抹都正合適她,可見沈清河那雙手比尺好用不少。

  換完衣服,剛下牀,開門聲便響起,循着一望,只見她那衣冠整潔好似翩然君子的書生相公慢條細理推門入內,手中端着食案,上面擺了些她素日早起愛喫的清粥小食。

  見娘子醒來,沈清河笑意立馬溢滿眼眸,嘴角也不經意揚起,溫柔道:“倒省了我叫你了,熱水早就打好了,眼下應當正溫着,正好梳洗。”

  多麼溫和,多麼正經。

  誰能想到這傢伙昨夜掐着她的腰在她耳邊說了多少葷話。

  慢悠悠梳洗完,施喬兒揉着腰坐下喝了兩口粥,沈清河夾了塊點心放到她碟中,又給她剝了顆白嫩嫩的雞蛋,遞去輕哄道:“喫吧三娘。”

  施喬兒本要接過雞蛋,聽到“喫”字,腦海中轟然響起句——

  “喜歡喬兒,喬兒哪裏都是香的,想喫掉喬兒。”

  潮溼的夜晚潮溼的牀榻還有她潮溼的相公……

  救命,爲什麼會這樣,是因爲太久沒有過了嗎。

  沈清河見他娘子久不接過,面上神情還有些難以言喻的羞赧,順着娘子的視線細一端詳,頓時略感狐疑道:“三娘何故對顆雞蛋臉紅?”

  施喬兒:“……”

  施喬兒:“閉嘴喫你的。”

  晌午過後,回到國公府。

  施喬兒剛下馬車,便見父親要上轎輦,忙追過去道:“爹爹要去何處啊?”

  施虎乍一見一夜未歸的女兒,也沒有多少話要叮囑,畢竟人家有夫婿跟着,沒什麼好不放心的,便就事論事回答:“唉,你爹我一出門除了往皇宮鑽還能去哪啊?漠南那邊真不大好了,陛下把我們幾個老的召到宮裏,準備來個蘿蔔開會呢,邊聽消息邊出主意,看誰還能有點大用。橫豎我這幾日八成是出不來了,家中你多照看着點,你娘近日該換藥吃了,平時多想着點。你大姐那邊呢,先瞞着,若她問起漠南,你就說你也不知道。若我連續十天半個月還不回來,便趕緊去請你母親,讓她到皇宮撈我去,弄不好就因爲說錯句話被打入大牢了,這可了不得。”

  施喬兒直點頭:“我知道了爹爹,還有什麼嗎。”

  施虎一想:“也沒有什麼了,就這些。”

  施喬兒:“行,爹你放心去吧,家裏有我呢。”

  施虎上轎前又看了眼自己三姑娘,眼中似有感慨萬千,咧嘴一笑道:“我們小喬兒當真長大了,都要成家裏頭頂樑柱了。”

  施喬兒眼一熱,笑着回說:“我早就長大了啊,好了爹,你快去吧,別誤了時辰。”

  施虎點點頭,俯首入了轎中。

  看着轎子漸遠,施喬兒駐足望了良久,直到沈清河攬住她的肩時才緩慢收回神。

  “他說我長大了。”施喬兒望着轎子,紅着眼眶道,“我是長大了,可他也老了啊,頭髮都白乾淨了。”

  沈清河輕輕拍着她的肩頭,似在安慰。夫妻倆就這麼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看不見轎子的影子了,方回到府中。

  另一邊,施虎到了宮裏,以他的身份自然不必和文武羣臣擠在個朝房裏頭喫冷板凳。還沒經太監提醒,自覺跑到御書房求見他老大哥了。

  老大哥不在,留下話讓他進去先等着,他這一進去,一眼便看到圍地上坐着的幾個倒黴蛋。

  御書房裏面就一張龍椅,皇帝老子走前也沒說賜座,權野傾朝的幾個老頭子,除了乾站着,就是趴窩耗子似的一屁股坐地上。

  施虎過去擠了擠,對比自己年輕不了幾歲的首輔老頭道:“人呢?哪去了?”

  對方搖頭表示不知。

  朱爲治冷不丁哼了一聲,從天不亮等到現在他的心已經比冰還硬,拱了拱袖子不知死活來了句:“那咱上哪知道去,六七十歲的人了還能去哪啊,總不能是宿在哪哪哪忘了正事吧?總不能一把年紀想起來沉迷個女色吧?哎喲那咱不知道咱真不知道。”

  首輔老頭一打哆嗦:“齊王慎言啊。”

  施虎:“在後宮裏呢?”

  首輔老頭又一打哆嗦:“國公慎言啊。”

  朱爲治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滿腔熱血等成了泔水,還是陰陽怪氣的泔水,嘴巴一砸冒邪火:“不知道,別問,當心殺頭。”

  施虎哼了一聲:“要殺也先殺你。”

  朱爲治:“兵權在你那,你威脅大,殺你。”

  施虎:“我瞎眼瘸腿不利索,你身健體壯的,弄不好還能再活個幾十年,威脅更大,殺你。”

  首輔老頭淚都要急出來了:“慎言!慎言啊二位!”

  這時有道刻意放緩的腳步聲出現在倆罵罵咧咧的老頭子身後,悄悄彎下了腰,小聲問:“殺誰啊?”

  朱爲治一惱:“都殺!都別活!”

  放完話反應過來不對勁,連忙隨着幾名老東西轉身叩首:“參見陛下!”

  皇帝在幾人跟前悠悠踱步,手中念珠輕撥慢捻:“可別,快快起身,朕可當不起你們這一拜,殺這個殺那個的,權利倒比朕都大了。”

  朱爲治欲哭無淚:“您這哪兒的話啊,臣對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鑑,之所以失言,全因爲……因爲鎮國公他有意挑撥。”

  施虎霎時急眼:“嘿你這老小子?我剛來你就這麼賣我?”

  皇帝不耐煩:“行行行,閉嘴,夢到你們倆吵吵朕就頭疼,都起來吧,說說當下到底該怎麼弄,朝房裏頭可是一堆勸降的,朕不多說,你們自己心裏有點數。”

  朱爲治起身正色道:“回稟陛下,降是不能降的,但死戰到底非智者所爲,不如從全面進攻改爲側面突襲,用計將全部蠻人引出陰山,再從四方包圍,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一席話下來,似乎什麼都說了,又似乎什麼都沒說。

  能讓蠻人放出全部兵力的理由,只有他們的大剋星秦盛死了,所以他們不必再有任何顧忌。但世間也只有秦盛,有能耐領兵抵禦百萬蠻人殊死一搏,甚至將其徹底趕盡殺絕。

  這是個無法互洽的死局。

  皇帝點點頭,沒說什麼,轉臉便問鎮國公:“施愛卿怎麼看?”

  施虎拱袖一俯首:“臣認爲齊王言之有理。”

  朱爲治:“?”

  這就有點滲人了。

  皇帝仍舊點點頭,強忍住大罵二人兵書讀狗肚子裏的衝動,坐在龍椅之上捻了捻手中念珠。

  “貴妃體恤國民,不忍百姓受戰亂之苦,想借助母國兵力援助大涼抗敵。”老皇帝道,“你們覺得,朕該收這個人情嗎?”

  諸臣不語。

  “朕要是收了,那當真是連最後一點臉面都不要了。”

  他口吻不驕不躁,卻從中透出股駭人的寒氣,目光斜睨着幾人:“少跟朕在這裝蒜,慢慢想,好好想,朕陪你們想。”

  一連十日過去,戰報八百里加急飛般送往皇城,長安大街日夜馬蹄不絕,從漠南到京城,一路隨處可見跑死的千里馬屍,成片禿鷹盤旋於中原上空,似乎等不及要啖肉飲血。

  “報——定遠城已被攻下!總兵於福海受降!”

  “報——安慶府已被攻下!總兵康州戰死身亡!”

  “報——汜水嶺已被攻下!總兵王寶戰敗返回京城!”

  整個御書房一片靜寂,倏然,那串蒼老手中的念珠倏然斷開,四處散落,其聲清脆繁雜至極。

  “一幫子沒用的東西!”朱爲治徹底六神無主,他的兒子還在漠南主城坐鎮,若是這麼個攻下去,蠻人鐵騎怕是不日便要踏平整個漠南,他的子衍啊,子衍又該怎麼辦!

  待脆響落下,那道沉厚的聲音響起:“傳朕旨意,再調十萬兵力赴往漠南,勢必守住嘉峪關。”

  嘉峪關若再丟,漠南便真的要完了。

  黃昏來襲,赤金光線遍佈皇城,從御書房的窗子望去,目光所及皆是一片金碧輝煌,琉璃瓦爭相輝映,耀眼不輸霞光。

  可老皇帝卻只看到了五個人。

  五個倒在血泊中的人。

  看到他們的那一刻,他徹底明瞭了。

  眼下這一切,是大涼的劫難,更是他的報應。

  “報——達州已被攻下!”

  “報——天雲城已被攻下!”

  “報——武鳴鎮已被攻下!”

  “報——玉峽城已被攻下!”

  “報——”

  “報——”

  施虎猛地起身,一瘸一拐便向御書房門口走。朱爲治忙上前拉住他,喝問:“你幹什麼去!”

  施虎眼中似要滲血,瞪着他說:“領兵,去漠南。”

  “你瘋了!”朱爲治大罵,“你看看你現在這幅樣子!你領什麼兵!你還能爬到馬背上去嗎?認了吧!咱們大家都認了吧!”

  說着,朱爲治癱地大哭起來:“都還沒尋思過來嗎!你想想你這輩子爲什麼克妻克子!你再想想我當年爲什麼年紀輕輕便落下個斷子絕孫的病症!想不明白嗎!都是報應!大涼沒人能守了!咱們要完了!”

  施虎卻對哭聲充耳不聞,擡臉對那人道:“領兵穿過戈壁大漠可至陰山,這時正是蠻人用出全部兵力集攻嘉峪關,我今日便出發,正好圍剿他們來個甕中捉鱉。”

  “慌什麼慌,國還沒亡呢。”

  朱爲治卻一把抱住施虎的腿,哭嚎道:“別去啊!我求求你了啊!再去六個人就一個都沒了!”

  夕陽餘暉裏,皇城之外,又是一匹白馬竭力倒地。

  軍使爬起,抹掉眼淚高舉戰匣,一路狂奔高呼:“報——嘉峪關大捷!嘉峪關大捷!嘉峪關大捷!”

  作者有話說:

  俺來了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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