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從今以後，你就叫子晟
“好孩子，快起來。”
文帝一臉心疼的上前扶起他，他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的男孩，這是霍兄一家最後的血脈了，他內心愧疚又有些慶幸，霍兄的血脈還沒斷。
“阿父！”文子矜見時機差不多了適時開口，若是她此刻不進去，她阿父的性子定能拉着他們倆說上一個時辰。
“姌姌，你怎麼來了。”文帝聽見女兒的聲音，擡手抹了抹眼角將將要流下的淚水。
文子矜快步上前，她停在文帝身邊，打量着殿內的兩人，霍君華依舊是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只有凌不疑微微低頭也看向她。
她剛剛看背影還沒看出來，現下一看，這兩人真是太瘦了，他們應該是沐浴過了再來的，原本適合這兩人身量的衣服在他們身上都顯得寬鬆了許多。
文子矜冷不丁的對上凌不疑的視線，她看見了他臉上和眼裏都充滿了悲慼色彩，不難看出他們二人這兩年一定是吃了許多的苦。
“阿父。”文子矜招了招手示意文帝蹲下。
“阿父，母后說，她想讓霍伯母他們在宮裏休養一段時間，姌姌來叫阿父帶上他們一起去母后宮裏用晚膳。”文子矜輕聲在他耳邊開口。
“好好好，阿父這就帶他們二人一起過去。”
文帝也正有此意，凌益那個沒良心的，若是讓他們二人回城陽侯府，還不知道會受多少氣喫多少苦呢，神諳這個提議真是說到他心裏去了。
“孩子，走，你和阿母跟朕一同去皇后宮裏用膳去。”文帝一手抱起文子矜，一手拉着凌不疑，眼神示意翟媼扶着霍君華後就往皇后宮裏走去。
……
“陛下，霍家妹妹她......”飯桌上，宣神諳坐在文帝身邊看着眼神依舊空洞正被人服侍着用膳的霍君華一臉擔憂的問道。
“醫官說，君華她受不了打擊精神出了點問題。”文帝抿了抿嘴，最後還是沒有隱瞞，只是隱晦的解釋了一句。
聽他這樣說，在座的除了凌不疑以外，包括越姮在內都心疼的看着霍君華，他們還記得，明明兩年前她還是個張揚跋扈的性子。
文子矜也有點心疼這個女人，她不知道霍君華知不知道是自己的丈夫殺了她的親哥哥，她在內心嘆了口氣，又轉頭看了看她身邊一動不動的凌不疑。
飯菜剛一上桌，阿父和母后他們就給他夾了很多菜，他卻是一口都沒有動過，若是說在見到他之前她只是單純的想抱主角大腿的話，現在她心裏還真真帶着些許的心疼。
“阿兄，你喫這個，這個好喫，姌姌喜歡。”文子矜夾了一塊她最喜歡的甜糕放在凌不疑的碗裏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凌不疑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側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動筷子，文子矜就繼續殷切的看着他，感覺到身邊人的目光，凌不疑又看了她一眼，終於在她炙熱的眼神攻勢下夾起那甜糕咬了一口。
文子矜看着他喫完了一整塊糕點後似乎是有了餓意，又繼續夾着碗裏的飯菜吃了起來這才放心的轉過頭去。
“神諳，阿姮，朕想把這孩子留在宮裏。”
文帝將這兩個小孩的互動看在眼裏，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正在木木的喫着東西的凌不疑和他那被養的很好正一臉殷切的看着凌不疑的女兒後下定決心一臉認真的開口。
“這......那城陽侯那兒？”宣神諳知道將凌不疑留在宮裏自然是比送他回去要強的多，她只是擔憂凌益會阻攔，他現下畢竟也就只有這一個兒子。
“陛下說的極是，妾也覺着把這孩子留在宮裏的好，那城陽侯府現下的女主人是淳于氏，霍君華好不容易帶着凌不疑回來了，誰知道把他們二人送回去後她會不會作什麼妖。
凌益都再娶了，再生個兒子還不是指日可待的事兒。”越姮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顧慮着兩個孩子還在，她只能有所收斂的開口陰陽了一句。
文子矜不動聲色的聽着他們三人的交談，時不時的還側頭看一下凌不疑碗裏是不是空了。
越姮每說一句她都得在心裏給她點一個贊，她阿母真是句句都能說到她心裏去。
凌不疑對他們的談話內容置若罔聞，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歸宿和安排，說他是下意識逃避也好，他此時只想把碗裏的飯菜喫完，然後等着身邊的小糰子又給他添上。
這兩年間他和姑母一個整覺都沒睡過，幾乎是日日草木皆兵，他的警惕心早就注意到了身邊坐着的小女孩時不時看向他碗裏的動作。
他突然想仔細看看她是什麼模樣，他剛轉過頭就看見女孩正夾着一個雞腿準備往他碗裏放，見他看向她，她夾着雞腿的手頓時停在半空。
凌不疑不知道是過了多久，他看見眼前的小女孩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她笑的臉上的肉都皺在了一起，她有那麼開心嗎？他在心裏疑惑。
而此時文子矜上一秒還沉浸在被看破的尷尬之中，下一秒想到自己要抱緊凌不疑的大腿就想也沒想的對他露出了自己能展示的最大限度的笑臉。
她本來還想着怎麼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抱大腿，沒想到她阿父這麼給力！凌不疑啊凌不疑，我未來的美好生活有一大半都系在你身上了。
凌不疑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些變化，他微微皺眉，疑惑的看着女孩的眼底的情緒越來越濃烈，但是他不知道是何種情緒。
文子矜：你不懂，你現在在我眼裏比金子還金！
“朕意已決，城陽侯若是有異議，就讓他親自來找朕說。”
雖說凌不疑是那凌益的兒子，可他也是霍兄唯一的血脈了，他要替霍兄好好培養這個孩子，好讓他將來有能力能撐起霍家。
“陛下，予自然是和阿姮妹妹一樣，萬般心疼這個孩子，可還是要先問問這孩子和霍家妹妹是否願意。”
文帝和越妃都是相對直接不拘小節的性格，宣神諳總是顧慮的更周到一些。
她這樣一說，文子矜也順着他們的目光一起看向話題的主人公凌不疑。
凌不疑知道現在是需要他表態的時候，他朝霍君華看了過去，他不忍心讓姑母一人回那城陽侯府。
正想拒絕，就看見霍君華趁着無人在意她時突然眼神清明的向他看了過來，他知道姑母的意思，她要他留在宮裏。
“陛下，我阿母？”凌不疑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只是平靜的開口問道。
“好孩子，朕會把你阿母送去別院派人好生看顧着，不會讓她去城陽侯府受委屈的。”
文帝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感受到了他的孝心，心裏對這孩子又更加喜愛了幾分。
文子矜本來也憂心着霍君華的情況，現下聽見她阿父這樣安排，一臉期待的看向凌不疑，只希望他趕緊點頭留下來，她好日日在他面前獻殷勤，抱緊他的大腿。
凌不疑聞言不知怎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女孩，果不其然看見了她眼裏滿是期待，她好像很想讓他留下。
文子矜見他看向她，她依舊保持着對他的笑臉，然後她看見凌不疑輕輕的點了點頭，很好，離她抱緊大腿又近了一步！
“好！既如此，從今以後你就是朕的義子。”文帝一臉欣慰的摸了摸凌不疑的頭，他是真心想要對他好些。
“朕要給你取個字，就叫子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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