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隻寶狐-故舊重逢
還是那個圓臉的侍女接待他們,她已經發現這個有些高傲的女客是自己最崇拜的家神的故人了,忍不住一直用亮晶晶的眼神偷覷辛祕側臉。
“……”對凡人容忍度不高的辛祕在她看第二眼的時候就倏地扭頭,挑着眉毛看回去:“作甚一直看我?”
小姑娘的圓臉漲得通紅,吭巴了一聲,連連擺手:“奴婢不、不曾……”
她辯解的話被打斷了,身後會客廳的簾子被一隻素白細瘦的手掀開,唐錦輕描淡寫的面孔出現在簾子後,脣色淡淡:“怎地,你竟會怕別人看你?”
辛祕眼神一轉,跟她對上視線,笑嘻嘻的:“我生的美豔,看便光明正大地看啊。”
唐錦:“……”
這狐狸還是一如既往的臭屁,這些年更是被族人寵得無法無天了,她簡直沒眼看:“有沒有一種可能,她是發現你昨天燒了我的房子才一直看你呢?”
圓臉侍女一愣,看看家神不似開玩笑的臉,再看看辛祕理直氣壯一點都不心虛的表情,呆呆地“誒”了一聲:“啊?……燒房子?”
不過在場幾人也不在意她到底知不知道了,就連唐錦也心知侍女根本沒發現,只是單純借她的口譴責辛祕罷了。
狐神卻一點都不心虛:“進入唐氏,這羣山和古宅不都在你的‘眼’之下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做了什麼,那竹屋難道你還會住?”
第一次知道後山竟然在唐氏家神的監控之下的霍堅:“……”
他愣住,帶着難言的表情擡頭,神色複雜地盯着辛祕挺拔秀氣、毫不心虛的背影,又有那種說不出話的尷尬了。
最尷尬的是在場四人,一人不知情,兩人知情但不在乎,坐立不安的只有他自己。
唐錦還是幾乎沒有凡人心性慾望的神明,也沒什麼羞恥心,她對這種繁衍的行爲沒什麼忌諱,絲毫體諒不了霍堅的羞澀。
辛祕雖然已經是凡人了,也熟讀各類聖賢書,但她……本質裏還是乖張任性的,若她一生下來便是凡人,只怕也是什麼魔教妖女之類的角色,更不覺得自己追求身體的快樂有什麼不好了。
這種事是不好放到檯面上做,但她和霍堅不是悄悄來的嗎?被唐錦知道又怎麼了,還不是唐錦自己眼睛看得太遠。
兩個不算人的女人一串綿裏藏針的脣槍舌戰。
“即使我不住,那也是我唐氏的竹屋,你又有什麼資格說燒就燒?”
“可笑,昨日晚間,那麼長的隊伍進入古宅地界,你當我沒看到嗎?除了幾車的竹子,剩下的怕都是白銀吧,那些白銀無非就是在你這裏買我任性妄爲的資本,怎麼,不夠一棟竹樓?”
“是白銀沒錯,但錢財身外之物,我又半點用不到你們辛氏的財,又與我何干?”
“哦?你身上穿的錦袍,這買來的珍貴異域花朵,還有你這裏這一大幫子人,喫的米糧,喝的瓊漿,哪一點又不用錢了?”
“……是要用錢,但那都是本家以前供給我的,你辛氏的車隊昨日纔來。”
“大話這麼多,錢你收了嗎?”
“收是收了,但我不該收嗎?接下你這個燙手山芋。”
“收了不就是了,那些錢就是爲我行事付賬的,不夠買下我昨天燒的那所竹樓嗎?”
“……”
話題又繞回來了,唐錦不善口舌,被精於此道的辛祕繞得噎住,細長丹鳳眼都睜大了,看着狐神平淡帶笑的臉一陣沉默。
霍堅也沉默了,抿着脣站在辛祕後面裝雕像。
他就說……辛祕往日也很有分寸的,怎麼傍晚時遠遠看到山下來了一隊馬車之後沉思了一會,晚上到竹樓裏之後就開始鼓着勁兒拉他胡鬧了。
清晨起來,他本來還準備擼起袖子大幹一場把所有的痕跡都清理得乾乾淨淨呢,結果辛祕睡眼惺忪地扯住他,讓他準備一把火就完事了。
“別問爲什麼,現在給你解釋不懂,一會兒就知道了。”她不耐煩地半闔着眼睛,不想和他說話,強硬極了。
現在想來,八成是猜到辛梓這次動了不小的手筆,又因爲那些定好的契書上沒提到的錢財而生悶氣,所以專門燒唐錦房子給她添堵的。
——至於那場胡搞,房子都要燒了,在裏面亂來一下又怎麼了。
霍堅有些迷茫地發現自己越來越懂辛祕的古怪脾氣了……一時分辨不出來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辛祕和唐錦還在大眼瞪小眼,圓臉侍女迷迷糊糊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知道兩位大人物在打什麼啞謎。
“罷了,我說不過你。”
那房子她根本不住,燒了就燒了吧,也就是心裏煩一會,應付本家那些老頭老太太費些口舌,編些理由不讓他們知道自己和辛氏的家神扯上了關係……沒關係,這些麻煩都沒關係,也只是耽誤一會兒她睡覺,只要辛祕這個大麻煩快滾就行了。
唐錦想想要有多少人來找她,要安排多少事,少睡多少覺,額頭青筋迸起,最終還是率先豎起白旗:“看着你就煩。你們什麼時候走,我給你們安排些人手,送你們到苗疆地界。”
辛祕贏得太輕鬆,也沒什麼趾高氣揚的表情,平平淡淡一頷首,也帶着霍堅去休息了。
男人向唐錦一拱手,臨別時看了對方一眼,發現那張素淡秀麗,潑墨山水畫般的面孔上竟然還有一絲微微的笑意。
“……”
他有些迷惑,想想辛祕對她使壞時的臉色,再想想親口說出“唐錦快死了”那天夜裏,辛祕那樣動搖的模樣,有些想不明白。
這些神明之前的關係,也許稱不上友誼,只是一份複雜的情感,真是外人所無法懂得的東西。
而她們都不善傾訴,甚至自己都弄不明白,長久的責任和家族,讓她們不會主動產生什麼羈絆,只能這樣隔着風聲擦肩而過。
但還好,霍堅又看回辛祕。她背影細細瘦瘦,衣袂飄飛,但腳步卻是輕快的。
與舊日的故人見了一面,吵了幾架,也許她自己都沒發現,她前些日子裏時常出神的雜慮消散了許多。
唐錦雖然懶散,但手下還是有幾個辦事麻利的人,將近正午時,一個精悍短打的護衛模樣的年輕人便來敲辛祕的門:“大人,可以出發了。”
辛祕託着下頜喫果子,沒空應門,只用下頜示意霍堅去。
男人任勞任怨,順從地打開了門,準備答覆,只是一擡眼卻有些發愣。
那年輕人低着頭,半天沒得到迴音,擡頭一看,也是一驚:“將軍!”
這一聲將軍不像辛祕往日在牀笫之間帶着促狹和捉弄的“霍大將軍”,充滿着實打實的驚喜和信賴,還有久見故人的喜悅。
辛祕耳朵豎起,也向門口看過去了。
霍堅看着面前人,神色有幾分複雜,欣喜和懷念幾番交錯,有些猶豫,最終還是伸出手,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長高了。”
年輕人眼睛亮得像火苗,忍不住地咧開嘴笑,露出滿口白牙:“啷個告訴我你們是來使壞嘞,早嗦是將軍嘛,我就早點來噻……”
他一激動蹦出一口蜀地鄉音,說得又快又急。
辛祕蹙了眉,沒聽懂,但是看看霍堅帶着笑意的臉色,知道他聽明白了,於是問道:“他說什麼?”
“……”霍堅想了想,文雅地翻譯了一下:“他說早知道是我就早點來了。”
“早點來幹什麼,敘舊嗎?”狐神挑挑眉,對這幅故人重逢的戲碼沒什麼興趣:“是你以前的小弟?”
霍堅還沒作答,年輕人先搶答了:“不是小弟!我是將軍手底下的兵!”
他沒想到傳言中老宅裏來的家神故人就是消失了許久的將軍,出於對自家將軍的崇拜,他先入爲主地認爲曾經有大將軍軍銜的霍堅纔是那個“故友”,因此只認爲與霍堅同處一屋的這個貌美女子是將軍的家眷。
於是他甜甜地衝屋子裏的辛祕一笑:“嫂子好!將軍好福氣,嫂子好乖哦!”
“……”霍堅立馬劈手在他頭上拍了一掌,將他打得一趔趄,把後面的話吞進了肚子裏。
然後他惴惴不安地回頭看狐神的表情。
辛祕倒沒有很生氣,她還是那副懶洋洋翹着腳喫果子的模樣,連頭髮絲都寫滿了“不在乎”叄個字,淡淡瞥了他一眼:“你確實好福氣。”
霍堅淺薄的男女知識無法破譯她這一眼的含義,也不懂她反應冷淡是不在乎和他扯上關係,還是乾脆不在乎他,又或者是覺得凡人的眼光無需關心……?
總之他在原地呆了一會兒,又被狐神的反應弄得滿心猜測,一會兒是心虛和竊喜,一會兒又是焦慮不安,手足無措地默了幾息才調整過來,面色平靜地去和年輕人說話。
年輕人把這番互動看在眼底,小聲嗶嗶:“耙耳朵……”
“……”
霍堅又給他頭上來了一下。
啷個=哪個人
好乖=好漂亮
耙耳朵=怕老婆
基友:pua大師辛祕,對男人手到擒來
我:說什麼呢,我們祕醬是沒有經驗,嬌女和窮小子談戀愛身段高一點怎麼了?
基友:倒也不是不行,牀下叫大人,牀上大人叫,邊叫邊哭,嘿嘿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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