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秦飛柳苦嘆:“世上竟有這等奇異之事!”
琴棉想了片刻,猶豫再三,還是說道:“落霞姑娘的盅毒醫經裏並沒有詳細記錄,我是從鬼醫黃元的奇事錄裏發現的,怕師傅責問,琴棉這纔有所隱瞞的,師傅怪我麼?”
秦飛柳的臉色果然發白,緊緊鎖着眉頭,嘆道:“琴棉啊,你應知我們峨眉派可是武林正派,那些歪門邪道應被我派弟子堅決抵禦的?”
“黃元是何人?”落霞見她們師徒如此謹慎,便很是好奇。
秦飛柳低聲說道:“鬼醫黃元原是朝廷御用大夫,後來皇帝想長生不死,黃元冒着毀家喪命的危險,去那苗疆尋求百草,研製長生不死的藥,唉!長生不死,世上哪裏真有什麼長生不死的藥呢?黃元沒有找到藥,也不敢再回家,更不敢去面君,就如神農嘗百草一般躲入了苗疆,他似乎發了瘋,只醫死人不醫活人,江湖中稱他爲鬼醫。不過黃元的傳說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你看看他的醫書也罷,師傅不至於責罰你。”
琴棉忙道:”師傅放心,弟子絕不會誤入歧途,令師傅失望!”
秦飛柳搖了搖頭,說道:“罷了,你倒是有什麼主意沒有?”
“弟子愚鈍,沒有解救之法。不過,解鈴還需繫鈴人,落霞此去苗疆也許是個機會!”琴棉認真的說道。
落霞大惑不解:“琴棉姐姐如此說應該有所指吧?”
琴棉神色凝重起來,道:“我也不想欺瞞於你,你的身體已被毒盅侵蝕,再是神醫也怕是回天乏術,琴棉不得不以實相告,留在這裏只有死路一條!所以我想了很久,落霞非常人,如果去苗疆找到那施盅之人,也許置之死地而後生也不一定呢!”
落霞何等聰明,聞言便知其意,趕緊說道:“姐姐莫憂,落霞今日正是要離開峨眉山,去那苗疆的!”
“看來我想留你幾日,也是不可了!”秦飛柳嘆道,“落霞,你去那苗疆就是爲了尋寶吧,我雖然不過問江湖中事,可鍾橫笛幾日前跟我說江湖又有異動,蜀中名流江展彥豢養千百食客,暗中勾結駐守四川的大軍,蠢蠢欲動。那江展彥是江慕庭養子,跟二十年前的謀反是否有關?”
落霞起身說道:“晚輩剛剛想起一件事,不知前輩可曾聽說?”
“你說!”秦飛柳頷首示意。
“傳說百年前,天下首富沈萬三被玄武皇帝流放雲南,江湖中便流傳沈萬三在雲南發現了巨大的寶藏,後來沈萬三客死異鄉,不知所蹤。其隨從沈貴幸運逃回江南,改名沈仁,娶妻江氏,置辦了江南繡坊。而沈萬三留下的藏寶圖也被沈仁祕密帶回家中,爲了防止祕密外泄,便將圖繡在一帛錦緞上,流傳後世。據說只有習得沈家上等繡技之人才可參透其中奧祕。可是前輩所說二十年前,韓公子是擁有藏寶圖和路徑圖的人,落霞這便有疑惑不解之處,沈仁與韓氏有關係嗎?韓氏怎麼會得到這些圖?還有,江家在裏面充當了什麼角色?那武林盟主單木人爲何要密謀造反?他逼韓公子作什麼?江湖四公子之間有什麼聯繫?”
秦飛柳搖了搖頭,嘆道:“當年我好奇紅絮之事,下山私自查探。可是卻被師傅嚴令回山接受責罰,所以我對那些事並不瞭解。峨眉派不問世事是我師傅的遺命,落霞若想知道只有自己去尋求線索了。”
落霞回頭與月曦相視一眼,月曦微微點頭,“你想做什麼,我便陪着你。”
她並不在意他人的眼光,神態自若的看着落霞。
“好。”落霞轉身拜倒,“秦前輩對落霞的恩情比若父母,落霞今生不忘,此一別,不知何日再見,請前輩保重!”落霞拜首,感激不敬。
秦飛柳嘆息一聲,“落霞起來吧,此去苗疆路途兇險,你可要珍重自己!”
“師傅放心,落霞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的!”琴棉急忙拉起落霞,對她微微一笑。
拜別秦飛柳,琴棉再次送她們二人到臺階處,春日陽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意融融,一掃陰鬱。
“琴棉姐姐請說吧!”落霞笑道。
琴棉看了看周圍,壓低了聲音說道:“剛剛師傅在場,我也不便說的。那鍾橫笛住在峨眉山下已經是十多年了,他對師傅是,是那樣的心思,我們怎敢多嘴?其實鍾橫笛以前也是風流倜倘的人物,世家子弟,他肯放棄榮華富貴,追隨師傅而來,可見他對師傅的心意。可這麼多年來師傅可沒有給他好臉色看。有時侯兩人爭執起來比小孩子還不如呢。他一直跟師傅解釋過去,師傅根本不聽。他就這麼連家也不要了,住到了峨眉山下襬茶鋪。你若想知道那些事便去找他吧!”
落霞好玩似的看着月曦,笑道:“你看清修之地也不乏真情,那鍾橫笛倒是癡心不改呢!”
“世間難得有情人,他那樣的人物,十幾年都住在山腳之下守候,有幾個人能做到呢?”月曦嘆了一聲。
落霞心思一動,想說些什麼,卻又礙於琴棉在場,便道:“我們該走了,琴棉姐姐保重!”
琴棉敏銳的看了她們一眼,苦笑道:“一路之上還要小心了,兩位後會有期!”
走在山間,林翳遮蔽,陽光若隱若現,月曦在前面走着,感到落霞心不在焉的逛着,溫言道:”你怎麼了?”
落霞笑道:“如此景色不好好看看真真可惜了!”
月曦脣角微牽,道:“等你傷好了,我們再來便是。何必念念不捨呢?”
落霞見她飄逸的身影有些匆忙,便拉住她的手停下來。“你好像比我還急呢!”
月曦嘆了口氣,清澈的美目染上霧氣,“你——你還不明白麼?”
落霞柔聲笑道:“我自然明白你是關心我的。可我們下了山哪裏會清靜呢?不如在這裏再呆片刻,享受些寧靜。”她長臂一攬將月曦擁入懷中,深深吸着她的髮香。
“你是說那個郭罡?”月曦回抱着她,嘆了一聲。
落霞點點頭,也沒說話。月曦被她抱得緊了,深深嘆道:“放心,有我。”
忽然,落霞忍不住笑起來:“你還真是實心眼,你以爲郭罡真的是爲了沈淮秀和藏寶圖找我們拼命?”未等月曦答話,她便說道:“他分明是找藉口而已,想跟着我們啦!”
“跟我們去尋寶藏?”月曦脫口而出。
“聰明!就不知道他是爲誰做事的?我總感覺他在僞裝自己,郭罡,似乎江湖中沒有什麼名氣,怎麼就成了崆峒派的掌門了?”
落霞疑惑着,冷不丁被一隻粉拳打在肩頭,“以後想說話便直說,不許繞我!”月曦推開了她,轉身就走。
見她生氣,走得飛快,落霞趕緊跟上去,“我的姑奶奶,怎麼脾氣見長啦?把我急壞了,到時候可別哭鼻子!”
“誰哭鼻子?哼,你就是故意作弄我!”月曦咬着牙,十分惱火。
落霞見她沒有回頭的意思,便走得急,踩在冰面上,立刻腳下打滑,險些跌到,啊——剛叫出一聲,只見素白身影近在眼前,一雙柔荑托住了她的腰身。對上的是關切責備的眼神。“又來騙我罷?”
落霞順勢摟住她,眼睛亮晶晶的,“沒有。”
月曦扶她站穩,輕聲道:“拉着我的手好了,下山的路比較難走。”說罷,便握起她的手,繼續向山下走去。
“月曦——”落霞嘆了一聲,“你對我真好!”
月曦頓了頓,沒有回頭。
“月曦——”落霞又喊了一聲,似乎有話要說,卻被打斷:“你有什麼疑問等下山再說不好麼?”
“下山不好說,人多。”落霞低聲苦嘆。
“你想說什麼呀?”月曦有些奇怪。
落霞忽然拽住她的手不走了,臉紅紅的,欲言又止。
月曦納悶起來,回過身看她,“你要說什麼?”
落霞忽然湊近她,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次在醫廬,我們,我們是不是真的——”
月曦驚愕住,突然背過身,哪裏敢面對?“你,你無端的怎麼,怎麼——”
“原來我以爲自己做了場春夢呢,原來,原來是,是真的!”落霞笑道,似乎鬆了口氣,柔聲道:“我們竟然,竟然早有了肌膚之親,我說怎麼會——味道那麼的熟悉——”她咋咋嘴巴,意猶未盡似的,卻不見美人羞得急忙跑下山去了。
落霞也不喊她,慢慢地走着,畢竟要給她點空間嘛!等太陽正中時,她感到腹中飢餓,見山腰處一素白身影正盈盈含笑,等着她呢。
“以後我不要你爲我擔任何風險,我要保護你!”落霞顧不得滿頭大汗,一把抓住她的手,豪情滿懷的看着她。
“我好好的,你說這些作甚?”月曦心裏一陣甜蜜,柔和的看了她一眼,重又拉起她的手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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