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小人

作者:青山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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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末義軍中,我祖先韓山童舉起反元大旗,創立明王國,後爲朱元璋竊取果實,滅門韓氏。只有一脈逃往海外苟延殘喘,在一孤島建立海上王國。我作爲韓氏後人,爲族人報仇,推翻朱家王朝,重登大寶這些責任是不可推卸的使命。弄雲莊與天山派,還有崆峒派,及其暗中控制的聚義莊都是韓氏在中原的勢力。正德時,他們送來情報說朱王朝氣數已盡,天子愚蠢無爲,耽於享樂,朝綱腐敗,宦官專權,天下民不聊生,又逢外族侵略,戰亂四起。實在是舉事的大好機會。

  爲了查探朱氏氣數是否殆盡,我藉着武林四公子的名號來到中原,參加武林大會。南海韓家是我韓門一遠支,丹崖的名字也是我另一種身份,便於我來中原探訪。真正的丹崖在我出現前便銷聲匿跡了。他們處理的相當乾淨,就是爲了掩人耳目。

  誰知我這一次來到中原卻偶遇紅絮,她是峨眉弟子,剛直不阿,行俠仗義,卻生的貌美絕俗,不染污塵。她以爲我一介書生,被惡徒欺詐無力反抗,竟然仗義相救,還送我入京。我從未見過這等豪俠女子,自然對其念念不忘。後來,後來我家中出了變故,令我心灰意冷,險被奸人所害,也是紅絮相救。我對她傾心相愛,不顧親信反對,與她結爲連理。那些復國之事變得不再重要了,我只想做丹崖公子,與紅絮長相廝守,不問世事。

  可消息傳得很快,單木人祕密找到我,怒斥我違反祖訓與朱氏朝臣結親。他見我無意復國,便威脅說如果不舉事,我的身份很快就可能泄露,到時候追究起來,林家也無倖免滅門之禍。我將一切告知紅絮,乞求她原諒我的欺騙隱瞞。紅絮卻沒有絲毫退縮之意,與我一同來到弄雲莊。

  後面的事你也知道的很多了,上官兄弟見我夫妻根本是被逼行事,那些人對紅絮非常不放心,甚至要除去她這個障礙,便暗中給她下了毒,就是迫使我就範。而紅絮又將臨盆,還危在旦夕,稍有良心之人都看不過去。

  他俠義之心頓起,暗中放走了我夫妻。我帶着昏迷不醒的紅絮逃到苗疆,想找傳說中的鬼醫爲紅絮解毒。可惜,紅絮沒到苗疆就在途中生產,毒已攻心,神仙難救。我傷痛欲死,無奈嬌兒啼哭不止,只有帶着紅絮和孩子上了霧影山。紅絮在佹魅教中死去,她念念不舍的看着孩子那最後一眼,我至今無法忘記!

  何靈袖好好安葬了紅絮,又對我父女很是照顧。可是我無法接受紅絮被昔日部屬所害,我不能讓紅絮白白死去。於是我帶着孩子下山,找仇人報仇。而我的身份卻是丹崖公子,並非韓復明。那些暗中勢力根本不認帳,只聽命於武林盟主,對我圍截堵殺。我只有暗暗找單木人復仇!

  卻得知上官兄弟爲我夫妻連累,身受重傷,被天山派的顏沉月帶回天山了。弄雲莊已經作鳥獸散,人去樓空。我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好去見身份隱祕的清梅護衛,可,沒料到的是,清梅護衛的身份竟然暴露,單木人糾集一幫爪牙等在那裏,一見我出現立刻包圍寺院,說我是丹崖假冒的復明公子。那時候我才知道什麼復國,什麼報仇,都是藉口,他們想要的只有我身上的藏寶圖。絮兒的啼哭讓那些嗜血的暴徒狂性大發,一刀砍在絮兒的頭上,我,我更是眼睜睜的看着姓單的一記摧心掌打飛了絮兒——連哭也沒哭,絮兒便沒了生氣。他們爲何要害死不知人事的嬰孩?!

  清梅護衛拼死殺出重圍,想將我救出。無奈敵人太多太狠毒,根本無法逃走。清梅護衛也身受重創。後來我被單木人抓住,他逼問我藏寶圖的祕密不果,惱羞成怒。要將我抓進地牢再作打算。卻在途中被靈袖以□□制住看守,將我救走。而絮兒,我不知道她是生是死——

  在霧影山,我無法忘記深仇大恨,我知道只有練成絕世武功才能手刃仇人,我探知佹魅教的聖壇藏有武林祕籍天絕功,於是我偷偷將祕籍盜了出來。靈袖雖然知道卻只是勸我不可強練,因爲這武功太過邪魔,常人若是修練,連一成也練不到,即使練成了,最多也只能到達三成。因爲這門武功過於霸道,根本無法駕馭。我不信,一年練不成,就十年!

  果然到了第十年,我竟然苦練到五成。大喜過望。可——

  江慕庭卻在那時上了霧影山,被教中弟子抓住了。我對他很有好感,因爲從始至終他沒有迫害我夫妻,還處處相助我們逃離弄雲莊。他得知我遭遇大難,非常同情。不惜涉險來山中看我是否安好。他對單木人的做法深惡痛絕,誓要助我一臂之力。我敬重他文采武學,毫不懷疑他的爲人。就把修練天絕功的事情告知他,他非常仰慕這門奇功,便請求我指點一二。我絲毫不設防,當即演練起來。

  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趁我不備,連發奇招,前來偷襲。我大驚之下,真氣走岔,那股失去控制的內力有如烈火灼燒身心,又被制住穴道,無力反抗。江小人露出了奸詐嘴臉,逼問我藏寶圖的下落。我豈能就範?就是死也不會讓他得逞!那時我才明白他表面是謙謙君子,實際真小人,所有的事情都與他有關!他比單木人更險惡奸詐!

  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靈袖趕來時,被他制住,以她要挾我說出藏寶圖的祕密,我哪裏能爲他所迫?更不能傷害靈袖,便強行衝開被封的穴道,一掌打碎了他的胸骨,我自己也真氣潰散,走火入魔!

  那奸徒並不是孤身而來,而是調動了三千明軍還糾集了許多門派的惡徒圍攻佹魅教,即使有毒霧陣,萬刀林抵擋,教中弟子死傷慘重,後來還是幾個退隱的長老出手制住那些頭領,加上江小人生命垂危,那些惡徒方纔撤離霧影山,逃出苗疆了。

  將盡一半的教徒慘遭屠殺,佹魅教險些葬送。靈袖悔恨欲死,可爲了我還是振作起來,收拾佹魅教的殘局。

  我也因爲她相救殘活至今。

  韓先生情緒起伏不定,停頓幾許。每每情緒激昂,無法控制的咆哮。看來過往的仇恨恩怨在他心裏根本刻骨銘心,無法忘卻。

  藏寶圖的祕密究竟是什麼?爲何天下人如此瘋狂?沈家的藏寶圖又是什麼祕密?

  落霞的冷靜令她自己都喫驚,對於如此驚心動魄的真相也不如意料之中的憤慨激動。她見韓先生平靜下來,繼續問道。

  韓先生內息受損,禁不住大喜大悲大怒,很是痛苦的閉緊雙眼。

  過了好一陣,他才睜開眼睛柔和的看着眼前與他面目相近的女孩子,苦嘆陣陣,說道:“落霞想知道真正的藏寶圖嗎?其實天下流傳的藏寶圖就是真圖,它是二百多年前沈萬三留傳下來的,被其僕人帶回江南。沈萬三富甲天下,爲朱元璋所妒,逼他獻出全部家財不夠,還將他發配雲南蠻荒之地,途中幾次加害未果。最後下了道密旨賜死了他。僕人沈貴爲了替主人報仇,便將寶圖獻給韓家後人,韓家後人帶着圖逃往海外。而那沈貴記性極好,他妻子刺繡技藝非常高超,便將藏寶圖繡在一布帛上,作爲世代相傳的絕技。

  其實藏寶圖既複雜又簡單,只有心境淡泊的人才可看出其中的玄妙,落霞以後若是有緣便相信我的話了。那些貪得無厭,狡詐陰險之徒心思過於複雜,哪裏能看出其中最淺顯的祕密?這也是很公平的事啊,哈哈哈——

  韓先生開懷大笑,聲如洪鐘。笑完後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吐出大口的血。

  “韓大哥!你怎麼樣?”何靈袖聞聲趕來,着急的下了冰池。

  “我很久沒這麼開心啦!原來報復仇人的方式也很簡單,讓他們永遠得不到他們一心想得到的東西,最可笑的是那東西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卻無法得之!”韓先生有些失態,狂□□發。

  “韓前輩,我還有一個問題!”落霞急切的問道。

  “夠了!你想逼死韓大哥?”何靈袖大怒。

  韓先生勉強支撐自己,汗如雨滴,“你說!”

  “上官流雲與沈天陽之間有何祕密?流雲爲何不惜自毀形象與沈天陽交龍陽之好?”

  韓先生臉色發赤,額上青筋凸起,用最後一絲清醒說道:“因爲沈姑娘根本就是女子,只是爲了避免正德那好色之徒招她入宮,便,便從小作男兒養——”

  話未說完,他再無自控力,一掌擊在何靈袖身上,繼而鎖住她的咽喉,狂怒喊道:“讓她走!我再不要變成嗜血的魔鬼!”

  何靈袖驚懼變色,無聲的流下淚水,咽喉如被鉗子夾住,幾乎窒息。

  “韓先生不可!”落霞大驚,也衝入池裏阻止他的瘋狂。

  韓先生瘋子般的嘶吼:“我不准你們傷害絮兒!不準害絮兒——”

  落霞如遭雷擊般呆了,腦子空白一片,幾乎失去心智。“絮兒,絮兒,是,是誰?”

  這時刻,一條白影倏然飛來,手中捏着幾枚繡花針,一一插在韓先生的周身大穴,沒等落霞回過神來,身如浮雲般繞到她身旁,抱起她便疾速飛出冰室。

  何靈袖眼睜着看她們逃出冰室,韓先生穴道被封,形如木槁。她撫摸自己生生髮疼的脖子,驚怒交加的詛咒一陣子。

  月曦抱着落霞直奔山下而去,負重一人,還要避免觸動山中的機關,可想她多麼辛苦。“放我下來,月曦!”落霞輕輕說道。

  月曦環顧四周,見無異常才鬆開雙臂,“真是擔心呢,韓先生又要入魔了麼?”

  “你怕何靈袖救人心切,一下子將我煮了?”落霞聲如天籟般空零縹緲,看似玩笑的話卻令人心顫。

  “她真是這個意思呢!苗人未經開化,茹毛飲血也不足爲奇。”月曦微微一笑,神情故作輕鬆。

  “月曦!”

  落霞捕捉到她神色間的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輕柔的說道:“月曦,你怎麼知道韓先生隱居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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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更兩章,雖然還是迷霧重重,一些疑問能得到解答了。不要怪我給大家打謎,既要長篇又要精彩,耗費的精力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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