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覓
落霞足尖一點,身形已然後退出去,身在半空,指尖發力,陡地攻出。
一縷指風,“嗤”然有聲,已然向那乾屍的頂門襲了過來。
乾屍只覺得眼前一花,對方人已不見,頭頂風生,連忙擡起頭來看時,本來只襲向她頭頂的一縷指風,全都向她面門,罩了下來!
落霞內力太高,所使的指法正是少林寺須彌金剛指,指力何等剛猛,那乾屍整個頭臉,一被指力罩住,立時悶過氣去,落霞身形一沉間,只覺身側,有人攻到,順手一抓,將眼前敵人,抓在手中,向後便揮。
只聽得“砰”地一聲,兩下慘呼之聲,那兩人盡皆了賬!
先前她用金剛指對付陸蕭,並非陸蕭不識此指法,而是她一個女子用如此剛猛的少林武功,一時令陸蕭震驚不已,反而不敢相信。再加上落霞故意改動了指法,有些隨機,很難讓人識別。不過此時她內力充沛,當然效果立現。
落霞手一鬆,棄了手中的屍首,一步搶出,前方又有兩個鬼魅般的人,已然各自向她攻出了一掌,她雙掌拍出,還擊過去。
只聽得“嗤”、“嗤”兩聲,指力直衝兩人掌心,兩人手腕,頓時斷折,大叫一聲,捧住了手腕,向後退了開去!
電光石火之間,落霞將前來攻擊的幾人,打死兩個,重創了兩個,身形一晃之間,便已然從那乾屍懸掛處掠了出去。
可是,就在她掠出之際,只覺得一陣輕風,生自身側,竟有人在身旁掠過,搶到了自己的前面!
落霞的心中,猛地一怔,那人才一搶在她的前面,便已然轉過身來,“呼”地一掌,已然推出!落霞只覺得那人的掌力瓢忽,不可捉摸,還了一招“一柱擎天”,那人身形一退,火把映照下,原來是個面色蒼白的老嫗。
落霞突然發現來人很像昨日襲擊竹音郡主的那個鬼魅婦人,不過年紀較老,她一身黑衣,頭髮雪白,面目猙獰可怖,陰森森的冷笑着。
一想及此,手腕翻處,已然將蒼芒刀拔在手中,喝道:“你在這裏裝神弄鬼的幹什麼?這些人是你的下屬吧?爲何人不做偏偏做鬼?”
“丫頭,你連我是誰也不曉得嗎?”婦人陰測測的怪笑。
“你總不是鬼吧?我可不認識鬼。”落霞哼了一聲。
婦人冷笑陣陣:“老孃在江湖上人稱“索命無常”,俗名白莎莎是也。看丫頭武功雖然不弱,不過江湖歷練不夠,連老孃的名號也不曉得?”
落霞嗤笑:“見過見過!白前輩威名顯赫,我真該打聽打聽。不過現在,我很想請問白前輩一件事,有沒有一個姑娘來過你的地府?”
“丫頭,你別忘了這地宮名叫魔域,你們運氣雖然不錯,前次已經僥倖逃了出去,難道今天還想抱抱運氣?你要找的人早下了地獄,哪裏等你來找?”白莎莎笑聲迴盪在陰森森的地宮裏更是可怕。她笑着,突然發起攻勢。
落霞此際,已然急怒攻心,一聽得對方呼喝,一個轉身,轉了過去,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白莎莎手翻處,手上也多了一對銀鉤,身形展動,帶刺的雙鉤攻向落霞胸前。
落霞身形兀立不動,一等雙鉤將要殺到,蒼芒刀“刷”地一聲,一招“餓虎撲羊”,已然遞出,向白莎莎的手腕削去。
白莎莎吃了一驚,連忙縮手時,落霞那一招“餓虎撲羊”,一發便是三招,接連而上,白莎莎的武功,也自不弱,手腕一縮間,已然將一招“餓虎撲羊”,避了開去。
但是落霞的身法,卻更是快疾,踏步進身,反手一指,將白莎莎逼退一步,右手紅光陡展,一連兩式,已然接連攻出。
落霞此際,功力陡進,再加上她手中所使,乃是蒼芒神刀,剎時之間,只見刀影繚繞,將白莎莎全身盡皆罩住。
白莎莎見勢不妙,急忙揚起雙鉤,想要去硬格時,才一推上刀峯,便聽得“錚”地一聲,雙鉤已斷成了四截。
而蒼芒刀餘力未盡,疾壓了下來,險些將她右臂,齊肩斷去!不過,落霞卻頓住了刀勢,怒道:“我饒你不死,快告訴我人在哪裏?”
三招之內,白莎莎已然負了重傷,怪叫一聲,向後退去。
“好狠的丫頭!老孃老矣,不敵你!”白莎莎吐了口血沫,冷笑道:“那位姑娘在前面,你有膽子就去找她!”白莎莎說完,忽然閃身不見蹤影。
何品遠這才從旁閃出,顫聲道:“齊。。。齊姑娘。。。這裏簡直就是地獄,我們還。。。還要走下去呀?”
“既然進來了,何掌門以爲我們還有退路嗎?”落霞淡淡的說道,目光更是警惕。
何品遠苦嘆一聲:“齊姑娘,不是我說你!你怎麼就相信江公子的話呢,他這是有意要你鑽進套子裏呀!”
落霞笑哼:“是嗎?何掌門既然是一派掌門,爲何要聽從他調度?你有什麼把柄在他手裏?”
何品遠聞言一愣,露出悔意。“何某一時不慎,被他抓住把柄要挾,這纔不得已!”
哦?落霞好奇的問:“我知道了,一定是何掌門不檢點,爲了名聲才受制於人?”
“那倒不是。齊姑娘還是莫要打聽了。”何品遠閃爍其詞,不願意表白。
落霞也無什麼興致聽,她心裏很是不安,月曦究竟在不在這裏呢?江展彥爲何要我下來?是爲了害我?他不要藏寶圖了嗎?
她沒有告訴月曦的是,雖然失去記憶,可是腦海裏時常有斷斷續續的片段閃現,模糊的,不連貫,影影綽綽,卻觸動心緒,尤其——
總是出現個背影,已經美到震撼,卻總是看不見臉,每到醒來,消失無影。她以爲是月曦,可又不確信,因爲,那個背影是沒有衣服的,好像在沐浴。
她想問月曦,這個人是誰?是不是是她很重要的人,爲什麼總是出現在夢裏?
你想死?要我殺了你?
江展彥忽然冷靜下來,扶起妻子,換上溫柔關切的表情,嘆道:“淮秀,你在說什麼呀?我怎會去傷害你?我,我剛纔氣糊塗了,委屈你了!”
淮秀搖了搖頭,悽然一笑,道:“我不怪你,如果我真的有藏寶圖的祕密,我會幫你!可惜,我真的不知道,從小到大,在沈家除了學習技藝,並沒有好多時間與沈家人敘談,他們只是養育我長大的恩人,總是生分的。他們怎麼會將這麼重要的祕密交給我呢?”
“可是,沈家除了故去的沈天陽,也是你義父了,只有他懂得金針絕技繡江山錦繡圖,還有誰懂?如今沈天陽故去,只有你繼承了金針絕技,你讓我怎麼相信你?”江展彥異常不解,苦惱的嘆息。
“我連義父的樣子都記不得,他如何教授我?我告訴過你的,我學習金針絕技還是按照圖譜上的解釋自己摸索的。其他的什麼也不知道呀!”淮秀苦笑。
“好了,剛剛我一時氣憤,口不擇言,對不住你了,淮秀。”江展彥溫柔的握緊妻子的手,用帕子輕輕擦拭她紅腫的臉頰。
“月曦姑娘真的在地宮裏嗎?”淮秀想了想,終於冒着被呵斥的危險開口問道。
江展彥微微一笑,倒是心平氣和的說道:“我沒有騙過誰,即使我再陰險,卻不想騙人。月曦是自己進去的,我只是爲落霞指個路,至於是福是禍,我無法保證。”
他的確說得不錯,月曦真的是自己下去地宮的。
當時她看到高昂等人逼近自己,江展彥根本不念舊情,她孤注一擲,向他發去數枚銀針,利用他片刻的遲疑,發足往祠堂方向逃去。江展彥並沒有追下去,他對地宮裏的佈局還是心有餘悸,雖然偶然得到了機關圖,不過蹊蹺的是,機關圖只有一半,也就是從那具風乾的古銅色乾屍手裏得到的,另外還有寫在地上的字跡,說明他是因爲中了前面的劇毒而死的。他也沒有深究下去,塗抹掉字跡便出了地宮,利用一半機關圖耍弄了落霞等人。
月曦當時阻攔落霞等人向前走,是因爲她不敢讓落霞冒險,她知道落霞受不得半點損傷,而前面佈滿重重陷阱,一切還是未知,如何輕易涉險?
此時,她根本沒有猶豫直接選擇了中間的地道走下去,不過奇怪的是,她並沒有遇到落霞後來遇到的白莎莎等人,而是一路暢通。
原來白莎莎等人並不是原來就在那裏的,她自創鬼教“索命門”,本是塞外沙漠裏的異教演化來的,因爲行徑怪癖,爲人不齒而無立足之地,被弄雲莊收爲爪牙。白莎莎帶着門人在江展彥來到邊關時,才通過祕密渠道進了城,住在雅莊裏。而出來對付竹音的那婦人正是她旗下弟子。這雅莊很是詭異,竟然連江展彥也只是粗略的知道這裏是玄教的總壇,而玄教教主是何人他也沒有見過。說到底,他不過是枚棋子,被幕後主宰推出檯面的傀儡。他的身份雖然是韓氏後人,不過幕後勢力運作着一切,他想抗爭,所以齊落霞成了他想拉攏卻無法如願,轉而嫉妒憎恨的目標。
月曦心細如髮,她來到那具乾屍前,再次仔細觀察,看着牆壁上的字跡,突然心裏一動,看屍體應該死去多年,可爲何刻下的字跡卻像是不久前的?她用劍尖挑動了屍體,也驚奇的發現屍體的腹部是受了重創,因爲腹部發黑,明顯是瘀傷。
骨節朝下,她輕輕一挑,竟然發現掌心裏有張字條,用劍挑起,看去,只間上面寫着一行蠅頭小楷:我卓不遇也,墨離害我,我兒險亦。誰能救兒,天恩難忘。
月曦暗暗喫驚,這人竟然是卓不遇?
卓不遇,江湖遊俠,武林高手中雖然沒有他的排名,不是因爲他武功低微,而是他亦正亦邪,不屑於武林同道切磋武藝,當然不知道他武功深淺。
不過看他的履歷,太令人喫驚。
十三歲時,單挑漠北麻衣教八名高手,後來與南方少林寺結怨,少林四大武僧圍攻他,在他重傷下也沒能截住他的去路。他的種種經歷都令人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他性情乖張,正邪不分,武林正道避之不及,當然不會主動提起他。
墨離害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月曦不再耽擱,起身離開密室。越往前走,越是緊張,就像是通往地獄的鬼門關般,甬道更是擠窄,她不由擔心起落霞,如果我真的回不去,她會怎麼樣?
通過火摺子微弱的光漸漸看到前方的甬道之上架着一個木頭架子,上面鋪着木板,成爲通過甬道的一道簡陋的天橋,她仔細看了看,爲了防止觸發機關,屏住呼吸,一躍而起,到了甬道的對面,頓時眼前一亮,只見左右一片漆黑,下方是個寬大的平地,亮着火把的光芒。她回頭看了眼吊橋,發現吊橋似乎晃動了一下,不過只是晃動了一下,便沒有任何動靜了,想必她的輕功太好,機關捕捉不到如此迅速細微的動靜。
她沒有落霞高調,身上是緊身的黑衣,隱在黑暗裏絕對隱蔽。她吹滅了火摺子,尋覓下去的道路。
何品遠小心翼翼的跟着落霞,低矮着聲音道:“齊姑娘,我何品遠與令尊齊總鏢頭也有些交情,他的鏢在青城山下從來沒有遇到麻煩,爲此,令尊還送過拜貼感謝青城派。所以看在這份交情的份上,何某很有必要勸勸姑娘,江公子想要的東西姑娘給他就是,何必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落霞笑了說:“看來何掌門很恐懼這地宮,你是想着自己的命吧?也罷,只要何掌門告訴我件事,本姑娘必然不爲難你!”
“什麼事?”何品遠忙道。
落霞哼了一聲,道:“這世上從來都是人嚇人,哪裏有鬼?這地宮到底有什麼古怪?你爲何嚇成這樣子?”
何品遠恐慌不已,抹着頭上的汗珠子,道:“齊姑娘可聽說過玄教?”
落霞凝神:“那是什麼門派?”
“玄教不是什麼門派,而是個祕密組織,據說一直是反朝廷的組織,我也說不清什麼來由。山西地處邊陲,從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而雅莊名義上是座荒廢的莊院,曾經是神醫墨離的家,其實暗地裏有這麼個祕密地宮,官府無能,從來不過問這鬼神之事,或者說官府懼怕地宮裏的古怪。我曾經聽前任掌門提到過玄教的事,好像就是在山西境內,所以說地宮很有可能是玄教的據點。江公子和玄教有淵源,他在右玉煽動韃靼人與大明開戰,如果憑他個人的力量根本做不到,所以玄教就可能是他的幕後勢力。”
落霞非常好奇,疑惑的問:“何掌門可是聽從江展彥的人,也不知其中的蹊蹺?”
“我們只是受制於人,有個神祕人捏住我們的把柄,而且他武功太高,我們不敵,爲了本派和身家性命,還有。。。本人的名聲,所以我只好聽命於他。那神祕人命我們聽從江公子調度,至於其他的事,我們並不比齊姑娘知道的多。”
落霞點了點頭,嘆道:“原來這麼複雜?好多事情總也理不清,月曦,她還沒來得及告訴我這些,就不見了蹤影。我,我好想立刻見到她。”
她話剛說完,耳鼓震動,突然回身推開何品遠,自己足尖點地,躍然貼住石壁避開暗器。只見前方吊橋上飛來無數枝箭矢,飛刀。。。
一個黑影閃出,站在吊橋上冷冷的笑着,來者行動非常迅速,只是還沒進入火把的照明範圍,只能隱約看到模糊的影子,似乎是人,又似乎不是,落霞緊張得手心冒汗,精神高度集中,這一瞬間,時間好像停止了一樣。
“你是什麼鬼?”她落了地,定睛看着那黑影。
“齊落霞,別來無恙!”黑影譏諷的冷笑。
落霞拾起地上的火把,朝前走了幾步,看那人竟然是個面目清秀,陰柔瘦削的男子,“你認得我?”
黑影吸了口氣,嘿嘿一笑:”我沒聽錯吧?齊姑娘好見忘嘛,幾日不見,連我這個老朋友也認不得了?“
何品遠仔細打量幾眼,駭然道:“怎麼會是你,劉雲?”
劉雲冷笑:“怎麼啦,何大掌門竟然投靠齊姑娘了?也就是投靠朝廷嘍!”
“胡說!劉雲,你怎麼在這裏裝神弄鬼?”何品遠大怒,他倒是很看不起這個陰險小人。
劉雲?
落霞困惑的搖了搖頭,說道:“看來你不想讓我們過去,我問你月曦姑娘有沒有過去?”
月曦?
劉雲眼珠子一轉,訕笑道:“什麼月曦姑娘,就是一隻螞蟻也別想從這裏過去!齊姑娘竟然玩到這裏來了,來找人?哈哈哈——你當這裏是菜市場?我告訴你,剛剛機關啓動,沒發現有人經過,那麼只能說明來人已經掉入下面的萬丈深淵,也許正是你要找的那位姑娘呢!”
落霞氣血上涌,怒道:“你胡說!月曦武功那麼好,憑你們這些小人的伎倆怎能難爲她?”
劉雲冷喝:“不信,你就去地獄尋她去吧!”
“齊姑娘小心,這傢伙很陰着呢!”何品遠突然站開了幾步,冷冷的盯着劉雲。
落霞一個轉身,只聽得“瑲琅琅”一聲響,一條三節棍,已然矯若遊龍,向自己打了過來。他的三節棍法,造諧之高,罕遇敵手。而這三節棍,也是與衆不同,人家的三節棍,乃是三條棍,以鐵環連了起來的。他這條三節棍,看來也別無異狀。但是實則上,卻是三段尺半長短的“鐵鱗蛇”蛇皮,封了兩端,中灌水銀而成的。那“鐵鱗蛇”的蛇皮,堅韌無比,也是武林異寶,而雖然灌了水銀,卻仍然是軟的。
落霞急切之間,未曾想到對方的兵刃之中,竟還有這樣的古怪!她一見對方的三節棍攔腰掃到到,一刀削了下去,想將三節棍削斷。怎知這一招,雖然削中,但是劉雲的三節棍,被刀鋒一壓,鐵鱗蛇皮並未破裂,棍的上半截,反倒因爲一壓之力,向上疾揚了起來!
落霞猝然不防間,“叭”地一聲,已被棍端在手腕上重重地擊了一下!這人的武功,竟然在江展彥之上,可真是深藏不露!落霞心裏想着,手裏卻不含糊,這一下,力道極大,而且又正好擊在脈門之上,落霞不自由主,五指陡地一麻!
她五指一麻間,那柄蒼芒刀,便再也把握不穩,“倉啷”一聲,跌在地上。落霞心中吃了一驚,只見棍影一晃,三節棍當胸撞到!眼尖之人,驚駭的發現這棍上是有毒的,因爲劉雲的雙手居然帶着皮手套。
落霞此際,既已聽到月曦的噩耗,不管是真是假,猛然心神俱碎,似瘋似癲,早已豁了出去,一見三節棍當胸點到,反手便抓,劉雲急忙撤招時,三節棍已然被落霞牢牢地握住,哪裏還掙得脫!
落霞一將三節棍抓住,便自向懷中一帶,劉雲只覺出一股大力拽來,立時真氣下沉,站穩了步,落霞那一拉,竟然未將他拉動!落霞擡起頭來左手揚起,一式“一柱擎天”,指風直向劉雲撞去!
劉雲看出不妙,想要棄棍而走,卻已然慢了一步,指力撞到,他胸前宛如被千斤重錘,重重地撞了一下!
饒是他功力深湛,但“金剛神指”之力,直接襲中了他胸前的要害,卻也是抵擋不住,怪叫一聲,便已然倒下地去!
落霞絕不容情,向前踏出一步,便已踩中了他的胸口。
劉雲本已身受重傷,哪裏再經得起她用力一踏,立時鮮血狂噴,喊叫:“齊姑娘。。。手下留情。。。”
“你是誰?爲何如此狠毒?”
劉雲慌亂的眼神突然像是看見了什麼寶貝似的,得意忘形,“齊落霞,你真不知死活?”
落霞加大力道:“你說什麼?”
何品遠看出了端倪,趕緊上前,急道:“齊姑娘,你中毒啦!”
落霞見他盯着自己的手,不禁揚起手一看,只見手掌發紫,還冒着煙,她冷冷的瞪着劉雲,喝道:“就算我馬上就死,也要先解決你這小人!”
說着,她舉刀就要劈下,被何品遠攔住,“齊姑娘,這小子身上一定有解藥!”
劉雲臉已失色,急忙道:“何掌門說得對,劉某身上真有解藥的。不過,不過,劉某奉勸齊姑娘還是就此回頭,否則,你既然中了我的蛇毒,還能離開嗎?”
落霞見何品遠搜索劉雲的身體,冷冷的說道:“前面到底有什麼古怪,你們一個個畏首畏尾,驚怕如此?我偏不信邪!”
她踢開劉雲,接過何品遠遞上來的木頭瓶子,縱身躍過吊橋。
巨大的青銅門就在面前,最起碼有十多尺高寬,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滿了銘文。
這些文字比較複雜,似乎是古代的象形文字,比較難識別,不過月曦博學,對於這些銘文還是能看個大概。她辨認了片刻,並沒有進去,而是選擇了旁邊的一個偏暗的角落閃身進去。這裏是個洞,呈現一個月牙形,面積巨大,洞頂無數像腿粗的鐘乳垂入水面,形成各種形狀的石柱子,而四周有幾個溶洞,大如象穴,小如鼠道,一個個深不見底。
再望前走,只見已無路可去,腳下是個懸崖,下面十幾尺的地方,是一個天然的大洞穴,裏面密密麻麻堆滿了枯柴一樣的東西,仔細一看,那全是骨頭,一片挨着一片,有些地方還累起來好幾層,足有上萬具之多。原來這裏真是一個填埋屍骨的墓冢,那麼陰兵之說自然是因爲這裏屍骨成山而散發出的戾氣造成的。
只好往回走,來到剛剛經過的青銅門前,
突然,她看到眼前白影一晃,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激動莫名,來人也飛快的奔過來,撲入她懷裏。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你,你怎麼下來了?”
月曦輕柔的扶起她,將她扯到一旁,才柔聲低語的問。
“我不見你回來,好生擔心。江展彥說你下了地宮,我就來找你了。”落霞依戀般地抓住她的手,目光中又是笑,又是心疼。
“你受傷了?”她看到月曦嘴脣有血漬,伸手抹乾淨。
月曦笑中帶淚,眼神落到她的手處,慌道:“怎麼中了毒?”
“不小心被條毒蛇咬了,沒事了,敷過解藥了。”落霞笑眯眯的眨着眼睛。月曦沒怪她粗心大意,而是撕下布條仔細替她包紮好,輕聲道:“還好,毒性不烈,解藥也很及時。等出去了再講給我聽。”
“好。”落霞感覺自己的心落到了實處,她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位口口聲聲說她是保護自己的護衛,可是不該這麼簡單的,她總覺得她對自己很親,很好,不是很好,而是好到骨子裏。自己離開她,竟然有種難以割捨的情愫。就是淮秀也沒有這種深刻的感情,怎麼回事呢?
“何品遠說這裏可能是玄教的祕密據點,我們陷入困境裏了。”落霞說。
月曦一驚,玄教?宮主交代的事就與玄教有關。其實弄雲莊不過是玄教的分支而已,江展彥只是被幕後勢力推出來的棋子而已。宮主與玄教雖然有牽連,卻不受玄教指使,因爲宮主作爲韓氏一脈的鐵血護衛,只以保護韓氏血脈爲重,不參與復辟之事。二十多年前的歷史宮主很是懷疑,她懷疑有人從中策劃,利用真假復明公子策劃了個大陰謀,可惜真相被掩蓋,無從下手。顏沉月不輕易下天山,一來是因爲她的任務不是掀開真相,而是保護韓氏血脈,可以說,她根本就不在天山,而在更隱蔽的地方。二來,雪宮已經被滲透,她不再相信身邊的門徒。那麼她的一舉一動都會引起幕後那個龐大組織的關注。所以,月曦假扮如影暗中保護齊落霞就是她安排的,同時暗中警惕玄教的動靜也成了任務之一。
“既然來了,還是進去看看?”落霞盯着青銅門,向月曦尋求肯定。月曦凝神思量,點了點頭,“小心纔好!”
門吱吱呀呀的開了,落霞一掌推開巨門,趕緊閃身避開,緊張門後的機關。可沒有任何動靜,門後出現了一張笑臉,這人臉足有普通人的兩個半大,五官猶如石頭雕刻的一般,一點人氣都沒有。卻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極端的詭異。
看到這張臉,落霞心裏打了個哆嗦,只見整張臉在獰笑,出其不意之間如何不慌,落霞條件反射般地推出一掌,就聽“砰”一聲巨響,巨臉碎成一堆瓷片。原來是凹凸鏡片映射出的人臉,那麼這張臉是誰呢?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隻爪子就已經扣到了她的肩膀上,她猛一回頭,正看見一張陰冷的臉貼着她的鼻子湊了過來,原來這個影子不知道何時已經繞到了她的背後,朝她偷襲。落霞當然不含糊,一掌拍出,那人竟然被掀開出去,惡狠狠的瞪着她。
月曦也好不到哪兒去,另一個鬼魅似的人影同樣向她發難。月曦輕身一縱,巧妙的避開來勢。
二人定睛看去,只見兩人身形甚是矮小,神情也極其詭異,一個手中提着一柄兩面叄刃刀,一個手中握着一柄月牙鉤,鉤上全是鋒銳已極的尖刺。
月曦真氣不足,手中揚出兩枚暗器,來勢頗是勁疾,向着那兩人激射而出。那兩人怪嘯一聲,身形一起後退開去,齊聲喝道:“你們好大膽啊,再不束手就擒,休怪我們不留你全屍!”
落霞迎了上去,罵道:“你們又是何方小丑?真當自己是地獄裏的索命鬼啦!”
那兩人各仗兵刃來迎,落霞“哼”地一聲,非但不避,反而踏前一步,只聽得“錚”地
一聲響,她一招劈波斬浪,疾使而出,首當其衝的一人,一個踉蹌,向後退出,手中兵
刃,也疾揚而起,正好撞在另一人的兵刃上,兩人一齊跌倒!
落霞動作,捷逾旋風,向前踏出了兩步,雙腿交替踢出,便已然將兩人從青銅門之中直直踢飛了出去。她以極快的動作,料理了兩人,匆忙去扶着月曦:“你怎麼樣?這裏交給我,不麻煩你的。”
忽然,一陣極爲好聽的聲音傳了出來:“好個深情厚誼的女子!齊落霞,是你吧?”
那幾句話,聽來勁是無力,就在講話之中,便自咳嗽了好幾下!
落霞一聽那人的聲音,便聽出他不是傷重之極,便是病重之極。
不過,她歪過頭,緊張好奇的盯着聲音傳來的地方,好像那後面有什麼令人驚恐不安的事情。月曦也不自覺的望過去,因爲這個聲音十分熟悉。
碎裂的笑臉後面,走出了一個人,兩人與他一打照面間,才各自驚呼道:“是你!”
“不錯。正是我。沒想到吧?”那人英俊儒雅,面目清明,風度翩翩,舉止儀態竟然像極了江展彥。不過再看一眼,還是有不同的。此人已是中年,鬢髮有些斑白,比較江展彥,卻更是俊雅不凡。
“江先生?你不是已經。。。”落霞一雙鳳眼瞪的滾圓,難以置信的驚呼。
“我。。。應該死了對嗎?”
他冷淡的嘆了口氣,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側過臉看着落霞,疑惑的笑了笑:“落霞這是。。。從何說起?霧影山一別,你這麼快就忘記我了?”
落霞沒有答話,而是走到月曦身邊,困惑的看着她,“這是怎麼回事?江先生已經故去,前年我爹還去弔唁呢,當時我在嵩山沒能去成。可是怎麼,他怎麼又活啦?你可以告訴我嗎?”
她說得前年是她十四歲時,當時她被梅一師太召回嵩山,自然沒有陪爹爹去弄雲莊。月曦只是在雪宮見過他一次,那時十年前的事了,當時她就對這個男子印象頗深,後來她接受指令假扮淮秀時江慕庭已經故去,自然沒有見過他。不過這個聲音,這個人的神態,與霧影山的神祕人如同一撤,自然沒有假。
“因爲他是假死,騙過了天下人的耳目。我終於知道所謂的幕後勢力是怎麼回事了,原來一切都在江先生的掌握之中!”月曦恍然大悟,苦笑一聲。
江慕庭略微讚許的點了點頭,“月曦姑娘很聰明,看來你已經接觸到整個迷局的核心了,說說你的想法吧,有什麼不懂的地方我可以作個補充!”
月曦轉身看着落霞,輕柔的拍了拍她的手,低聲道:“你聽好,不管聽到什麼,也不能動氣發怒,這裏面有些事一時也無法說清,可能令人誤解。以後我再詳細說給你聽。”
落霞展顏一笑,反手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就當自己是個局外人而已,不會打擾你們說話。”她手緊了一緊,又鬆開了,轉身走到一個石頭凳子旁坐了下來,果然很聽話。
其實,她有種感覺,月曦真把她當孩子看了,不過只要她喜歡,或者說習慣了,也是無妨的。被人保護的滋味也挺特別。
江慕庭笑了兩聲,意味深長的說道:“很奇怪呢,當年那兩個人也是如此曖昧不明,他們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就目中無人的對待彼此,引起武林同道非議不斷,說他們有斷袖之僻。今天看來,你們也屬其性情中人,在我看來更有一番味道,倒是情深意重,相儒與沫。很是令人羨慕感動,莫非世道真的不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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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先睹爲快,晚上回來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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