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隻黑手
柳夢菊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手在顫抖，她忐忑不安地說：“我爹他，他做的事夢菊真的不知曉，不過爹爹和兄長們可能真的在做一些可怕的事，所以,竹姑娘如果出了事,夢菊擔心會不會與這些事有關呢？”
落霞見她怯生生的絞着手，溫和的問：“柳小姐慢慢說,柳員外做了什麼事？”
柳夢菊提高了聲音,仍有些發顫：“我爹以前是在兵部鑄造司做大官,後來因病辭官歸隱。本來爹要做什麼事,除了哥哥們,我們女兒家是不能過問的。可是,孃親在世的時候，我經常看到她憂慮擔心的樣子，也不知道怎麼去安慰。直到有一天，我在孃親的屋子裏睡覺，聽見爹和娘在外面爭吵,很是怕人！我那時還小，也不懂他們吵什麼,只是聽娘在勸說爹爲了柳家老小不要爲人家賣命了,什麼,什麼謀反的大罪是要株連九族的。。。。。。”
她膽子甚小,說到這裏也瑟瑟發抖,當初不明白，現在可是明白的很了。
落霞大喫一驚，看向月曦，“天啦！這柳莊也。。。。。。”
月曦端起茶壺看了看，表情是無動於衷。
“後來，你爹還是不聽你孃的勸告，一意孤行了？”
落霞問道。
柳夢菊面露悲色，顫聲道：“當時我不懂其中的厲害，只是後來孃親莫名其妙的亡故，我纔想起那次爹和孃的爭吵，等到大了些，我聽丫頭們說起莊裏經常來些客人，原以爲是爹生意上的朋友，可是大哥無意中說起爹要把我許配徐知府的公子，那知府與爹曾經是同僚，爹是要拉攏他的。大哥說那知府的公子不是好人，他不想看我受苦，便要我逃去舅舅家。可是，我們都在爹爹的掌控中，如何逃得出去？大哥沒能送我出去，自己也被爹仗責了幾十大板，他告訴我，爹做的事是謀逆大罪，不知道哪天被朝廷知曉，柳家便遭滅門慘禍！”
她頓了頓，又說道：“這本是不能告訴別人的，可是你們對我有救命之恩，夢菊再是不懂是非之人，也不能不說。可惜夢菊弱質女子，再也無力救得竹姑娘。就不知道竹姑娘的事與爹爹的大事有沒有關係？”
月曦見她面色蒼白，體質虛弱，說了會兒話竟然香汗淋漓，輕聲道：“柳小姐不必擔心，我們不會難爲你的。這茶水裏有毒，雖然不致命，也是叫人散失力氣的。就不知道小姐常喝沒有？還是你爹安排你等着我們來的？”
柳夢菊嚇癱在地，花容慘白，惶恐萬狀的哭道：“兩位姐姐饒命！我爹吩咐我，若是姐姐來了，就以茶待客，我不知道爹的意思，以爲爹是要留住姐姐——”
落霞面色凝重，思索片刻，對柳夢菊說道：“既然早有準備，柳員外必是料定我們要來，我們這就告辭，謝謝小姐相告。”
月曦聽見樓下有腳步聲傳來，也輕聲道：“驚嚇小姐了，望小姐保重。”她二人動作何等迅速，沒等那些埋伏的蝦兵蟹將發現，早已消失不見。
柳夢菊看着窗外道了聲：“保重！”她猶在擔驚受怕，說出爹爹的祕密，真是大逆不道啊，可這幾人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爹爹怎能恩將仇報呢？
隱在柳莊對面的油菜地裏，落霞憂道：“柳莊會不會是第二個雅莊呢？”
月曦看着眼前那古樸色的莊院，看似平靜的很，門前並無異動，輕淡的說：“我怎麼覺得你變了呢？即使這裏是龍潭虎穴，也是要進去的，可你怎麼拉我躲進這裏來了？”
“因爲，我不想失去你了！我說過要改這冒失莽撞的毛病，就一定要三思而行，別看這莊院普通，想那柳之敬曾經是兵部鑄造司司農，他一定會設下埋伏，現在正等着我們進去，我們可不能上當。”落霞警惕的觀察着四周的動靜，一邊小心的說着。
月曦抿着脣，淡柔的笑了說：“你打算怎麼辦？”
落霞沉聲道：“柳之敬囚禁竹音有兩個可能，一是，他也聽說了江湖傳言，我或者你是知曉藏寶圖的人。劉雲在莊裏，也許他更證實了這件事。二，如果是偷襲你的那個神祕人說出你的身份，那麼，柳之敬是勢在必得了。他不是懷疑，而是肯定。所以我們不說出祕密，他決不會善罷甘休。”
她想着，又對月曦說：“我現在懷疑是那個神祕人，因爲傳言畢竟是傳言，柳之敬絕對不會冒這個險暴露他的身份。雪宮是弄雲莊的同盟，你那大師姐也應該是江展彥的人。這也是曉荷剛剛證實的事。那麼，就只有第三種可能，也就是說第三股勢力，神祕人怎麼得到這個祕密的？”
月曦想到了什麼，眼眸裏的顏色有些驚訝，“你懷疑這個神祕人與柳莊有關聯？”
“我不記得很多事，也沒有太壞呢，反而可以從另一個角度看待問題，你聽聽我說得可對？”落霞燦若星辰的眸子發亮，繼續說道：“先前沒有想到，聽柳小姐說那些事，忽然想起一段隱祕，那是師父與師伯談起的一些天下大事，其實先帝正德年間發生過一件大事，就是寧王朱辰濠謀反失敗，柳鬆啓等人靠賄賂內監倖免於難，如果這幫殘餘勢力留存下來，想要東山再起呢？我記得以前江湖上有個傳說，那寧王的兒子並沒有死，而是被部下悄悄保護活了下來。或者說，韓氏復國只是被人利用了，他們只是想得到藏寶圖，所以製造了這些謎霧，一旦時機成熟，就趁機出現，河蚌相爭，漁翁得利。現在，藏寶圖已經鎖定了目標，他們按捺不住衝動，就掀開了面具，搶奪寶藏來了。”她說着，突然臉色一變，似乎想到了什麼忌諱的事來。
月曦的雙目中閃過一絲驚異，第三股勢力？那麼。。。。。。
“怎麼了？你想到什麼了？”落霞發現她的異樣，趕緊詢問。
月曦擡眼，油菜花空隙間閃爍的陽光刺疼了眼，她搖搖頭，嘆了口氣：“還沒有眉目，現在還是想想怎麼救竹音吧？”
落霞笑了，忽然牽起她的手，放在掌心裏，極力笑得迷人，“我還真沒法子了，不過既然他們等我去談判，我就應付一下好了。我可捨不得你去冒險，如今我們在明處，保不準出現想不到的事，所以，“她加重了手的力度，輕輕的說：“你留在外面接應我們，我進去。”
“不行，我們一起進去。”月曦可不理會她的魅感，說着就要走出。
“哎——你聽我說完，”落霞趕緊攔住她，鄭重的說：“我現在的武功比你好，可承認？我耍賴玩花招可以說天下無敵，跟這些人鬥，可不是你上官姑娘擅長的事啊！你比我心細，謹慎，聰明，所以你留在外面，萬一有什麼意外發生，也好留個後路。”
她沒等對面的人有反應，忽然一把擁住她，柔聲說：“聽話，我答應你的事再不會食言。等着我！”
月曦微微嘆息：“你不出來，我就不會進去麼？”
落霞笑：“好。”
柳莊的兩扇朱漆大門敞開，柳全在角落裏偷窺外面的動靜，兩個家丁左右分立，手裏拿着長棍，虎視眈眈的瞪着前面走來的女子。
落霞雖然裝束未變，不過長髮飄揚，被雨淋溼後也沒怎麼打理，任誰也能看出她的女兒身份，世上絕不會再有如此俊美華麗的容顏。
“兩位仁兄，我是齊落霞，快去稟告你家員外吧！”她友好的拱了手。
兩家丁面面相覷，正猶豫該怎麼辦，只見角落裏走出柳全來，呵呵笑道：“齊姑娘果然來了，我家老爺正等得心急！快請，裏面請！”
落霞忽然感覺頭上一陣輕風掠過，心裏明白怎麼回事，不禁笑了笑，道：“哦？柳員外知道我要回來嗎？”
柳全一愣，嘿嘿笑道：“齊姑娘是聰明人，其中的厲害就不需要我們做下人的妄加議論了吧？”
落霞笑哼：“柳員外真是知恩圖報之人，我前腳剛走，他後腳就下套子，綁架我的妹子要挾我回來，很是陰險啊！”
突然一陣響亮的笑聲傳來，顯然中氣十足，“齊家侄女，你叫柳某好等啊！我以爲你不來了呢？”
落霞擡頭看到柳之敬昂首闊步的走過來，下盤穩健，面色紅潤，聲音響亮，想是練武之人。不禁暗怪自己輕信他了，當時就沒想到柳莊裏面有古怪，滿腦子只想等月曦出現，除掉沈撥雲後，又留下竹音一人，真是糊塗透頂。
“我怎麼會不來？沒跟員外辭行，實屬禮數不周，也難怪員外動氣了，這才留下我家妹子迫得落霞回來。此時落霞前來補全欠缺的禮數，給員外賠禮了。不知我那妹子現在可好？”落霞抱拳一拱，微微笑着，並沒有絲毫的怒氣。
沒有看到劍拔弩張的喧囂，柳之敬盯着她幾眼，忽然哈哈大笑，嘆道：“江湖上傳說齊落霞磊落大氣，心胸坦蕩，有股豪邁之氣，果然如此！情知眼前來者不善也無異色，還能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友好和睦的相處，難得，真是難得！”
“員外過獎了，落霞以爲員外此舉並非惡意，而是有不情之請，我家妹子想必也沒喫苦，所以根本沒有敵視的必要。”落霞淡然的說道。
柳之敬嘆了口氣，道：“侄女說得極是！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請別處說話。”
來到書房，柳之敬忽然謹慎的關上門，示意她坐下。
“不瞞侄女，柳某與齊家鏢局素有往來，交情不錯。所以，柳某對侄女絕無惡意，本來侄女爲武進除害，救了小女的性命，柳某感激不盡，怎能恩將仇報？柳某扣留竹姑娘，實在情勢所逼！”
落霞眼光微微一凜，冷笑一聲：“就不知什麼人逼迫員外了？”
柳之敬臉色一僵，訕訕笑道：“這個就，就不能說了。侄女是明白人，天下傳聞的藏寶圖就在你和那位姑娘身上，這不是虛妄之言吧？”
“你怎麼知道？劉雲說得？還是那個神祕人？”落霞冷笑。
“這不重要了，怎麼就是你一人前來，那位月曦姑娘呢？”柳之敬疑惑的看着她。
落霞心裏一驚，他竟然連月曦的真名也知道，看來幕後那個人的確厲害！到底是誰？
“她與我不同路，已經走了。竹音是我妹子，和她沒有關係。員外想得到什麼呢，我醜話說到前頭，藏寶圖的祕密我可不知道，那只是江湖上的流言而已，我要知道的話，還在這裏幹什麼？”
柳之敬忽然後悔不迭，連連嘆氣：“什麼？走了？你怎麼讓她走了？”
“員外這是說得什麼話？人家有手有腳，要走要留可是她的自由，我攔得住嗎？”落霞笑斥，忽然腦際一閃，立刻變色，“柳員外怎麼認定她知道藏寶圖的祕密?是誰告訴你的？”
柳之敬哼了一聲，“柳某不想與姑娘爲敵，還是請姑娘找回那位月曦姑娘吧，否則的話，你那位竹音妹子可出不去！”
落霞怒形於色，眼中發出狠厲，“是嗎？沈撥雲那魔頭我尚且能除掉，地宮我也進出自由，還談區區柳莊？員外可是以爲憑這裏的幾個機關就能攔住我？”
“哼！柳某知道齊姑娘武功絕世，寸步之間就能要得柳某性命，不過，那又怎樣？如果柳某有絲毫差池，那位竹音姑娘可不得全屍！不信，齊姑娘可以賭一賭！”柳之敬狂笑兩聲，惡狠狠的說。
落霞怒道：“你家大業大，要藏寶圖作什麼？朝廷待你不薄，爲何造反？”
柳之敬一怔，冷冷的笑道：“原來你已經知曉！也罷，明白更好。我告訴你，我就是寧王的部屬，家父也是寧王的臣子，當年舉事失敗，寧王被誅，家父引爲恨事，柳家忍辱負重，苟延殘喘至今，如今天下大亂，外族入侵，天子不朝，民不聊生，正是到了換天改日的時期，寧王世子想得通了，我們一干舊臣當然助世子成就大業，據說藏寶圖中有個祕密，就是顛覆王朝的天大機密，我們不想動刀槍，生靈塗炭，便想得到其中的祕密，推翻嘉靖的王朝！”
“又是趁火打劫之徒！世人連寧王世子什麼樣還沒見到呢，你們就迫不及待的動作起來，真是爲天下百姓着想嗎？不過是爲了一己之私！”落霞聽見這些光面堂皇的措辭就很不爽，立刻斷喝。
柳之敬哼了一聲，怒道：“現在你怎麼想並不重要，還是按我說的做吧！朝廷已經派人前去弄雲莊帶沈淮秀入京，想必藏寶圖的事已經驚動天子，我們再按兵不動怕是遲了。”
“你真的不怕死？”落霞迅疾的扣住柳之敬的咽喉，只要稍微用力，他的喉管就碎裂，當場斃命。可是柳之敬痛苦的咳嗽起來，滿臉的赴死之義。
“你，你殺了我，不要緊，只要你答應，答應主人找出藏寶圖的真相！”柳之敬似乎託付重任，倒是叫落霞愕然，她冷喝道：“你家主人與我何干？”
柳之敬呼吸困難，本能的求生慾望讓他豁出去了，“我，我家主人，他，他與你，你有不同尋常的關係，你，你絕對想不到的，可是，可是我不能說。。。。。。”
落霞一驚，放鬆了手上的力道，怒不可遏的說道：“你胡說什麼？你的主子是誰？我認識麼？”
柳之敬一得自由，竟然雙膝跪倒，“齊，齊姑娘，你不要逼我！我只是盡忠，沒有想過害人。我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爲了自己的私利，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我可以保證，那位竹音姑娘留在柳莊一定安好，希望齊姑娘早日找出藏寶圖的真相，那時所有的謎團都會解開的。請姑娘成全！”柳之敬突然拜服在地，這般大禮倒是叫落霞驚愕不已。
“你，你這是瘋了！”落霞驚歎，是柳之敬的騙術太好，還是自己警惕心減弱了，爲何對他的話信了幾分？
月曦不着痕跡的落到書房的瓦片上，揭開一片瓦來，看到了下面這幕情景，她正在尋思其中的蹊蹺，這柳之敬的話可信度有幾分呢？
突然，眼前寒光一閃，一柄彎刀直接砍來，沒見到什麼招數，卻難以抵擋這霸道的一刀！
月曦身子陡地一偏，逆着刀身劈下的位置竄出，落到對面的雕樑上，冷漠的注視這個黑衣人，“原來是你！”
黑衣人屏住呼吸，悶悶的哼了一聲，再次攻去，刀緊貼地面，忽然劃出一個光弧，形成一個巨大的圈罩向月曦。
月曦冷冷道：“我知道你是誰，你是怕我說出你的身份所以要殺我滅口？難道你不要藏寶圖了？”說着，她反手射出兩串長針，刺破了那刀圈，迫得神祕蒙面客趕緊撤刀不攻。
神祕人冷喝道：“可惜你認出我的身份，就留不得你了！”
“你錯了，我只是看出你的武功，根本不知道你是誰？我很想知道你隱藏自己的身份是爲了什麼？你有什麼目的呢？”月曦聲音清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蒙面客冷笑：“知道太多，命就越短！”
月曦搖了搖頭，冷淡的說道：“可是你不會殺我的，上次你就留有餘地，說明你還是很想得到藏寶圖的祕密。你跟蹤我，應該是爲了不讓我將祕密外瀉。可惜落霞的意外出現，打亂了你的計劃，你的武功出自少林，所以你不想被落霞看見，因爲她一定可以認出你。”
蒙面客殺氣頓現，手中的鋼刀微微一晃，哼道：“你沒有告訴她嗎？爲何不告訴她？”
“因爲，她對養育她的少林有很深的感情，對她的師父師伯們心存感激和敬意，沒有弄清事實之前，我不想她受到打擊，親人的背叛對她來說也是最致命最危險的威脅。她必定不會反抗。”
月曦苦笑。
“明白就好！”蒙面客冷笑道：“你們不必留在這裏了，柳莊的事已經解決了。那位竹姑娘就在三裏外的草棚裏，你們接了人趕緊去弄雲莊。不過，千萬別耍花招，否則，你最關心的人面臨的可是死亡的危險！”
月曦心中一動，忽然問道：“本來你是想利用竹音要挾落霞和我說出祕密的真相，現在突然改變主意，莫非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蒙面客目露驚異之色，“果然心思敏捷！你猜得不錯，事情的確發生了變化，因爲我得到了確切的消息，藏寶圖的祕密不是一人所有，而是你們雙胞姐妹的共同祕密，沈家老夫人怕她死後，再無人解得開了，所以她老人家垂危時還是說出了祕密，她已經讓她的孫子沈笑風日夜兼程趕來蜀地幫助你們。我再留住你，似乎也沒什麼用處了，真想看看這天大的祕密到底是什麼？哈哈哈，二百多年了，死了多少人，終於大白天下，怎不令人鼓舞興奮？！”
月曦心中一痛，複雜的情緒涌上心頭，“什麼？你說老夫人垂危？”
蒙面客怪怪一笑，“哦？我忘了，那老太婆可是你的外祖母啊，呵，真是血濃於水，親情難滅！”
他狂笑道：“不過你還是儘快趕去弄雲莊吧，那老太婆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你的親妹妹正是生死攸關呢！”
落霞沒想到柳之敬會以死明志，她怒道：“收起你的虛情假意吧，我不殺你，如果兩個時辰後我看不見竹音完好的出現在我面前，我就將你柳莊掀翻過來，包括你一家老小的命！”
她盛怒之下，啪的一聲拍在椅子扶手上，然後大步走了出去。柳之敬喫驚非小，因爲她走出書房後，那檀木製造的太師椅居然順着紋路粉碎。想拍碎木椅不奇怪，不過拍得木椅順着紋理碎成粉木可是內功到了爐火純青，掌控自如的地步，這樣的高手可不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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