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作者:桃花白茶
第65章

  黃家在邑伊縣也算大戶人家,他們家被騙的人讓不少百姓都在議論。

  甚至紀彬跟柴力去邑伊縣雜貨店的時候,都聽到不少人在說這件事,特別是邑伊縣的貨郎們。他們消息最是靈通,知道的事情也多些。

  反正聽起來跟柴尺講得差不多。

  因爲棉花種子被騙的事,黃家派人去紀灤村偷學種棉手藝的事,也被不少人說起來。畢竟誰讓黃家跟紀灤村都讓人矚目。

  黃夫人怎麼也沒想到,以爲派人去紀灤村的事都已經過去了,怎麼還被提起來。這讓她再次沒臉,氣得好幾天都沒喫下飯,就連家裏生意也鬆手了。可見這次是真的被氣得不輕。

  但被騙這事報官其實也沒什麼用。

  整個邑伊縣裏,被騙的不止她一家,王知縣早就把這件事上報給春安城。

  好在春安城回的消息也快,說是很多人家受騙,會一起處理。

  可根據貨郎們說,這些人的手法一看就很專業,估計不是頭一次做這種騙子的行當.

  他們這些人騙錢之後,就會立刻去隔壁靠海的興華府,從那一路坐船往南,隨便到管轄不嚴的碼頭下船,之後改頭換姓拿着騙來的銀子大肆喫喝。

  這種團伙作案的,基本上不會讓你抓到尾巴。

  畢竟一艘小船到了茫茫大海,這可太難抓了,沿岸又有那麼多碼頭,誰又能知道他們在哪停下來。

  所以這種騙錢騙物的團伙,贓款大概率是追不回來的。

  當然,這也是貨郎們的猜測,畢竟之前很多騙錢的,都是這麼操作。具體能不能抓到,還要看衙門的。

  紀彬聽着,卻覺得他們說得有點譜。畢竟能騙到那麼多人,肯定不是一般的詐騙。

  不過黃家怎麼樣,跟他也沒關係,他現在都把籬笆做好了,在自家田地周圍兩邊建好。靠着山脈的一側不用圍,靠近自家水源土地的也不用圍。只有靠近黃溝村的纔給擋着。

  原本以爲跟黃家還有爭執,誰承想他家就這麼敗了。

  不過也能看出來,似乎整個南軍國都在爲棉花瘋狂,怪不得棉花價格會降低得那樣快。在紀彬記憶裏,他那個時空的宋朝之前,是沒有棉行業的,只有絲製品跟麻製品。可宋之後很快的時間,棉就發展開了。

  估計就是因爲這東西確實好,跟以後的土豆紅薯玉米一樣吧。好的東西,都會發展得很迅速。

  紀彬不再想黃家的事,但消息卻一直往他耳朵裏鑽。沒辦法,這剛入夏,大家也沒事做,總是要閒聊幾句。

  聽說那黃家因爲被騙的事,家裏鬧得一團糟,因爲當時驗貨的時候,是黃家老大驗的。黃家老二藉着這個事一直在埋怨,試圖要彩帛店的管理權。但是老大也不是什麼好相處的,肯定不給。黃夫人又臥病在牀,根本管不了。黃老爺流連花柳,根本不回家。

  棉花種子,把黃家弄得支離破碎,畢竟沒事的時候,自然一切太平,一出事,大家肯定能跑就跑。

  也算她家沒事愛算計人的報應吧。

  聽說邑伊縣又開了家彩帛店,趁着黃家混亂,算是生意還行,至於後續,那誰也不知道。

  紀彬聽完八卦,雜貨店的賬本也已經對好了。最近來看,那是沒什麼事。

  不管進出貨物還是買賣東西,那都很順暢。

  但是紀彬來的時候,只看到周掌櫃,還有林博林豪兩兄弟,還有一個叫李棟的,卻不見人影。問了之後,林博立刻道∶今日是他休息。

  休息那就沒什麼了,紀彬也只是問問。

  最近雜貨店裏還是在收各種山貨皮貨,皮貨是一年到頭都在收的,現在五月份,又到皮貨便宜的時候。

  等到冬天再送到春安城,那又是一筆銀子。

  而且今年送皮貨的人明顯更多了,估計是他們雜貨店收皮貨價格公道的事也傳了出去。等到年底的時候,這都是錢啊。

  紀彬放下賬本,又去另外三個倉庫看看。現在一共租了五個倉庫,可以說地方很充足了。

  而且雜貨店的利潤,已經從每月差不多十兩,漲到十五兩。這可太不容易了。

  紀彬笑笑,又看了眼林博林豪這倆兄弟,他們很珍惜在這的工作,貨郎們也更喜歡他們倆。

  雜貨店平穩運行就行。紀彬也就放心了。

  他在想另一件事,那就是引娘生日怎麼辦。

  去年他送了匹小馬,又辦了宴席。那今年怎麼辦。

  今年是引娘十六歲生日,送什麼好呢。現在已經是五月初七,還有十一天就是她生日。又一年了啊,過得還挺快。

  紀彬心裏在盤算,忽然想到引娘最近對點茶很有興趣,要不然尋摸一套好茶具?或者去隔壁興華府看看海珠?

  這也是黃家的事提醒他了,隔壁的興華府靠近大海,那裏的珍珠應該不錯,若是挑一串渾圓漂亮的給引娘當手串,應該還不錯。

  聽說上次孫旺家招待知府跟刺史的海魚,就是從興華府買的。

  有機會去那邊看看也挺好。

  不過興華府不如他們這邊太平就是了,如果去的話,還要僱兩個護衛。

  既然有這個打算,紀彬先是寫信託春安城老梁去尋茶具,但興華府那邊沒什麼人脈,只好把去那邊買珍珠的事按下,同樣讓老梁幫忙尋摸一下。

  說起來,如今做首飾胭脂的老梁,已經靠着紀彬邑伊縣,還有洪玉海盤臨縣的生意,混得非常不錯。

  在蘭阿巷子都是拔尖的存在。

  當初那麼多人看不上鄉下的買賣,但卻讓老梁做成了。

  說句誇張寫的,邑伊縣跟盤臨縣的胭脂水粉,首飾釵環,有七成都是老梁家的。

  因爲手裏面的錢多,老梁還能讓人研究新鮮都出來。現在依然比首飾金家還要賺錢了。

  所以不管茶具還是珍珠,讓老梁去找,絕對沒錯。

  誰知道跟着老梁回信過來的,還有兩封信,一封是王家,另一份是如意樓。

  單提王家可能沒什麼印象,但要提起新郎的刺繡衣裳,肯定立刻能想起來。說起來已經時隔快一年了,怎麼又來信做什麼。仔細一看,裏面全是讚美之詞,只有如意樓是有乾貨的。

  原來還是當初刺繡衣裳的事。

  當初王家準備的新郎服被趙家小姑娘給剪了,如意樓聯繫紀彬這邊做了套極雅緻的新郎服刺繡。這已經是去年九月份的事了,那迎接的隊伍一路到汴京,已經是十月下旬。

  要知道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這種情況,在哪都有的。

  不少人等着看王家的笑話,還說什麼春安城果然小地方,這王家姑娘估計也是小家子氣。畢竟新郎服這東西,到時候賓客們都要看的,好與壞,一樣就能知道。當時大家都以爲王家臨時肯定拿不出來好東西。

  但早就得知情況的新郎家,其實並不擔心,畢竟迎親的族老們都誇的,那還怕什麼。

  等雙方的衣服一交換,新郎家就後悔了,早知道應該多給新娘衣服上鑲幾顆寶珠了。這怎麼回報人家如此雅緻豪氣的新郎服啊。全是沒見過的繡樣就算了,連繡工都如此好。

  更別說還經人毀了一遭,還能做出這樣有誠意的衣裳來。

  王家姑娘還沒進門,就已經讓夫家婆婆很是滿意了。

  大婚當日,更是讓無數人看到這套新郎服,這花樣也太新奇。原來偏僻的春安城,還有自己的刺繡風格?而且不亞於其他地方啊。

  在衆人口中偏僻貧窮的春安城,立刻換了稱號,成了雅緻的代名詞。

  這讓不少春安城,乃至宿勤郡的人都對王家姑娘抱有好感,畢竟她從那邊嫁過來,代表的就是他們家鄉的臉面啊。

  可見王家姑娘以後在汴京的日子不會太難過,有鄉人幫持,就會好很多了。

  這些都是去年的事了,王家還專門寫信給王知縣,算是有了感謝。

  現在已經次年五月,怎麼又寫信過來。

  原來是另一回事,去年紀彬做刺繡生意的時候,也是在四五月份,當時做了不少夏季的圖樣。王家姑娘今年穿上,又被人誇了許多話,所以特意寫信過來,再次感謝。

  如意樓把這些事說明了,然後直接說了,希望紀彬提高一下刺繡的產量。

  當初他跟紀彬定下的刺繡數量,是每月一千件到一千五百件都能喫得下,現在則變成,紀彬這裏有多少,他就收多少。

  不僅春安城的如意樓要,宿勤郡的如意樓更是來者不拒。

  原因嘛,當然是因爲王家姑娘把這些繡樣帶到了汴京,讓春安城乃至宿勤郡的女孩子們極力模仿。

  也因爲他們這兩個地方的人家,全都知道王家姑娘的刺繡是從紀灤村買的。再想想當初關於紀灤村刺繡的傳言。用了他家的刺繡,婚事一定幸福美滿好吧。當初大家可能不信。

  但看了王家姑娘的事,這不信也得信啊。

  再說了,圖個吉利又有什麼了。

  紀彬看着兩封信,忍不住笑。

  他就知道,刺繡坊就是個薄積厚發的地方。長久下去可比賣繡樣賺錢多了。

  要知道經過一年的發展,刺繡坊的繡娘們手藝早就提高不知道多少,繡娘們更是多了幾倍。當初跟如意樓定下,一個月最多送去一千五百件。現在終於可以放開手筆來做了!

  具體一個月能做出多少,那要回去看看才知道。估計這個數字會很驚人。

  五月十五,紀彬拿着老梁寄過來的茶具跟珍珠,跟柴力一起回紀灤村。

  他們準備回紀灤村的當天上午,刺繡坊的衆人還在聊天。

  這會引娘不在刺繡坊裏,其中一個繡娘忍不住道∶聽說馬上就是引娘生辰了,你們說今年紀彬會送她什麼?

  李裁縫看了看她們,見她們只是好奇,不是說亂七八糟的話,也就沒制止。衆人七嘴八舌道∶定然是還辦酒席的吧。還是買什麼好東西?

  引娘也不缺什麼吧,他倆每季都換新衣裳的,首飾也換着戴,這些東西都不缺。換衣裳是因爲他倆還在長個啊.

  對啊,引娘如今又長高不少,看着苗條高挑,多好看啊。

  衆人聊着聊着,忍不住羨慕起引娘來。

  去年引孃的生辰,請了那麼多人一起來喫酒,還有那麼多禮物。

  多讓人羨慕啊,這個月初八的時候,從春安城來的太平車上,都放了引娘今年的生辰禮,都是春安城很多掌櫃老闆送的。

  雖說是看在紀彬的面子上,但人家是夫妻倆,紀彬的面子就是引孃的面子,這點肯定沒錯。

  有人瞧見引娘收禮物的模樣,只是笑着應和,然後——記下哪家送的禮。聽說以後還要回禮呢。

  這風範,只有大家娘子纔有的吧。

  那些掌櫃們都這樣送了,紀彬送的東西,肯定比他們還要珍貴啊。

  想也是白想,所以引娘下午到刺繡坊的時候,有人乾脆直接問了。

  這讓引娘十分不好意思,笑着道∶我不打算過太熱鬧,去年是時間特殊,今年就不必了。

  若是旁人這麼說,可能還是推脫,或者說,若是去年引娘這麼講,估計心裏還有遺憾,但今年完全沒有。

  至於禮物,她也沒什麼想要的。

  一定要說的話,那就是紀大哥送什麼都可以。

  不過不知不覺,她已經嫁過來快兩年了。

  引娘都這麼講了,大家也只好不再猜測,心裏忍不住羨慕引娘。

  別說紀灤村,就連邑伊縣裏,能有幾個像她這樣當家做主,又有幾個像她這樣嫁個好夫君的若說不羨慕,那都是假的。誰會不喜歡這樣的夫君。

  而且紀彬在外面乾乾淨淨的也是出名的。

  不管去什麼地方,都說他潔身自好得很,都這麼有錢了,別說妾室了,甚至不跟別的女人多說一句話。

  有些不矜持的主動湊過去,也會被紀彬直接躲開,那是真的一點情面都不給。

  像黃溝村那個黃老爺,手裏有些錢就去青樓瓦舍,這樣的人才是常態吧。

  也就是紀彬與衆不同。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竟然是個這樣好的夫婿,早知道就把自家閨女嫁過來了。那日子好過的,也就是自家。

  可現在想那麼多有什麼用,人家引娘在上面坐着呢,這纔是正主。

  紀彬回來之後,見家裏沒人,就知道引娘去了刺繡坊,託人去找引娘之後。紀彬立刻把好消息告訴她。

  那就是讓刺繡坊的繡娘們放開了繡,能做多少是多少。春安城那邊全都收。

  引娘也眼前一亮,現在繡娘越多越多,但如意樓一個月只收一千五百件,確實有些少了。但當時紀大哥說過,做過了就咱們收起來,回頭肯定能賣出去,,沒想到果真如此!這還是收着做呢,若是都放開了做,這個月至少能翻倍的!

  要知道,現在平日裏刺繡坊都有二十多個繡娘,這些繡娘一個月大大小小都能做一百六十多件東西。

  可這只是來刺繡坊的繡娘。

  大多繡娘還是在家做活的,畢竟別的村裏可沒人給他們看孩子,在家做活的話,既能看孩子,又能做事,這也是很多女子選擇做刺繡的原因。

  那些人才是大頭,各個村裏加起來,再有邑伊縣還有十幾個人,一個月送過來一千三百多件,都是輕輕鬆鬆的。

  當然這種繡活肯定不是衣服上的大片刺繡,多是香囊帕子,這種東西既好賣,繡起來也簡單。熟練的繡娘一天都能做兩三個帕子,當然快了。

  以前引娘還讓大家收着做,如今不用收着了,翻倍當然輕輕鬆鬆。

  引娘是最瞭解刺繡坊情況的,有她做保證,肯定沒錯。

  而且這樣一來,刺繡坊的繡娘們收入也會增加,只怕大家做活的積極性會更高啊。反正是好事,紀彬還是很滿意的。

  眼看刺繡坊的收入也在增加,直接彌補種棉花的虧空。而且如意樓的柳掌櫃同樣在問棉花的事。可見他只要能種出來,銷路基本是不用愁的。

  紀彬也只說了這件事,禮物倒是沒拿出來,畢竟三日後纔是引娘生日。

  但晚上的時候,引娘直接說了她的想法。

  基本就是,她不想大張旗鼓過生日了,如果可以的話,她跟紀彬一起過就挺好的。說這話引娘還很不好意思。

  紀彬倒是笑,想到之前連要求都不會提的引娘,如今有自己的想法,自然是好事。

  至於不大張旗鼓過生日,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引娘開心就可以。

  再說他們也不需要用生日宴來證明什麼。

  不過若是能在梅園那種院子裏過生辰就好了。

  可惜昌伊縣也沒什麼像樣的園子。

  等到引娘生日這天,果然跟引娘想的一樣,並未大張旗鼓地過。

  但早上起來,引娘就喫到紀彬親手做的早餐,雖然看着一般般吧,但味道還可以。

  因爲是生日,這天肯定是不上課的。

  兩人騎着馬兒乾脆在後山跑馬,紀彬還從倉庫裏翻出打馬球的東西,跟引娘試着打馬球。還別說,他也是頭一次打這東西,但規則是知道的,兩人倒是玩得不亦樂乎。

  不過看着自己家這塊空地。若是改成馬球場,豈不是很有意思?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重要的是陪引娘過生日。

  晚上瘋玩的兩人才回家。

  紀彬也把早就準備好的茶具跟珍珠拿出來。

  十六顆渾圓的珍珠看着就漂亮。戴在引娘皓白的手腕上,顯然格外可愛。

  茶具也是引娘喜愛的,她確實對泡茶有些興趣,有套好茶具,平時沒事的時候自己都可以擺弄一下。

  今年的生辰雖然沒有請很多人,但卻溫馨得很,如果讓引娘選,她還是更喜歡跟紀大哥一起過生日。

  而且生辰之後,她又喜歡上打馬球了,打馬球真的好好玩!

  原本以爲這樣就結束了。

  紀彬第二天從自己房間起來,就到刺繡坊跟私塾左邊的空地上。

  他終於知道這塊空地要做什麼了。建個馬球場豈不是很好。

  當然也不是人人都有馬的,但沒事把柴尺跟柴巧晴喊過來,他們四個都能打啊。平時的時候可以變成蹴鞠場,不管大人小孩都能來踢蹴鞠,豈不是也有意思。而且這裏原本就是沙石地,只要把大石頭撿一撿,就能當場地用了。規格是沒現代的足球場那麼平整,但用來玩耍是足夠的。

  作坊夥計們繡娘們,沒事還能來這玩玩。

  主要是空着也是空着,昨天打馬球還得了樂趣,以後可以經常來玩。

  紀彬定下這裏做什麼之後,就準備僱人平整。

  這自然還是找宣老爹他們過來。

  但最近不行,這段時間蓋房子的人太多,要等到七月份去了。

  七月份也可以,畢竟如今五月中旬,天氣已經熱了,也不是打馬球踢蹴鞠的好時節。

  至於花錢這種事,掙了錢不就是花的嗎。

  反正要建蹴鞠場這種事傳到柴家耳朵裏,柴巧晴第一個舉雙手贊成。如果引孃家裏有蹴鞠場馬球場的話,她肯定天天過去玩!這讓她娘笑了半天,說她都快嫁人了,還整天想着玩。埋頭喫飯的蔡運悶聲說了句,巧晴想去就去,開心就行。這倒是讓柴家人更想笑。他倆還沒成親呢,關係就這樣好。

  引娘過了生日之後,手腕的那串珍珠十分吸引人,讓不少人都追着看。這樣漂亮的珍珠手串,定然是紀彬買的啊。看看,人家生辰總能過得不一樣。

  一到五月,天氣就熱得不行。

  紀彬最近也沒往各地跑,只是在家裏待着,突然就很懷念有空調的日子。再不行有冰也可以?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硝石製冰技術怎麼樣。

  這麼一想,紀彬就有點想買點硝石試試。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冬天都有炭火了,夏天怎麼能沒有冰。

  等紀彬一打聽才知道,這個時代的硝石製冰法還沒出現。

  只有有錢的人家會在家裏建冰窖,冬天的時候藏冰塊在裏面,等到夏天拿出來用。這種方法也只有有錢人能用了。

  普通人在夏天看到冰塊,簡直是天方夜譚。

  既然是這樣,紀彬用硝石製冰的想法就減弱很多。畢竟這東西還是太扎眼了。

  還是去他家山泉水附近逛逛,那邊竹林成蔭,也涼快啊。

  現在已經到五月,水源這裏果然上漲許多。

  好在水裏的石柱已經立好,現在只要鋪好木石結構的橋樑就行。

  這裏的進度也比想象中要快點,就算是這樣,也要等到六月初,這座橋才能建好。

  蔡運跟柴伯父在這一個多月裏,只回家了三四次,其他時間都在抓緊時間建好,趕在六月最熱的天氣把活幹完纔行。

  而且柴伯父也發現了,隔壁黃溝村跟紀灤村的矛盾越來越深。

  特別是黃家出了受騙那事,讓他們村子對紀灤村更加仇視。

  畢竟村子都是挨着的,都買了荒田準備種棉花。

  邊井井有條,另一邊受騙不說,現在種子還沒買到,而如今已經到五月底,早就過了種棉花的季節。

  此時的地裏什麼莊稼也種不了,頂多種點蘿蔔青菜。但這東西不值錢啊。

  所以黃家那二百畝翻好的田地,基本已經荒廢了,只有等到秋天的時候種上冬小麥,算是能挽回點損失。

  可就算那樣,這大半年什麼都種不了那是真的。

  黃家人丟臉,黃溝村自然也跟着丟臉。

  剛開始也就算了,時間一長,這些人自然把憤怒撒到來黃溝村種田的紀灤村人身上。也就是紀老爹領着十幾個人一起走,纔沒被怎麼爲難。

  可紀彬也知道,這樣下去肯定不行。畢竟對比實在太慘烈了。

  而且經過黃家被騙的事一鬧,不少人都知道這棉花有多金貴。這哪是莊稼啊,分明是種金子。

  普通人肯定有這種心理,那就是見不得別人過得好,更見不得隔壁原本不如自己的人過得好。所以黃溝村的人針對紀灤村針對的非常明顯。

  現在唯一解決方法,只有趕緊把橋建好,以後就不用繞遠路,更不用路過黃溝村。差不多等於把這塊地圈到紀灤村這邊。畢竟紀彬把籬笆都建好了。

  現在五月底,棉花苗已經長出來,正是要緊的時候。若是有人刻意去毀,那前期的努力可就白費了。

  紀彬聽到紀老爹說這些擔心,明白紀老爹說得對,畢竟晚上就算派人巡邏,那也要路過黃溝村的

  紀彬道∶沒事,再有十天左右,橋就能建好。說完之後,紀彬喊了聲狼大狼二。

  兩頭狼從房間裏竄出來,把紀老爹嚇了一跳。

  紀彬倒是跟之前表情一樣,開口道∶晚上有它們倆,肯定沒事。

  說完,紀彬乾脆跟着紀老爹一起繞遠路去自家田地轉轉,去的時候狼良大狼二就跟在他身邊。這一幕讓不少人都看到。

  特別是黃溝村的人見到紀彬跟兩頭狼相處這樣好,難免心驚。

  之前聽說過紀彬養狼,但沒想到竟然能看到他把狼養的這樣聽話。

  不僅如此,就聽紀彬對紀灤村的農人道∶放心,晚上它們也會巡邏,你們也能省心點。

  它們也會巡邏?省心點?兩頭狼?

  大家驚訝的時候,狼大狼二竟然跟着嚎叫兩聲,好像是迴應一樣。

  柴力也冷聲道∶東家放心,我也會時常過來看看。

  兩頭狼,還有柴力?

  看着他們三個,還有誰敢動歪心思?

  別的不說,就看紀彬笑眯眯地掃視一圈,就沒人敢招惹好吧。

  以紀彬的能力碾死他們,不跟碾死螞蟻差不多?

  有紀彬這次震懾,黃溝村的人果然安分許多。

  紀彬卻明白,這只是暫時的,現在棉花是還沒結果呢,等結果了,就會眼紅到滴血的人過來搗唑

  不過那時候他家的橋就修好了,自然是不怕的。

  他現在也只是拖延時間而已。

  可看起來似乎太有成效了,以至於黃溝村的人看到他都害怕。怕他幹什麼啊,他平常都是笑眯眯的,對人都很好啊。

  也就是紀彬自己這麼覺得了。

  不少人都說,紀彬一笑,好像其他人的命運都掌握在他手裏。

  如果紀彬聽到這話,肯定會極力反駁的。但大家連反駁的機會都不給他!畢竟誰敢在他面前這樣講啊。

  時間到六月,刺繡坊上個月做出來的繡品數量也出來了。整整三千三百件。

  大大小小的繡品都被包裹好,很快就送到春安城,再由如意樓的柳掌櫃送到宿勤郡。誰能想到,這裏一年前會刺繡的人還很少,可一年多以後,一個月後,就能做出這麼多刺繡。而且技術都在飛速提升。

  現在提到紀灤村,不少人都對這裏的美酒跟刺繡有印象,這就是進步吧。

  紀彬粗算了下,不帶上特殊定製的繡品,這三千多件繡品的淨利潤,也能到一千兩左右。可以,這錢一到手,他家棉花的空缺又能補上了。不能怪紀彬這麼算,畢竟棉花地是真的喫錢啊。

  最近又換了不少肥料,噴灑的時候還很仔細,人工肥料錢都不少。

  現在沉沒資本太多,紀彬都在期待八月左右的採摘了。到時候肯定要狠狠賺一筆!

  刺繡需求增加,最先受惠的自然是各個繡娘們,大家恨不得天天做刺繡好嗎。

  在大家爲刺繡開心的時候。時間已經到六月十號,暑氣正盛。但還是有好消息傳來。

  那就是建了近兩個月的橋,終於完工了!終於完工了啊!

  柴伯父的人簡直要鬆口氣。

  雖然有活幹很好,可天太熱了,能早晚完工,就能早點回家休息!

  木石橋建好這天,紀灤村整個村子都來圍觀了。他們村第一個橋啊。準確說是紀彬的橋。

  自古以來能自己出資修橋的人,那都是頂厲害的人,紀彬就是這樣的人。

  別說紀灤村了,就來拿黃溝村的人也過來看。

  這橋用石古樸,簡而不繁,看着竟然有些雅趣,平直的石木橋看着就舒服。有了這個橋之後,就能不經過黃溝村,直接去紀彬買的良田了。

  建成這日,自然是請紀彬先走一趟,從石沙地走到上好的良田,再也不用繞遠路,走個兩刻鐘了。

  以後這塊土地就跟紀灤村聯繫得更緊密。

  紀彬說不激動是假的,畢竟這橋也是他看着建成的。從這塊土地一無所有,到現在的房間鱗次,誰會不激動啊。

  紀彬走了好幾遍,只覺得這平板橋建的確實好。

  等紀彬點頭,引娘把早就準備好的紅包分發下去,見者有份,都是討個喜氣。等發完之後,引娘站在紀彬身邊,聽着大家對他們的誇讚,還有點不好意思怎麼辦。

  橋建好了,跟黃溝村徹底不再聯繫。也就少了個隱患。

  恨人有笑人無這種情況,可不止紀灤村有,黃溝村更是如此。

  不過紀灤村已經跟紀彬死死綁定,大家都明白,幫了紀彬就是幫他們自己,所以這些人肯定會極力維護紀彬。

  而紀彬又不帶黃溝村的人掙錢,那邊自然是仇視的。

  紀彬其實心裏沒有太大波動,如果跟一羣目不識丁,不懂道理的人計較,那自己許多年的書就白讀了。

  再說黃溝村又不是全都仇視他,跟他一起賺錢的人家,還是很好的嘛。

  紀彬的這份淡定在別人看來,就顯得格外不同。

  柴伯父也算見過許多當官的,紀彬這種淡定,也是尤爲罕見。

  而且這段時間,他手下的人哪個不念紀彬的好,畢竟喫喝都是極好的,天一熱就送來井水地下提上來的瓜果,還讓大家一早一晚幹活。

  不像其他東家,硬逼着人大日頭天干活。

  有紀林這樣的東家,大家幹活當然盡心這才能提前一兩天完

  要知道這樣的橋在兩個月內建成,真的不簡單。

  也是有柴伯父這樣的熟練工帶領,這才能此順利建好。

  紀灤村的人都興奮得在橋上走來走去,紀彬則跟柴伯父還有蔡運坐到旁邊石頭上交談。

  -個是把尾款全給了,而是閒聊幾句。

  柴伯父笑∶你家岳父如今忙不忙,我這邊有個事想找他幫忙。

  找宣老爹?

  引娘聽到這話也湊過來,表情疑惑。

  柴伯父直接道∶還記得宿勤郡知府的撥款嗎?

  這自然記得。

  紀彬笑∶記得啊,算起來,撥款最近要下來了吧。

  柴伯父點頭;是了,王知縣給我傳消息,說是等到七月份,修路的事正式開工。只是修路這活太苦,很少有人做,好在是這次給的報酬不少,應該有人願意來。

  我請你岳父的目的是,王知縣要修的第一條路,就是邑伊縣到紀灤村的路,總要找個熟悉道路的人來。上次跟宣老爹交談,我看他熟悉得很,若是有機會能不能問問他,願不願意給官府做事。

  給官府做事?!

  柴伯父說這話有兩層意思,一個是若是宣老爹願意,那直接可以在王知縣手下做事,是經過官府名冊的。

  另一個更重要,那就說明了報酬不少。

  也就是說,這活既有體面,還有錢掙。是好事啊。

  紀彬客氣道∶這種好差事,我立刻派人去問。

  柴伯父見紀彬完全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不着急,如今才六月初,等到七月中旬纔開工。王知縣的意思是,避開盛暑這段日子。

  確實,修路本就辛苦,趕在熱天豈不是更爲難人。

  不過紀彬忽然想起另一件事。第一條路是修邑伊縣到紀灤村的路?!

  他怎麼把這個給忽略了,明明這纔是最重要的啊。

  看來他跟王知縣交好,還是很有用的。

  當然了,也跟紀彬幫了王知縣不少忙有關,估計也跟春安城王家那封信有點關係。

  不管怎麼樣,官府修的路啊,那可太好了。

  如果跟修路的人關係好,說不定能把紀灤村旁邊的路給填補填補?

  那紀彬跟修路的人關係好嗎?這還用說。

  一個是柴伯父,一個是他岳父,哪個關係不好?

  柴伯父見紀彬連連感謝,笑着道∶柴尺升遷這樣順利,跟你也是有關,你們都是朋友,你家那樣照看柴尺柴力,我家自然也不會虧待啊。

  這話說得沒錯,柴力在紀彬身邊做事,拿的月錢柴家人都是知道的,自然感激。而且柴力一路從差役升到副捕頭,也跟紀彬有些關係。如此下來,柴伯父多照顧紀彬,那也是常事啊。

  等柴伯父跟蔡運他們離開,蔡運還說等幾日就會過來玩。

  他從去年忙到今年六月,基本上都沒休息過,終於有一個月的休息時間,肯定是要來找朋友們的

  紀彬當然歡迎他們,反正夏天也沒事做。

  看着他們的背影,紀彬還是忍不住激動。

  修路啊,終於要開始修路了!

  以後他們這段路就會非常好走,一路從紀灤村到官道的路,都會更加便捷,也能運更多東西。估計車伕老薛跟老溫他們都會興奮。

  畢竟對他們來說,路好了,運的東西更多,就能多掙錢。這個道理誰都懂的。

  別的不說,以前每個月運三十萬斤酒出來,三輛大車要分兩趟。現在路好了,湊個四五輛車,就能一次性運完。東西運出得迅速,掙得錢就越多。

  這路,可真是好東西。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鄧杉一家到紀灤村的路也會修好,不然那個故事不就白講了。原本大半天的路程,基本能縮短一半。鄧杉家也會很開心的。

  估計他們都不知道,因爲他們家的故事,能讓撥款的事這樣順利。

  紀彬覺得,自己身上的基建基因一定是與生俱來的,不然爲什麼一想到修路都會這麼高興?但這對他那個時空的人來說,這可太正常了。要想富先修路!這句話永遠都沒錯!

  紀彬看着自家的土地,一邊是要修的馬球場蹴鞠場,現在還在規劃,另一邊是刺繡坊,私塾,還有一排客舍。

  再往右邊,則是釀酒坊。

  釀酒坊再往右,就是他斥巨資建的木石橋。

  過了橋那邊,呈現的是四百畝良田,上面的棉花苗苗已經在竄高了。最後面,則是紀文山。

  雖說是個荒山,但紀彬卻覺得,若不是裏面的山泉水,若不是上面的酸果樹,他家哪有這樣的日子啊。

  就在紀彬美滋滋看自家土地的時候,忽然有人慢慢走近。

  但離紀彬還有十步遠,就被身邊的柴力盯着。

  來的人年約四五十,頭髮花白,看着有些怯弱。

  這人衣衫破爛,就算是補丁也遮掩不住這衣服的磨損程度,可衣服看起來還算乾淨,也是唯一的優點了。

  但就算看着乾淨,但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糞便一樣。

  等紀彬看過來,這人下意識想跪拜,好在被柴力直接攔下∶我們東家不喜如此。

  不過來者卻有些怕的,看看人家隨從的衣着都這樣整潔嶄新,令人生懼。

  可東家衣服確是半|舊的長袍,顯得有些儒雅。

  儒雅這詞老漢用不來,只是覺得這個東家看着跟別人不一樣。

  紀彬語氣帶笑,也不覺得這老漢打擾他看自己宏偉藍圖,開口道∶老人家,你是什麼事嗎?

  紀彬語氣溫和,讓這個老漢才站穩,小聲道∶東家,我家養了幾頭豬,不知道您這裏買不買。

  養了幾頭豬?問紀彬買不買?

  紀彬哭笑不得,雖說他剛來的時候,是吃了許多頭豬的。怎麼還有主動找上門問他要不要的。

  但這是豬肉啊,買來也沒什麼。

  紀彬點頭∶我家是不養豬的,放在你家養如何,什麼時候吃了,我家去買。紀彬這纔想起,這老漢身上的味道,應該就是養豬的味道?

  老漢大喜過望,連連感謝。

  看起來他真的擔心家裏的豬賣不出去。

  紀彬只是笑了笑,其實這樣的老漢挺多的,去年不還有主動推銷自家羊羔的。以前農家人裏養頭豬仔,回頭自己家裏殺了喫,這也正常。也就是他家買豬買羊多了之後,纔有農家人專門養了賣過來。看來這家就是如此了。

  不過紀彬隨口問了句∶你家養了多少頭豬,問問數量,看看夠喫多久的。

  這一問讓老漢直接爲難,聲音極小∶三十頭。

  ???多少?

  紀彬驚愕地看過去。

  老漢不好意思道∶聽說紀灤村富有,常常賣豬肉喫的,所以我家也就開始養豬了。

  好傢伙。

  紀彬忍不住扶額,前有專門養禽類的宣家五姐跟五姐夫。後有這養三十頭豬的老漢。

  這哪是知道紀灤村富有,這分明是知道他富有!

  怎麼好好的,還帶動了周邊養殖業發展呢!好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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