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作者:桃花白茶
第78章

  在焦家過年其實也挺熱鬧的,畢竟焦家帶上妻兒老小都有二十多口人。紀彬在這過得也算自在。

  不過紀彬柴力還好,倒是陳乙特別想家,他從未離開家這麼久的時間。估計也就是汴京還算熱鬧,這才讓他沒那麼惆悵。這大概就是每逢佳節倍思親吧。

  特別是過年的時間,出門在外的人很少有不想家的。

  過了年後,大年初一初二,汴京到處是好玩的,等到初五開始,店門陸陸續續全都開放。汴京十二正店,十三瓦舍,過年也不歇息的。大人物的喜怒跟普通人距離還是遠了些。

  等到普通人真正感受到那些波及的時候,估計已經晚了。

  與此同時,柴力那邊的人脈也漸漸傳出消息,說是太子一派的人日子都不好過。

  其中被貶的謝維謝閣老自己的弟子們,基本上都被連累,而這些人肯定都是太子黨,如今的局勢是愈發艱難了。

  還有謝閣老好像要流放到興華府,那裏確實是偏遠地方,畢竟是比宿勤郡更窮的存在。

  紀林聽到這話沉默了下。爲什麼正好是興華府?

  禹王還是太子。

  要紀林彬選肯定是太子,可他也沒自大到隨便一個計謀就能摻和到這兩位的黨爭之間。人家籌謀多年的計劃,被他一個外來的人隨意打破?是太相信自己,還是看不起古人?

  過了正月初十,汴京朝堂開始正常公務,聽說今年提前了五六天上朝,可見是有要緊事的。畢竟謝閣老的事還沒過去一個月,算着時間,他在十二月十二被流放,還差兩天正好一個月。

  紀彬則看着雪化了,吩咐柴力跟陳乙開始收拾東西,他們趕在正月十六正式出發。

  焦家主跟焦老二,焦十五等人也考慮過太子說的,讓他們跟着紀彬去宿勤郡。可如今焦家事情太多,他們也不用趕那麼着急。

  總之是紀彬先出發,等焦家主安排好集家人的去處之後,他再安排人去找紀彬。

  就連焦十一也不願意現在就走,他的家人都在汴京,肯定是想多團聚幾天。而且去宿勤郡那邊種棉花,也要等到四五月份,他完全可以在家待一段時間。

  不得不說,焦家人感情好是有原因的。但經歷了那麼多事,感情能不好嗎。

  焦家主自然沒多勸紀彬留下,畢竟他已經出來差不多五個月時間,等到家的時候,估計都要半年了。

  是該回家了。

  紀彬只是笑笑並未說話。

  他此時倒不是想家,而是回宿勤郡之後,有另外的事情要做。

  正月十六,少見的大晴天。

  現在路上雖然也不太好走,但總比年內要好很多,至少雪都化了的。不過紀彬拜託焦家幫忙打聽的事,還是沒什麼消息。

  主要是紀彬想知道,同樣來了汴京的譚刺史現在如何,沒記錯的話,他也是謝閣老門下之人,年末被召回汴京,這次的事肯定是會連累他的。

  這也正常,黨爭到最後皆你死我活,若是下手不狠,連當棋子的作用都沒有。至於同樣過來的房知府,應該只是準備榮休,並無太大過錯。

  紀彬跟柴力等人騎馬回家,這一路上只需十六七天就能到。

  原本是想租馬的,但紀彬卻讓柴力直接買下來,說什麼回去了可以坐馬車,還能幫作坊拉東西。至於錢什麼,紀彬都不用算。再多買幾匹馬,那也是有錢的。

  焦家人全都出門送他們返程,焦家主領着衆人朝已經騎馬離開的紀彬他們作揖。算是感謝紀彬對焦家一直以來的幫助。當然了,在紀彬看來,他們是互幫互助。

  回家的路程還算快,隨着天氣變暖,路也越來越好走。從汴京到宿勤郡的距離,也顯得沒那麼遠了。

  什麼沒那麼遠!

  要是有高鐵的話,當天到好吧,三個多小時就到了!

  他可太懷念高鐵飛機了,就算沒有這樣的神物,來個蒸汽火車其實也還行?但火車什麼的,重要的是軌道,他的百萬兩銀子建能通行的軌道?做夢吧。翻個倍都建不起來。

  紀彬去年,也就是永義十六年八月出發,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永義十七年二月。這半年時間裏,遊遍大半個南軍國,竟然有種不虛此行的感覺。

  到眼看宿勤郡的城門越近,家也就越近了。

  在宿勤郡短暫補給之後,紀彬他們繼續出發。宿勤郡的棉價倒是還正常,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

  三天的路程後,再到春安城。

  說什麼,還是快些歸家的好。

  紀彬無奈,只好跟春安城朋友們小聊一會,平老闆那裏也只是見了一面。還有去春安城雜貨鋪看看魯石,徐傑,紀一飛他們。

  徐傑跟紀一飛竟然有些長高的感覺,不過對比起紀彬來說,他們還是矮的。

  衆人見到紀彬,自然高興萬分,這可是他們東家啊!就算東家不在春安城,也到處流傳他的傳說!

  是的,紀彬不在這段日子裏,他紀財口口號反而愈發響亮。

  他家的酒就不用說了,有人覺得他家靠着釀酒坊山泉水,能包攬春安城全部美酒生意,但人家還算好,不過是佔據低端酒市場半壁江山而已。

  酸果酒經過一年多的發展,已經在春安城遍地開花,哪個春安城的人能說自己沒喝過紀彬家的酸果酒?那絕對不可能。

  不僅如此,讓春安城百姓們更驕傲的是,他們喝酸果酒的時候,比其他地方都便宜!

  畢竟幾個城之間消息流通,不少人也知曉了,除了春安城之外,其他地方也能喝到酸果酒。但價格比他們貴五到十文錢啊!

  誰讓這酸果酒是他們春安城下面邑伊縣釀造的?

  酸果酒是一樁,刺繡又是一樁。

  此時的刺繡坊已經不光用新奇取勝,還能用質量取勝,在整個宿勤郡,也是能排得上名號的刺繡坊了。

  可是想想這刺繡坊,也是花了兩年多的時間,纔有現在的名氣。也算是一步一個腳印。

  可讓紀彬紀財神最響亮的,當然還是棉花。

  雖然算術不太好的普通人算不出來紀彬到底賺了多少錢。可有些人講,幾十萬兩銀子肯定是有的吧?

  而且紀彬在松江府賣棉花,受到高門大戶追捧的事,更是傳得沸沸揚揚。

  雖然這些話不怎麼真實,有誇大的成分在。可人人都要讚一句紀彬厲害啊!更是他們春安城的驕傲。不管在哪做生意都能風生水起。

  更別說因爲在松江府棉花生意做得好,直接被拉去汴京做買賣了,這樣人可真厲害!

  紀彬聽得頭大,迅速收拾東西離開。剛要走的時候,就見自家雜貨店來了個女子。

  紀彬下意識去看柴力,燕行首肯定是來找柴力的啊。

  要是放在以前,燕行首也不會這麼主動吧?

  雖不知兩個人在後門聊了什麼,可紀彬總覺得出來帶笑的燕行首,還有侷促的柴力,怎麼看怎麼有趣。

  燕行首離開的時候還衝紀彬點了點頭,這才離開,不過態度溫和自然,一點也沒有害羞的表情。反正比柴力坦蕩多了。

  從春安城再到邑伊縣紀灤村,這段路其實大家走得都不着急。就連陳乙也是莫名放慢馬兒速度。總有種相近情怯的感覺。

  至於柴力?

  他見到燕行首之後,整個人都慌了好嗎。

  而且燕姑娘見到他第一句話,竟然是問他後不後悔送她釵環?

  柴力自然搖頭,送都送了,有什麼好後悔的。

  可能是他搖頭太過迅速,燕姑娘的笑才揚起來,讓柴力根本不敢看。

  燕行首最後小聲說了他一句傻子,旁的什麼也沒講,就讓他先回紀灤村,等等她去那邊遊玩。

  啊?遊玩?

  柴力腦海裏有個模糊的念頭。

  他又不是真的傻,只是較別人對這種事遲鍾而已。

  他能隱隱察覺燕姑娘對他有些不同,可在燕姑娘對他不同之前,他似乎早就覺得燕姑娘是世上最漂亮最溫柔的人了。

  這個想法真正明朗的時候,是他們全都到了邑伊縣。

  在這紀彬只是去雜貨店看了一圈,然後柴力先回家休息幾天,柴家人也是想念柴力的,肯定要拉着他說話。

  至於紀彬陳乙則騎馬走最後一段路。

  而柴力一到家,他嬸孃柴伯母就急匆匆燒水洗漱喫飯。柴伯父也被喊回家,來見見柴力。

  畢竟是半年沒回,在古代肯定算是長時間不回家了,此時定然要問候幾句。

  柴伯母張羅事情的時候,還說了句∶等你歇息歇息,是該找個人家說親,在家有個人掛念,也不至於一出去就這麼久。

  柴力父母雙亡,當兵士之前都在柴尺家長大,家裏人自然早把他當自己人。柴伯母給他張羅婚事,這可太正常了。

  誰知道柴力腦海中下意識有了燕姑娘的身影。可自己跟燕姑娘?他怕不是配不上吧。

  紀彬不曉得柴力此時的想法,還未到紀灤村,紀彬心裏已經不知作何感想。他懷裏還有着給引娘寫了,但沒寄出去的信。

  明知道這麼遠的距離,信到了,人也就到了,可他這一路上還是在寫,甚至成了習慣。畢竟以前有什麼事,都會跟引娘細細唸叨,她不在身邊,竟然有種恍惚的感覺。

  等紀灤村出現在眼前,引娘竟然正好騎馬從家裏出來,跟紀彬正好碰到。

  坐在馬兒上的引娘自成風流,眼角眉梢是淡然的沉靜,頭髮挽起,像是古代出遊仕女圖中的人物。

  往日的小馬已經長大不少,隱隱看出成年馬的模樣。

  而馬兒上的女子,也已經隱隱從小女孩,長成如今的豆蔻少女。

  半年未見。

  眼前的引娘似乎愈發不同。

  紀彬還沒理清自己的心思,引娘騎着馬笑着迎過來,二月的風吹動她的衣袂,似平是比這一路上所有風景都來的美好。

  看到引娘,心似乎直接沉靜無比。

  不管最近知道多少不好的消息,在這一刻全都煙消雲散。因爲有引孃的地方,就是家。

  紀彬目光柔和,跟引娘並排騎着馬,兩人倒是沒什麼別的接觸,只是如今兩人的馬兒高低相等,齊頭並進。

  雖然只是並排走着,卻能讓人知道兩人的關係極好。

  你怎麼出門了?是有什麼事嗎?紀彬沒發現自己的語氣比往日都要溫和,引娘也沒發現,畢竟她一直覺得紀大哥是這樣跟他說話的。

  引娘搖頭∶是狼大狼二,它們一定要讓我出來。

  狼大狼二?

  紀彬一擡頭,就看到兩個精神奕奕的成年狼站在前面,猛一看過去,誰都不會誤會這是什麼狼狗。

  畢竟這樣兇性的體魄,一看就是野生狼。唯獨遇到紀彬跟引孃的時候,尾巴竟然會搖一下。這已經是在表示忠臣跟俯首了。

  怎麼只離開家半年,一切都那麼一樣,一切又不一樣了。等等,他好像在說廢話文學。可這種感覺卻讓紀彬心裏充斥着開心。

  終於回家了,能不開心嗎。

  從路上到家中,紀彬跟引娘絲毫沒有生疏感,陳乙嫌他們走得慢,跟東家說了聲,就騎着馬回家“

  他也想回家啊!

  好在現在有馬匹,他應該很快就能回去!

  他要跟家裏人說,跟着東家這些日子,他都會騎馬了!

  紀彬自然同意,讓他回家休息幾日,以後再說幹活的事,出去半年,也該帶薪休假了啊。

  紀彬則跟引娘繼續慢悠悠往前走。

  但他剛到家門口,不少人都已經圍上來了。想紀彬的人可太多了啊!

  里長聽說紀彬回來,自然也是帶着人過來看他,還有包達一家,自然也跟着過來。他家的雙胞胎閨女現在已經快兩歲了,正是可愛的時候,此時也被包達包娘子一起抱過來。還有村裏不少人,七嘴八舌地把紀彬圍住,都十分好奇紀彬這次都做了什麼。

  怎麼去了江南,又去了京都啊!

  這些都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如今手裏有幾個銅板,大家也只敢想着去個春安城或者宿勤郡

  可紀彬呢?都去皇城玩一圈了!那可是天子腳下!

  所以問題可太多了。

  紀彬江南那邊好玩嗎?是不是到處都是錦緞。那邊的刺繡是不是比我們這裏厲害很多?汴京是什麼模樣啊?裏面的大宮是不是到處都是。這一趟肯定掙了不少錢吧!是不是還要帶着鄉親們發財?你這一去就是半年時間,可讓大家想念啊。好好同我們講講外面是什麼樣子,好不好。

  如果說現在的紀彬沒出現之前,衆人的目光裏是麻木,是不知道對未來的嚮往,聽起來是有些誇張。

  可但凡覺得自己一輩子都要在泥地裏打滾,誰又會對起來期盼什麼。

  如今卻不同,如今從來來往往的運貨的牛車,再有平坦的道路,還有村裏的私塾夫子口中得知,外面的世界很大,外面的世界很繁華。

  經過一兩年的衝擊之後,整個村裏的精神面貌都有改變。

  人們就不由自主嚮往更遠的地方,更好的東西。

  紀彬簡單說了見聞,無論是起帆的船隻,還是松江府的繁華,又或者去汴京一路的場景。還有在汴京看到了聖人側面,甚至還撿到幾個聖人賞賜的金銀鋰子。

  這東西甚至有人想買,但都被塞到引娘手裏,笑着道∶就是看着漂亮罷了。

  沒錯,他故意的,就是漂亮,就是聖人賞的怎麼樣?這都是引的好吧。

  這裏說了會話,王大娘他們已經在趕人了。人家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是跟你們說話的嗎?這不要好好休息休息,跟自家娘子說話?

  紀彬笑着看看引娘,見她安排好所有東西,讓他先休息。

  這一路確實是累的,休息一下,還有很多話要說。

  不過收拾房間的時候,引娘手頓了頓,但還是收拾了用廳堂隔開的那間小屋子裏。

  以前紀大哥就是睡在這,唯獨她爹來的時候,又或者家裏來客人了,紀大哥才睡到她房間的地上,之後她歸置了軟塌,紀大哥在來人的時候就睡軟塌上。

  現在家裏就她跟紀大哥兩個人,他還是願意睡廳堂的隔間吧?

  引娘收拾好東西,紀彬基本倒頭就睡。

  還是家裏的舒服啊,被褥都是新的,味道也是引娘常用的薰香,一切都是安心的味道。

  等紀彬第二天醒過來,腦袋暈了下反應過來,他已經回家了。

  外面是引娘跟人低聲說話的聲音,狼大狼二似乎嚇着人,引娘在勸它們兩個進屋。這是真回家了。

  紀彬算了算日子,現在已經是二月初五,路過兩個雜貨店的時候,店裏都已經開業。估計除了私塾之外,其他地方都已經照常營業。

  怎麼突然就閒下來了呢。

  紀林剛要起來,正好看見引娘進隔間看他的情況。

  見紀彬醒了,引娘竟然下意識躲下,估計他衣衫不整,有些不好意思。

  紀彬嘴角帶笑,假裝不知道,若無其事道∶怎麼了?

  沒事,就是看看你醒了沒,已經做好飯了。引娘說着往後退,聽到紀大哥的低笑。

  紀彬收拾好出來,乾脆就在院子裏喫飯。天氣好,心情也好,院子裏喫飯也舒服。

  紀彬引娘喫過飯,這纔開始說半年發生的事,引娘這邊跟信裏沒什麼差別。

  兩個作坊都平穩運行,只是年後的時候,引娘去了趟春安城,是刺繡的事需要跟如意樓柳掌櫃商議。

  來回都是跟着運貨的牛車,運貨的車伕們都是熟人,自然對東家百般照顧。

  而引娘這人他們也知道,別看是女子,做什麼事都是心裏有數,若是想欺瞞她,只怕馬上就會被打臉。

  剛開始有人確實想趁着紀彬不在家,讓引娘算錯賬,做錯事,好看人出醜。

  但引娘可是紀彬手把手帶出來的徒弟,若是輕易被人騙了,那引娘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紀彬路過春安城的時候,柳掌櫃還跟他說起過這事,講引娘行事穩重,又不缺機敏,這樣的人物,放在春安城開個鋪子,也是能經營好的。

  可這會聽引娘說起這件事,竟然只用了一句話∶嗯,那會是有些麻煩,不過都是小事,已經過去了。

  好傢伙,輕描淡寫,比他還不要邀功。

  紀彬笑∶但柳掌櫃同我講,你可是唬住了春安城彩帛商會那些掌櫃們,還順利拿到不少訂單,其他刺繡坊搶生意的時候,也還能穩得住。那些人挖繡娘都沒挖走,生意還泡湯了。

  他們都誇你是天縱之資,自己做生意也是一定能紅火。

  紀彬一連串的話讓引娘臉直接紅了。哪有那麼誇張!

  就是處理些小事而已,至於那些想挖繡孃的,確實有人動心了,可最後被勸回來了啊。執意要走的,那就走唄,只不過以後不會合作而已。

  引娘這裏事情說完,紀彬那的就複雜多了。

  從松江府到汴京,紀彬說得很詳細,提到太子的時候,引娘眼睛睜大。太子?

  她今日送去裁衣的料子,是太子送的?

  她以爲只是紀大哥買回來的料子,她見男女款都有,所以就送去剪裁了啊。畢竟夏天馬上就到了。

  引娘也不是年年都要穿新衣,只是她跟紀大哥個子還在長,去年的夏衣今年都穿不成了的。

  可怎麼知道隨手拿的料子,竟然是太子賞賜?

  見引娘要把料子拿回來,紀彬又笑∶做就做了,沒什麼。首飾你收好就行。

  太子那邊可是專門給引娘準備了賞賜的。

  引娘忍不住道∶太子殿下好像很不錯?聽紀大哥描述,就覺得他是很好的人。

  紀林想到什麼,點點頭∶是啊,他是很好。

  這些事講得差不多,已經到傍晚,里長他們又過來問,晚上能不能一起喫飯。畢竟不光引娘有話要講,大家都有話要講的。半年時間啊!

  而且里長要講的事,不止是釀酒坊。還有棉花。

  因爲江南棉花的火爆,以及紀彬他們種成功的經驗來講,整個邑伊縣的人都學種棉花好嗎!就算不能種幾百畝,普通人種個十幾畝,幾十畝,那都是可以的。至少冬天的時候,不僅自己能用,還能賣出去一點。

  他們不期望什麼五六千文的價格,只要能在一千文左右,甚至五百文左右,大家都願意掙這份錢!

  因爲棉花一夜暴富的消息,在整個宿勤郡都有傳聞。

  而且大家都知道,他們這周邊裏,也就宿勤郡適合種棉花,其他地方都沒有成的。這一條條的消息,誰會不向往啊。

  可是去年這附近,種成功的只有紀彬一家,這可是要湊過來問問,畢竟紀彬家不僅有經驗,還有幾萬斤棉花籽。

  當初剝下來的棉花籽,可都被紀老爹小心保存。

  紀彬早就想到這回事,只道∶可以是可以的,只是種棉這事,必須只用荒地。

  里長剛看過來,紀彬就笑∶若是因爲種這些東西影響糧食,只怕大家都種不成。紀彬把揚州徐家,蘇州顧家荒了田地,被上面責罰的事說了。這下衆人才明白怎麼回事。

  畢竟那事也是給紀彬又提了醒。

  紀林笑着道∶如果是荒地種棉,那就可以去找紀老爹,他會把事情——說明的。但能不能教要等焦家人來了之後再說。

  畢竟是焦家人的技術,,等焦十一來了宿勤郡再說吧。

  紀彬簡單講了幾句,態度倒是沒什麼特殊的,可語氣不容置疑。

  回到家之後幾天,一連有十幾戶都找上門,最後全被紀彬推到紀老爹那裏,他照樣付紀老爹工錢,讓他應付就行。

  可那條鐵律不能改,家中不能只種棉花,還要種地。

  爲了以身作則,他準備再買塊土地,把原本種棉南邊的土地也買下來,準備種麥種豆,這些算是主糧。

  若是棉花地東邊,就黃家買的那塊種棉失敗的地也願意賣,他也買。這出手,簡直闊氣無比。

  還有那紀文山,原本他只買了這半面的山地,若是能把側面也買下,那也可以。

  紀彬一回家就商量着買地,態度從容不迫,畢竟是他早就計劃好的,在汴京已經做好打算。

  不過掙到錢後置辦房產地產,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也沒人多說什麼。頂多是羨慕紀彬做了大生意,這種買買買的架勢,一看就是掙到很多錢啊!

  這是肯定的,紀彬跟引娘算了算最近手裏的錢,就算是紀彬在汴京散了一千多兩的財,兩人手頭還是有一百一十萬左右的銀子。

  這麼大筆銀子放手裏又不會生患患,不如全換成讓人安心的房產地產,家有恆產,這纔對嘛。

  買地的時候總是讓人開心的!

  紀彬引娘算了算即將要買的山地跟土地,把紀文山另一面也買下來,差不多兩千多畝。這兩千多畝地有山上的,也有山腳的。

  其實馬球場後面的山腳土地,如今還空着,紀彬打算把這塊地改成宅子,現在把即將蓋宅子土地側面那塊地也買下來,以後還能種些東西。

  至於這些地方的後面,自然是紀文山本體,也就是山地。

  還有棉地的南面,同樣也是水源的另一邊,這塊地約莫五百畝,長到看不見盡頭,這塊地土質不如棉地,可種豆絕對沒問題。

  至於過去自然也是方便的,他們有橋好吧!

  只是黃溝村的人簡直罵都罵不出來。

  紀彬買的這兩塊地,快把他們村都買下來了好嗎!把他們村子圍了個五分之二。但那又怎麼樣!誰讓人家手裏有銀子啊!

  再說,現在如果告訴黃溝村的人,把你們併入紀灤村,讓紀彬帶着你們一起賺錢,你們同意嗎?這還用說?

  都不用買下他們村子,他們直接合並絕無二話!

  當然這都是空想了,紀彬既不想讓他們加入紀灤村,黃溝村也不可能真的合併。畢竟這事吧,還是官府做主。

  確定好買地的時候,引娘爹孃這期間也來過,同樣是看看紀彬如何,說了會家常,宣老爹又被委託個重任,那就是幫忙督建紀彬想要蓋的大宅子。

  也就是馬球場後面,私塾,私塾客舍的左邊的那塊大空地。約莫有個兩千多平,這裏蓋個宅子。

  宣老爹蓋小房子還好,如果蓋宅子,可是毫無經驗,所以他只是督建,幫忙看看紀彬請的人有沒有偷工減料。

  至於這些泥瓦匠還需要去春安城宿勤郡請,普通小地方,誰家蓋大宅子啊。

  蓋新房的原因也簡單。

  雖說現在是三間房子住着確實方便,可家裏一來客人,那都沒地方住。再者講,收入提高了,生活水平肯定也要提高啊。

  至於周圍人對紀彬蓋宅子有什麼想法?

  自然是沒有的,他們要是跟紀彬那樣有錢,也蓋漂亮宅子好嗎!

  至於紀彬要建的宅子,就達官貴人住的宅子一樣,這也正常啊,誰不喜歡院子有亭臺樓閣的房子呢。

  那一個個精緻的小院子,還有花園盆景,誰不喜歡啊。

  當然了,具體的圖紙紀林還要再琢磨,等請到造宅子的師傅再說吧。

  紀彬辦事一向乾脆利落,這次回來之後,更是在四五天裏確定了這麼多事。

  引娘都想勸勸他稍微歇歇,但紀彬也只是笑,開口道∶如果能在你生日的時候,把宅子蓋好,那一定很好。

  肯定來不及,我生日在四月,現在已經二月初十,怎麼可能蓋好。引娘也笑,等你生日的時候能搬進去,也就差不多了。

  紀彬生日在九月份,若是加急趕工,說不定這宅子還真能建好。紀彬就發現了,他手裏有點錢就要搞基建。這點從來都沒變過啊。

  如果把最後這塊空地建成宅子,那他最開始買的一千兩百畝地,也就全部利用結束,利用得還很徹底。

  想着原本空空蕩蕩的土地,如今建起來這麼多東西,果然是會讓人有滿足感的。看自家最後這塊空地的時候,紀彬還去了私塾看看。

  現在私塾雖然沒有人,可引娘時時僱人打掃,還是很乾淨的,私塾周圍的竹子芭蕉已經長出來了。

  之前紀彬覺得這裏院子裏太空太曬,長出來之後,倒是有些幽然氣,更有書香味。

  私塾前面是刺繡坊,許多女子已經來這裏做刺繡,紀彬不便前去,但有引娘照看,自然沒錯。私塾後面的一排客舍,直接延伸到釀酒坊客舍,如今那裏一個包達家的院子,還有兩個房間,全都住了人。

  這些房子前面自然就是釀酒坊了。

  釀酒坊的前後面都很忙,紀彬過來的時候,還有人陸陸續續從後門送酸果,靠着酸果掙錢,已經是大家的共識,只要是到酸果收穫季節的時候勤快點,就有錢可以賺。

  前面則是運酒的賣酒的,還有上門推銷紅封陶罐,甚至有找工作的,也有自薦自家糧食還可以的,問釀酒坊收不收的。

  這裏可熱鬧了。

  誰能想到,當年荒涼的土地,如今熱鬧成這個樣子。

  就連那個馬球場平時也是有人小孩在那玩的,他們雖然不打馬球,但是踢蹴鞠啊,瞧着風風火火的,男孩女孩都有,大人們沒事的時候就看他們踢球,高興的時候自己也上去玩。

  竟然隱隱讓人覺得有了體育場的感覺。

  至於他家的棉花地?如今油菜花開得正好,很快就能收穫了。

  紀彬再看看自己即將購買的兩塊土地,心裏無比期待,等這些土地買到手之後,又會建起來什麼東西。

  至於辦東西的手續?

  不管紀林還是引娘,他們都已經有經驗了好吧。

  協助的里長更是辦了不止他們一份買荒地的契約,最近一段時間,紀灤村想要買地的人可不少,雖然有買幾畝的,有十幾畝的,但這在以前,都是極爲罕見的。

  現在竟然開始扎堆,估計都是準備買荒地,然後等着種棉花。

  因爲要力手續的人多,所以不少人委託里長跟紀彬幫忙,他們只要給銀子就行,反正到時候籤契約,也是衙門的小吏們過來籤。

  這些他們都懂的,畢竟看過紀彬買田地嘛!

  當初還羨慕紀彬買地,如今自己也能買了,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紀彬娘,里長,這會再次出發。

  因爲里長不會騎馬,他們都坐了紀堂叔的牛車到邑伊縣。

  不過去邑伊縣的路上,紀彬問道∶咱們邑伊縣是不是換縣令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王知縣應該會挪挪位子吧,畢竟他近幾年政績不錯,不管是稅收還是民生,那都是實打實的政績。

  之前一直忘記問了,這會忽然想起來。

  里長疑惑∶我也沒聽說啊,王知縣要是走了,換個不好說話的怎麼辦?畢竟跟王知縣做事也做得久,誰不想跟個好說話的官員啊。

  引娘倒是想到什麼∶應該還是王知縣,我七八天前還送了時令鮮果過去,也沒聽到什麼消息。

  這?

  王知縣沒能調走?

  這讓里長是鬆口氣,紀彬反而有點奇怪。不管從哪方面說,王知縣都符合升職的標準啊。

  紀林微微皺眉,算了,老熟人確實好辦事。

  到了縣衙,還是熟悉的人跟事。

  知曉紀彬他們是要來買土地的,小吏們自然綻開笑顏,買地是好事啊!他們就喜歡買地的人!

  引娘里長在裏面辦手續,聽到消息的柴尺趕過來,笑着朝紀彬拍拍肩膀∶來,我們內廳說話。

  柴尺跟紀彬自然熟悉,走到裏面的時候,柴尺才低聲道∶王知縣最近心情不好,想找人聊聊天。

  正好聽說紀彬過來,自然要找紀林聊一聊。

  畢竟紀林這人聰明識趣,還給他那麼多稅款,不管從哪方面來講,王知縣都是很喜歡紀彬這個人的。

  所以在紀彬面前根本不掩飾自己的愁眉苦臉。

  內廳裏面,王知縣不如以前那麼精神抖擻,見紀彬過來,忍不住招招手∶來了,快坐。竟然一種老熟人的感覺。

  等紀彬坐下,王知縣忍不住又嘆口氣。

  這模樣紀彬都快笑出聲了,畢竟三四十的王知縣嘆氣的時候,真的有點衰,看着還挺逗道

  王知縣也不介意,讓柴尺也坐下來,旁邊還是他那個幕僚,臉上帶着同樣的衰跟不解。

  他們都在之後,王知縣才道∶紀彬啊,你那麼聰明,能不能幫我分析分析,我到底是那點做得不好,今年還是不能升遷啊!

  換了普通百姓,王知縣肯定不會說得這麼直接。甚至在去年之前,對上紀彬也不會這個樣子。

  可現在的王知縣知道紀彬不是普通人,別人算不出來他掙多少銀子,他還算不出來嗎?兩年之內把生意做得這樣好,王知縣也沒了之前看不起商賈之人的脾氣,說話都自然很多。

  你們說說,我這幾年要修路那修路了,修大橋一座,小橋三座。咱們邑伊縣的官學,慈幼堂,還有這衙門,還有逢年過節救濟百姓。我哪樣沒做啊。

  怎麼今年升遷又沒有我,反而是隔壁縣屁都沒幹的去了春安城?

  王知縣越說越衰。

  上個月任職書下來,他左看右看,那都是大寫的四個字,留在原地。

  年前他都以爲自己升遷穩了的。

  甚至都想吩咐夫人收拾行裝,他家夫人倒是沒理他,說萬一還在邑伊縣呢?

  這不就說準了。確實還留在原地。

  所以王知縣想不明白啊,他到底哪點比不上隔壁的草包知縣?若是都不動,都不升遷,他還能理解。比自己差的人升了,這不行。

  所以最近衙門一直烏雲籠罩,唯一值得欣慰的,大概就是紀彬家交的三萬五千兩稅款他可以繼續支配修橋吧。

  唯一的好事?

  紀彬看着王知縣的模樣,想笑不敢笑。

  但他心裏隱隱有個猜想,輕咳道∶敢問那位知縣,是不是不受譚刺史待見?

  王知縣想了想,點頭∶對,他這人阿諛奉承,什麼都做,,就是不愛搞民生,譚刺史很不喜。

  這就對了。

  譚刺史不喜的人就能升遷,欣賞的人則留在原地不同。

  王知縣突然想到什麼。

  他作爲官員,消息自然比普通人靈通點。

  就算他不在沐京,也能道些消息,再說譚刺史老師謝閣老被流放這件大事,他豈會不知?

  王知縣一改之前的表情,神色嚴肅認真,倒是有了幾分官員模樣。

  畢竟他之前雖然難受,倒也不是真的難受到不行,頂多是發泄下心中苦悶罷了。可此時明顯反應過來。

  是了,是這回事。王知縣忽然鬆口氣,留在原地,反而是最好的。降了,說明他真的得罪人。升了,那說明他站隊了。

  不升不降,反而最穩妥。

  再說他們宿勤郡雖說是那位的封地,但到底只是每年給供糧而已,並非真的管轄。他這不升不降,可太好了!

  王知縣忽然展開笑顏,他身邊的兩個幕僚還是有些迷惑。

  王知縣嘖嘖地看向他們兩個,忍不住拍拍老夥計們的肩膀∶你們說說,幕僚還沒有我聰明,你們好好想想吧。

  幕僚們∶???怎麼就突然被罵了呢!

  紀彬也笑,柴尺雖然不知道那麼多信息,可他見王知縣不像之前那般愁眉苦臉,這就足夠了。

  王知縣又看向紀彬,笑着道∶這樣也好,咱們邑伊縣發展到現在不容易,還有計劃中的幾條路沒修完,也要杆緊完工了。

  紀彬拱手,讚道∶王知縣不愧是本地父母官,邑伊縣的百姓也不捨得您走的。

  王知縣聽完哈哈大笑,自家的幕僚們學着點!怎麼一點都不機靈呢!既會做事,又會夸人,都學着點!

  不過人人都要像紀彬樣,那還得了?算了算了,滿天下,還是一個紀彬就足夠了。

  可紀彬的想法裏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地買好了嗎!他要速速繼續搞基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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