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 144 章

作者:桃花白茶
第144章

  多少人都誇紀彬是紀財神,樊城主終於見識到了。

  在紀彬手裏簡直能把這些東西變廢爲寶,直接成爲最最好用的物件。

  在紀彬指點下,興華府漆盒需要數量激增.原本只有兩家漆盒作坊,其中一家還是兼職在做,但現在都開了正兒八經的作坊。

  只是漆盒成本確實不便宜,就算是紀彬拿貨,小號的也要一錢銀子,中等的五錢,最大的一兩。並非故意要價這麼高,而是如今海外木頭稀缺,現在又不跟之前通商,只能用之前走私進來的木頭,其實都是官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有一家漆盒準備試試本地木頭了,可能質量差點,但至少不會沒有原料,也都是方法,對紀彬來說,能用就行。

  雖然紀彬出現,這些盒子要價不高,可一次買一千多漆盒,對海太城來說,還是兩個字,沒錢。

  興華府晁知府知道樊城主是爲了給本地加收入,而且海太城好歹是他的下屬,晁知府出現先墊付這筆錢,以後海太城再還。

  他們這邊如此和諧,倒是讓巡鹽使有些不適應。

  朝堂中難道不應該你跟我鬥,我跟你鬥,就算樊城主是晁知府下屬,也不應該答應這麼爽快啊。他當然不問出來,可晁知府自己解釋了∶反正海太城遲早會掙錢的,時間早晚而已。

  遲早會掙錢?

  這口氣不是太大了,雖說海太城也有碼頭,可修碼頭的錢是聖人特批,聖人自己的私庫,以後這碼頭盈利,說不定也是聖人的私產。

  這樣一來,海太城還能靠什麼掙錢?

  靠那個屬於官府的船務司嗎,人家船務司只是開着海太城,又不用給本地交稅,興華府都管不了船務司,那海太城還能管?

  反正巡鹽使沒看出來。

  晁知府看着當官比他久的巡鹽使,嘖嘖幾聲∶還是年輕啊。

  年輕?

  巡鹽使睜大眼睛,自己比晁知府都大幾歲!當官也多幾年!

  晁知府看着貨單上紀彬的名字,心道,這就是掙錢的保證,你看不出來也就算了,不要耽誤別人。

  現在的興華府雖然沒那麼有錢,但接濟一下海太城還是可以的。以後兩個城市相輔相成,一定能把本地民生搞得很好。

  別的不說,看着興華府逐漸穩定的漆盒市場,又有不少百姓因爲漆盒多了收入,這不就是好事嗎?

  凡事不要只看眼下,還要長遠來考慮。

  這些話晁知府也懶得說,他也看出來巡鹽使一直盯着他們這些人,盯就盯吧,他也好,樊城主也好,紀彬也好,都沒有半點私心,都想讓這兩個城鎮的百姓生活好起來。

  這有錯嗎?

  在幾方合力推動中,海太城又僱了不少手腳輕巧的女子過來分羽毛。

  按照顏色種類來分,先用兩片竹紙夾着,但又不能壓上去,否則羽毛的蓬鬆感就沒有了。這活特別細緻,但也是按天付錢,官府付錢。很多女子都願意過來做這份活計。

  而且因爲府衙沒有其他地方,直接開闢了側邊的院子,直接跟官府小吏一起,在府衙幹活了。反正海太城這麼窮,大家湊一起做事吧。

  紀彬從船務司抽身來做這件事,還被很多人形容,他一定長了八個腦子,不然怎麼能把這些事處理得井井有條。

  紀彬真不知道八個腦子的人長什麼樣,他現在就看着湊夠二百漆盒,再僱百里船把一百盒羽毛獻給新皇。

  一百盒也就幾百片而已,頂多是盒子值錢。剩下的一百盒當然給到平老闆,讓他幫忙賣個高價。

  相信新皇能理解自己靠他打名氣,畢竟割的是富人韭菜,新皇估計還樂見其成。等這些羽毛銷量打開,他們這五十斤羽毛,就又有銷售方法。

  也不是所有羽毛都用漆盒來賣,當然分成高中低三檔,低的也按斤賣,絕對讓輕羽社所有成員都買到價格合適的羽毛!

  這聽着就不是什麼好話。

  可樊城主一手包辦,等到漆盒一湊夠,立刻僱小吏兵士去汴京給新皇送禮。這只是頭二百盒而已,後面還多着呢,沒看做漆盒的人都在趕工!

  可惜紀彬不知道,他這一手倒是讓汴京想買漆盒的人慾哭無淚。

  這盒子原本就好看精緻,不然平老闆給盧益賴亞的訂單上也不會訂了幾百個。

  幾百個漆盒,興華府做漆盒的工匠們就沒接到過這麼大單子,可幾百個的單子還在路上,因爲紀彬的原因,他們就先接了一千的單子。

  原本就這兩個作坊做物件,如今數量激增,肯定有人買不到啊。

  反正買不到的人不是紀彬對了!

  至於汴京那些眼巴巴等着漆盒的老闆們?跟他紀彬又有什麼關係!

  頂多跟平老闆關係好,先勻他幾百個。

  原本在興華府無人問津的漆盒,誰能想到一拿出去,竟然是這樣地光彩照人,還特別搶手。

  其實南軍國各地有很多這樣的東西,只是沒機會拿出來而已。這片土地上厲害的東西可太多了,有心挖掘的話,哪哪都是機會。

  運送漆盒的百里船跟紀彬家船隊擦肩而過,並不知道對方都在記掛着漆盒。

  八月下旬,運送漆盒的百里船終於到了汴京,而紀彬家船隊也距離興華府越來越近。

  不得不說,船快了就是好,百里船比紀彬家船隻速度快了一倍有餘,所以晚出發還早到。這裝着漂亮羽毛的漆盒直接以船務司跟海太城的名義送到新皇手中。

  原本按紀彬的意思,只說海太城就行,可樊城主卻使勁搖頭∶不行,沒有紀先生的名字,聖人什麼時候看都不一樣啊!

  這是大實話,南軍國各地進獻到汴京的東西那麼多,聖人還能個個第一時間看?肯定不行。反而報了紀彬名字,倒是可以提前送到聖人手中。

  上次紀彬用百里船幾百斤深海魚,雖然味美,倒也不是很新奇。這次又送什麼東西?

  別人好不好奇不知道,新皇是好奇的。

  內侍檢驗過沒問題,呈到新皇面前,打開的時候,連內侍都驚訝一瞬。

  內侍見過的好東西不知凡幾,能讓他驚訝,肯定不凡。

  只見小臂長的紅色漆盒裏,裏面有着黑絨內襯,這上面放了一根火紅炫目的尾羽。一眼看過去,如同鳳凰的尾翼一般,實在是漂亮至極!

  再看海太城城主寫的文書,甚至講了個故事。

  說清晨早起,樸實的漁民到海邊打漁,剛走到水邊,就看到鳳凰回頭,鳳凰並未傷人,只是留下一根羽翼作爲驚擾漁民的禮物。

  漁民一看這東西,立刻呈給府衙,府衙商議再三,覺得是天降兆,鳳凰羽翼也只有皇后才配擁有,所以緊急送了過來。

  新皇聽完這份文書,臉上表情想笑又不敢笑,如此離譜的故事,約莫是紀彬說的吧。還真給呈上來了。

  不過這尾羽確實漂亮,也有幾分鳳凰模樣,實在華貴無比,確實只有他的皇后才能擁有。至於是不是吉兆,那海太城樊海鈞說是吉兆,就是吉兆。

  請皇后來勤政殿,同朕一起看鳳凰羽翼。

  有新皇這句話,那這些羽毛也算被定性。是好事!是吉兆!是漂亮物件!

  其他的先不管,但漂亮是真漂亮,送來的一百盒羽毛每個盒子裏的都不盡相同,送到後宮各人手中,無論是做成首飾,還是做畫,做擺件,那都是可以的。

  那個最大的赤色鳳凰尾羽自然還是皇后所有,也讓後宮衆人知道皇后的地位。

  現在的皇后,也是當初的太子妃,她私下忍不住對新皇道∶這個紀彬,每次都有新花樣。

  偏偏送的還不是名貴物件,既不用勞民傷財,東西還很實用。

  新皇卻摸摸鬍子,開口道∶等着看吧,送朕東西是假,肯定還有後手。

  新皇都快習慣紀彬每次都有後招,不過他明白紀彬這人,絕對不會越雷池一步,更不會冒犯他。不得不說,紀彬這人真的聰明得過分了。

  果然,在海太城進獻鳳凰羽翼的第二天,汴京城南貨店就出現不少海太城的羽毛,這些羽毛精巧地擺在最裏面的櫃子裏,不是尊貴的客人都不能過來看。

  南貨店還說了,最上等的自然是在宮中,這些被淘汰下來的一般貨色才能售賣。

  好傢伙,一句話直接堵住大家說他們買賣進獻物件的罪名。

  其中被特意吸引來的,自然是輕羽社的成員,那位最厲害的康梓焓,也是輕羽社社長,但他此時卻並未出現。

  畢竟是大家,他不太相信什麼頂好看的羽毛,難道比他手裏的還好看?

  他畫羽毛畫出名,也對各種羽毛十分感興趣,但他覺得,自己手裏的鳥羽已經是天下一絕,絕對沒有比他那邊更好看的物件。

  可是輕羽社其他不少人是到了的,可惜只有少數人能看到羽毛。

  但每個看到的人,都是目瞪口呆地出來。

  作爲輕羽社的社員,一眼就能看出來羽毛好壞,可如此品種繁多,又漂亮又幹淨的羽毛,簡直作畫神器!

  南貨店的夥計看着這些人掏腰包,這才喊道∶一個人最多隻能買五盒,但你們人太多,挑到什麼盒子,裏面裝的什麼物件,他們是不保證的,若是同意,那就來買。

  小盒子羽毛五兩,中等的十兩,大盒子二十兩!謝絕還價!

  什麼東西?不讓看盒子裏的羽毛什麼樣子,隨機買一個?而且價格還這麼貴?

  只要有人想張口還價,那夥計就道∶原本就是獻給宮裏的東西,先不說個個都打開之後,羽毛堆積灰塵就不潔淨了。再說這輕羽買一盒少一盒,哪有時間給大家挑選,反正我保證,這每一盒都好看,只是符不符合你們審美,那就不好說了。

  這樣一來,別說輕羽社的人了,就連來湊熱鬧都要止住腳步。誰會買看不到的東西。會嗎?

  樊城主也問過紀彬這話。

  紀彬只道∶盲盒這東西,有錢人一買就停不住的。

  盲盒什麼玩意?

  樊城主根本聽不懂,可紀彬只等着他家船隊靠岸,根本懶得解釋∶等百里船跟派出的小吏兵士們回來,你就知道了。

  盲盒,連現代人都能收割的東西,古代人有錢人根本抵擋不了的!

  暫時會有人覺得疑惑,誰會買看不到的東西,但漸漸就知道里面的樂趣是什麼。

  你知道這裏面大概是什麼東西,但買的時候卻充滿驚喜,打開的一瞬間纔會知道自己買到的什麼。

  品質高低,全看你的運氣。

  但買一個還不夠,必須多買幾個,最好拆出不同的樣式,每次拆包裝都帶着驚喜。

  所以售賣的一百個盲盒,不對,一百個輕羽漆盒都用蠟條密封,是個非常輕薄的蠟紙。按照紀彬的說法,這樣可以保證裏面羽毛的完整性,也因爲這樣,所以不能隨意打開,只能按照盲盒的方式賣。

  等售賣規則全都說出來,震驚的可不止在場湊熱鬧的人了。這消息在汴京所有愛好羽毛,愛好羽毛畫的人耳朵裏就跟驚雷一樣。其中的大家康梓焓還是不屑一顧,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一點意思也沒有。

  但有個想討好他的成員買了個大號的盲盒給他,這完全是討好的意思。

  很多人跟康梓焓的想法一樣,先不說這些輕羽漆盒是淘汰下來的,而且還不讓人看裏面是什麼東西,要是買到好的也就算了,買到不好的呢?

  小號輕羽漆盒也要五兩呢。大家的錢都是白來的嗎。

  所以大多數人買來都不是自己開,而是送人。

  作爲羽毛畫名家,康梓焓一上午就收到四個盒子,兩個小的,一箇中等,

  一個大號的。

  康梓焓也只是讓小廝放到一邊,他手裏這幅仙鶴圖還沒做完,哪有功夫看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仙鶴在池邊起舞,用水墨寫意的方式再加上收集起來的輕羽,實在漂亮至極。康梓焓這一幅羽毛畫拿出去,至少能賣五百兩銀子。可他卻不輕易作畫,這還是好友求了半年,他這纔開始動手。

  眼看做了大半,康梓焓才坐下來喝口茶,眼神這才撇到輕羽漆盒上。

  不得不說,這盒子確實漂亮。

  畢竟是愛好羽毛的大家,又是輕羽社社長,康梓焓嘴上說着∶讓我瞧瞧,裏面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說着,隨手讓小廝撕開蠟條,打開最大的盒子,康梓焓話都沒說完,眼神緊緊盯着裏面的翠綠羽毛。

  漂亮的羽毛被打理得非常乾淨,又不失羽毛的輕盈,在窗戶光線照射下,隱隱散發流光。

  竟然這樣好看?!

  這大盒子裏還不止一支羽毛,而是三支!

  天啊,二十兩銀子,買這樣極品羽毛三支?!

  康梓焓都不讓小廝動作,立刻去拆其他盒子,以前開盒子的時候,都知道里面的東西是很什麼樣子的。

  可如今卻是不知曉的,竟然隱隱多了期待。

  再開的是中等盒子羽毛,裏面是十幾片灰白的輕羽,不知道是什麼鳥兒的,但只看這羽毛,就知道這隻鳥兒飛起來有多好看。

  看着這十幾片羽毛,康梓焓就已經有十足的靈感!要不是想拆剩下的兩個小盒子,他想立刻去作畫!

  也不對,這十幾片也不夠作畫的啊!他還要買更多才行!

  小盒子瞬間被打開,原本以爲小盒子裏的東西或許很差,畢竟才五兩銀子,可裏面柔軟色澤漂亮的羽毛,讓康梓焓如獲至寶。這也太好看了吧!

  等小廝再反應過來,康梓焓已經抓住其中一個小盒子直接衝出門了。但剛出去,康梓焓就傻眼。那個南貨店在什麼位置?

  他知道最近南貨店非常火熱,但他沒去過啊,好在小廝已經跟了出來,這才帶主人一起過去。

  至於康梓焓想幹什麼?當然是去買盲盒啊!

  剛剛開了四個盒子,每個盒子都給他帶來驚喜,他想去買更多輕羽漆盒!

  等康梓焓到南貨店的時候,不管夥計們怎麼勸說,怎麼講這些盒子裏的羽毛質量他們不能完全保證,所以買的時候要慎重,可能裏面的東西也不值錢。

  可康梓焓直接道∶買好賣壞都是我的運氣,放心,我不會找你們麻煩。

  人家都這麼說了,南貨店的夥計們也沒辦法啊。

  只見康梓焓美滋滋的買了十幾個大小輕羽漆盒回去,還約着朋友們一起去開盒子,若是裏面的羽毛好看,必然引來一陣歡呼,若是不好看,便是一起低落。一時間買盲盒邀請友人一同開盒子,倒成了風尚。

  這些消息傳到新皇跟皇后耳朵裏,除了哭笑不得,還有什麼辦法。

  新皇甚至問皇后∶紀彬送來的一百個輕羽漆盒,還剩幾個?

  還有三十多個,那六十多不僅給了宮中妃嬪,也給了各家貴眷,各家都在做羽毛首飾。皇后答道。

  新皇摸摸鬍子,開口道∶撥十個出來,送給那個叫康梓焓的,命他用這十個盒子的羽毛做副畫給朕,做得好重重有賞。

  皇后立刻明白新皇的意思。這就是給紀彬提名氣呢。

  而且也確實有意思,十盒不同樣式的羽毛,要做成什麼樣的畫?這簡直是個未知數。

  可這既考驗康梓焓的能力,也是康梓焓名氣更上一層樓的跳板。

  反正這位羽毛畫大家得到皇后的旨意,整個人是懵的。

  什麼東西,聖人皇后一起賞他十個盲盒,讓他用盲盒裏面的羽毛作畫?

  十,

  若是盲盒裏的羽毛相差甚遠,這怎麼作畫啊!

  好在來的內侍安慰他,聖人皇后寬厚,原本就是瞧瞧他的本事,做不好也沒關係。

  做不好也沒關係?這怎麼可以!

  接到聖旨之後,康家主都來了啊!

  他伯父一向看不上他做什麼亂七八糟的羽毛畫,現在親自登門,就差給他端茶遞水,讓他好好作畫。

  至於那十個盲盒打開。

  果然!

  十個盲盒裏的羽毛風格根本不統一,這要怎麼做啊?

  這麼說吧,就跟你要種花一樣,每種花單看都好看,但你要是亂七八糟都種一起,不僅風格不統,而且還會顯得很凌亂,完全沒有美感。

  康梓焓頭疼歸頭疼,但勢必要好好完成這項任務,甚至招來輕羽社幾個大手,他們一起想辦法!一定要讓大家知道,羽毛畫很好看!也讓聖人皇后誇讚!

  這道聖旨一下來,汴京瞬間興起羽毛畫的風潮。

  可所有人都認同,要說南軍國哪裏的羽毛最佳最上乘,自然是興華府海太城,這是頭一等的好輕羽。

  剩下的地方各有優劣,就不提了。

  再坐着百里船準備回海太城的小吏兵士,在汴京這幾天是懵的。

  倒不是說汴京繁華讓他們蒙圈,他們甚至都來不及欣賞這裏的景緻,完全是被羽毛的暢銷給嚇到的。

  頭一天送羽毛到宮裏,就被聖人賞賜。

  第二天南貨店開始售賣輕羽漆盒,然後被搶售一空。

  有些人甚至知道他們是運送輕羽漆盒的人,還主動找上來請喫飯請喝酒,就是想通過他們,優先購買到盲盒!

  他們只是小地方出來的人,哪裏見過這種世面。

  就算是那個小吏,也是海太城本地人,府衙的小吏,立刻擺手不說話。

  紀先生說過,遇到這種事情,只要閉嘴不說話,臉色冰冷,大多數人都會望而卻步。

  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不說話裝高手!

  多說多錯,還不如不說,讓別人以爲你神祕莫測!

  海太城羽毛瞬間在汴京風靡,可惜東西太少,大多數人根本買不到。買不到也行,這不順理成章成飢餓營銷了。越是買不到,越是想要。

  而康梓焓則在辛辛苦苦作畫,要用那十個盲盒裏的東西,做成一幅完整的畫卷。至於好友那幅畫?

  好友根本不催的!想什麼時候畫完就什麼時候畫完!他不着急!

  汴京如此熱鬧,另一邊的海太城卻依舊在忙碌,造船修碼頭,也算忙得不亦樂乎。而海太城旁邊的興華府碼頭,迎來了另一羣人。

  九月初二,紀彬家船隊終於到岸。

  從船隻下來的人都是紀彬認識的,盧益賴亞,十名護衛,三十名船工,他們表情輕鬆,知道下船就能好好休息,還能發月錢獎金。想到這大家都很高興啊。

  而且在船上喫喝管夠,只要不浪費,火長們並不限制他們。還說明了,這是東家吩咐的。大家都記着東家的恩情呢。

  還有紀舸也腳步輕快的下來,出發的時候他還吐得不行,現在已經完全習慣了。

  從七月初三出發,現在九月初二,整整兩個月時間,他們帶來的收穫是巨大的。不止紀彬在等他們,很多作坊老闆也在等。

  要說興華府的船運人家雖然不如其他臨海城市多,但也不算特別少,可大家做的基本都是原材料的買賣,像駱家的魚蝦海鮮,還有其他家的木材竹子。

  所以各家也不會牽扯到這麼多作坊老闆。

  紀彬的卻不一樣,他的船不是興華府人戶裏面最多的,卻牽動了許多作坊人家的心。他們都想知道,他們的東西在汴京賣的怎麼樣!什麼東西最好賣!哪裏東西又是要被淘汰的!

  紀彬還是很欣賞他們這種做法,進取心肉眼可見,而且潛移默化的也明白,有些物件隨時都可以改進,只有做出符合對方市場需要的東西,才能買的更好。

  別說這些作坊了,就連晁知府也在關注這件事。

  紀彬卻不着急這些,他的員工們好不容易回來,肯定要先休息的。

  家就在興華府的就回家休息,不在興華府的,有紀彬安排的員工宿舍,他自己在興華府的房子就是駱家當時半買半送的。

  紀彬乾脆在這個房子附近又買了兩處民居,雖然房子沒有打通,但都是他家的,船工火長護衛們可以住在裏面休息。

  今天先睡一覺,喫喫飯,等到明天也就是九月初三,孫旺家食肆見,到時候發月錢跟獎金!

  這下大家心裏更安穩了!立刻休息!休息好了還能領錢!

  這船工還有其他護衛們休息的時候,盧益賴亞,還有護衛柳行去了紀彬住的地方。跟着過來的還有紀炯。

  原本紀舸要跟船工們一起走,被紀彬特意喊過來。畢竟是個讀書人,作用會大點。

  他們幾個到紀彬這裏的時候,跟其他船工護衛們待遇一樣,一到住的地方,就已經有洗澡水跟飯食。

  他們洗澡喫飯時,紀彬在翻看紀柯跟柳行記的東西。兩人算各有側重點,但大致情況相同。

  頭一次航運還算順利,貨物買得也不錯,拿過來的貨單也說明了,他挑選的貨物都還不錯。

  最受汴京人歡迎的,就是珠繡貝繡,酸果酒,鄧杉家陶器,漆盒。第二喜愛的,則是荊高莊絲綢,竹製傢俱,邑伊縣特色首飾。

  至於珍珠海貝,這是另一檔,什麼時候都不會過時,在任何地方都會受歡迎。

  紀彬心裏有數,又看了看帶回來的貨款跟訂單。

  平老闆一次付清了這次的貨款,十四萬五千七百兩,除去成本之外,淨賺八萬九千兩。這些是扣過月錢之後的淨賺額。

  紀彬早就算過了,不僅把月錢撥出來,連獎金也已經撥出來。

  不僅他要賺錢,給船工火長護衛們的獎金自然不能少。

  之前也都講過他們的工錢,最終定下的月錢是,船工三兩,護衛六兩,副火長七兩,火長九兩。還說火長盧益的月錢最多,這點大家都服氣的,盧益雖然不怎麼變通,但做事認真細緻,大家都認可。

  這些月錢着實不算低,船工抵得上在邑伊縣做事的掌櫃月錢了。

  但他們這些活都是有風險的,而且這些貨物都是他們拉,都是他們一點點運輸,掙得全是賣力氣的錢。

  說句不好聽的,在水上可不是一帆風順,遇到大風浪,又或者大暴雨,再趕上水賊。都是拿命掙錢。

  這兩個月來,衆人喫的苦可不少。

  而且這樣的月錢在興華府,無仙城都是正常月錢。

  區別可能是,有些沒有主家的船工做一個天拿一天的錢,跟有主家月月拿錢不同。所以但凡主家好些,就會有船工主動依附。

  可之前的興華府,大多數都不拿船工當人看,說是奴隸都看得起奴隸了。所以大多船工只做零工,,以後的船工可能更多是長期工。既然如此,紀彬想要提高效率,那就自然要有獎金制度。

  紀彬最後定下的錢是,這次船運距離九百多裏,不算最遠,貨物三十萬斤。那就每人補貼九百文加三千文。

  加起來就是將近二兩銀子,以後的獎金都按這種方法算。

  貨物越多,距離越遠,大家的補貼也就越多,而且船上的人都是這個獎金,不分什麼職位。

  等盧益他們洗澡喫飯出來,立刻被這個驚喜砸暈了。獎金竟然這麼多嗎?

  快比得上普通船工一個月的月錢了!

  兩人下意識想推辭,但又深知紀彬的爲人,他既然講出來,那就是確定了的,並不會反悔。別人勸都是沒用的,反而顯得他們有些虛僞?

  可柳行卻睜大了眼睛,顯然頭一次聽到這種情況。

  紀彬又對柳行道∶你畢竟是護衛首領,月錢對照火長看齊,這是你兩個月加獎金。一個月九兩銀子,兩個月十八兩,再加上紀彬四捨五入了,算獎金二兩。二十兩銀子!

  這或許在汴京有錢人那,只是一個大點的盲盒。

  可在他們手裏卻是來之不易的月錢,兩個月掙了二十兩,放在邑伊縣城春安城都是高收入!只要努力個一年半載,都能買個還不錯的房子了!還是在縣城買!

  紀彬此時先發這些管事首領們的錢,其他人月錢可以當衆發,但管事們的錢還是單獨給,省得大家心裏不舒服。

  護衛柳行二十兩,盧益二十兩,賴亞十六兩。

  還有個紀柯,紀彬只按普通護衛的每月六兩,再加獎金二兩,給了十四兩銀子。

  對於讀書人來說不算多,可對紀舸來講,卻覺得這錢比什麼都來的高興。十四兩銀子啊!

  他頭一次跟船,其實什麼都不會,但隨船記載的東西尚可。紀彬有些把他當實習掌櫃來對待了。

  衆人又跟紀彬聊了會,多是講汴京的情況。等衆人回去休息的時候,都忍不住激動。

  特別是盧益賴亞,兩人算着手裏的銀兩,以後每個月都是如此,按照這種進度,就算三年後東家不給他們買船,他們也能掙夠錢,也能買條新船。

  跟着紀彬東家做事,竟然這麼不同。似乎生活都有了盼頭。

  他們以前還猶豫過,到底自己做事,還是跟着東家做事,如今心裏終於有了答案!先跟着東家!掙夠錢了自己單幹!反正好日子還長着呢!

  第二日的接風宴還是很低調,反正孫旺那邊也是自己人,可菜色卻是不低調的,特意沒拿魚蝦,而是讓他們店裏做的豬牛羊蔬菜這種,孫旺家也是給做的。

  畢竟他們在船上待了那麼久,估計海鮮河鮮都喫膩了。

  頓飯喫完,再美美地領了讓他們驚訝的月錢跟獎金。

  不少人忽然生出一個想法,這樣的日子,他們可以過上一百年!

  原本按照盧益賴亞的意思,他們兩個休息個十天就能帶着人出去,可紀彬卻道∶該休息還是休息,反正月錢還有,只是沒獎金而已。該回家就回家。一共休息二十天時間,二十天後再過來。

  也是,掙錢就是爲了家裏,能回家看看也行。

  至於他家的船隻則停泊在碼頭,人要休息,船也要修繕一下,這才能用得更久。

  這些船工們該回家該回家,該休息休息。

  邑伊縣的棉花運送也不用他們擔心,振生已經通過紀彬聯繫好船隻,根本不用他們這邊趕工。甚至紀彬覺得,兩邊不耽誤其實也挺好的。

  振生如今已經能獨當一面,詹明紀彬也是偶爾看看,但更多的事,振生可以搞定。

  不過冰鋪的掌櫃林豪,這次跟着振生一起去江南。振生代表詹明,林豪自然是代表紀彬。

  雖然紀彬自己不出現,但他的人也要去逛一圈的,好讓大家知道的,這生意仍然是他們兩個的。

  紀彬算着最近的事。

  第一次船運成功,棉花順利,就連詹明的西邊商路,只等到明年開春就可以出發。這些事有條不紊地進行。他還是很放心的。

  可船上的員工們休息了,紀彬卻開始忙碌。之前的收益還沒焙熱,就要付錢給作坊老闆們。

  紀彬當然是要下訂單了!

  那些汴京老闆們給他下訂單,他收到之後,肯定要把訂單分散給各個作坊。

  重中之重,就是漆盒跟珠繡貝繡,酸果酒,還有鄧杉家的陶器。

  刺繡跟酸果酒紀彬是不怕的,他早就吩咐過引娘跟里長包達,都要增加產量。他們自然早就做好準備,趕在十月初三船運之前送過來,自然沒問題。

  甚至釀酒坊還新招了員工,現在的釀酒坊甚至不夠大,還要擴建一點,不過多運個幾次,數量穩定之後,估計員工也能穩定。

  現在的紀灤村熱鬧的跟小縣城一樣。

  刺繡坊更不用講,引娘早早帶着繡娘們在教興華府的女子,她們的技藝雖然還不能做珠繡貝繡,卻可以慢慢替換掉紀灤村那邊原本要做的低檔刺繡,做低檔刺繡的繡娘則能騰出手做更好的繡品。

  引娘把這些過渡掌握得都很好。

  鄧杉那邊,他如今也開了個作坊,只是他家作坊不能開在紀灤村,只能在自己村子附近,畢竟那邊的土質特殊,必須有用附近的土。

  紀彬早早給他提過醒,基本不用多操心。

  說句大話,之前合作很好的作坊,基本上都沒問題。

  問題最大的,也就是漆盒。Q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偏偏漆盒的需求量最大,這跟珍珠海貝不同,沒有就是沒有。漆盒卻是能趕工的。

  可興華府兩個漆盒作坊已經各接了五百的訂單,還是紀彬讓樊城主去給的。現在平老闆又來五百,其他小單子有兩百。

  那合起來的一千訂單就讓漆盒作坊日夜趕工,準備裝羽毛。

  現在又來七百?

  其他的作坊老闆怕的可能是同行業的人搶生意,可這兩個老闆湊一起,都想把單子多給對方!有多大能力攬多大的事!他們心裏清楚!

  他們就算全家動員,一個月也只能做出四百出來,咬咬牙做六百。

  反正新來的每人三百五十訂單,加上運來的五百,一個月肯定做不出來,都不用想。

  紀彬心裏明白,但口頭上肯定要催促,到時候能有多少是多少吧。

  剩下的荊高莊絲綢,竹製傢俱,特色首飾。

  那都好辦,但竹製傢俱要少做些,現在已經入秋,馬上入冬。

  冬天賣這些東西,還是不好賣的,不如先稍微停一停,等到明年開春來賣,必然銷量廣闊。

  漆盒的受歡迎,珠繡貝繡的受歡迎,讓很多人心裏好像想到什麼。

  當初紀彬就說了,要選那些有特色的,只有本地有的東西。這樣纔好賣。

  那會大家也同意,可同意歸同意,還是沒有訂單來的實在。

  不管是漆盒還是這些刺繡,又或者鄧杉家陶器,全都有一個特點。很有當地的特色,跟其他地方與衆不同。甚至連竹製傢俱,當地首飾也一樣。所以紀彬早就知道了?

  不少人既然佩服紀彬的遠見,自然開始琢磨本地的物件。按照紀彬說的,肯定沒問題吧?算是給更多人拓寬思路了。

  紀彬家頭一次船運就帶來這大的買賣,興華府內外都在討論,而且很多作坊都在忙碌,一定要弄點特色東西出來。

  在大家震驚紀彬能力的同時,九月十六,從汴京回來的百里船到了左碼頭。而下船的小吏跟兵士甚至有些呆愣,跟他一起同路湊船的人自然知道怎麼回事。

  還不是因爲海太城的羽毛漆盒大賣!他們幾個人手裏全都是汴京各家的書信,都是讓海太城城主撥點輕羽漆盒給他們!

  最最重要的是,聖人對羽毛畫大誇特誇!讓海太城的輕羽已經聞名汴京了!

  他們幾個早就懵了啊!

  這會一到岸邊,他們立刻往海太城方向趕。而船上的人則講了汴京城的那幅震驚世人的羽毛畫!

  也就是羽毛畫大手康梓焓所做!

  當初載着輕羽漆盒出發的百里船,因爲速度很快,上面人少需要的物資也少,幾乎各個碼頭不怎麼停靠的。

  所以八月十七出發,趕在八月二十七就到了汴京。

  到汴京的當天送給聖人的一百輕羽漆盒就到宮裏,第二天南貨鋪就在售賣。第三天羽毛畫康梓焓就同時迷上開盲盒,並且收到皇后聖旨。

  御賜十個輕羽漆盒,讓他給聖人做副畫出來。

  十個不同樣子的羽毛,要做成風格統一,能拿得出來的羽毛畫,何其艱難?

  可人家不愧是大手!歷時五天時間,集結了輕羽社兩個作畫巧妙的好友,一起完成這幅畫作。

  十個盒子,分別開出不同樣式,不同顏色的羽毛三十二枚。剛開始實在是發愁。

  可最後康梓焓拍板,他要做幅與衆不同的畫作出來!

  不就是羽毛顏色過多嗎?不就是種類不一樣嗎?

  若是直接把這些不同風格的羽毛做成神鳥圖呢?

  既然是神鳥圖,必然與衆不同,必然有許多不一樣的神鳥。

  經過三人五天不眠不休創作,終於畫出一幅長達三米的畫卷,裏面通過染料,筆墨,顏色,再有或色彩豔麗,或淡雅可人的輕羽。

  完美畫出神鳥朝會的神態。

  所有看過那幅畫的人,都忍不住稱讚!若真有神鳥朝會,必然也是這種場景了!

  這樣的畫作出來,誰會不讚嘆!

  而且大師康梓焓本人也說了,若再讓他來一次,那肯定做不出這樣的畫,給他幾年時間都不行。偏偏是時間緊迫,又因爲被漂亮輕羽激發的靈感,這纔有如此作品。佳作出現,也要機緣巧合啊!如今正是天時地利人和都集全了!

  畫作被康梓焓跟兩個助手親自送到聖人身邊,當時皇后也在場,還用鳳凰羽翼做了配飾。這樣一來,這些神鳥朝會,倒像是在拜會本朝皇后。

  聖人見此大喜,立刻封賞二人,甚至親自提筆,,給輕羽社賜字!此後的輕羽社在汴京,乃至整個南軍國,都是一流的社了!

  紀彬聽完這些,面色古怪。

  新皇也太小氣了吧,這分明是用親筆御賜來糊弄人,看着既體面,又不用多給什麼銀子。不愧是你啊新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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