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八章 冰蟾鎮赤金,冥河萬馬騰

作者:僞戒
福字大倉之上,率領護城神通者趕至此地的鄭子布,剛想催動神通,擒住一位南疆四品之時,卻見一尊玉蟾蜍衝上雲霄,且散發出了一股極寒之氣。

  老話講得好,高品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鄭子布只稍稍感知了一下那玉蟾蜍的氣息,便知曉此地必有一位強大的超品,且剛剛一直隱去氣息,在暗中觀察。

  他頓時內心大驚,近乎本能地吼道:“賊人來路不明,爾等先行向後退去,莫要魯莽!!”

  鄭子布謹慎歸謹慎,但腦子和反應卻是絕對沒問題的,他畢竟活了一百餘歲,不可能活到狗身上去。赤金乃是大乾的出兵之地,戒備森嚴,又可與雁州相互支援,而這些來路不明的四品,突然血戰福字一號大倉,那本就是一件十分詭異的事兒……

  現在又有一位超品現身,這更加讓所有人都摸不着頭腦,他心裏不清楚對方的來意,但卻謹記自己的職責,那就是要確保赤金城無憂。

  先前那超品並未現身,而等自己帶人趕到時,卻驟然展現神通,這……這太他踏馬像是一個精心謀劃好的殺豬盤了。

  “莫要魯莽,向後退去!!”

  鄭子布催動神異,飄然抽身。

  不遠處,另外的七名超品,雖先前對四品之人不屑一顧,但此刻突然感知到了一位超品氣息的後,這心中不免也是有些驚慌的。

  要知道,即便在大乾,這五品神通者也是鳳毛麟角一般的存在,若出仕,那至少也是一二品的武官,文官,地方大員;若是歸隱凡塵,步入古宗清修,那也是邁步可入長老閣的存在。

  這樣的一位超品,絕不可能千里迢迢而來,卻只針對一家商行屠殺搶掠,他們必然有更大的圖謀,且大倉周遭也不知還有多少超品沒有現身!

  鄭老說得對,不能魯莽入倉……

  “轟轟轟……!”

  七位超品涌動着恐怖的氣息,抽身就要後撤。

  “諸位道友莫要驚慌啊,老夫來此只爲借點錢財……不過,還需諸位送我一程啊!”

  文侍郎冷峻的聲音響徹九霄,擡腿間,三步登天。

  衆所周知,守歲人做事都很“實在”,尤其是對待敵人,只講利弊,不講武德。他先前與另外六人一同隱藏在此,就是不想讓城中高手察覺到他們的存在,從而提前有了防備,只等對方衝殺而來後,纔可戰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他髮絲飛揚,登天而上,蒼老且睿智的雙眸,死盯着那位年長的超品,並輕聲傳音道:“天監司的道友,借我頭顱一用,鑿開這護城大陣如何?!”

  那位二百餘歲的天監司老者,身着一襲青衣,剛要向北方抽身,卻突然感到背後生寒。

  “刷!”

  他猛然回頭凝望,卻見那隻玉蟾蜍散發着幽藍光芒,如一顆墜星,意蘊涌動地向自己撞來。

  此寶隱隱散發着極寒之氣,瞧着甚是詭異,且暗藏超品道韻,令他不敢大意。

  那位天監司的老者,遙遙衝着頭頂彈出一指,引動出八枚可激發血脈之力的血魄銀針,倒豎着扎入自己的頭顱。

  “轟!”

  銀針灌頂,一股令老劉難忘其背的氣血之力,如翻涌的大江大河,自老者肉身中爆裂而出。

  他登時白髮變青絲,滿面褶皺消散,就連乾癟的蒼老肉身,也變得神瑩內斂,壯碩如正當年。

  他彷彿瞬間回到了自己二十歲的模樣,英武逼人,雄姿勃發。

  “開百會升陽——鑄我萬法不侵之身!”

  老者大吼一聲,雙眸炯炯有神地盯着飛馳而來的玉蟾蜍:“大道昇陽掌!區區蟾蜍,給我滾!”

  任誰也不會想到,這樣一位乾巴瘦的垂暮老人,竟還是一位苦修肉身的神通者。他一言既出,蒼穹之上轉瞬壓下一道足可遮蔽大倉的掌影,它轟然而下,引得虛空崩裂。

  大倉內,任也看到這一幕,呆呆地感慨道:“這就是超品嗎?!這一掌要是拍在我身上……老子這輩子都做不上1+3的SPA了!!”

  老劉跟着小壞王剛剛得了伏龍赤金,自然猛舔道:“老幫菜而已,待你成長起來,也入了五品,那必然殺穿大乾大疆土,坐殿登基,一統山河!”

  任也對這種低劣的舔術毫無興趣,只聚精會神地盯着蒼穹道:“也不知這文侍郎的神通之法,能否比得上他那禮部侍郎的至尊巧嘴!”

  “嘭!!”

  一掌落下,如天塌一般攥住了那隻小小的玉蟾蜍。

  兩股恐怖的氣息碰撞,引得周遭空間盡數扭曲,天道之力陡然升騰,在場所有超品都感知到了一種難以言名的壓迫感。

  “轟隆!”

  氣息浪潮肆意捲動,洶涌地向四周鋪開。

  那位天監司的老者,極力催動昇陽掌影,企圖以肉身與神通之力,將那蟾蜍攥成齏粉。

  “給我碎!!”

  他瞪着眼珠子怒吼一聲,再次發力。

  但就在這轉瞬的兩三息內,他卻感覺到那掌心中的蟾蜍,散發出一股詭異的極寒之氣。

  那股寒氣在升騰之間,竟瞬間侵入他的血肉,封凍其右臂脈絡,他感覺整隻手掌都泛起了鑽心的劇痛,且脈絡不通,星源之力難以涌動。

  他修極陽肉身,到了如今這把年紀,也還是童子身。按理說,他的陽氣應克一切陰寒之物,但此刻寒陽二氣相互壓制時,他卻有一種力不從心之感。

  老者心頭一緊,並瞬間意識到,自己修極陽肉身,乃是後天磨礪之功,而眼前的這尊蟾蜍,很可能是道韻天成的先天極寒之物,存在的歲月可比自己久太多了……

  丸辣,此人神通在我之上啊……

  “諸位助我!!”

  老者急迫地大吼一聲,便欲抽臂掙脫。

  鄭子布也看出了其中端倪,他立即大吼道:“一同展現神異,攻殺那登天超品!”

  “轟轟……!”

  周邊六人,立即遙遙催動神異,引出萬千術法,一同向文侍郎攻殺而去。

  “刷!”

  正當老者要掙脫那極寒之氣時,一道黑衣身影襲來,文侍郎飄然落位,輕道:“後輩任性,那這屁股就只能由老夫來擦了……這位道友,對不住了。”

  老者嘴角抽動,整條手臂已被一層晶瑩的冰霜覆蓋,極難掙脫。

  他聽着文侍郎的話,全身顫抖:“莫要張狂……無非也就是仗着至寶之能的庸碌之輩……罷了!”

  “呵,未經我之苦,怎可言平庸!”

  文侍郎衣袂飄飛,緩緩擡起雙指,豎在眉心中央,目露精光道:“爲了這千溟冰蟾,老夫在四品足足被困了三十年!以雙足丈量每一寸落仙凍土,才得這傳承的本命法器……!”

  “你練幾年童子功,便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嗎?!”

  文侍郎冷笑着迴應,第一次在任也等人面前,爆發出了最強戰力。

  他散發着蓬勃無盡的極寒之氣,竟引得整座赤金城的上空,落下了鵝毛般的大雪;整座大倉之內的積水,轉瞬結冰,就連神通者滾燙的鮮血,也凍成了一片赤色之地。

  他不準備留手,因爲對方也是一位超品之人,而到了這個品階,每一位五品都有着自己的機緣和對道韻的領悟,以及保命的祕法,若是故意留力,可能一念之差就會釀成大錯。

  在星門世界之中,所謂的一品蓋世英才,多如牛毛,就如天上繁星,數不勝數,只要是個人,有點機緣,就可被稱作是潛力無限,畢竟白紙一張,怎麼描繪都有它的道理;而到了三品,大多數的天驕,都會被大浪淘沙,或死在無人問津的古老祕境,或被同輩之人的光輝淹沒……

  而等到了五品這個階段,神通者必須凝意觸道,從自身的傳承中逐漸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這纔可通往更高,跨過晉升的桎梏。所以,這個品階的人,都是自身時代的見證者,是在殘忍的淘汰法則中,一步步熬過來的……他們或許在低品時天賦平庸,但卻一定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和感悟。

  從某種角度而言,他們在危機重重的萬千祕境中存活下來,又在同輩之中衝殺而出,那他們自然算得上是天才中的天才……機緣,毅力,智慧等等要素,那都是缺一不可的。

  文侍郎乃是底層出身,早些年非常順遂,先得落仙凍土中流傳的法術系傳承,並且在加入守歲人後,很快就步入四品了,但他人到中年後,卻步步坎坷。

  他在四品被困了三十年,主要是因爲落仙凍土太過浩瀚與龐大,他無法尋到自己的本命傳承法器,無法觸摸道韻,只能耗費歲月的在祕境中游歷,最後還是呂季的師父歸來,耗時三年,陪他一塊遊歷落仙凍土,並找到了埋在皚皚白雪下的千溟仙宮,最終爲他尋得了千溟冰蟾。

  自此,文侍郎步入五品,出仕爲官,在禮部一步步爬到了侍郎之位。

  足足三十載的迷茫,才換來今日的閒庭信步!

  守歲人中的黑衣多不勝數,又爲何他能擔任禮部侍郎,備受尊崇?!

  林相有言:“此人毅力驚人,頭腦機敏,乃是五品巔峯之人,可封帶刀禮官,不辱沒我守歲人的威嚴!!”

  “轟!!”

  蒼穹之上,茫茫極寒之氣,如仙霧一般席捲整座赤金城,那些驚恐望天的百姓兵甲,在漫天霜雪中,被凍得瑟瑟發抖。

  “那……那人是廣寒仙人嗎?!”

  “我……我護城超品,竟被他冰封了?!”

  “……!”

  恐慌的氣氛在城中蔓延,很多百姓都在大喊:“有仙人攻城了,快跑啊……!”

  城內亂作一團,半空中,文侍郎一人而立,劍指蒼穹,吼道:“千溟之氣,冰封此間!!”

  “轟!!”

  洶涌的極寒之氣,驟然升騰到了極致,那原本右臂被凍得老者,只感覺全身血肉刺痛,體內極陽之氣驟減。

  “刷……!”

  兩息之間,他全身被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嘭!”

  千溟冰蟾劇烈抖動,穿透他的碩大右手,沖天而起。

  夜幕下,那原本乃是一件死物的冰蟾,此刻竟栩栩如生地動了起來,全身被幽藍的光芒籠罩,雙睛璀璨,肉身透明,且口部呼吸間,竟噴出一道道冰霜之氣。

  “老登戰力不俗,脫困有望!!”任也激動地攥住了雙拳。

  “困!”

  文侍郎猛然擡臂,劍指那超品老者。

  “呼——!”

  冰蟾開口,吐出一口可冰封百里的千溟寒氣,瞬間令那老者凍成了一顆宛若小山大小的冰坨子。

  “再困!!”

  “呼!”

  “……!”

  劍指之下,冰蟾連吐三口極寒之氣,那原本只有小山的大小的冰坨子,此刻已經增長到房屋大小了。

  這一切說來慢,可卻只在數息之下發生。

  文侍郎動手之時,鄭子布等一衆超品的攻殺,也驟然襲來。

  不過,文侍郎懸在半空中,只盯着那散發着藍光的冰坨子,卻沒有理會周遭攻殺自己的神通者。

  “轟擊那冰封之石,速速救下劉道長!”

  鄭子布大喝一聲,擡臂催動發起,在夜幕下急轉着撞向了那碩大的冰坨子。

  “出手!”

  就在這時,守歲人的小阿姨突然開言:“你三人去,剩下倆人與我砸陣!”

  “轟轟轟!”

  話音落,早已等待多時的三位超品,陡然升空,一念起時,便爆發出最強的戰力。

  他們引動數件法寶,極力催動,完全抱着有來無回的心態,自夜幕下替文侍郎擋下了那神異之法的攻殺。

  “嘭嘭……!”

  十數位超品,自赤金城上全力一擊,剎時間就有一種天塌地陷之感,整座大倉左側,在氣流涌動間,瞬間被抹除,化作了齏粉飄散。

  半空中,三位守歲人的超品法寶,在對方七人的圍攻下,也漸漸崩裂開來,神光暗淡的落地,砸的大地龜裂,房屋倒塌。

  鄭子布驚愕地看到這一幕,登時傻眼道:“竟……竟還有三位超品?!這……這是南疆之人,想要總攻赤金嗎?!”

  “不……不是三位超品,還有三位,向護城大陣的白虎石像趕去了!”有另外一名超品,瞬間感知到了美豔阿姨等人的氣息。

  霜雪漫天中,文侍郎見周遭攻擊被盡數擋下之時,心中已是殺意沸騰。

  “啪!”

  他劍指觸眉,引出一滴幽藍的液體,橫空彈動。

  這滴幽藍色的液體,並非是水滴抑或者是什麼珍寶,而是那千溟仙宮中,賜予文侍郎傳承的傳說存在,留下的一滴至尊寒血。

  這地寒血,也是文侍郎傳承的象徵,就與任也的人皇印一樣,都屬於兩者不可分割的存在。

  “刷!”

  那一滴至尊寒血,如流星一般劃破夜空。

  所過之處,恐怖的極寒之氣涌動,猶如一條長龍,竟在夜幕下逐漸凝成一把劍胚。

  “鑄我千溟劍,斬盡天下敵!!”

  文侍郎如神祇一般敞開雙臂,掐訣唸咒。

  “呼——!”

  冰蟾回頭吐息,一口寒氣噴出,劍胚瞬間光耀天地,在茫茫霜雪中,凝聚成一把蔚藍色的冰劍。

  那劍一出,便散發出刺破蒼穹的氣息。

  “殺!!!”

  文侍郎再次化身帶刀禮官,極爲果斷地橫空點出一指。

  冰劍與漫天的霜雪中,橫斷虛空,摧枯拉朽一般地穿過那碩大的冰疙瘩。

  “嘭!”

  晶瑩璀璨的冰疙瘩,自中間盪出裂痕,緊跟着泛起噼裏啪啦的碎空之聲,如玻璃一般化作無數碎片飄飛。

  可憐那冰疙瘩中的超品老者,極陽之身宛若仙鐵一般堅硬,但卻躲不過極寒冰封之後,肉身經脈受阻,星源之力被禁錮,無法昇陽,最終身軀龜裂成碎末的慘死結局。

  碎冰如暴雨一般墜落,整座赤金城內望見此景之人,全都嚇得靜謐無聲。

  一劍橫空,斬護城超品與自家門前,此番景象確實太過震撼了。

  “完了……定是那南疆大軍要打來了,纔會率先派出這黑袍妖魔,殺我神通者!”

  “快跑啊!”

  “快跑!”

  “……!”

  萬千百姓見那天監司的老者身死,心中都升起一股赤金要大禍臨頭之感,他們想起了先前被小壞王打下的上虞九地,且聽說哪裏的官民投降後,都被賦以極重的重稅,拉個粑粑都要錢,且必須當牛做馬,宛若牲口一樣給小壞王建造寢宮。

  小壞王尚且如此兇戾,那南疆之人更是如惡鬼一般,此刻不跑,更待何時?

  轉眼間,整座赤金城亂作一團,不少人黎民連家財都沒有收拾,就要衝城而去。

  半空中。

  鄭子布呆呆地看着漫天碎冰落下,登時怒髮衝冠道:“殺我超品?!!今日老子若是讓你成功脫逃,老子改跟你姓!!”

  “轟!”

  他陡然升騰氣息,憤怒無比地飛掠而起,直奔文侍郎殺去。

  鄭子布的神通,還在那苦修肉身的超品之上,不然他也不會成爲這裏的主事之人。此刻,他爆發出崩天裂地的神異之術,發狂一般地與文侍郎站在了一塊。

  另外三位守歲人超品,也與另外五人周旋在了一塊。

  他們三人戰五人,自然是極爲喫虧的,且周遭還有一衆四品偷襲,所以很快便陷入了被動的境地。

  但好在文侍郎這個帶刀禮官,心中頗有韜略,他早都命令美豔阿姨等三位超品,趁着大倉混雜之時,趕往西南方向破陣。

  雙方混戰百餘回合之後,儲道爺,寅虎,唐風,阿菩,三皇子等人也趕到了此地。

  儲道爺見雙方超品已然是搏命廝殺的狀態之後,便立即吼道:“那……那老王八蛋,你可看好了……這四海商會的少東家,可是在我手裏啊!若是你不識相,老子現在就閹了他!”

  “轟!”

  鄭子布與文侍郎纏鬥之時,只面無表情地偷瞄了一眼儲道爺手中的袁大朗,隨即便給一衆超品傳音:“不必理會那鉅商之子!這羣修士來歷不明,且有七位超品存在……必然是所圖甚大!無論如何,我等都不能讓對方逃掉!”

  “大家搏命拖延,雁州城的支援,定然馬上就到!”

  “遵命!”

  “……!”

  衆人一聽這話,便開始抱着拖延的心態,奮力一戰。

  他們心裏很清楚,對方雖然足有七位超品,但只要大雁城的護城者支援而來,那他們就不可能走掉,必然是要被生擒在此的。

  不過,先前文侍郎突然偷襲,速殺一位天監司超品的手段,也大家心裏都有了防範,他們很忌憚那隻冰蟾,所以只在遠處用神通之法攻殺,不敢近身激戰。

  儲道爺瞧着那一衆超品根本不理自己,頓時氣急敗壞地衝着裹屍袋中的袁大郎罵道:“狗東西,你這地位也不行啊……根本沒人在乎你的生死啊!”

  “別他媽威脅了!這羣超品都是朝廷之人,怎會因爲一位鉅商之子瞻前顧後?!”任也傳音道:“快下來,咱們準備溜了!”

  “能走嗎?!”

  “信我文哥,方得永生!”

  任也堅定回道。

  ……

  雁州城,徵南大營內。

  大乾景帝的親外甥,三軍統帥英武侯,五品巔峯神通者——呂翰,在心裏進行了足有三萬字的基操分析後,才果斷道:“赤金之異動,太過反常!那南疆二皇子,坐鎮冥河南岸,只一月有餘,已經遭受我方五次攻殺。”

  “爲帥者當知,久守必失的道理!”

  “……!”

  他喃喃自語後,便篤定道:“他意在赤金,此刻不能猶豫!立即通信天監司的三十位超品,自傳送陣入赤金,探查那裏究竟發生了何事!”

  “還有,傳令東南左前衛爲先鋒大軍,引兵一萬,趕往三關五縣之後,駐守在進入赤金城的平西古道之處。若見敵軍來襲,就在此處廝殺,援軍隨後就到!”

  “……”

  呂翰一連下達四道軍令,思路清晰,有條不紊。

  一衆將領彎腰抱拳,齊喊:“得令!”

  呂翰擡頭望着手繪地圖,再次篤定道:“他們就是要總攻!”

  不多時。

  雁州城內,三十位超品橫空飛掠,直奔城南傳送陣而去,而又過了不到三十息,卻又見上百位四品趕往東南。

  城內沒有資格參與議事的將領,都在紛紛猜測,這踏馬是要決戰了嗎?但爲什麼沒有人通知我呢?

  任也此刻還不知,他的發財計劃,已經將整座冥河北岸,攪動的翻天覆地了,無數幕僚都在分析赤金城發生了什麼,但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哪裏只是發生了一起惡性搶劫案件。

  ……

  赤金城。

  文侍郎等人正在血戰之時,美豔的小阿姨卻已經帶着另外兩名超品,來到了城南的一處陣眼之地。

  此城的護城大陣,分別以一尊神獸的雕塑作爲陣眼,若從城外轟擊的話,那即便十幾位超品一同親臨,也很難破陣而入,因爲陣眼尚存,且城內也有超品在源源不斷地輸送星源主陣,自可借大陣之威禦敵。

  不過,現在這羣土匪卻人在城中,不必直面大陣壁壘,反可偷襲陣眼之處。

  如此一來,事情倒是簡單了許多……

  美豔阿姨來到白虎雕塑之處,便立即引動法寶,接連撞擊那神光奕奕的陣眼。

  另外一名超品出手幫忙,最後一人則是升空抵擋周遭趕來的四品。

  三人配合默契,呈掎角之勢,竟很快就佔據了城南一地,彷彿他們在工作的閒暇之中,也沒少幹這些發財的勾當。

  沒辦法,守歲人就是這麼務實,名聲只在華夏立,能耐只在星門顯,他們對待自己人殘忍,但對待敵人則更爲殘忍。

  “嘭!!”

  連續轟擊之下,白虎雕塑皸裂開來,無數清氣倒卷蒼穹,城南方向的大陣壁壘,已有搖搖潰散之處。

  小阿姨見狀大喜,輕呵道:“小小白虎,還不碎來?!”

  “轟隆!!”

  她引動掌影,一巴掌拍下後,那巨大的白虎雕塑瞬間龜裂成齏粉。

  城頭,那護陣的黃監司遭到反噬,猛嘔一口鮮血後,大聲呼喊道:“……城南一角,陣破了!!老夫可還要守住這其它三個方位?!”

  他先前只一大陣對抗小阿姨和另外一位神通者,卻不敢輕易離開主陣之位,因爲他不知道外面是否還有強敵在埋伏,更不知道這羣人來了多少。

  此刻城南大陣雖破,但只稍許用時,便可補救,但若是自己離去,那陣眼崩裂,整座護城大陣都要消散,到那時,若有敵人來攻,整座城池必然生靈塗炭。

  “你傻不愣登地守着吧,老孃這卻要走了……!”

  小阿姨破陣之後,便起身升空,並大喊一聲:“小崽子們,此時不跑更待何時?溜了,溜了……!”

  任也聞言大喜:“媽媽當真風采蓋世!!兄弟們,帶着大郎,撤了,撤了!”

  園區這羣人,嚴格貫徹“搜、打、撤”的良好作戰習慣,若說要與人搏命廝殺,那大家只能抽籤;可要說到跑,那是一個比一個快,完全不需要任何動員。

  老劉像是豬八戒背媳婦似的,玩命扛着伏龍赤金;任也揹着爐子;愛妃身上掛滿了不可收入意識空間的諸多法寶,而寅虎,儲道爺等人,也是將紫軒閣舔得比盤子還乾淨,每一個都有自己的“機緣”……

  這羣人就像是一羣蝗蟲,攜帶着沉重的財產,緊緊的跟隨在美豔阿姨身後,自城南大陣殺出,一路向南逃竄而去。

  小的們全跑了,但老的們卻又重任在肩。

  美豔阿姨帶着另外三名超品,伏擊在城南之外,她們見文侍郎等人狼狽逃出後,便催動撼天動地的術法,衝着那羣追兵攻殺。

  對方除了黃監司外,只有六位超品戰文侍郎等七人,這是佔不到什麼便宜的,而那羣四品之人雖也在行偷襲攻殺之事,可卻與文侍郎等人足足相差了一個等階,再加上這羣人只想着逃,所以他們起不到太大作用。

  就這樣,老傢伙們且戰且退,自赤金城南,一路轉戰百餘里,前後共誅殺對方六位四品,但自身也有些力竭,且小阿姨還受了一些輕傷。

  最重要的是,三觀五縣的大營中,也察覺到了赤金城的異常,有六位軍中超品,攜帶着二十幾位四品武將,也氣勢洶洶地攻殺而來。

  如此一來,土匪大隊的處境逐漸變得艱難……

  這畢竟是深入敵後“作戰”啊,且撤退路線太過漫長,再加上赤金城中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那想不捅破天都難!

  文侍郎等人陷入苦戰,撤退變得緩慢異常,而任也這羣三品小崽子,又幫不上什麼大忙,只能時不時地動用自己最強神通之法,行偷襲之事。

  與此同時,雁州城內的六座傳送陣,同時閃爍起刺破蒼穹的神光。

  三十位超品,以後一位位四品之人,此刻全都走入陣中,準備入赤金禦敵。

  客觀地講,大乾天監司的高品術士,幾乎個個都是博學多才之人,他們不但精通鑄造法器,撒豆成兵之術,而且各個都會研習奇門八卦,佈陣謀局之術。

  上虞九地盡失之後,大乾爲了防止南疆與清涼府再次聯手偷襲攻城,景帝便命令天監司三千術士,在雁州與赤金,以及三關五縣的中央,佈下了二十餘座巨型傳送陣,且花費的星源與錢財無數。

  這些巨型傳送陣,可讓三地相連,若是一方來敵,那高品之人便可在短短一刻鐘,傳送至戰亂地點,十分迅速便捷。

  一衆超品入陣,這大陣便氣息便直衝雲霄,數百里可見。

  光輝閃爍間,赤金城內也瀰漫出了磅礴入海洋一般的恐怖氣息。

  ……

  一處青山之中。

  剛剛助戰的儲道爺,自天穹之上落下,擦着汗水道:“他孃的,這赤金周圍的增援來得太快……我們怕是很難脫身了!”

  “我等只是爲了發財,你們爲何非要在城中殺人啊?!還他孃的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寅虎斜眼瞧着任也:“你是不是又沒忍住,裝逼了?!”

  “我做證,他這次還真沒有裝逼。”老劉立馬解釋道:“是那入倉的口令不對,所以才令我們暴露的!”

  “踏馬的!”

  三皇子一聽這話,頓時指着任也吼道:“給那姚師爺弄出來,老子要將他千刀萬剮,剁成肉泥爆炒驢鞭!”

  任也此刻倒是沒有太多的驚慌,只冷笑地瞧着三皇子:“你不急?!”

  “人言否?!”

  三皇子驚愕道:“我等像甕中之鱉一樣被困在這兒,我如何能不急?!”

  “那你可有後手?!”

  任也眯眼發問。

  三皇子懵了一下:“什麼後手?!本皇子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轟!轟轟……!”

  二人對視之時,只見赤金城內大陣之光漫天,轟鳴之聲百里可聞。

  儲道爺見到此景,頓時跳腳罵道:“丸辣!城內大陣閃爍,氣息如海潮,頂是那雁州的超品前來護城了!殺千刀的小壞王啊!!老子就說這虎口拔牙的差事不能幹,可你卻被赤金蒙了眼……當真蠢笨至極啊!”

  任也瞄了一眼赤金城內的景象,卻依舊不見慌亂地瞧着三皇子:“說,你的後手是什麼?!”

  “狗日的,本皇子都告訴你了,我沒有後手!”三皇子俊俏的臉頰上,露出了極度委屈的神色,跳腳罵道:“此事一直都是你謀劃的!難道,你不應該給大家尋一條生路嗎?!你要眼睜睜地看着那羣超品,戰死在此地嗎?!”

  “我當然有後手啊!”任也冷笑着回。

  “後手在哪兒?”

  “我的後手就是你啊!”任也眯眼瞧着他,一字一頓道:“你雖生性下流無恥,極度貪財,但畢竟是堂堂南疆的三皇子,地位尊崇至極。你在缺心眼,在貪財,也不會不知此事的輕重吧?還真能與我們這些泥腿子,一塊深入敵軍腹地劫掠?!”

  “這種藉口,老劉都不會信!”

  “你借坡下驢地前來此地,必有更深的謀算,只是一路都在裝傻充愣罷了!”任也語速極快:“我說得可對?!”

  “你……你你……!”三皇子氣到手抖:“你放屁!!你心臟的妄自揣測於我,更加做實了你有勇無謀,乃是心智尚未成熟的蠢豬!”

  任也爲何一路都要帶着三皇子?不就是饞他頭頂上的皇子桂冠嗎?

  任也不急不緩,邁步上前,壓迫道:“……再踏馬說謊,老子現在就把你扔到半空之中,給剛剛隕落的那位超品當童男小紙人去!”

  “呼啦啦!”

  衆人聽着任也的話,便集體邁步,將他圍在了中央之地。

  老劉斜眼道:“我由衷地勸你,千萬不要考驗一幫土匪的忍耐力!!!踏馬的,對方增援已到……你在漏後手,可別怪兄弟不是人啊!”

  三皇子瞧着一衆牛鬼蛇神,崩潰地罵道:“你們他媽的……讓小壞王在本皇子面前服軟一次不行嗎?!哪怕就一次?!就一次啊!”

  ……

  冥河南岸。

  巫妖國的濱州大營,連營三百里。

  在大營前側,冥河沿岸處,有一層高大數十丈的點將臺。

  此刻,大胖龍穿着皇子龍袍,體態莊嚴地坐在將臺之上,手中把玩着率領,眯眼眺望北岸。

  旁邊,隨軍的鼠大人抱拳彎腰,輕道:“殿下,雁州城的傳送陣,氣衝雲霄,想必那裏的護城超品,已準備馳援赤金!且六路暗探以青鳥傳信,敵軍東南方向的數股衛軍,也突然有了異動……!”

  大胖龍眯眼迎着冷風,面目凝重道:“一月有餘的守城,軍中士氣極爲低落。我南疆男兒,不善防守,卻善燒殺搶掠之事!”

  “大軍……太渴望一場勝利了。”

  “老三說得沒錯,小懷王入赤金,必然要鬧得驚天動地。我觀那呂翰,此刻也必然是一頭霧水,心中不明赤金意動。”

  “那麼……小懷王搶錢財,本帥便藉此良機,馬踏三關五縣,洗劫這雁州富饒之地!”

  “傳我軍令,中路十五萬大軍,放馬三關五縣,若是對方護城超品與東南衛軍大軍來援,中軍只可佯攻,卻不可冒進。”大胖龍眯眼道:“左路十萬埋伏在四方山的大軍,不論赤金方向援兵多少,只等中軍與敵交戰後,便星夜血殺,破城後……斬盡城中男丁,可令大軍肆意搶掠,待明日天明,三軍收兵便可!”

  “是!”

  鼠大人抱拳,屬下這邊通稟一衆將領。

  “刷!”

  大胖龍自龍臺之上起身,甩手衝着北方祭出率令,提氣大吼道:“發兵冥河,馬踏雁州,寸草不留!!!”

  “轟隆!”

  率令在夜幕下爆發出萬道金光,大胖龍之音,猶如天道之言一般響徹,久久不絕。

  ……

  兩刻鐘後,呂翰接到南疆攻殺而來的通知,頓時心中萬般緊張,立即調回那羣已經入赤金的超品返回。

  那羣護城超品兜兜轉轉了一大圈後,被溜的跟孫子似的,又在雁州趕往了三關五縣。

  赤金城二百里外,文侍郎即將力竭之時,突然聽到冥河南岸,萬馬奔騰之聲,

  三皇子猛然擡頭,露出臥龍一般的笑容,遙指南方道:“……我有一計,可保諸位無恙!”

  任也暫時忍受住了他的裝逼之舉,只擡頭南望,卻見無數杆大旗迎風而舞,獵獵作響,只寫一個大字——仁。

  此章9700+,算加一章,不算還更,還欠7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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