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四章 盛情款待,一滴醉仙釀
少年刑無趴在草殼子中,等了已經有近一個時辰了。他與父親豪放不羈的性格不同,數年的巡獵行當,讓他具備了遠超同齡人的耐心與忍耐力。再配合上他本就沉穩質樸的性格,這讓他在這一刻魅力十足,就宛若十萬大山中的少年獵王。
近一個時辰中,附近落下過兩隻訊鳥飛禽,走過四隻身軀龐大的異獸,但刑無都沒有把握一擊必殺,只悄悄觀察至對方離去,隱忍不動。
終於,當卯時剛剛過半,眼前小河的對岸便傳來了沉重的踏地聲。
刑無雙眸微閉,雙耳抖動,心裏驚喜道:“這……這是五百斤的二品屏蓬豬?!嘿嘿,遠來的貴客有口福了。”
他睜開烏黑明亮的雙眼,右手輕輕撥開雜草,眯眼向小河對岸望去。
不多時,一頭體態壯碩至極,皮糙肉厚,且造型十分詭異的黑毛山豬,大搖大擺地從山林中走出。
那黑毛山豬一瞧就不是凡物,竟身前身後生有兩頭。下山時,一頭在前觀望着水面,一頭在後,謹慎地瞧着山林之景。
“嗷!”
它站在水岸旁,甩着肉身上的毛髮,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嚎叫。
一聲起,百鳥驚飛,山林頃刻靜謐。
這屏蓬豬雖只有五百斤的分量,算不上是什麼龐大的異獸,但在這附近的一畝三分地內,卻是霸主級的存在。
它乃是二品靈獸,雖處於開悟,卻未開全智的狀態,但也有了成爲“異族”的資本。
不化人身,只是走獸;化了人身,才配稱得上是異族。
不過,就在這附近而言,它卻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存在。周遭的豺狼虎豹都是弟弟,即便虎哥來了,那可能也得讓表妹出面溝通,求個面子。
屏蓬豬大搖大擺地走到水岸旁邊,一頭在尾後,一頭望着水面中自己那俊俏的容顏,美滋滋的就準備飲水解渴。
刑無盯着它的身軀,動作非常緩慢地從後背上拽下一支青魚箭,隨後悄悄握住了獸骨弓。
弓在手,彷彿有一股無形的殺意在蔓延……
“刷!”
那小河對岸的屏蓬豬猛然擡起頭顱,雙眸散發着兇戾的黑光,肉身竟隱隱有星源氣息波動。
刑無只剛剛拿了弓,它便感覺到了有危險,警惕性堪比嚴打時期的老劉。
那屏蓬豬死死盯着小河對岸,最終將目光準確地停留在了刑無躲藏的草殼子上。
“嗷!”
它再次發出一聲怒吼,彷彿在說:“蹲草老六?我上早八啊!”
“踏踏……!”
屏蓬豬盯着草殼子,步伐越來越快地向前壓迫而來。它雖有五百斤重,可肉身踏步在水上時,卻不下沉。
一股雜亂無章的星源之氣,自其豬身上涌動而出,威勢驚人。
少年刑無瞧着它過來後,心中並未慌亂,也沒有跳草而出,只持弓觀察屏蓬豬的體態。
他並未開悟,自然也就沒有摸到神念感知的門檻。他收集一切信息,都只能靠堪稱變態的五感來觀察,來細聽,來判斷。
“轟!”
那屏蓬豬來到小河中央後,突然氣息變得狂暴異常,肉身速度極快地竄起,宛若一發千斤炮彈,摧枯拉朽一般撞擊而來。
就在這一刻,少年刑無猛然蹲起,面頰迎着冷風,拉弓搭箭。
啪!
一聲巨響泛起,千斤大弓開,如霹靂弦驚。
“嗖!”
青魚箭暴起一陣青光,直奔屏蓬豬的額頭射去。
那黑毛山豬頓時大驚,似乎並未想到眼前這個少年郎,竟如此神力,竟可射出令自己身死的一箭。
它猛然向後甩着頭顱,靈巧地躲過了那致命的一箭,隨即臀後那頭擺動向前,後頭變前頭,既沒有受傷,又可令自己肉身毫不停頓地追擊而來。
不遠處,刑無一箭過後,卻並未觀察,只轉頭便走。
“踏踏!”
踏地聲震耳欲聾,屏蓬豬發狂一般地衝過小河,已來到了刑無一側的岸邊。
不過,它並未傻不愣登地直闖刑無剛剛所處的位置,而是仔細感知,一邊嗅着氣味,一邊繞路追擊。
“鬼精,鬼精的……!”
刑無提着弓,並未回身觀察,但卻可以通過耳朵判斷出對方所在的位置。
短短兩息後,屏蓬豬在繞路的情況下,卻已經追到了刑無的身後。此刻它距離剛剛對方藏着的草殼子,只有橫向的十餘步遠。
“刷!”
刑無猛然轉身,再次拉弓搭箭,右臂竟快到接連帶起數道殘影,嘭嘭嘭的連射三箭。
“嗖!”
一箭襲來,屏蓬豬本想向左側躲避,規避右側的草殼子,豈料,那第二支箭卻已封死了它的左側。
無奈下,它靈活地甩動肉身,連續向後側退了六七步。可豬身還沒等停穩,那第三箭卻再次壓着左側射來。青光閃爍間,一股瀕死感蕩起。
屏蓬豬隻有靈獸的謹慎與狡詐,卻並未完全開智。且刑無的箭太快了,就連國服最強射手過來,也得說一聲,這單打逼走位的水平,堪稱當世第一ADC啊。
屏蓬豬不算聰明的大腦,登時有點宕機。氣息狂暴間,它再次向右側一跳。
“啪!”
右前蹄重重地向下一踩,埋在草殼子中的兩根獸筋索陡然收縮,並將其蹄子瞬間勒住,急速滑動。
“吼!!”
屏蓬豬被獸筋索拉拽而起,肉身吊在了一棵高大的古樹旁邊,發出了絕望且淒厲的喊聲。
它瘋狂甩動頭顱,想要掙脫獸筋索,但肉身在空中卻發不上力,而星源氣息又不足以斷索脫困。
“刷!”
刑無圍獵時,肉身就像是一頭獵豹般矯捷。他邁步踏上一塊青石,身軀竟一躍而起,瞬間衝起十幾米高。
少年身軀如猿猴一般在半空中極盡伸展,雙臂橫拉間,再次開千斤大弓。
“嘭嘭嘭嘭!”
弓弦蕩起四聲霹靂之響,四支青魚箭從四個方向飛掠而出。
“噗噗噗……!”
少年落地,半空中血色瀰漫,屏蓬豬的四雙眼眸,被精準地洞穿,汩汩涌出黑色的鮮血。且每隻箭身都入眼一尺多深,連帶着屏蓬豬的腦子一同射穿。
屏蓬豬在半空中掙扎了許久過後,肉身才逐漸不動,星源氣息也徐徐潰散。
不過刑無並沒有馬上靠近對方,而是死盯着對方的兩張大嘴,在其微微敞開時,自下方拔出腿上黑漆漆的生鏽短刀,只以肉身之力猛然揮動。
“噗!”
短刀化作一道黑芒,切口而入,再次洞穿屏蓬豬的上顎,頭顱。
照葫蘆畫瓢,他謹慎地邁步繞到屏蓬豬的臀後,再次用鏽跡斑斑的短刀進行補刀。
黑色血液如暴雨一般落下,刑無只輕微喘息兩聲,臉上卻露出了標誌性的質樸笑容:“這回是真的死透了……!”
他喜上眉梢地跑到那棵古樹後面,鬆開獸筋索的吊物支撐點,雙耳中也聽到了死豬重重砸地的聲響。
“刷,刷!”
刑無插刀收弓,雙手飛快地綁着屏蓬豬,在其身上繫上數道巡獵者專用的繩結。
一切弄妥,少年從腰間拔下一個黑瓶子,一路沿着自己剛剛走過的方向,灑下了一種氣味非常特別的青色粉末。這東西被刑無稱之爲亂妖散,也是他自己想出來的小發明。
因爲父親愛喫百靈膏,刑無在長期觀察時發現,這百靈膏熬廢的骨渣,氣味頗大,就連二三品的神通者,也不好辨別出這骨渣生前屬於哪一種靈獸。
刑無靈機一動,覺得此物要是經過悉心調配,那可以讓巡獵者避免很多麻煩。山中很多靈獸,都已開悟,且非常記仇,憎恨巡獵者。若是一個小隊在某個山頭經常出現,並留下自己特有的氣味,那很可能在某一次幹活時,就從獵人變成了獵物的身份,也會遭到很多聰慧靈獸的伏擊。
但有了這個東西,這國服最強射手,就等於吃了隱身藥劑,三天來四趟臥牛峯進貨,不在話下。
邊走邊灑亂妖粉,等他人回來時,就連先前故意射空的那幾支青魚箭都已盡數拿回。從圍獵開始到現在,總共也就一百餘息的時間。
巡獵者就是這樣,若有富貴老爺想要某個奇珍異獸身上的至寶,那他們在山中蹲上一兩個月,那也是常有的事兒。而真正捕獵時,往往就是一瞬間決定生死。
這比遊歷祕境要安全一點,但也只是相對而言。
這個世道,這個環境,無錢無勢的普通人其實沒有什麼更好的選擇,只能拿命拼。
回到樹下,刑無一刻也不敢耽擱,生怕還有別的靈獸察覺到這裏的血戰,從而過來覓食。所以,他只一手抓着屏蓬豬的兩隻前蹄,一手抓着兩隻後蹄,咬牙大喝一聲:“走!”
“刷!”
五百多斤的大豬,轉瞬間便被他扛在肩頭,且臉不紅氣不喘的一邊觀察,一邊快步離開。
山中,朝陽正濃,少年扛着巨物,走在一片綠意盎然中,滿載而歸地下山。
……
辰時,潮龍城天寶閣。
“嘭!”
五百斤的屏蓬豬轟然墜地,砸得青石地面微微顫動。
天寶閣的收貨郎,挽着袖口,慢悠悠地蹲在地上,仔細檢查了豬身、豬蹄、豬口、豬腹等部位,隨即詫異道:“它的星核呢?”
“星核許給一位朋友了,就不賣了。”刑無露着一口白牙,面頰略有些羞澀地回道。
“這豬身未損,你是如何取出它腹中星核的?!”收貨郎更加詫異地問道。
“推拿它的腹部,找準星核位置,再向口中送進帶鉤的繩索,一點一點勾動出來的。”刑無也沒有隱瞞。
“活兒很細啊。”
收貨郎讚賞一句,站起身道:“沒有星核。皮兩萬,肉兩萬。四萬星源……老夫就不上稱了。”
“這位叔伯,皮能不能加點?!”
“不能。”收貨郎搖頭道:“給你兩萬,還是看在老錢的面子上。他帶你來過,我也就不壓價了……這屏蓬豬生性較爲愚蠢,有錢的老爺不喜歡它的皮,神通者更是厭煩此物。這皮最多也就是賣給江湖溜子,製成鎧甲什麼的……兩萬不少了。”
“行吧。兩萬就兩萬,肉幫我切開,我提着走。”刑無點頭。
“好嘞。”
收貨郎聞言擡頭,並拉着長音吆喝道:“完好無損的屏蓬豬皮一張。兩萬星源開賬,贈送去下水,剝皮切肉的手藝一套……!”
話音落,兩位屠夫壯漢走出,拖拽着黑毛山豬就去了後院。
一大鍋沸水燒好,拔毛去皮,扣除下水,刀切香肉,這整個後院充斥着濃烈至極的人間煙火氣。
時近中午,豬肉裝袋,少年刑無又在臨近的街上,用剛剛賺來的星源,買了好酒,以及其它較爲稀罕的食材,這才滿意地向大澤鄉中走去。
回到鄉村中,刑無路過明泉家裏,便開口大喊道:“明泉叔伯,子貴叔伯!”
西院內,正在與老劉等人喝茶閒聊的任也,聽見院外有人呼喊自己,便邁步迎了出去。
“小侄子,你上山了?!”明泉面色紅潤,渾身酒氣地問。
“叔伯,我打了一頭屏蓬豬,肉切了,晌午來家裏喝酒啊。”刑無笑着大喊。
“好好好……!”明泉頓時眉飛色舞道:“我雖然不善飲酒,但侄兒請的這一頓,怎可錯過?!我換件衣衫便來。”
旁邊,明泉的小兒子,眼巴巴道:“父親,你今日早起到現在,已經喝了兩頓了。孃親說了……你這麼喝下去,怕是看不到我長大了。”
“嘭!”
明泉也很客氣,上去就一腳:“小兔崽子,說的這叫什麼話?嗝~你就不能看我這長大嗎?!”
“……!”
兒子無言以對。
任也邁步走到院門口,探頭看了一眼刑無後,目光震驚道:“你……你能扛這麼重的東西嗎?快快,放下來歇一會兒!”
“恩公,這點活兒不算什麼,我沒事兒。”刑無瞧着他,滿眼都是真誠與感激:“孃親說了,您是爲了父親來的,今天過後,便回家裏住吧。晌午我將這屏蓬肉烤了,咱們大喝一頓。”
“好好好!”
任也受寵若驚,連連點頭道:“那我們都需要準備些什麼呢?”
“沒聽人家孩子說嗎?!人家請客,你就帶張嘴去就行了。”老劉插言道:“孩兒啊,豬尿脬蛋有嗎?!你子貴叔伯,就好這一口!”
刑無性格質樸,哪裏能領會老劉話中的調侃之意,他信以爲真道:“哦,還真有人願意喫尿脬蛋啊!您放心,我這就回去給您醃上……保管鮮鮮的。”
任也無語,只感覺這孩子過於幼稚:“要鹹香口的。”
“好好,那您幾位一會兒就和明泉叔伯一塊回家吧。”
“哎,好!”
話音落,刑無扛着大袋子,步伐輕快地向家中走去。
儲道爺邁步走來,站在院門口,搖頭評價道:“我若是那春娘,心知大兒子如此質樸純真……便不會讓他跟你們一塊玩。”
“就跟你玩?!挖墳掘墓出老千,坑蒙拐騙騷成仙?!”老劉出口就是文章。
儲道爺頓時眼神一亮,不可置信道:“你竟有如此才華?!平日裏真看不出來啊……!”
任也皺眉望着刑無遠去的背影,輕聲道:“你們就未曾感覺到……他的肉身有些異常嗎?”
……
時近晌午。
明泉家的五口人,還有任也等六人,全部來到了刑家大院。
懂事兒的芙蓉兩姐妹,特意爲任也他們收拾了西院的廂房,且春娘也提前買好了新做的被褥,以及一些常用之物。
石亭旁,一羣孩子在嬉戲打鬧;刑無一個人烤着噴香的屏蓬肉;而兩位女東家則是在廚房內,叮叮噹噹地忙活着……
白雲悠悠,天際蔚藍。
這間小院沒有祕境的危機重重,沒有世間權謀的勾心鬥角,只有千金難求的歡樂祥和之氣。
小不點有些難以融入那羣孩子中間,只鬼頭鬼腦地蹲在儲道爺身旁,輕聲問道:“這位道爺伯伯,您喝的是什麼啊?”
儲道爺也是個資深喫貨和酒蒙子,幾乎只要一閒下來,就要提着酒壺喝一會兒。
他面色潮紅地瞧着小不點:“此乃世間罕見的佳釀,喝一口,便會飄飄如仙。”
“嘿。”
小不點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俺不信。酒都是又辣又難以入口,難喝得很……除非你讓我嚐嚐!”
“這酒你喝不得。”儲道爺隨口回道:“這佳釀,即便是三品神通者喝得多了,那也要大睡幾日。你一個小娃娃若喝了,怕不是要睡到明年去。”
“呵,你有所不知,俺是海量。”小不點非常靈動地翻了翻白眼,不屑道:“我爹爹……在的時候,就曾說過……這狗孃養的長大之後,在飲酒上,這尋常之輩,絕非他一合之敵。”
“你倒是張口就來啊?!”儲道爺感覺這小娃娃有點意思。
“我真的偷喝過,只不過太難入喉……俺就懶得偷了。”小不點再次偷瞄了一眼儲道爺手裏的酒壺,強調道:“我觀你這酒,非常一般……。”
“你莫要激我。道爺我什麼人沒見過,還能中了你這小娃娃的激將法?!”
“呵,別人嘗都沒嘗過,卻自吹自擂說是世間罕見的佳釀。”小不點幽幽起身,像個小大人一樣揹着小手,不屑一顧:“原來道爺也吹牛啊!”
“他孃的……!”儲道爺莫名其妙地被一個五歲孩子嘲諷,頓時也來了邪勁:“來,你張嘴,本道爺給你喂一滴。不過你要是醉了,一會兒可喫不上這屏蓬肉了。”
“一滴都不夠我塞牙縫的。”
“小小年紀,竟如此猖狂!”儲道爺挑眉道:“張嘴!”
“啊!”
小不點奸計得逞,立馬仰面張開了嘴。
任也聽到二人的對話,十分無奈地回過頭:“你他娘是從哪個鳥道觀裏出來的?!給孩子灌酒,你還有點人性沒?”
“你可以罵道爺我不是人,但絕對不能侮辱我的佳釀。”儲道爺擺手道:“你莫要作聲,我心中有數……。”
不遠處,刑無只看了弟弟一眼,卻並未阻攔。
“刷!”
儲道爺拿着酒葫蘆,只慢慢傾斜,令一滴佳釀落入了小不點的口中。
醉仙釀是儲道爺珍藏的好酒,且數量有限,來歷不明,即便是在古潭宗時,那面壁人李虎多飲了一些,最終也是徹底醉倒的結果,完全喪失了意識。
一滴入口,小不點仔細咂吧了一下嘴,竟雙眼恍惚,露出了一副飄飄欲仙的模樣。
“轟!”
一股詭異的氣息,自小不點天靈蓋噴薄而出,一閃而逝。
他步伐略有些晃悠,雙眼迷離道:“確確確確……確是好酒!”
儲道爺登時目瞪口呆,模仿任也的口吻來了一句:“臥槽!竟然沒倒?!”
“好酒……俺還能飲一滴。”
小不點伸手就要搶那酒葫蘆。
任也此刻目光也很詫異。他見小不點面頰紅潤,明顯有氣血沸騰之相。若按常理來講,此刻肯定已經醉倒了。但這孩子卻只是身體有些搖晃,目光有些迷離……
此子有些不凡啊!
要知道,剛剛他天靈蓋噴薄出的那道氣息,可是醉仙釀的靈氣啊。若是普通的神通者尚可散去酒氣,但這……這一位凡人孩子,又是如何能屹立不倒的呢?
明泉見到此景,迷迷糊糊地讚賞道:“我這侄兒有出息啊!是個幹大事兒的料。”
任也之所以沒有阻攔儲道爺,是因爲他知道對方手中的佳釀是十分罕見的神物,若是沒有加坑蒙拐騙的“料”,那對普通人而言反而是一種機緣。
“嗝——!”
小不點搖晃着身子,打了個酒嗝,明亮的雙眸略有些懵逼,輕聲呢喃道:“我怎感覺……這肚皮暖暖的……俺好像要成仙了!”
春娘端着菜餚自廚房內走出,扭頭看了一眼小不點:“你又沒大沒小地纏着伯伯胡鬧?!滾過來,去給狗爪子洗一洗,準備喫飯。”
小不點微微一晃,扭頭看向孃親,模仿着大人的口吻道:“……這酒好哇,喝得俺是渾身舒泰。你再給我一滴,俺嚐嚐鹹淡!”
春娘在城主府上做工,情商自然是沒有問題的,自然也不會覺得儲道爺此舉是故意調理孩子玩,也知曉那酒必然不凡。
“喝個屁,給你一滴還不夠?你怎那麼貪心?!”春娘邁步走過去,伸手就要提溜小不點的耳朵。
小不點被壓榨得太久了,登時醉酒上頭,倒反天罡道:“……老子喝點酒又如何?你一個婦道人家,也敢對我指手畫腳?!這家不待也罷……俺要登天而去!”
一言出,滿院寂靜。
春孃的表情逐漸變得複雜,默默地放下了菜餚,回身就抓了一根打狗棍:“來,你不用登,老孃現在就送你去。”
“刷!”
一棍子直奔屁股蛋子抽去。
“有話好好講,莫要動手……莫要動手……媽呀!”
小不點鬼哭狼嚎地向後一躲。
“轟!”
一股微弱的星源之氣,一閃而逝的在小不點的腹部涌動了一下。
“別動!!!!!”
“啪!”
儲道爺一把抓住了春娘手中的棒子,雙眼圓瞪道:“星源涌動……他……他這……這是開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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