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更何況,和親其實也未必能言和太久,若是這個嫁過來的人出了什麼事情,再或者……”
他並沒有把話說完,會蘭煜卻已經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láng王從來都不會輕易妥協,除非這件事情於他有利。
假以時日,這個嫁來和親的人甚至可以成爲靺檾同大周開戰的由頭。
姜庭知笑意晏晏地敬了季淮玉一杯酒,繼續道:“再者而言,美人贈花,焉有不受之理?”
這一場宮宴衆人面上都和氣又謙恭,畢竟靺檾族不再步步緊bī,但和親的事情仍舊沒放在明面上提,凌楓看着坐在主位上彷彿喝悶酒的皇帝,心裏難免有些擔心。
及至宴會散去,凌錦棠同父親妹妹一處回去,往常這種時候總會請他留步的袁懷也沒有再跟上來,凌錦棠鬆了口氣,一整天的提心吊膽此刻終於完全放鬆下來,往凌樂潼的方向稍微靠了一下,蹙眉低聲道:“雲皎,扶我一下。”
第五章
凌樂潼連忙伸手扶了他一把,面上卻好似是她主動要纏着兄長一般,親暱地往他身邊靠得近了些,同樣壓低了聲音道:“哥?”
她敏銳地聞到凌錦棠身上帶着點血腥味,但此時剛出宮門人多眼雜,也不敢多問,只是加快了腳步道:“哥,先生今日批了我的文章,這裏也不好那裏也要改,你回去往書房再坐一會兒,替我改改罷?”
“快些吧,我明早就得再jiāo給先生,這會兒時候不早,要來不及了。”
她這兩句話替凌錦棠擋了大半寒暄,凌樂潼攙着他的胳膊扶他上了馬車,回身的時候還記得給她兄長墊個軟枕,急道:“怎麼了?可是又出了什麼變故?今日進宮穿得也不是這身衣裳。”
凌錦棠應了一聲,“先回府吧,讓人去請許大夫來。”
凌樂潼皺眉道:“你受傷了?傷哪兒了?身上有血腥氣,是不是皇上又……”凌錦棠搖了搖頭,他現在身上難受得厲害,剛剛爲了壓住那股疼痛又喝了不少酒,整個人實在算不上清醒,只慢慢道:“雲皎,我有些累。”
“那你先睡一會兒,等到了府上我再叫你,父親還沒回來,大約又和禮部那些人有事要說。”凌樂潼拿了一方毯子蓋在他身上,坐在他旁邊道:“哥,你要是實在難受,就在我身上靠一會兒。”
凌錦棠闔上眼眸,輕笑道:“雲皎好像突然長大了。”
凌樂潼垂眸,馬車在行駛的路上輕輕地晃動着,她掀開簾子看向外面寂靜的街道,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她只是在某個瞬間完全意識到,自己以後不能經常在兄長身邊撒嬌了。
小半個時辰,馬車停在凌府的正門口,凌樂潼又吩咐了幾句,馬車改道往偏門去,凌樂潼扶着凌錦棠下了馬車,直接去了他的臥房。
雲伯沒多久帶着許大夫過來,凌錦棠意識昏昏沉沉,只感覺衣服被人解了開來,露出受傷的地方,凌樂潼原本是迴避的,但還是忍不住湊過來看了一眼,看到傷口的那一瞬間氣得不知該說什麼好,一把抓着許泉道:“這傷口,是拿什麼東西傷的?!”
許泉也有些意外,凌錦棠受傷的地方在鎖骨往下靠近心口的地方,匆匆包紮過的傷口已經再一次被血浸透,傷口不算大但卻很深,下手的人想必是在盛怒的情形下用了十分的力氣,許泉看着那傷口,猛地像想起了什麼,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髮簪,尖端鋒利,若是用來傷人也未必不可。
他道:“少爺今日進宮,原本是用什麼束的發?”
凌樂潼想了想道:“好像是青玉簪。”
她看了眼凌錦棠現在束着的那根檀木簪,心下了然,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道:“兄長今日還喝了酒,估計是那會兒疼得厲害,若是用藥的話,看看有沒有什麼忌諱,我在外間迴避,等處理好傷口再進來。”
許泉替凌錦棠把脈,又探了下他的額頭,果然是在發熱,他手腳利落地將他傷口重新塗上藥粉包紮好,又開了藥方讓下人去拿藥,再着人將他身上這套衣服換了,全部忙完已經一個時辰過去,凌樂潼進來陪了一會兒,藥煎好的時候她往外看了一眼,夜色沉沉,父親卻還沒回來。
凌錦棠已經完全睡熟了,她把藥慢慢給餵了下去,坐在外間的榻上打算今晚在這裏陪一晚,大概是心裏有事,雲伯叫了兩三聲她纔回過神。
雲伯道:“小姐,您去歇着吧,老奴在這陪着就是,何況許大夫也在,您不用太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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