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姜庭知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站着的人,夾雜着幾分qiáng壓下去的怒火,“叔父”他笑着道:“我以爲您從安城辛辛苦苦地趕過來,是來參加孤王的婚宴的。”
納坦多吉還想說什麼,“殿下,這個人不能久留,若是他真有二心……”
“夠了。”姜庭知眯了眯眼睛,“孤王做事,何時輪到你來置喙。”
“他三日後就是靺檾的王妃,倘若你再敢對他不敬,恐怕孤王也不能再稱您爲叔父了。”
納坦多吉氣得臉色發脹,只覺得láng王是被美色迷了心竅,聲音不由自主又拔高了些,凌錦棠沒有再聽下去,轉過身離開。
“叔父,”姜庭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略顯疲憊地道:“孤王不在乎他有沒有二心,也不想去猜測他到底因爲什麼來了靺檾。”
他垂眸掩下自己眼中紛雜的情緒,“他現下在孤王身邊,若是真的做出對靺檾不利的事情,你覺得最不會放過他的人,會是誰?”
納坦多吉愣了下,神色複雜地看向坐在王位上的láng王,姜庭知彷彿露出獠牙的野shòu,正朝着自己的獵物逐步bī近一般,“孤王見他的第一面,在大周皇帝的御花園裏。”
“季淮玉問孤王,西都有沒有這樣的好景色。”
他笑了下,眼中有幾分嘲諷,“西都的景色和盛京沒有可比性,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座城池。”
“孤王也不是很在乎。”他無意識地收緊了手,好像仍舊攥着那日的寶珠茶花似的,“但他同我笑的時候,我忽然在想,南貢雪山那麼冷,他真的會願意同我回去嗎?”
納坦多吉不再言語,láng王有他自己認定的事情,如果láng王真的決定將自己的真心給出去,他既然無法規勸他,那就只能做好自己身爲臣子的本分,並以長輩的身份儘量護住他。
他右手擡起放在自己的心口處,微微彎腰,“祝福你,láng王殿下。”
他面上的笑容變得有些慈愛,“蘇佈德,我的侄兒,你會擁有你想要的一切。”
姜庭知看着他道:“叔父,我是靺檾的láng王,所做的一切事情最終都仍然會以靺檾爲重,倘若王妃真的犯了什麼錯處,我自然不會徇私。”
他會把凌錦棠關在自己身邊,拿走他所擁有的一切,讓他從始至終只能依靠自己而生,哪裏都去不了,誰也無法見到,所見所得,全都因他而來。
他會如同捕獵一般,靠近他,抓住他,困住他。
最終,喫掉他。“咦?少爺?您怎麼一個人回來了?”元寶有些驚訝地看着凌錦棠道:“láng王殿下不在王帳嗎?”
凌錦棠道:“不是,我出去沒多遠突然有些不舒服,便回來了。”他對在一旁等着的隨侍道:“婚服先放在這裏,等晚些時候殿下回來再試。”
隨侍恭恭敬敬地道:“可要請太醫過來?”
凌錦棠擺了擺手,“不必,我歇一會兒就好。”他閉上眼,只當今日沒有去過王帳,也沒有聽到那番話,姜庭知護他護得這樣緊,他卻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晚些時候,姜庭知終於忙完,習慣性地先往凌錦棠懷裏一紮,過了一會兒才注意到婚服已經送了過來。
他試了試,婚服正合身,於是心滿意足地抱着凌錦棠休息,只等幾日之後的大婚。
第二十章
靺檾的láng王大婚,婚制雖然不似大周那般繁雜冗長,但卻也有不少講究的地方,凌錦棠在這件事情上一直都是順着姜庭知的意思來,萬事妥帖的時候,卻沒想到成親的前一天季淮玉特意派了大周的使團送了賀禮,甚至帶了句口諭說過段時間空了便來看他。
姜庭知氣得不輕,偏偏那天晚上他不能同凌錦棠住在一個屋子,話還沒說上兩句,靺檾的司禮就過來請他要回王庭做第二天接親的準備,姜庭知看着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擺在帷帳中,委屈得扒在凌錦棠懷裏不肯動。
司禮呆滯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láng王殿下。
凌錦棠好言好語地哄道:“明日還要早起,殿下何必爲了這點小事耽誤休息時間。”
姜庭知哼哼一聲,不情不願地道:“那我要回去了。”
凌錦棠點點頭。
“親我一下。”他朝凌錦棠眨眨眼,還是想討個甜頭。
司禮適時地低下頭,眼神四處亂飄,王妃看樣子是個好脾氣,竟然一點也不對此感到生氣或是不耐煩。
凌錦棠側過臉在他下巴處輕輕吻了一下,推開他道:“快去吧。”
姜庭知這才肯走,儘管明日就要成親,可是總好像有點恍惚似的,凌錦棠一直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眼前都沒有回過神,他想,成親其實應該是要開心的,可是卻有一種莫名的慌張在心頭起伏,從他做出這個決定至今,那種遲來的實感終於降臨,以和親的名義荒唐地逃離盛京,姜庭知固然對他很好,他也可以真正地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但他爲什麼、爲什麼……會感到害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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