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但細想呢,也不算錯。
畢竟現在潘尹川要想解決這個大麻煩,保住自己乃至是他父母的性命,都得靠懷先生。
——他的的確確離不開懷先生。
但這和給先生找第二個情人有什麼關係呢?
就算養上他十個八個情人,先生也一樣顧得過來啊。
“好的先生,我明白了,那要將秦蔚文和奧狄斯都送回到嚴少校那裏嗎?”張助理問。
“不用。”懷聿頓了下,“他們還有點作用。”
“要在酒店單獨爲潘尹川安排一間房嗎?”
懷聿沒有立即給出答案,他駐足逡巡已經打掃乾淨的戰場。連張助理都不知道那一剎他在想什麼。
終於,他點了下頭,說:“嗯。”
“懷先生!”州長大步走來,臉上的喜悅是怎麼也掩蓋不住的,“您的鐵血手腕,實在叫人敬服啊!已經有人主動斷臂求生了!”
“不必拍我馬屁。”懷聿分給他一點目光。
“這怎麼是拍馬屁呢?”
“這些人現在怕,不代表明天怕,後天也怕。他們只是短期內被震懾住了,一部分人覺得還沒到必死的地步,也就生不起反抗的心思。而還有一部分人就不這樣想了。”
州長聽到這裏,面色微肅:“您的意思是,他們恐懼於您的雷霆手段,但卻並不怕我。您拿他們開刀,他們完全可以對我下手?”
“嗯。”
“懷先生!您得幫幫我啊!”州長完全拋卻了臉面這東西。只要是爲了整個聖安州的未來,臉皮算什麼?他可以論斤賣。
這會兒懷聿就又顯得有些無情了,他語氣冷淡說:“我不是你的親爹,沒有什麼事都讓我來替你擦屁股的道理。”
“不是親爹,養父也可以啊!”州長說。
弄得張助理在後面都繃不住笑了:“你們聖安州真是個個都是人才!”
州長連聲說:“不敢不敢。”還謙虛上了。
不過張助理這句話,倒是一下提醒了州長。
這裏除了他,還有什麼“人才”?
懷先生身邊那個beta情人啊!
“對了,懷先生身邊那位,今天沒受什麼傷吧?”州長關切地問。其實就是想知道人現在在哪裏。
懷聿看向他:“你很關心?”
州長正想點頭,突然感覺到這句話是個大坑,於是生生又忍住了,到嘴邊的話瞬間改成了:“懷先生爲聖安州的治安做出這樣巨大的貢獻,我當然也要關心關心懷先生,和懷先生的人。”
懷聿頓時大發慈悲,提點了他一句:“今天踏出這個門之後,不管誰邀約你,以什麼樣的藉口邀約你,都不要去了。”
懷先生這麼說,那看來想殺他的人是不會少了。州長暗暗嘆氣,爲難地說:“但是他們願意向我投降,願意配合我的工作,而我卻不肯露面,那是不是也會錯失收復權利的大好時機呢?”
“怎麼借勢,還用我教你嗎?”懷聿斜睨他一眼。
州長心說不是不會,是您不發話,我不敢啊。您要這麼說那我心裏就有底了。
州長頓時千恩萬謝,然後才從懷聿的眼皮子底下走開了。
但走開之後,他卻並沒有急着就這樣離去。
祕書問:“我們不回州政府大樓嗎?”
州長搖頭:“等等,一會兒跟在懷先生的車隊後面走,誰要派狙擊手打我,那就是在打懷先生。”
祕書目瞪口呆,半天沒憋出半個字,就豎起了大拇指。
這招雖苟但高!
大廳裏,張助理還處在怔忡之中。
他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先生的情緒在變得奇怪。
換成以前,先生絕不會對着州長說出“你很關心?”這樣的話。
毋庸置疑,懷先生有着絕對的權勢和地位,他作爲alpha,信息素攻擊性強,其它alpha在他的面前往往只有臣服的份兒,他還有善籌謀的手腕,又擁有無數的愛慕者……這樣的人,目空一切是應當的。
相比之下,州長三十八歲,卻長得活像五十八歲,alpha信息素弱,有政治上的野心和天真,卻沒有足夠匹配的手段。
這樣的人。
這樣就算拍死八百頭馬也趕不上懷先生的人。
懷先生竟然在意他關心潘尹川!
這種詭異的情況就像什麼呢?
像什麼呢?
張助理絞盡腦汁地思考,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
這時候懷聿的聲音驀地響起:“走吧,他應該寫得差不多了。”
誰?潘尹川?寫什麼?
張助理突然覺得,懷先生這麼溜達一圈兒,似乎也沒有做什麼事。好像只是爲了避開什麼?
什麼東西能讓先生主動避開?
張助理想不通透,於是選擇默不作聲跟着懷聿往外走。
轉眼走到車旁,懷聿擡手拉門。
動靜一下驚醒了裏頭的人。
潘尹川猛地坐起來,膝蓋上的平板帶着筆一起摔了下去。
懷聿:“……”
睡着了?
不過懷聿轉念想到,寫這東西都能睡着,足以說明回憶和餘家安的那些過去有多麼無聊。
alpha的目光頓時變得包容了。
“寫完了?”懷聿問。
潘尹川緩慢地搖了下頭,竭力將自己從混亂的夢境中抽離。他用力眨下眼,隨後徹底恢復了清明。“還有些……想不太起來。不過,夢到了。”潘尹川輕聲說。
“你做夢夢見餘家安了?”懷聿突然欺身坐了進去。
潘尹川一瞬間本能地覺得懷聿這句話有點怪。
“嗯,夢見了。”潘尹川應聲。
“說說,夢見什麼了。”懷聿口吻平靜地問。
潘尹川不疑有他,也想着多提供點信息,好早點解決這個麻煩。
他微微仰了仰頭,陷入一種回憶的狀態。
“餘家安給我送了一缸魚,那天突然下大雨,他借走了我丟在沙發上的衣服。”
“就是出現在新聞上的衣服?”
“嗯。”
“還有個細節……”潘尹川想到了一點夢裏沒有出現的東西,他頓了下,“不過也不怎麼重要。”
懷聿沉聲說:“重不重要,我會替你來判斷。”
這話也很霸道。
不過在當下的場合,懷聿這樣的姿態反倒會給人一種安全感。
所以潘尹川毫無負擔地說了:“他說他想變成魚。”
張助理繃不住了:“啊?變成魚?”這值得特別拿出來說嗎?
但懷聿卻緊跟着語氣冰冷地說:“我知道了。”
潘尹川驚訝看他:“可我還沒說完……”
“不用說完。”
“哦,那還有個……其實很無聊的細節。就是,他到我家的時候,我給他拆了一袋零食。他接過去吃了。但是下樓之後他就扔進垃圾桶了,還在垃圾桶旁邊站了很久。”潘尹川頓了下,“我只是覺得他很奇怪,明明不喜歡,爲什麼要接過去再扔掉?”
張助理咋舌。
這一聽,那就是個變態啊!
這時候潘尹川也說出了自己的推論:“他是不是有一些毛病?”
懷聿冷靜接聲:“嗯,聽起來像神經病。”
潘尹川彎腰去撿平板:“我把魚缸寫進去。”
懷聿卻更先一步伸手撿了起來,擺在他膝上說:“寫吧。”
張助理看着這一幕,那不同尋常的,詭異的,多變的情緒,似乎隱隱約約都有了答案。
懷先生現在的姿態,他的確是見過的。
那分明是——
求偶期alpha看誰都像情敵!
“還有嗎?”懷聿問潘尹川。
“暫時沒想起更多了。”
“需要再多做幾個夢是嗎?”懷聿問。
潘尹川遲疑片刻:“我試試?”有些被遺忘在大腦深處的記憶,的確更容易在反覆刺激下以夢境的形式重新回到海馬體。
張助理覺得這會兒的潘尹川看起來,就像是被誘騙的小白兔。
但張助理還是什麼也沒說。
如果能讓先生獲得短暫的情緒滿足,什麼樣都好。
懷聿抽走平板,遞給門外的張助理:“安排下去。”
張助理應聲。
“回酒店。”懷聿緊跟着對司機說。
一直警戒在不遠處的司機,立馬回身坐進駕駛座。
等一到酒店,懷聿直接把人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張助理心想那還費勁單獨給潘尹川定那房幹嘛?
“我從現在開始要住在這裏?”潘尹川站在房間裏問懷聿。
懷聿糾正他:“是我住這裏。”
潘尹川明白了。又要睡他是吧?他想問那秦蔚文呢?但這樣顯得不太好。好像他盼着三個人一起亂搞一樣。
於是潘尹川主動走過去,擡手去替懷聿解領帶。
懷聿卻扣住了他的手腕。
潘尹川疑惑心想,難道不是這個意思嗎?我會錯意了?
會意真難。
“去洗個澡。”懷聿腦中想的是張助理那句話,然後目光從潘尹川的眼下輕輕掃過。是有點黑眼圈了。
潘尹川這時恍然大悟,原來是覺得他現在不夠乾淨。
他麻溜地一邊往浴室走一邊自己扒衣服。
懷聿在後面看得直按太陽穴。
等潘尹川洗完澡出來,懷聿在看文件。
在上牀這件事上,潘尹川其實一直算是半推半就。畢竟alpha強勢,他也沒有那個力氣去反抗,就乾脆把自己躺得更平一點。
現在懷聿沒有三兩句話就把他按牀上,潘尹川反而不知道自己該乾點什麼好了。
“懷先生。”潘尹川出聲喊他。
喊完又突然覺得自己是很像那種蠱惑君王不務正事的狐狸精。
但“君王”很堅定地依舊拿着文件,頭也不擡地說:“自己躺牀上。”
潘尹川應着聲,鑽進了被子。
被子被烘得乾燥柔軟,潘尹川還很自覺地什麼也沒穿。他就像那種等臨幸的,等啊等啊,他實在扛不住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