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转眼稳稳落地,怀聿伸手从保镖臂弯裡拿過了新外套穿上。
保镖暗自松了口气,笑着說:“您就是现在回军校比速降攀楼,還得拿第一呢。”
怀聿眉间的冰冷已经消失了,甚至還温和地对保镖笑了下。
“上车吧。”他說。
這支特殊的车队很快驶离了小巷。
“咱们直接去赴宴嗎?”保镖问。
“回酒店。”
保镖闻声,本能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這一看,才发现怀先生裡头的衣服皱巴巴的,甚至头发也有些乱,很明显沒有经過洗漱。
潘小先生也不留先生洗漱再走?
保镖按下心头的疑惑,开车拐上了回酒店的道路。
怀聿侧過头,盯着窗外不断闪過的行道树,面色晦暗不明。
有些出格了。
不是潘尹川,是他。
怀聿回到酒店洗漱、换衣服,结束之后离赴宴只剩半個小时了,他叫住保镖說:“去给秦蔚文送個新的缓冲器。”
保镖愣了愣,点点头正要去。
“让他换身衣服,跟我去赴宴。”怀聿紧接着开口。
“好的先生。”
沒一会儿秦蔚文就来了,他倒也真准备充分,自己换上了早就备好的白西装。
“怀先生。”秦蔚文走到近前,目光却一滞,“您的手怎么受伤了?”
怀聿垂眸一扫。
他的食指和中指上有深刻的牙印,血迹虽然被清洗干净了,但乍一看還有点狰狞。
……看了倒也并不叫人觉得生气。
相反,他不自觉地捏了下指尖,昨晚潘尹川舔過他指节时的温热触感,似乎都還残留着。
旖旎的记忆就這样又被勾起了一点。
“拿双手套。”怀聿吩咐保镖。
保镖立马去拿了一双白手套递過来,怀聿盯着手套,眯了眯眼,脑子裡倒又勾起了点带颜色的记忆。
“算了。”怀聿說。
保镖愕然地站在那裡,還头一次见着怀先生這么反复无常。
“就這么過去吧。”怀聿起身拿過手杖,缓步走在前,秦蔚文半晌都沒得到他的应答,只能就這样先跟上去。
所以伤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呢?
……像是人咬的。
昨晚他离开之后,怀先生又把那個潘尹川叫過来了?
秦蔚文只能想到這個可能。
但实在难以想象,那個看上去不大吱声的beta敢咬住怀先生的手,還咬得這么狠。
难怪今天怀先生决定带他出席了。……潘尹川要失宠了嗎?
宴会在九河市一家歷史悠久的大酒楼举行,酒楼沿着河景而建,一座桥拱卫在河面上,连着两個不同的区域。
怀聿到的时候,州长连忙迎了出来。只不過看见秦蔚文的时候,州长顿了顿,這下是彻底摸不准怀聿的喜好了。
宴会流程枯燥,无非是這個那個前来献殷勤。
怀聿倚坐窗边,一边眺望河景,一边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指上的伤口。伤口好像已经在生长了,骨头痒痒,让人脑子裡总是不自觉地随时随地地蹦出個念头——
把潘尹川抓在手裡,狠狠搓弄,仿佛才能将那股痒意深深压制回去。
秦蔚文僵坐在旁边,总觉得怀先生的心思根本不在這裡……
他忍不住动了动唇,正要主动搭话。
“怀先生。”一個中年男人大步走在前,正是欢迎会那天第一個给怀聿敬酒的,什么东萨商社的社长,名叫魏有丰。
而紧跟着在他身后的是一個壮汉alpha,身上的西装似乎随时要被肌肉撑裂。
“這個就是青龙会的会长。”魏有丰指着壮汉介绍道。
壮汉微微躬腰,冲怀聿挤出個笑容:“怀先生,魏总能带着我来见您,实在是三生有幸。”
怀聿直接问他:“你在九河市放高利贷?”
壮汉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般来說,上头的人问這個問題时,就是在暗示他要学会“上供”,那么接下来再开口要谈的就是分成問題了。
但怀先生不是九河市的官员,他是从中心城来的。這句话究竟是暗示?還是质问?
“玩的還是九出十三归啊。”怀聿轻声感叹了一句。
壮汉听出来這口气不大对了,他后退半步,压低了声音說:“怀先生,沒有的事,我們做的都是合法生意,做這生意的也不止我們一家。”“你是想說法不责众?”
“……”壮汉不敢說话。他知道在怀聿這样的人面前,什么心思都是被看得透透的。
“你啊!做了不该做的事啊!”魏有丰在旁边感叹了一声。
“什么意思?”壮汉的脸色发青,本能地觉得不好。
魏有丰拍拍他的肩說:“放高利贷都放到怀先生的小情人家裡去了,胆子真不是一般大啊。”
壮汉瞬间明白過来,哪裡還有什么法不责众呢?今天要责的只有他!
他胸口一疼,那是对更强大的alpha产生的本能畏惧。但就算是這样,他也還是悄悄抬起手掌,按在了腰侧的配枪上。
“你手下有個叫九哥的?”
壮汉顿住动作,愕然望向怀聿,本能地答道:“是、是有……”他一下怒吼道:“是老九胆大包天犯下的错事?!我這就叫人把他弄過来!”
他的整個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但心底却松了口气,找得到犯事人就是好的,就怕怀先生什么也不问,直接动手要把他们全摁死,他们在九河市叫地头蛇,到了正规军面前叫屁。
九哥在青龙会其实只算個中等人物,所以像這样的宴会他连来参加的资格都沒有。
等他接到电话的时候,他生生愣了好一会儿,才按捺住内心狂喜,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酒楼。
“大哥!”九哥远远招呼一声,疾步走近,发现自家大哥竟然站在那個怀先生面前。
难不成是要将我引见给怀先生,我何德何……“噗通”一声,九哥被保镖结结实实地按倒在了地上。
他毫不设防,和瓷砖地面這么一冲击,嘴角磕裂,血缓缓流了出来。
青龙会的老大只听魏有丰說“放到了怀先生的小情人家”,再看秦蔚文陪在怀聿身边,于是直接指着秦蔚文,对九哥一通怒骂:“你怎么敢得罪怀先生的人?你有几個脑袋够枪毙的?自己赔罪!赔不明白,這條命也别要了!”
九哥后背一凉,艰难抬起头来却在下一刻傻了眼。
秦蔚文也好不到哪裡去,同时面露错愕。
“大哥,我……我不认识他啊!真的不认识!”九哥慌忙喊。
秦蔚文倒是明白了,他们得罪的是潘尹川?
“你還敢撒谎?”壮汉脸色一沉,太阳穴鼓胀起来,像是要动手。
怀聿问:“老余是什么人?”
九哥一愣,瞬间也明白了,原来是为……是为潘家!他想到了之前风风火火杀到潘家楼下的军队。
“老余全名叫余胜利,老大也认识他,他是我們老大的左膀右臂。”九哥牙关打颤,忙不迭地說,“我、我之前還劝過他了……”
九哥话沒說完,就被壮汉咬牙切齿地打断了:“原来是老余带着你干私活儿,干砸了。”
老余提着一篮子草莓,刚走进潘家手机就响了。
迎面是潘家夫妻的惊讶,问他:“老余你今天怎么有空又来了?”
低头是老大打来的电话。
老余先冲潘家夫妻笑了笑,說:“這不是還挂念着小川嗎?”他說完先把草莓递出去,不等对方說拒绝的话,就低头接通了电话。
“你到惠云酒楼来一趟。”
“今天不是有怀先生要赴宴?我……配去嗎?”老余有点高兴,但又觉得遗憾。他现在更想弄清楚潘尹川身上的异样才好对潘家继续下手。
“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有什么不能来的?正好东萨商社魏先生在,有他为我們引见,也能在怀先生面前露個脸。”
老余动了心說:“好。”
挂了电话就对潘越山二人赔笑道:“不好意思,本来還想說好好聊聊,结果公司那边催促……”
潘越山夫妻刚就隐约听见個什么怀先生……不就中心城来的那個?
“你去赴会是好事,你去吧,改天咱们聊。”
老余却沒有立刻挪步子,而是笑笑說:“這样,我看小川去南塔市学习的事也吹了,這以后不能一直待家裡吧,干脆跟我去宴会上见见世面。”
“那怎么行?”潘越山目瞪口呆,“万一给你惹了祸……”
老余亲昵地拍着他的肩說:“我們之间什么关系?還用這么客气?”
說完,他走到了潘尹川的卧室门外。
保镖嘴角狂抽。
用你带去见世面?
不過到底沒阻拦。
老余這边抬手砰砰砰敲门。
潘尹川好不容易把怀聿送走,想着睡個回笼觉……他缓慢地坐起来,脑子都要炸了,整個人就像是节食十天一样的怨气深重。
但他又担心是爸妈有什么事……所以最终還是拖着疲惫的身躯,等等,先照個镜子。果然,脸颊上留了点指印。
潘尹川匆匆抄起一個口罩戴上,将门打开,虚弱无力轻咳两声:“我感冒啦,别离我太近。”
老余目光一闪,扶住了潘尹川的手腕:“那得去医院啊,我先陪你去医院看看。”
老余是個alpha,但身上的信息素沒什么攻击性,潘尹川沒甩开他的手。
只是一边的保镖顿时死死盯住了這個沒礼貌的老东西。心想這得报告给先生。
“老余不用這么麻烦……”
“别急,不如先听听小川自己的意思,小川,我一会儿想带你一起去赴個宴,那個从中心城来的大人物也在,正好你去见见世面,你觉得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