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然後在今天,忽而今天 2

作者:鈁錚
常藍不知道的那些,系青是知道的

  替漂亮女生關上車門,解釋,“抱歉,春兒在補覺,昨天陪幾個項目經理出去玩兒,折騰到太晚了。無彈窗WWW工作需要,你也知道的。”

  陳嫣不開心,頓足嗔怒,“藉口吧~~就你,啥都幫你弟,你就不能開導開導他咋這麼老的男生還不開竅啊笨死了。”系安全帶,小聲嘀咕,“他難得主動要求來接我,還說話不算數。”

  “大概時機未到。”系青瞟一眼粉嫩嫩的陳嫣,“要不你再主動點兒”

  陳嫣嘟嘴,“算了,我知道我沒魅力。”

  系青故意做出可惜可嘆的表情,“哎,沒自信可是非常不時代女性的行爲哦。”

  “我的自信早被你弟給磨光了,”陳嫣很兄弟地捶系青一記,“讓你弟賠給我啦”

  系青只笑,發動車子,暗暗感慨,類如感情這種事兒,旁人提點那就是廢話,得自己悟纔行。系青沒忘記春兒弟弟人生中第一次豔夢的女主角,就是身邊這位女生。如果在那個時候,春兒能有所覺悟,給感情一次發芽生根的機會,他們之間的故事也許會長成另外一個樣子。不過,很遺憾,春兒在這方面有時愚鈍的讓人啼笑皆非。

  如今,這枚叫懷系春的帥男,製造出的各種版本,令人或惆悵或瞠目或遺憾的愛情故事,已是鋪天蓋地,對於愛情,春兒缺乏持久的定力,或者說,能讓他有定力的女人還沒出現不過~~系青也仍然記得,曾經,他家春兒不顧自己境況危急,死活不肯供出,可以免他受罪,還他清白的,某位女性友人的下落,系青至今不知那是所爲何來,他想感情世界裏能成就的完美,情和緣,缺一不可。

  回公司,系青特別衝接待處那邊的員工道聲早上好,這是有原因的。

  那會兒,系青剛回來工作,因覺得反正是自家公司,可以放鬆一點,不用非穿的正兒八經去開工,於是牛仔褲,短靴,帽t,從爺爺那邊出發,背個雙肩包就來上班。自個兒來的,搭公車,沒隨從,爸媽也沒陪着,他還一時粗心沒帶什麼證件,結果被接待處的小姐攔住,不讓上樓。

  系青解釋過他爹媽是這兒的董事長,他也在這裏的投資部工作。

  奈何接待處小姐似乎不相信,“等董事長回來再說吧。”系青那天上班比較早到,寥寥幾位來打卡的都是非主管級的普通員工,沒人認識他,實在幫不上忙。沒辦法,系青倒也不急,非常好耐心,直等到常藍來上班時助他脫困。

  後來系青得知接待處的小姐爲此差點被主管開除,系青親自幫人說情才作罷。接待處的小姐有跟系青道歉,“對不起,您看上去象來找工作的學生”

  系青得到經驗,有時人真不能太隨性,處在什麼位置還是做合乎他身份的事情比較好,不然會連累人。翌日再來上班,系青西裝革履,還很搞的架上小黑超,開了輛奔馳的最新款svgl,車到寫字樓下面讓祕書幫他去泊車,擺足了譜兒。話說,任何人都是從表面跡象來判斷事物的,他總不能爲了自己輕鬆就要求別人透過表象看本質吧又不是人人都長了x光的眼睛。系青爲自己的任性稍有自責,後來每次系青見到接待處小姐,總是很客氣的含笑問好。

  系青鬧出的這個大烏龍,公司人盡皆知,陳嫣當然也知道,她等系青招呼完接待處的小姐,說,“懷系青,你一點兒都沒變,還跟小時候一個樣,心特軟。”

  系青對此無意深聊,泛泛應道,“沒,老了。”

  “你知道我最恨你們哥倆兒什麼”陳嫣悲憤,“就是~~你們兩個怎麼居然都不變老”

  “沒老嗎”系青紳士風度十足,將陳嫣直送到她辦公室附近,耐心等老同學拿出他和春兒不老的證據,一張藏在錢夾裏的高中畢業照,陳嫣指着照片裏的懷家兄弟,“不信你自己照鏡子看看嘛。”

  而系青卻瞅着照片裏的背景,一陣失神,初夏晴空下綠油油的樹,半舊的高低槓,土土的水泥乒乓球檯,系青似乎能看到樹後的牆邊,先跳下來的他,把計然從牆頭抱下來,替她理好衣服,背好書包,再在她脣上淺淺一吻那樣的年紀,那樣的張揚,春風得意馬蹄疾,一眼看盡長安花。

  “是不是沒怎麼有差吧”陳嫣掏出她的化妝鏡,真的在把現在的系青和照片裏的大男孩兒做比較。

  其實,相片裏的人,和現在的系青,肯定不太一樣,不過~~系青笑,折中,“嗯,大樣未改,細節滄桑”

  十年生死兩茫茫,大樣未改,細節滄桑,如若再見,她還認得不認得我

  系青站在窗邊,望着樓下路燈處的位置,不知是第幾次在想,他那天看到的是人是鬼

  去年冬天,初雪那日,系青站在八樓小會議室的窗口賞雪,他真的只是無聊之下放個風而已,當然,他的目光是有瞄到路燈下有人仰脖望着天空,不知在觀望什麼,但並未在意。

  可是過一會兒,那人還在,系青注意到是位女性公民,沒打傘,穿着深藍中長外套,淺灰色的長圍巾,鬆鬆繞在脖子上,長髮束成低低的馬尾,影影綽綽,系青見着她肩頭髮上,落着層密密的雪花。

  這片街區的燈火輝煌,將半空飛雪映襯得如彩色羽毛般,璀璨迷媚,也將燈下執拗的,仰頭不知看什麼的女子,映襯的愈加寥落孤單,她象條不真實的影子,虛虛浮浮的飄在那兒~~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再一分鐘過去系青和樓底燈下的女子,遙遙相望,他看不清楚她的臉,也不知道她是誰,但每過去一分鐘,他的心口就縮緊,縮緊再縮緊一點,終於,他被那個固執的,仰望天空,象條影子般的女人給整崩潰了,竟追下樓去,發瘋一樣的叫“計然,計然”

  系青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自己是瘋的,可或者,他一直都瘋着的也說不定,從計然失蹤後開始。所以~~系青還真的是好糾結,那個女人,是幻影,還是真實的她跟計然的感覺,很象很象。

  今天,系青格外的想計然,其實,每年生日,他都很想她這是他們把自己交給對方的紀念日

  每年的今天,都是紀念日,她和他把自己交給對方的紀念日。計然因此選了兩朵最漂亮的紅玫瑰,用透明的包裝紙包好,插在包包的側袋裏,把買玫瑰花的錢給鍾大姐。

  鍾大姐無奈收下,抱怨,“你就愛斤斤計較,不隨和。”又很八卦的,“你這小葛朗臺買玫瑰花幹嘛”

  計然理由充分,“春天嘛,帶兩朵花回去給小真,看着心情也好些。”

  鍾大姐笑,“真羨慕你們姐妹兩個。”交代店員,把懷家prty上要用的花花草草往車上搬,感嘆,“我也沒個姐妹,爹媽又嫌我,家裏有事都沒人商量。”

  計然幫着拿裝小工具的盒子,真誠表示,“有事你可以找我啊,我和小真都會幫你的”

  人啊,話是不能說太滿的

  鍾大姐手機呼喚,正準備出門的她接聽之後,花容失色,“計然啊,這可不得了咯,我兒子在學校跟人打架,把同學眼睛打壞了”不給計然任何喘息思考甚至拒絕的空間,老闆娘指揮若定,“計然,本來說你看店的,可他們幾個我實在不放心,我看你把店鎖了跟着去吧。懷董事長家這個活咱可不能怠慢了。”

  去懷家計然面無人色。

  鍾大姐急忙忙叫的士,臨上車還跟計然唸叨,“那個花塔的設計是你出的,你肯定明白,記得盯好那幾個懶傢伙,幹活手腳利索點兒。”

  老闆娘走了,送花小弟和店員夥計,站在午後的太陽底下,望着計然,等着她一起加入去開工。夥計們的心情是雀躍的,懷家誒,聽說他家房子裝修得老帶勁兒了。

  計然的心情是絕望的,無路可走,鎖門,還給自己戴上一副口罩。

  “然姐,你幹嘛”

  “有錢人特講究,我不是感冒嗎我怕再被人嫌。”

  “哪兒那麼嚴重那~~那我們要不要也戴上”

  “隨便吧”

  纔剛從二月十四那些玫瑰花的刺激中恢復過來,難道還要再經受一次考驗計然感嘆,老天,菩薩,我只想平安無事,苟活餘生,就別難爲我了。

  懷家接待計然一行的是公司辦公室主任,他帶計然他們到一間大到足可以開舞會的客廳,說明過女主人常藍想要的那個裝飾效果後,就去忙別的,讓計然有事再請女工找他。

  這間大客廳裏忙碌的人,有從酒店請來的,在長條餐桌那邊工作的廚師。也有樂隊在忙着調試音響和樂器。另有人在忙着弄燈啊什麼什麼的~~所有在這個空間的人裏,沒有懷家兄弟,也沒有常藍,計然心頭大石暫且放下,她這一路緊張的心快從嘴裏蹦出來~~好,那就趕快乾活吧,越快越好。計然的小宇宙瞬間爆發,她以超常的熱情投入工作,讓送花小弟稍有納罕,說,“然姐,我不知道你這麼能幹。”

  計然眼一瞪,“囉嗦,動作快點兒”擦掉額角上的汗珠,抱起一束百合,往梯子上爬,她現在開始後悔,爲嘛她要設計一個這麼複雜的花塔裝飾活活是挖坑埋自己啊。一層層顏色淺淡粉嫩的鮮花,雲朵樣堆積上去,看上去是好看,但做事的人快累斷氣了。而且覺得,怎麼忙這麼久都忙不完呢計然急得直髮暈,最累贅的是口罩矇住口鼻,讓本來就緊張的她,呼吸憋悶~~先扯掉一會兒吧,反正他們也都不在~~計然扯掉口罩,認認真真,打算從手裏的一抱純白百合裏,選最好最漂亮的花兒來插

  忽聽得樓梯那邊有響動,常藍戴着髮捲下來巡查,跟廚師商量,“哎,那個蛋糕可別弄太甜,每個碟子裏多擺一些,不要只顧着好看,來玩兒的年輕人多”

  計然瞠目屏息,老天~~她本能去抓剛纔隨便放在梯子上的口罩,可手忙腳亂,偏把口罩碰落到地上去,哇~~黴運怎麼會千年如一日的跟着她計然不得不抱着花從梯子上往下挪,打算撿口罩。

  毫無預兆,有人從門廊那邊進來,操着永遠醇和溫潤的聲線,“媽,我回來了”

  計然僵在梯子上,無奈地閉住眼睛,她勸自己,冷靜,別動,這麼多工人在,誰會注意到你可自己勸自己也是有限度的,大概計然平時勸自己太多次了,這次的勸告不是很成功。偷眼瞧那人打算從自己身後下方路過,去大廳那頭見媽媽。計然一腳懸空,慌的找不到應踩住的落腳點,硬撐住顫抖的膝蓋,想,沒關係,幾秒的事情,熬過去就好~~可是,她熬的好苦啊,那幾秒有多長似乎一生耗盡,似乎地老天荒

  天真無邪的小店員不識愁滋味,硬來攪局“然姐,幫我看看這樣行不”

  計然咬牙不答應。

  小店員以爲她沒聽到,又喊一聲,“計然”

  完蛋了~~計然渾身無力,

  本該路過的人停下腳步。

  計然即將力竭的手腳再也沒辦法撐住自己,徹徹底底從梯子上往下墜

  懷系青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以爲自己聽錯了,停下是想問清楚,誰知掉下來了~~什麼啊他本能張開雙臂,從劈頭蓋臉紛紛砸下的百合花裏,抱住一個人~~瞧這張臉~~汗涔涔的額頭,秀若遠山的眉,黑白分明的眼睛,挺直的鼻樑,雙脣玲瓏,淡淡的粉色~~前塵往事,隨同從天而降的百合花和女人一樣,忽然而至,系青全無防備,自覺渾身每個毛孔都被刺激到血肉模糊~~實實在在,他抱着的,是令他魂牽夢繫,朝思暮唸的人,計然計然計然系青腦子裏一片空白,睜大眼睛,瞪住他死而復生女朋友,她是活的,他確定她是暖的,他確定她是計然,蒼白,但美麗,眉目間總藏着揮之不去的輕愁,他掌握中的,她的身體仍瘦弱的彷彿不堪一擊

  “然姐,你沒事吧”對於這個意外,一時間還沒人咂摸出計然和懷系青之間的不尋常,只道僵持不動的懷家長公子被這突發事故嚇住。送花小弟欲扶計然站好,不過伸出來的手就尷尷尬尬被冷在那裏。好容易抓到的人,系青哪兒肯輕易放手沉默,憋氣,震驚,狂喜,還有很多很多很多情緒,在他身體裏橫衝直撞,牽扯不清,亂得他快死過去,亂到他的胃部一陣陣痙攣抽痛~~那該死的胃炎是要現在來找他麻煩嗎

  計然已經死過去了~~如歷經幾生幾世之後,她又回到他的懷抱裏,被他擁抱保護着的那些記憶,好像前生烙印,今生重現~~他是系青,她竟可以在這麼近的距離看他的臉

  “青兒幹嘛呢”常藍在大廳那邊叫,“過來幫媽嚐嚐這酒的味道”

  常藍~~計然驚駭,渾身僵硬。

  懷系青總算沒真被計然嚇死掉,也如從前一樣,她的驚懼恐慌,他總是一目瞭然,趕緊把女朋友扶住站好,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道出尋常語氣,“沒事吧”

  計然大力搖頭,蹲下,避開那雙波瀾涌現,包涵了太多內容的眼睛,撿地上的百合花。系青拎着公文包,去嘗酒,“哦,味道還行。”不過最重要的是~~“媽,你妝化好了嗯~~這條眉毛好像比那條低誒。”

  常藍喜上眉梢,這是青兒嗎竟然也開始關心這些瑣碎的事情趕緊的,叫化妝師,“上樓再幫我修修。”跟青兒說,“等會兒上來幫媽看看頭髮。”

  系青忍着胃部一陣陣的抽痛,態度有素,抓不住半點紕漏,應對,“好,我先去洗手間,馬上上來。”

  走進洗手間,系青打開水龍頭,撩把涼水洗臉,意圖讓自己清醒清醒,誰知控制不住,胃酸上涌,逼得他不得不趴在池子邊,嘔心瀝血,翻江倒海,一陣狂吐,直吐到眼淚嘩嘩流出來。又慘慘地笑,很好,到底,他又遇到她。

  吐完人好像舒服點兒,系青麻溜清理好自己,用漱口水漱口,這不毛病嗎竟還有空吐她人還在外面吧對,她還是活的,可是,是誰告訴他,她死了

  大廳裏,計然仍在忙。系青佯作無事,鬆鬆領帶,讓自己的呼吸能再穩定一點,走過去,堆出笑臉,贊,“這個設計非常漂亮。”

  計然站梯子上插花,汗流浹背,眼冒金星,失語。她最怕看懷系青裝沒事的德行,越裝沒事,越有事。

  花店員工們知道計然不愛說話的毛病,略有腹誹,這啥時候啥地方遇到的是啥人啊,好歹人大少爺剛不是還救你一次嗎咋正眼都不給一個有口角伶俐的忙答應,“是我們然姐想出來的。”

  系青輕描淡寫,“好創意。”打聽,“你們是哪家花店的”

  計然真想跟同事們吼一嗓子,不許說話。

  可總有人比她快,沒人逼供,有人上趕着招供,“你們公司的花都我們送的。”

  這個答覆系青明顯不滿意,他從口袋裏掏出根菸給送花的小弟,“哦,說起來我是你們的客戶。”見送花小弟對這個牌子的香菸表現出極大興趣,系青索性一盒塞到人家手裏,“送貨很辛苦吧你們店離我們公司遠嗎”

  “不遠,你們公司在街區中心,我們在路口,走沒幾步就到了”

  十年時間,這傢伙的奸詐有增無減,爐火純青。

  可是,放過我吧~~計然的喉嚨被焦慮的情緒燒到乾啞空洞。

  除了奸詐程度有進步之外,系青的體貼入微也一樣有長足進步,叫他家女工,“送點鮮榨果汁來。”問大家,“喜歡加冰的還是不加冰的”得知大家都要加冰,系青吩咐,“除了一杯常溫,其餘都加冰”又想想,“還是我自己來吧。”仰頭衝計然的方向,半真半假,玩笑口吻,“幫我把活兒幹漂亮點兒,沒幹完不許走哦,今天我生日呢,老了回憶起來”

  計然想哭,一陣陣熱浪直往眼睛裏涌,他還記得,她不適合冷飲。又想笑,這傢伙怎麼還是愛說老了老了的,老梗~~她也想把手裏的工具全砸他身上去,恨他,沒任何道理的恨

  繼續有人替計然答應,“懷經理我們肯定好好整~~”

  懷系青走了沒過一會兒功夫,帶着女工端一大盤子冷鮮果汁和熱毛巾回來,獨獨一杯不加冰的果汁他親自端給計然,同時送上熱毛巾一塊,“喏,怎麼出那麼多汗快擦擦吧。”

  這時候要是誰再看不出懷系青和計然之間的特別曖昧,大概也傻到家了。花店一干人等,默默喝果汁悶不吭聲。計然咬牙死扛,淺淺微笑,脣齒間擠出兩字,“謝謝。”胡亂擦擦額上的汗,也忘了爹媽教的,細嚼慢嚥的祖訓,一口氣喝掉果汁,爬上梯子繼續幹活。系青則繼續在下面站着,做足監工本分,有一搭沒一搭跟大家閒聊,親和力十足。雖他表現出來的親和力不如老弟那麼渾然天成,有那麼點兒人工斧鑿的痕跡,但也絕對是和顏悅色,令人如沐春風。於是,他問的,必定有人答,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整個過程,計然只覺煎熬非常。

  系青其實也不是非想在這個時間給計然壓力,他知道他應該上去找他媽,哄住媽媽不要隨便下樓嚇到女朋友,可他不是怕她又從上面摔下來嗎他已經很照顧她情緒了,沒把她從這裏擄走,一句句逼問

  都去哪裏了

  身體還好嗎

  知道我在哪兒吧

  爲什麼不來找我

  我們公司不是你的客戶嗎

  你不是和我街頭街尾的距離嗎

  你在寫字樓下面等過我嗎下雪的那一天

  十年來,和我想你一樣想我嗎

  還有~~一定要告訴她,“我愛你。”

  想問的想說的太多,太多,太多。系青更計較的是,她始終躲避他的目光,看都不看他一眼,更別提喚一句他的名字。他不知道多想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她嘴裏吐出來,情意依依,溫柔暖暖。

  終於計然忙活完,收東西撤退,懷系青親自送出,萬般無奈,看着計然離開。隨之開進懷家的,是春兒的座駕,燒包張揚的敞篷寶馬gin裏,還坐着人民公僕好警察張浩。

  兩個弟弟不知大難將至,勾肩搭背,拉着系青上去跟常藍打招呼。

  常藍喜滋滋對鏡梳妝,剛換好衣服,接受哥兒三個的恭維。她提點系青和春兒,“還不去換衣服一會兒客人都來了。”

  系青沒回自己屋換衣服,他似笑非笑,去了春兒那屋找禮服,隨便撿套深藍西裝穿上,閒閒淡淡跟春兒和張浩說,“我剛見到計然了。”

  計然,被遺落在記憶深處的名字,再提出來,有點兒不真實,春兒和浩子無意識重複,“計然誰”眼瞅着系青臉上逐漸凍成冰的表情,終於醒悟到那是誰,對,那個誰~~哥見到了

  “誰跟我說她死了的”

  兩弟弟俱不敢吭聲,系青邊繫好那條細長領結,邊一步步對着兩個弟弟逼過去,極冷語氣,每個字都象被凍住的冰珠樣從嘴裏嗆出來,“說話,誰的主意”

  春兒實在怕老哥這種樣子,抖抖的,“哥,別生氣,一開始是我的主意,張叔也有徵求爸媽的意見,就”

  原本她和他不用受這十年離散之苦,卻被一羣人愚弄,然後在今天,忽而今天,他們相遇,竟落得她連看都不肯看他一眼的結果。系青冷笑,點頭,“很好,一羣人的傑作”揮拳而出,系青很用力很用力,擊中春兒的下巴。浩子想上前攔住,系青再狠狠踹一腳給浩子,恨極的系青,淡淡撂話,“從今往後,再不是兄弟。”

  穿着漂亮西裝,鐵青張臉的系青,一貫周到去跟常藍告假,“媽,我胃炎好像犯了,出去看一下醫生,馬上回來。”

  常藍不疑有他,“好好怎麼胃炎又犯了肯定是工作壓力太大,行,快去快回,客人我讓春兒和浩子先招待着。完事兒給你放幾天假”

  系青稍嫌誇張地,呲牙咧嘴,捂着隱隱作痛的胃部,離開逐漸人聲鼎沸的大客廳。

  開車找計然,那家花店鐵將軍把門,還好系青早有跟店員打聽到過,計然住醫院宿舍,她妹妹是醫生,醫院就是~~從前那家醫院,從前那家醫院~~系青悔得腸子青慘慘,他無數次路過那家醫院,卻從沒想到過,她最後又走回到原來地點。

  車子飛馳,樹蔭次第在系青頭頂掠過,斑駁接着一個斑駁,滿世婆娑。

  醫院到,系青下車衝進急診,他不知道宿舍在哪裏,他只是習慣來這裏找人救他的命,很幸運他一眼找到了正準備下班的周大夫。十來年沒見,周大夫見老,鬢染霜華,但還是那麼個看上去什麼都不太在乎的氣質。系青一把抓住他,“告訴我,計然在哪兒。”

  周大夫扶扶眼鏡,定睛細瞧,“哎懷系青你現在纔來”

  系青急得,“計然在哪兒”

  “哦,你還在找她啊,都十多年了呢。”

  系青又想掄拳頭了

  周大夫指指頭頂,“樓上,心外科,剛看她來找計真。”

  樓上,心外科,長長的走廊,仍舊時模樣,懷系青象一腳走進自己的夢境,惶惑,迷茫,焦慮,一間間病房找計然,他甚至荒唐地想,會不會真的有一間蒼白的病房等着他,打開門,房內的病牀上,躺着渾身鮮血的計然他跌跌撞撞,腳步踟躕,猛然回首一瞬,不遠處,正站着他要找的人。

  計然沒想到系青找到這兒來了,她和他距十幾步遠而已,可是,她知道,這中間隔住了什麼樣子的人與事。

  剛剛,她很不舒服,找妹妹幫忙檢查,小真搖頭嘆氣,“姐。拜託你保護一下自己好不好不用那麼拼吧你知道爲了活下去我們付出過什麼努力怎麼可以現在出岔子”

  是的,計然清楚爲了活着,她們做過些什麼,她不能讓自己的人生再出差錯。而系青,即使他就站在她面前,也一樣那麼高不可攀,遙不可及。他穿着件漂亮精緻到和她的世界完全不搭調的禮服,擁有着她這個世界的人,很少具備的潤雅高貴的氣質,喜歡他,就像喜歡太陽一樣,誰能真正擁有整個太陽呢

  對她而言,懷系青是掌握着這個世界的神,而她是個一直無法真正融入這個世界的人。

  他不屬於她

  是夢非夢非夢是夢繫青望着不遠處的計然,眼眶漸漸溼潤,他向她伸出手,“過來。”

  計然沒動。推着過世病人的輪牀和嚎哭不已的病患家屬,夾帶着一場生離死別,與十年歲月滄桑,從他們身邊路過。計然略側過身子,忽略生死,也忽略掉系青伸向她的手。

  於是這個女人的冷淡固執都令系青惱火到極點,上前一把抓住女人的手,將其拖走,去哪裏還不知道,電梯等太久,走樓梯。

  “喂,你放開我。”計然掙扎。

  “休想,不放”系青倔強。

  不知爲何,這對白聽上去總嫌耳熟,計然的掙扎,也因此顯得軟弱。

  出醫院,系青不辨方向亂闖,他只想找個僻靜地兒和計然聊聊,但那個僻靜地兒還挺難找,結果轉來轉去,昏頭脹腦,發現象迷路了似的,系青都忘了自己的車停在哪個方向,最後,站定在間書報亭前面,扶着計然的肩,略彎下腰,拉進點他和女人之間的距離,對着小然那張清水臉,質問,“你去哪兒了怎麼一聲不吭就走了”

  他問的自然而然,好像他的小女朋友只是消失了幾天而不是幾年,視那十年離散爲空氣。

  計然的眼睛幽深深如一潭靜水,她的身後,是樹影交錯的深深暮色,一眼望不穿。靜默半晌,系青聽到計然說,“我去結婚了。”

  去結婚了她結婚了她已經不是懷系青的女朋友而是另個不知是誰人的妻子系青緩緩站直身體,高漲的情緒隨着從計然肩上滑下的手一起,跌下去,不斷跌下去,無止境的,好似能跌到宇宙黑洞裏去~~居然是這樣所有過往,如今已事過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讓大家久等,希望字數方面能彌補一下

  下次更新在後天,我得歇一晚恢復一下體力。

  本文中甜姐兒的名字拜讀者朋友天命所賜,就是給我寫很棒的長評的那位天命啦,在此深謝。不過這幾天都沒看到你留言給我,很想念。

  這個句子應該來自一個電影的對白,可能是諾丁山,但不確定,既不清楚了。特此備註。

  此章應該還有零碎句子非本人原創,但實在太零碎了,有些與原句有出入,且出處無考,加之本人也有點懶惰,暫不一一例舉,在此備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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