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試紗

作者:辭辭薦薦_
邊察沒有說謊。至少與顧雙習失聯的這兩個月裏,他的確在穩步推進着婚禮策劃。

  皇室婚禮,繁文縟節衆多,但真正需要新娘過目的,除去婚禮上的裝扮,便只剩下新娘方的擬邀嘉賓名單。顧雙習孤身一人,是真正意義上的無父無母無親人,她的嘉賓名單便短得可憐,不過寥寥數人,頂的全是“好友”的名頭。

  而且這些“好友”不僅要當嘉賓,還要兼職伴娘。其中少不了安琳琅、陸春熙,連趙掇月和魏晉都勉強算上湊數。邊察有心大操大辦,甚至想過要花錢僱傭演員以充場面,被顧雙習勸阻。

  她無所謂自己身邊無甚親朋好友,反正邊察的親戚和下屬足夠多,有他們在,婚禮總歸是熱鬧體面的。

  只是她並沒有想到,會在名單上看到“法蓮”這個名字。

  回國以後,顧雙習沒有再向邊察問起過法蓮。她半是歉疚、半是逃避,自欺欺人地繞過這個話題,企圖淡化法蓮在她心中的重要程度、以向邊察換取一份寬恕。

  邊察當然也沒同她主動提起法蓮:他情願顧雙習不在乎任何人,身心皆只裝得下一個他。

  但既然“法蓮”突兀地出現在了嘉賓名單上,顧雙習便自覺有了一個由頭、可以向邊察提起她。

  於是她問:“法蓮爲什麼會在這裏?”

  邊察聞言睨了一眼:“她不是你的朋友嗎?我以爲你希望她來。——她自己也希望可以參加你的婚禮。”

  顧雙習默然無言,覺得邊察這話就像是在說:法蓮已是自由身,她可以自主作出選擇。……旋即她又意識到:難道法蓮真的已是自由身?邊察並沒有把她控制起來、當作掣肘顧雙習的籌碼?

  許是察覺到她沉默不語的原因,邊察側過身,手掌扶住她的肩膀。

  他盯住她那雙眼,斟酌着開口說:“我知道你看重法蓮,不願見我傷害她,所以我放她自由,並且許諾她、願意爲她提供長期穩定的資金來源,以及體面可靠的工作、居住地點……但她全部都拒絕。她只要求我對你好。”

  “是我主動問她,要不要來參加婚禮,她答應過後,我才把她的名字加到了名單上。”邊察說,“也許我不該擅作主張,我該讓你親口問她的。……我只是想給你個驚喜。”

  顧雙習起初有些發愣,而後方將視線焦點落在了邊察身上。

  此時,她略感荒謬地想到:他期待她作出怎樣的反應呢?是感激涕零、連聲讚頌皇恩浩蕩,還是面露嬌羞地鑽進他懷中、抱着他崇拜地說“老公真好”?

  莫非邊察還認爲,這是他賣了顧雙習一個面子、施恩於法蓮嗎?他本來就該放法蓮自由、本來就不能把她視作工具。

  於是她什麼都沒說,放下那份名單,起身去找琳琅。安琳琅也很意外於自己會被選作皇后伴娘,難得緊張,一見顧雙習來,便想同她閒談一下婚禮事由。顧雙習擺手:她也什麼都不清楚,與其問她,不如去問文闌、以及直接負責婚禮策劃的那支團隊。

  她在整場婚禮當中,只起一個“裝飾品”的作用,負責被盛裝打扮一番、放置在歡聲笑語與美酒佳餚之間,被邊察挽在臂彎裏,兜轉悠遊地輾轉於賓客羣中。

  邊察樂得操心,顧雙習索性給自己放假。他彷彿真的很期待,躊躇滿志、誓要辦一場世紀婚禮送給她,可她根本不需要。她認定他只是爲了他的虛榮心,並沉醉在他的“深情”人設裏,完全的難以自拔。

  再過幾天,邊察果然抽出一天假,帶顧雙習去試紗。婚紗陳放在設計團隊的工作室,數名工作人員衆星捧月般地將顧雙習拱衛在中央,十幾隻手幫她更衣試裝。

  她雖然覺得不自在,但料想自己確實沒辦法獨立穿上那套繁複華麗的婚紗,只好先忍忍。婚紗重工打造,層迭白紗交織垂墜,在身後曳出長闊裙襬,其上加迭刺繡、珠寶等裝飾,如此精工細作,全爲了這場皇家婚禮。

  工作人員笑着同顧雙習閒談,告訴她說,這套婚紗從設計到製作,歷時一年多,光是裙身上那些繁麗刺繡,都是由數百名繡工日夜趕工、手工繡製出來的。顧雙習臉上笑着答應,心裏卻默默出神。

  皇室的體面與冠冕堂皇,需要獻祭上這些普通人、工作人員的心血與努力,她覺得痛楚,又嘲笑自己僞善。內心再如何感到可悲,現下不也照樣享受着這些榮華富貴?既得利益者的善良與憐憫,總透露出不食人間煙火的高高在上感。

  總算穿戴完畢這套婚紗,工作人員又幫她盤發、戴頭紗,然後才領着她走出去。邊察就等在外頭大廳的沙發上,表情已隱隱顯出不耐煩,卻在見到顧雙習的那一刻,那份不耐迅速褪色、轉化成了怔愣。

  他竟也像頭一次戀愛的青年人,甫一看見盛裝赴約的戀人,先從頰側熱烘烘地紅到耳朵尖。大廳內燈光充足,齊齊打在她身上,將她襯托得好似個天仙,一身潔白婚紗,頭披白紗,緩步向他走來。

  那一瞬間,邊察疑心自己莫非又在做夢?還是又是幻覺?他把手背在身後,悄悄狠力掐上一把,從真切的痛覺中體味到實際的幸福感:眼前之人確是他的雙習。

  她正身穿婚紗,預備着嫁給他。

  邊察快步上前,握住準新娘的手。“真漂亮,雙習。我早知道你穿這套婚紗會很好看,卻沒想到會這麼美——”他不吝於誇讚,恨不得現在便牽着她去結婚,只想快快將她錮在他身邊,以法律的名義。

  顧雙習卻覺得他的掌心滾燙異常,熱得她想立刻抽出手來,又按捺着忍住了。

  旁邊有專門負責拍照的工作人員,邊察猶嫌不夠,自己拿手機做第二個攝影師,想把這道倩影永遠留在他的鏡頭裏。顧雙習猶如櫥窗裏的洋娃娃,被顧客指揮着旋轉、定格,拍攝下數張照片,終於被放走、去換另一套婚紗。

  第一套婚紗的設計相對現代時尚,第二套婚紗的設計則偏向復古保守,高領裹至脖子中部,羊腿袖增厚肩部的同時,強調手臂的纖長勻稱。

  顧雙習更喜歡這套,脣邊不自覺掛上些微笑意,這份笑意又被邊察敏銳地捕捉。

  他笑問:“你想選這套做主紗嗎?你穿哪套都特別合適。”

  她擡擡眼,默認了他的話。工作人員告訴她,這兩套婚紗都是一年以前就開始設計的,可見起碼從那時起,邊察就已在籌謀着與她結婚,否則爲什麼婚服尺碼都如此貼合她的身形?

  她以前竟還認爲,邊察和她在一起,不過是爲塑造人設、洗清污點,目的達成後便會把她拋卻……那時的她實在太天真,不夠了解這位枕邊人,錯覺他是公私分明的理智派,卻沒料見他是純粹的瘋子。

  顧雙習只覺如被餓鬼纏身,除非被蠶食侵吞殆盡,否則她絕無可能順利轉世投胎。

  兩套婚紗試完,也敲定了哪套做主紗,顧雙習便回更衣室換衣服。依然是工作人員幫她拆開發髻、摘下頭紗,又拉住婚紗拉鍊,一寸一寸、小心翼翼地往下推挪,生怕一個不慎,便扯壞了這矜貴嬌氣的華服。

  被當作人臺擺弄了兩叄個小時,顧雙習感到睏倦,索性額抵鏡面,默默閉目養神。意識逐漸朦朧之間,她察覺到身後似乎換了人。

  拉鍊早被開至臀部,袒露出穿在裏面的襯裙,一方溫熱手掌探進來,隔着襯裙的薄薄布料,撫摸着她的後背。

  都不必睜眼回頭去看,她疲倦地打了個哈欠:“……您怎麼進來了。”

  邊察一壁將她圈在懷中、用那隻伸進她衣服裏的手四處撫摸,一壁答非所問:“雙習真的好美,我好喜歡你。”

  她不打算掙扎,隨便他肆意妄爲,只關心一件事:“……您先幫我把婚紗脫了吧。這麼漂亮的裙子,如果弄髒弄壞了的話,我會心疼的。”

  邊察說“好”,親自幫她從那件繁重華服裏解脫出來,將婚紗和配飾一併交給了工作人員。工作人員眼觀鼻、鼻觀心,接過衣物便退了出去,將更衣室留給皇帝和他的未婚妻。

  顧雙習身上,除去襯裙,還有一雙吊帶絲襪。她皮膚白、膚質好,襯裙緊緊包裹住她,胸前鼓囊囊,到了腰處又被腰封勒出纖纖線條,根根鯨骨貼緊她的身體,如植物根莖攀緣在她的肌膚上。

  絲襪輕薄,表面泛出粼粼細碎光點,蕾絲邊溫柔繞箍着她的大腿邊緣,往上便是內褲。

  邊察低頭去親吻她,手往下摸去,指尖勾住襪帶,輕輕彈動,襪帶便鞭笞過她的肌膚,發出輕微一聲“啪”,在寂靜的更衣室裏被突兀放大,激得她不自覺一抖。

  明明不痛,純是勾引,彼此心知肚明,她卻總顯得被動而興致缺缺。

  重逢以來,除去在旅館的那一夜,他們之間再未有過性行爲。

  邊察心中有愧,知曉她抗拒,便一直剋制地不再越線,每天光是擁吻親抱,並更多親密行爲。顧雙習本就不如他那般重欲,他不侵犯,她倒樂得清閒,沒心沒肺地得過且過,從不熱烈地求歡。

  性慾不一定與愛掛鉤,可她滿腔恨意,陰涼後化作一潭死水,水面上再無波瀾,只剩麻木與置身事外。死水中自無可能滋生愛慾,她會爲他的撩撥所戰動、溼潤,僅僅是出於最原始的生理反應,這副軀殼會基於本能地渴望繁衍子嗣。

  邊察知道她不情不願,寧可把姿態放得更低,幾乎像一條喪家之犬,匍匐地爬到她腳邊,乞求她施捨給他一個眼風。

  他沉醉在這種地位暫時倒置的角色扮演中,覺得“爲愛做狗的有情人”,實在是太生動、太感人,邊察饒有興味地挑戰這類角色,最終目標是挑撥打動顧雙習,至少也該是哄着她、騙着她,允許他泊入她的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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