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會說話就少說點
厄瑞玻斯的手掌依舊放在那裏，等待着他的選擇。
嘴脣輕勾，倪克斯伸出左手，和他的指尖相接。
厄瑞玻斯嘴角勾起，又很快拉平，不讓自己的情緒表露出去。
倪克斯指尖點在他的手心，微勾一下，發現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之後，有些困惑。
難道是他猜錯了。
不等他繼續想下去，厄瑞玻斯的指尖也落在了他的手心，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指尖，也在他的手心勾了一下。
忍着瑟縮的動作，倪克斯垂下眼簾，遮住了自身的情緒。
有些癢，不止手心，心也癢。
“開始吧。”厄瑞玻斯開口，聲音低沉富有磁性。
斂下雜念，倪克斯與他同時動手，寫了起來。
嘲笑，破壞以及命數。
完全相同，沒有絲毫的差別，甚至讓倪克斯忍不住猜測，對方的心是不是和他共用的同一顆，否則怎麼能解釋這種巧合。
厄瑞玻斯見好就收，順勢收回自己的右手，目光在他驟然失落的表情上停頓一瞬，心情極好。
倪克斯很快收起那點不適，再擡頭的時候，已經換回了平時的模樣。
在他們身後，三顆果實如同受到感應一般，從內而外綻放出奪目的黑色光芒。如同竹子炸裂，噼裏啪啦一般的聲音在空中炸響，奪走了他們的視線。
倪克斯很快看去，就看見三個穿着黑衣服的小孩子從裏面蹦了出來。
神力一掃，他們的司掌的神職倪克斯就已瞭然於胸。
嘲聲，破壞毀滅神，命數神。
不等倪克斯說什麼，面前的三個孩子身體驟然惆悵，已然從一個孩子變爲了少年的模樣。
以他的神力，自然能夠看出來他們是沒有真正長大的，還沒有經過一夜，根本不可能從孩童變爲大人，那麼只可能是他們的障眼法，只是用給他是不是有些不對。
爲首的孩子開口了，他帶着黑色的面具，看不清真實的樣子，然而他獨特的清越聲音如同月光，美麗空靈。
單單隻聽他的聲音的話，是真的猜不出他司掌的是嘲聲一職。
“我是摩墨斯，我們想獨自去大地之上定居。”
“爲什麼？”倪克斯挑眉。
“這裏太暗了。”他回答道，“繼續呆着會讓我們窒息的。”
摩羅斯被他說得心也快窒息了，踹了一腳身後的卡爾，讓他去說。
卡爾是破壞神，也許是因爲這樣，體格比他的兩位兄弟看起來健壯一些，臨危受命，他組織了好久的語言，才嘴脣輕顫着開口：“我喜歡破壞，不想給這裏造成危害。”說完，他目光想要移到厄瑞玻斯的方向，看看自己的回答有沒有問題。
一隻手攔在他的眼睛之上，阻止他做出蠢事，摩羅斯最後還是覺得自己親自解釋一下比較好：“就是，我們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世界這麼大，你想去看看嗎？
倪克斯就算是傻子也察覺出他們的不對了。
有什麼讓他們連一夜都等不起，一定要拖着孩童之軀離開這裏嗎？
“你們還未長成，先度過今晚，再談論離開的事情。”厄瑞玻斯開口說道。
摩羅斯注意到他平靜的樣子，鬆了口氣。
看起來，他們今天晚上最起碼是可以留在這裏的。
不給自己兩個兄弟多說多錯的機會，摩羅斯拽着他們就離開了。
“他麼怎麼回事？”這行爲搞得倪克斯以爲自己是什麼豺狼猛獸，“我有那麼可怕嗎？”
“當然不是。”厄瑞玻斯牽着他走入神殿，說道，“他們怕的是我。”
倪克斯看他，卻只看到的一副波瀾不驚的面容。
厄瑞玻斯聲音平靜，聽不出任何的不滿：“他們自認爲不同於卡戎他們，作爲只與你有關的孩子，自然是害怕自身的存在引起我的不滿的。”
倪克斯嗤笑：“他們想多了。”
厄瑞玻斯反問：“你怎麼知道想多了呢？”
倪克斯轉身，腳尖輕踮。他與厄瑞玻斯是差着一個腦袋的身高的，這樣的姿勢下，仰頭看着對方的時候，雙方的呼吸似乎都纏綿地化爲一團，將他們包圍起來。
厄瑞玻斯垂首，與他的目光相對，手臂也不由自主虛環在他的腰間。
這樣的話，倪克斯的模樣逃不過他的視線。不管是微微挑起的眼角，還是嘴角掛着的狡猾微笑。
“那你呢，會討厭他們嗎？”
雙方距離極盡，厄瑞玻斯看到他脣瓣微啓，動人心絃的聲音便在耳邊一圈圈環繞，最後鑽了進去，滲入他的腦海與心間。
他是故意的嗎？這個念頭在腦海中轉了一圈，最後被厄瑞玻斯壓了下去。
“當然不會。”你喜歡的，我就會喜歡，討厭的也是同理。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倪克斯適時站直身子，轉了個身。
厄瑞玻斯看不到的方向，他的嘴角勾起，心情格外得好。
他貌似沒有猜錯，這麼一看，還挺有趣的。
“他們既然要走的話，那就離開吧。”倪克斯忽然說道。
“不會捨不得？”厄瑞玻斯問道。
“他們也沒有捨不得我。”倪克斯轉身，雙手後背，盯着他的目光意有所指，“更何況，他們也不是要陪我待一輩子的。”
厄瑞玻斯想問那麼待一輩子的是誰，最後還是隱匿了自己這個想法。
無論是誰，最終的答案都不會變化的。
只是說出這句話的倪克斯又是個什麼意思呢？
厄瑞玻斯仔細觀察着此時此刻的倪克斯。
黑髮黑眼的神明正一錯不錯地注視着他，黑色的眼珠裏仿若包容萬物。眼角微微挑起，在末梢留下一抹紅痕。
雙眸相對的那一刻，厄瑞玻斯的心微微一動，雙腿不由邁了過去，走到了他的身邊。
一隻手抵在了他的腰間。白皙修長的手掌移到他的眼前，左右劃了兩下，說道：“你應該去那邊哦。”
自從說好了協議伴侶的事情之後，他們便分開住了，當時的厄瑞玻斯爲了不讓他多想，還特意選了一個距離比較遠的方位。
到了現在，他自然是要與厄瑞玻斯分開的。
黑色雙眸中的狡黠逃不過厄瑞玻斯的眼睛，他按捺住心中的焦躁，應答之後，轉身離開。
三步之後，他動作一頓，扭轉身體向後看去，倪克斯依舊站在那裏沒有動，注意到他的動作之後，還擺了擺手。
厄瑞玻斯下意識露出一個微笑，察覺到自己的反應之後，他不僅沒有收回笑容，目光反而更加繾綣，在倪克斯的示意中，他轉身，大步離開。
不知道哪一步出了問題，但是他覺得，貌似是有好事要發生了，最起碼對他來說是這樣的。
倪克斯一直等到他的背影也消失之後才轉身回去，只是心中有些不平靜。
他發現了一點事情，對他挺重要的，不過他不僅沒有感受到不滿，心裏還有些開心。
他這樣子，說是被下蠱了也是有可能的吧。
一定是希臘神的風氣影響了他，纔會有這麼不和諧的思想。
另一邊，摩羅斯三個選了神殿中距離倪克斯最遠的地方，正一臉嚴肅地討論剛纔的事情。
“摩墨斯，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摩羅斯揪着自己的發頂，有些苦惱。
“我一直在好好說話。”面具擋住了摩墨斯的表情，卻不影響他淬了毒的嘴，“摩羅斯，別揪了，本來就醜，頭髮揪沒了更醜。”
摩羅斯沉默了半晌，他可是看過自己的面容的，完全沒有問題，可是耐不住摩墨斯欣賞能力奇葩，不喜歡醜的，不喜歡美的，偏偏喜歡那些稀奇古怪的長相。
他那面具不是爲了裝酷什麼的，純粹是因爲他覺得好看。
“你那肆無忌憚什麼都敢說的嘴還是等我們出去再說吧，不然我害怕你會被轟出極西之地。”沒忍住繼續說了一句，摩羅斯又苦口婆心地囑咐卡爾，“卡爾，我希望你不要老是說什麼打打殺殺的東西，這樣很容易引起誤會，引來其他神明的忌憚，引發爭鬥。”
卡爾挺聽話，只是這種事情也不受他的控制：“可是我的神格就是這個啊。”
談話沒辦法進行下去了。
摩羅斯極其苦惱，爲什麼要讓他成爲他們三個之中承受最多的呢？
算了，笨蛋之中總要有一個聰明的傢伙的。
摩墨斯忍耐住悲憤之情，囑咐道：“無論如何，在明天之前，我希望你們都不要在父親面前礙眼，可以嗎？”
“知道了知道了，你在樹上的時候就說了好幾遍了。”摩墨斯不耐煩地說道，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話太多的話真的很煩啊。”
總有一天他會因爲不會說話被打入塔爾塔洛斯的。
摩羅斯指着他的神格發誓。
他也知道這樣很煩，但是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爲現在的情況不允許他們隨意去打擾倪克斯。
那位大神，表面看起來溫和到沒有危險，摩羅斯卻能夠敏銳地感覺到，那隱藏在平靜湖面下的危險以及佔有慾。
“父親獨自讓我們誕生真的是太好了。”摩羅斯感慨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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