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幻象
“劉副將，天師是何許時日離開的咸陽？”，伍天賜端坐在軍帳案前奮筆疾書，頭也不擡地向身旁人問道。
“回稟將軍，昨日卯時剛至，天色仍是漆黑一片之時，天師便帶着人馬從咸陽離開，還是屬下親自爲他老人家開的城門。”
說到最後，副將劉乾臉上還浮現一絲得意，似是佔了什麼天大便宜一般。
“呵，那你可有在天師面前提起本將軍？”，伍天賜筆鋒一怔，隨即擡頭問道。
“那是自然，屬下多次向天師進言說，將軍仰慕天師良久，但近日由於懲剿匪患的繁瑣公務纏身，纔不能親自想送。”
“天師態度如何？”，伍天賜目露期待，神色很是急切地問道。
副將劉乾回答：“從他的語氣來看，態度倒是一般，不喜不怒，屬下實在捉摸不透！”
聞言，伍天賜手腕一鬆，手中毛筆自然滑落到面前桌案，顯然其內心十分失落。
他本以爲，天師尊駕蒞臨咸陽，正是天賜良機，若是自己能好好表現上一番，加官晉爵富貴榮華定能手到擒來。
他也不至於像眼下這般，長久待在咸陽，做一個空有虛銜的五官中郎將。
“將軍不必失望。屬下早有聽人談及，天師此人脾性向來古怪，除他座下幾名親傳弟子外，很少與世間旁人見面，甚至是當今皇上召見，也得按照他的規矩來擇納時間纔可！”，劉乾解釋說道。
“呵，誰讓他是屹立巔峯的存在呢！”，伍天賜覺得副將言之有理，訕笑說道。
副將想起什麼，賣起關子問道：“將軍，你猜昨日與天師一道離開咸陽的還有誰？”
“誰？”
“宇文承都！”
與劉乾滿臉的笑意不同，桌案前的伍天賜神色就要淡定許多，只聽他平靜說道：“有何訝異？宇文承都乃天師得意高徒世人皆知，他與天師一道離開，卻有何稀奇之處？”
“將軍莫非不知近日發生之事？”，劉乾收斂起笑容，變得一本正經問道。
見伍天賜略作搖頭，劉乾便繼續說：“宇文承都被人給傷了！”
“什麼？”，伍天賜拍案而起，眼神中帶着諸多驚訝之色，他問：“是何人，竟能傷大隋第一猛將？”
副將回答：“具體情況，屬下也不甚清楚，聽他手下兵士說，那人衣着打扮怪異，似不像我大隋人士。”
“是胡人？”，伍天賜皺眉問。
“卻也不是，說那人言談舉止，與我輩無甚差異。”
伍天賜皺起眉頭，心中對此人更是異常好奇起來，竟能重創宇文承都，自非等閒。
“不過任其本事再高，最後還不是淪爲天師手下亡魂！”，副將輕蔑着說。
……
不多時，軍帳簾幕被人掀起，從外走入一兵士向伍天賜稟報說道：“稟將軍，營外有一人自稱是將軍妹妹府上的奴僕，說是有要事向將軍彙報！”
“他可有書信或是信物？”，伍天賜擡頭問。
“回稟將軍，那人所持，有我營令牌！”
“如此，讓他進來！”
片刻後，軍帳外那人走入，徑直走到伍天賜桌案前跪下，他畢恭畢敬說道：“小的範富，參見伍將軍！”
“今日前來，所爲何事？”，伍天賜冷聲問道。
“將軍，快去救救我家老爺夫人吧！”
伍天賜聞言，眼色一凝，眉頭微蹙說道：“到底出了何事？”
頗有幾分小聰明的範富知道，眼下若是他向伍天賜吐露實情，讓他知道自家老爺是因強搶民女而惹上的禍事，或許伍天賜非但不會出手相助，甚至還會替他妹妹興師問罪，到時候的局勢可就變得異常複雜了。
絞盡腦汁後，範富便杜撰出一場，一雙雌雄大盜入府盜竊，劫持主人的戲碼。
聽到自己的妹妹深陷兇險，伍天賜一躍而起，猛然抄起手邊混天钂，大步流星地向着軍帳外走去，範富見狀也急忙跟了上去。
……
營地外，半坡樹林。
“三公子，那人已進去有些時辰，咱們還要等下去嗎？”，一侍從低聲在李元霸耳畔問詢道。
李元霸反問：“稍早前我命人去打探，眼下結果如何？”
“稟公子，打探人馬回來說，此軍營三面都是密林叢生，佈滿荊棘，獨此一處出口！”
李元霸眼如彎月，臉上掛起燦爛笑容道：“二哥交待不能殺人，也只好和他們玩玩咯！”
衆侍從自是見識過，他們這嬌縱三公子的手段，聞言後皆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而後，便見李元霸從懷中掏出一支由黃綢包裹的小陶瓶，他命衆侍從掩住口鼻，屏息間將瓶中藥粉輕輕抖落在自己手掌中。
呼呼～
李元霸耳鬢旁的鬚髮，忽然在空中徐徐飄舞搖動，見其右手，一小團殷紅如血般的氣息，正在掌心中涌動。
呼！
掌出風起，一時間密林裏疾風大作，李元霸另一手中的藥粉，夾雜着林間的枯枝殘葉，競相朝着軍中營帳內吹去，吹得一片狼藉，破敗不堪。
“三公子，今日你用的還是‘奇癢散’嗎？”，侍從湊到李元霸耳邊大聲說道。
見風勢已足，李元霸收掌納氣，笑意盈盈說道：“待會兒，你可就知道了！”
營內，待那詭異風勢徹底消亡後，伍天賜等人才艱難地，從一地殘垣上站起身子。
“將軍，這風來得也太怪了吧！”，副將拍打着身上的塵土說道。
“確有幾分詭異！”，伍天賜道。
範富見眼前二人，竟爲一陣風言論，旋即打斷說道：“將軍，咱還是早些動身吧，再晚些恐怕夫人和老爺都會有危險！”
“寶貝，嗯，別跑……”
未待伍天賜下令出發，距他幾人不遠處的一營帳裏，竟傳出一陣低俗的**之聲。
伍天賜旋即勃然大怒地抄起手邊的混天钂，氣勢洶洶地向那營帳走去，期間還屢次咒罵，說要看看是誰，竟敢在他軍中做這些苟且之事。
唰！
營帳簾幕，一下被伍天賜手裏的混天钂割成碎片，透過其間的縫隙，帳內之物一覽無遺。
讓他倍感意外的是，帳內獨有一兵士，並無多餘一人，更別說是女子。
伍天賜納悶之際，見那兵士卻依舊神色迷離，雙目微睜，似是身處夢境一般，伍天賜便衝他呵斥，可那人卻是置若罔聞，半點也沒有理睬自己的意思，這情況在平時是絕無僅有的。
“來啊，寶貝，讓大爺親親！”
身後忽又傳來一陣淫語，伍天賜猛然轉身相望，眼前一幕更是讓他覺得噁心。
不知爲何，剛纔還神色正常的範富與劉乾二人，此刻竟如同中邪般，開始褪去身上的衣物，渾身上下最後也只剩貼身之物，還相互擁抱輕吻，場面很是不堪入目。
忽然，伍天賜忽覺手中一軟，手中兵器便自顧自地落到他腳邊，而後他覺得眼前景象變得些許模糊，緊接着，他眼前隱約浮現出一個曼妙的身影。
啪！
待徹底陷入幻想前，伍天賜右手化掌，對着自己胸膛便是一掌揮去，臟腑內氣脈劇烈涌動帶來的疼痛，霎時讓他徹底從剛纔的幻象中抽離。
他知曉，這一切與那風一樣，都是有人在暗地裏搞鬼。
“哈哈……”
半坡上，李元霸笑得前仰後合，竟像個天真爛漫的孩童一般，在密林草地裏打起滾來。
“哈哈，三公子，你看那些人的賤樣，真夠可樂的！”
“是啊，三公子，你這又是什麼新奇玩意兒？怎麼從來沒見你用過呢！”
李元霸憋笑地坐起身子，他說：“這是我從藥老那兒新找來的玩意兒，叫什麼‘鴛鴦合歡散’。若是聞見些許，必陷入魚水之歡的幻象中，良久難以自拔。”
“咦……，沒想到向來懸壺濟世的藥老前輩，盡然也會做出這種東西，真讓人咋舌！”，一侍從略帶調侃說道。
“這有什麼好奇怪，像誰沒年輕過似的？”，另一人插話道。
聽到幾人的打趣言語，李元霸臉上的笑意更盛，大笑之聲不絕於耳。他擡頭看了眼天色，隨即對衆人道：“二哥所交待的事情，業已辦妥，收拾收拾咱們即刻回城與他會和！”
“閣下想來就來，想走便走，莫不是當本將軍喫素不成！”
李元霸等人剛從半坡上走下，便見到伍天賜正單手揹負着混天钂，橫亙在他們必經之路中央，其眼中殺意畢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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