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你要知道我是誰就不會這麼覺得了。”
正在洞穴裏一片壓抑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些動靜,看守的兩個魔族昏死在地上。
程衝大步走進洞穴裏,給那些孩子比了比噤聲的手勢,見他們全都乖乖捂着嘴後,用魔氣融掉了鎖鏈。
黑得發亮的鎖鏈一串串落在地上,堆積起來。
羿風遙跌落在地,手腕被磨出了血痕。
程衝一把拽住他就要往外走,但沒走兩步就感受到身後的人掙脫了束縛。
程衝盯着他,沉聲道:“我不是想救你,是爲了還人情。”
“我不能走。”羿風遙說。
無論是爲了這羣孩子,還是爲了竹子他們,他都不能走。
如果魔三手裏不抓着一個有天碑的人,他恐怕會發狂似的去攻擊竹子他們。
程衝卻以爲他只是因爲擔心洞穴裏的這些孩子。
這對他們來說確實是個難題。
光是放走羿風遙就已經足夠危險了,如果還要放走這羣孩子,這跟找死沒有什麼區別。
“他們很可愛,但……”
程衝知道如果帶上這羣孩子,他身後的兄弟都會死。
“你不用帶走他們,你也帶不走他們,他們體內有魔三的魔氣。”
羿風遙低頭看向那羣眼也不眨地望着他們的孩童,他們眼裏都是對生的渴望。
“如果你真想還人情,幫我找點喫的來吧,他們還沒有辟穀。”
程衝試圖說服他,一字一句頓說:“年輕人,有些犧牲是必須的,我希望你明白。”
羿風遙只是望着他淺笑,“多謝。”
“老大,有人往這邊來了。”放哨的柳庭軒及時提醒道。
程衝見勸不動,利落地轉身走了。
“老大,不是救他走嗎?”柳庭軒以及其他兄弟對於這件事沒有多少牴觸。
誰讓他們欠了念一一個天大的人情,關乎二十幾條人命的那種。
最重要的是這次他們回來之後就有一種預感,魔修不會再回到那種被迫當移動地雷的日子了,當然也很可能永遠不會再變回靈脩。
所以如果他們因爲這件事死了,那就當還她了。如果沒死,那麼日後戰場上再相見,彼此也不會難做。
“他不願意走,那羣孩子困住了他。”
程衝目光沉了沉,“帶上兄弟們去九龍山脈給他們找點喫的,順便找找靈脩,人情總得還,換個方式也一樣。”
“好。”
程衝一夥人走後,洞穴外很快就沒有了聲響。
羿風遙伸手摸了摸那羣孩子的頭,低聲道:“剛纔那個叔叔去給你們找喫的,你們不要告訴其他人,好嗎?”
他們點頭如搗蒜。
不多時,一道黑影出現在洞口處。
魔三擡腿越過倒地不起的兩個魔族,臉上掛着過分燦爛的笑,對於面前這樣的景象十分滿意。
許是他的樣貌太過恐怖,那羣孩童一見到他立馬退到了洞穴的最裏面,蜷縮在一起。
魔三瞥了一眼角落裏的人,“看來你很喜歡你的同伴。”
羿風遙:“你沒給他們食物,他們很快就牽制不住我了。”
“你不是正在想辦法嗎?你不會讓他們死的。”
魔三伸手將地上的鎖鏈吸起來,拿在手上仔細思索着,“你們人修有時候真的很神奇,明明都已經是死敵了,竟然還會有魔修想着要幫靈脩。”
他隨手捏起一道魔氣,那魔氣取代鎖鏈,重新將羿風遙綁了上去。
“你覺得如果那羣靈脩知道你在這裏,會不會來救你?”
“說實話,只抓住你一個人我總是不太放心,不如多抓幾個,你說呢?”
羿風遙不說話。
魔三目光陰森了一瞬,轉身離開。
封印前方的地底下,項然走到盤腿而坐的魔非身邊。
極品鬼石鋪成的通道絢爛而美麗,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只是上面流動着厚厚的魔氣,讓光芒黯淡了不少。
“魔三讓我來幫你。”項然說。
魔非睜開眼,眼中的戾氣一閃而過,“我很好奇,你爲什麼能吞掉魔陰?”
魔陰,最擅長奪舍的魔陰,被反吞了。
這是他最失算的一點。
原本一切都該順利的。
項然不答。
但魔非沒有動怒的跡象,同爲極致魔魂也由不得他隨便動怒,只是糾正道:“你們魔修也需要魔氣,你不是在幫我們魔族,是在幫你們自己。”
雖然項然總是帶着魔修們反抗魔族,但是哪怕是她也不得不承認,無論是魔修還是魔族都離不開魔氣。
所以魔非十分乾脆地說了出來。
“你只需要用魔魂感應地煞魔石,並將它往這條通道上吸引就夠了。”
地煞魔石?
項然直白地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這條通道可以讓地煞魔石越過封印直接到修仙界來?”
魔非:“還有一個月。”
項然盯着面前的通道,瞳孔微縮,心裏又爲魔三的大手筆震動了幾分,同時心裏細細盤算着。
只要再等一個月,地煞魔石就可以抵達修仙界。
那時候,整個修仙界就不再只有靈力。
九龍山脈——
姜竹的傷已經徹底好了,正如通塵長老所說,一點疤痕也沒有留下。
這幾日她不是跟着玄寂和蕭長風幾人比武,就是去九龍山脈巡邏,順便歷練尋找突破化神的時機,再要麼就是盤算着怎麼去把九龍山脈給劈了。
“雖然即將突破化神,但總感覺離悟到天碑還差得遠。”
瘋得跟個大馬猴似的張同難得有這麼憂心忡忡的時候。
“聽說天碑很難悟,我們能成功麼?”
要是不成功,魔族破封了怎麼辦。
他們豈不是成罪人了。
姜竹歪頭問:“難道我們宗門裏就沒有一個人悟到過天碑?沒有留下一點點經驗嗎?”
像往生梯雖然只說是考驗心性,但總會有個方向,但天碑……簡直毫無頭緒。
牧馳聳聳肩:“有啊,他們都飛昇了,都在天碑上看着我們這羣傻蛋呢。”
姜竹:“……”
OK,失算了。
“我們這麼天才怎麼可能悟不到,除非是天碑不識貨!”姜竹摸着下巴,大言不慚地說。
二十歲的元嬰巔峯欸。
這還不夠天才嗎?
話本子都不敢這麼寫好不好?
姜竹這話算是說到牧馳心坎上了。
只見他下巴一擡,昂首挺胸道:“那是,如果連小爺我都悟不到,其他人就更沒機會了。”
“說得對!其他人還差我們一大截呢,我們怎麼可能不行。”
張同甩掉了腦海裏亂七八糟的想法,“等突破了化神,我倒要看看這個天碑有什麼了不得。”
榮墨曦在旁邊跟着笑,玄寂、禪心和蕭長風則立在旁邊看着幾人自說自話。
二十幾歲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何況這一羣少年郎確實天資非凡。
他們當然不信這世間會有一草一木不爲他們動容。
一大羣人嬉笑着並肩往回走。
途中蕭長風驀然停住了腳,眼神一凝,腰間的佩劍瞬間飛了出去。
長劍劃破長空,劍氣斬斷了周邊的花草。
“錚——”
在鼻尖前,劍尖又陡然停住,強行收住的劍勢讓長劍旋轉着發出刺耳的劍鳴。
“程衝大哥?”
見着熟人,蕭長風揮手收了長劍。
姜竹往前走了一步,但並未過多靠近,“你們擅自來這裏不怕魔三爲難?”
若是讓魔三知道了,定會讓他們自爆。
程衝搖頭道:“不會,我帶着他們歸順了項然,魔三似乎有些怕她,之後魔三應該都不會讓魔修自爆了。”
項然……
姜竹嘴裏咀嚼着兩個字。
“魔三會怕項然?”張同有些喫驚,“她做了什麼,竟然能讓魔三怕她。”
程衝:“我不知。”
他們也是回去之後才發現只要是項然護着的魔修,魔三都不敢隨意動。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只能選擇歸順。
程衝跳過這個話題,直奔主題道:“我來是想告訴你們,羿風遙被魔三抓了,關在一個洞穴裏,我本來打算帶走他,但魔三用一羣孩子作爲要挾,他不願意跟我走。”
玄寂和禪心同時失神地喊出了聲:“羿風遙?他怎麼會被抓了?”
見二人臉上有了一些着急之色,程衝又道:“他身上應該有天碑,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玄寂和禪心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們雖然不在修仙界,但是對之前的事也略有耳聞過,再加上有小靈通,信息簡直再公開透明不過。
他們一直以爲他已經逃走了。
結果竟然被魔三抓去了。
不過魔三不知道白子穆的事,所以他確實不敢殺羿風遙。
蕭長風冷靜道:“你來給我們報信,魔三肯定會知道。”
榮墨曦抿脣道:“就算魔三知道,我們也必須得去救他,萬一他身上真的有天碑怎麼辦,而且他身上一定發生了事……”
她其實依舊不相信羿風遙會叛變。
至少上次她見他的時候,依然能從他身上看出幾分以前的影子。
只不過更沉穩了一些。
玄寂當即應和:“那當然,人肯定得救,我們要計劃一下才好。”
姜竹和蕭長風幾人暗中對視了一眼。
榮墨曦、玄寂、禪心三人並不知道白子穆的事,所以這會兒他們既擔心天碑,又擔心羿風遙。
急得頭都要大了。
姜竹心裏卻閃過一個念頭。
這也許是個攻擊九龍山脈的好機會。
“人要救,走,我們回去找宗主他們商議計劃。”
一羣人跟一陣風似的,風風火火地跑走了。
程衝盯着他們的背影,就如之前在九重大祕境裏跟在他們身後,看着他們一起闖蕩一樣。
站在原地低聲道:“這也算還人情了吧。”
“老大,我們只找到這些果子和靈植,這個草根我以前喫過,雖然味道不好,但可以填飽肚子。”
柳庭軒帶着其他兄弟抱着一堆東西出現在他身後。
聲音將程衝的思緒從回憶拉到了那羣孩子身上。
“都帶回去吧。”
說完一羣人瞬間消失在林間。
星空之下,兩道尖銳血腥的獸吼打破了寂靜。
灰色的衣角掠過層層草木,穿梭在古木之間。
明慧一張小臉始終緊繃着,築基期的他速度不慢,只是身後的兩隻靈獸緊追不捨,再加上他的手臂被抓傷,血腥味久久不散。
跑到一處相對茂密的林木間,他腳下重重一踏,整個人便躍到了樹上。
等靈獸橫衝直撞地撞倒樹木之後,他又躍到另一棵上,如此循環往復。
今晚的月光並不那麼明亮,烏雲有些厚重,看樣子是要下雨了。
在他又一次跳躍之後,兩隻靈獸徹底發狂了,兇狠地朝他所在的樹木撞去。
明慧在逃離的時候卻意外發現樹後竟然站着一個人,但此時他已經遠離了那棵樹,只能焦急大喊:
“小心!”
夕禍剛從地上拔起一株靈藥,還沒等他起身,地面一陣顫抖,接着便看見兩隻比他還高的靈獸朝他這邊衝了過來。
“有靈獸,快閃開!”
明慧焦急地朝回跑,可在距離他三步之遙的地方,只見那人一揮手,突如其來的一道閃電將那兩隻靈獸劈進了裂開的地面裏面。
明慧驀然頓在原地,“你這是什麼招式?竟然比我們宗門的功法還要厲害!”
面前這個男孩看樣子恐怕連十歲都沒有,而且身上沒有任何靈力波動,但……這肯定不是意外吧?
什麼意外能劈死兩頭靈獸啊?
夕禍沒有轉身,像是刻意迴避着什麼,語氣意味深長道:“厲害?你要知道我是誰就不會這麼覺得了。”
明慧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只以爲是什麼愛耍酷的小孩,拔腿跑到他面前給他比劃。
“對了,我在找兩個女修,大約這麼高,其中一個帶着一支冰花髮簪……”
他突然跑到了面前,還沒撕下碎布包紮的夕禍根本躲之不及。
明慧一低頭就看見了他手心的傷口,紅得刺眼的血液從掌心溢出。
再一轉視線,那兩隻奄奄一息的靈獸身上都沾染着血跡。
“你……”
明慧的話還沒說出口,身後的靈獸突然炸開,巨大的力量波動直接將明慧,連帶着夕禍一起掀飛。
二人重重地摔在一個小山坡上,又沿着小山坡一路往下滾,直到撞在樹上才堪堪停下。
山坡上的荊棘颳得兩人滿身鮮血,疼痛讓他們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此時明明已經下起了毛毛細雨,可週圍卻毫無緣由地燃起了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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